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美珍
摘要:構圖在中國傳統(tǒng)繪畫中被稱為章法或布局,并被認為是“畫之總要”而備受重視。潘天壽的山水花鳥畫在繼承了八大山人、石濤、吳昌碩等諸家的基礎上,獨具匠心地開辟了一條新的革新道路,在藝術構圖上取得了重大突破。本篇文章以康定斯基關于點線面的理論為支撐點,從畫面分割、平衡與不平衡、張力三個方面對潘天壽的藝術構圖進行研究,以一個新的視角去探索潘天壽山水花鳥畫中所展現(xiàn)的構成美。
關鍵詞:潘天壽? ?康定斯基? ?構圖? ?構成
中圖分類號:J212? ? ? ? ? ? ? ? ? ? 文獻標識碼:A? ? ? ? ? ? ? ? ? ? ?文章編號:1008-3359(2019)15-0028-02
構圖在中國傳統(tǒng)繪畫中被稱為章法或布局,并被認為是“畫之總要”而備受重視。潘天壽的山水花鳥畫在繼承了八大山人、石濤、吳昌碩等諸家的基礎上,獨具匠心地開辟了一條新的革新道路,在藝術構圖上取得了重大突破,如在畫的開合、虛實疏密、平衡和氣、勢、韻等方面,有著自己獨特的見解并著書立說,其藝術與理論對后世產(chǎn)生了深遠的影響,吳昌碩就曾以篆書對聯(lián)“天驚地怪見落筆、巷語街談總入詩”相贈,給予了潘天壽以高度的評價。對于潘天壽藝術構圖的分析,本文將借鑒藝術家康定斯基的藝術構成理論,對其藝術作品的構圖進行解讀,以一個新的視角去探索潘天壽山水花鳥畫中所展現(xiàn)的構成美。下面筆者將從畫面分割、平衡與不平衡、張力三個方面對其藝術進行剖析。
一、畫面分割
(一)圖形與畫面邊線的關系
康定斯基認為:“當人們靠近畫面四條邊的任意一邊時,人們會發(fā)現(xiàn)一定的抗張力,這種抗張力實實在在地將整個畫面與周圍的世界分離開來。因此,一個與邊相近的形所受的影響就不同一般。它在構圖中是至關重要的”。潘天壽在構圖中常采用“井”字形構圖、“口”字形構圖、塊面式構圖等,這與康定斯基的理論不謀而合。潘天壽曾說:“畫事之布置,須注意畫面內(nèi)之安排……然尤須注意于畫面之四邊四角,使與畫外之畫材相關聯(lián),氣勢相承接,自能得氣趣于畫外矣”。以他創(chuàng)作的《露氣》為例,這幅作品是他于1958年7月14日創(chuàng)作的,在作品中,他運用“口”字形構圖,將畫面主要分為兩大部分,左邊畫有一濃一淡的兩大片盛開的墨荷,在荷葉后還畫了一個含苞待放的荷花骨朵與畫面呼應,在畫幅右側則畫了一枝亭亭玉立的荷葉和一枝婀娜多姿的荷花,以濃重的墨荷襯托出荷花的嬌艷可愛,畫幅右下角又以水草與荷葉增加畫幅重量,最后畫家用類似長方形的題款與鈐印,將畫面上方的空白壓住,但卻并沒有給人以下墜的感覺,反而使整幅畫面相得益彰,協(xié)調(diào)而平衡,使全局有起承轉合的韻致。在這幅作品中,我們可以明顯的感受到除畫面左下方與紙邊相連外,用于增加畫面的穩(wěn)定性和重量感,剩余的形大部分是與紙邊相靠近而不沾邊的,從而使畫面產(chǎn)生了強烈的抗張力,其無限接近邊緣的形,增強了整幅畫面的內(nèi)在張力,使其更具趣味性。
(二)斜線在畫面中的分割作用
康定斯基將直線分為三種類型,分別是水平線、垂直線和對角線,其中別的直線只是這三種類型的變通形式,認為“所有別的直線都只是或多或少地偏離對角線,它們的內(nèi)在聲響取決于它們或多或少表示出的或冷或暖的傾向”。此外,康定斯基將對角線與其他的類對角線稱之為任意直線,并將其劃分為兩類:同心的與離心的。這種任意的直線,尤其是這類離心的變化,使其具有一種與畫面較為松散的聯(lián)系且關系密切,充滿運動感。潘天壽對于這種“任意直線”也有所研究,他認為:“在長方形的畫面上,利用斜線來布置物體,使主體與畫面邊線不平行而有變化,斜線的交叉組合,形成許多不等邊三角形”??梢?,這種斜線在畫面中所起的作用是至關重要的。以潘天壽的《記寫雁蕩山花》為例,這幅作品是他描繪雁蕩山的代表作品之一,在這幅高1.5米,寬近4米的畫幅中,作者采用小中見大的觀察方法,將巨型大石占據(jù)畫面四分之三的位置,體現(xiàn)了其“一味霸悍”的氣質(zhì),