李蘭清
一、作品簡介
《都柏林人》(Dubliners,1914)是詹姆斯·喬伊斯(James Joyce)久負(fù)盛名的短篇小說集,以寫實(shí)和諷刺的表現(xiàn)手法描繪了二十世紀(jì)初期都柏林中下階層的生活。
二、譯者簡介
王逢振,學(xué)者,國際美國研究會常務(wù)理事,全國美國文學(xué)研究會和英國文學(xué)研究會常務(wù)理事。
宗白,介紹不詳。
孫梁,原名孫紀(jì)廉,字楚良,是著名外國文藝評論家、翻譯家。
三、民族性的體現(xiàn)
1.人名歷史類
Araby
…thenasalchantingofstreetsingers,whosangacome-all-youO’DonovanRossa…(p26)
阿拉比
街頭賣唱的人用帶鼻音的腔調(diào)唱著關(guān)于奧多諾萬·羅薩的《大家一起來》之歌。(王逢振:p26)
阿拉比
街頭賣藝人用濃重的鼻音橫著贊美奧唐納萬·羅沙的《大伙兒都來》。(宗白:p38)
該段是截取于《都柏林人》的第三篇小說。對于“O’DonovanRossa”這個人名,王逢振譯為“奧多諾萬·羅薩”,宗白譯成“奧唐納萬·羅沙”。
對于“O’”,漢語的翻譯一律都是“奧”。這是判斷愛爾蘭人名的一個重要標(biāo)志,比如愛爾蘭19世紀(jì)前期愛爾蘭民族主義運(yùn)動的主要代表DanielO'Connell、以及我們熟知的愛爾蘭小紅莓樂隊(duì)主唱DoloresO’Riordan等,都有“O’”這個前綴。
由于城鎮(zhèn)的發(fā)展,假設(shè)你認(rèn)識兩個都叫約翰(John)的人,人們很難用名字加以區(qū)分,因此人們想出了一個辦法,即用父親的名字來區(qū)分別人,即:威廉(William)的兒子。在愛爾蘭蓋爾語中,前綴“O’”表示“of”。因此,當(dāng)愛爾蘭人要說約翰(John),即威廉的兒子(thesonofWilliam)時,便用這前綴,組成“威廉的約翰”(JohnO’William)。
2、地點(diǎn)類
ALittleCloud
Eightyearsbefore,hehadseenhisfriendoffattheNorthWallandwishedhimgodspeed.(p64)
一朵浮云
八年前,他在北墻碼頭給那位朋友送行,祝他一路平安。(孫梁:p73)
一小片陰云
幾年前,他曾在諾斯華爾為朋友送行,祝朋友一路順風(fēng)。(王逢振:p73)
這段是《都柏林人》第8篇小說的主人公錢德勒在Northwall給他的好友Gallaher送行的情景。
王逢振把“NorthWall”音譯為“諾斯華爾”,除了讀音,沒有提供其他的信息,不了解愛爾蘭的讀者肯定不知道這是個碼頭。孫梁將其意譯為“北墻碼頭”,其中“北”能表明此地點(diǎn)在(都柏林)北部,把“Wall”還原成“墻”,且還原了地點(diǎn)的屬性——碼頭,因此,孫梁的譯法更準(zhǔn)確,能還原喬伊斯所描述的情景,也更能體現(xiàn)愛爾蘭的地理特點(diǎn)。
3.服飾文化類
Counterparts
Assoonashewasonthelandingthemanpulledashepherd’splaidcapoutofhispocket.(p81)
無獨(dú)有偶
那漢子已走到樓梯口,便從口袋里掏出一頂黑白格子的便帽,戴到頭上。(宗白:p106)
何其相似
法林頓一到樓梯口,就從口袋里掏出一頂牧人戴的那種蘇格蘭呢便帽,戴到頭上。(王逢振:p95)
對于“ashepherd’splaidcap”,宗白將其譯成“黑白格子的便帽”,王逢振譯為“牧人戴的那種蘇格蘭呢便帽”問題核心即“plaidcap”。
由維基百科對“plaid”的解釋
“Afullplaidisalongpieceoftartanfabric,traditionallywornaspartofahighlanddress.Itusuallymatchesthetartanofthekilt..”可知,plaid是一種蘇格蘭格子呢長布,是傳統(tǒng)高地服裝的一部分。解釋中的“tartan”實(shí)質(zhì)是蘇格蘭格子的英文名,因此,plaid的顏色和圖案很是豐富,對于它的翻譯,宗白的“黑白格子”范圍太小,沒有體現(xiàn)出它是蘇格蘭民族的;王逢振的“蘇格蘭呢”符合實(shí)物,且體現(xiàn)了民族特色。
然而,兩位譯者對“cap”的翻譯都是“便帽”,而中文的“便帽”和蘇格蘭的“plaidcap”有著很大的區(qū)別?!稘h語大詞典》對便帽的解釋是:“便帽,是漢語詞匯,解釋為日常戴的帽子。區(qū)別于禮帽、軍帽等?!睂?shí)際上,蘇格蘭男人戴的傳統(tǒng)帽子是一種羊毛手工編織再氈縮的扁平圓帽。
綜上所述,我認(rèn)為將“plaidcap”譯為“蘇格蘭圓呢帽”更合適。
4.飲食文化
TwoGallants
Ontheglassofthewindowweretwoflyinginscriptions:GingerBeerandGingerAle.(p52)
兩個浪漢
窗玻璃上寫著兩行草體字:“姜汁啤酒”和“姜汁汽水”。(王逢振:p57)
兩個浪子
窗玻璃上寫著兩行草體字,姜汁啤酒和麥酒。(孫梁:p58)
原文的“Gingerbeer”最早出現(xiàn)于18世紀(jì)中期英格蘭的約克郡,由姜、糖、水和檸檬汁以及一種“姜味啤酒植物(gingerbeerplant)”的細(xì)菌發(fā)酵而成。對于Gingerbeer,兩位譯者對此都譯成了“姜汁啤酒”,符合其成分,且讀者不會和其他類型的啤酒混淆,可取。
“Gingerale”據(jù)說較早出現(xiàn)于1851年的愛爾蘭出現(xiàn),有金色和干型兩種類型。金色的由愛爾蘭的ThomasJ.Cantrell在北愛的貝爾法斯特發(fā)明,顏色呈金色,姜汁味道較濃;干型的是我們常見的姜味汽水,由加拿大的John J. McLaughlin發(fā)明,顏色較淺,有溫和的姜味。王逢振將其譯成“姜汁汽水”,會讓讀者將其與加拿大的干型混淆,不能限定愛爾蘭的金色Ginger ale。而孫梁將其譯為“麥酒”更不可取。麥酒這一詞條早就存在于在漢語詞匯中,是我國民間一種傳統(tǒng)的地方風(fēng)味小吃,中原地區(qū)河南安徽一帶小麥產(chǎn)區(qū)民間特產(chǎn),又叫酒釀,醪糟。若譯成“麥酒”會讓讀者將“GingerAle”與我國傳統(tǒng)的麥仁釀制的麥酒混淆。
結(jié)合其特征和民族性,將“Gingerale”譯為“金色姜味汽水”更合理。
四、總結(jié)
喬伊斯的《都柏林人》是一本極具愛爾蘭民族性的書,很多細(xì)節(jié)都是譯者說明民族性不可或缺的部分。兩個譯本都是我國翻譯大家的作品,有很大的參考價值,但由于歷史時期的局限性或者考慮不周,沒有足夠且便捷用以查證的資料,兩位譯者在部分翻譯的細(xì)節(jié)上沒能做到完美。
因此,對于《都柏林人》這樣的書,可以通過不同的翻譯方式來強(qiáng)調(diào)其民族性,以達(dá)到更好的翻譯效果,比如著重強(qiáng)調(diào)其發(fā)源地、加注釋、特征還原等等。只有這樣,才能盡可能地傳達(dá)原文隱藏的多種意味,以便讀者更深刻地理解文本。
參考文獻(xiàn)
[1]? Dan,Barry.InIreland’sPubs,aStartlingTrend.LisdoonvarnaJournal.TheNewYorkTimes,28August2000.
[2]? Joyce,James.Dubliners,GraftonBooks:ADivisionoftheCollinsPublishingGroup,1977.
[3]? 《都柏林人》,孫梁、宗白等譯,上海譯文出版社,1984年10月
[4]? 《都柏林人》,王逢振譯,上海譯文出版社,2010年8月
[5]? 羅竹風(fēng)《漢語大詞典》,第1卷,第1366頁。漢語大詞典出版社,1986年11月至1993年11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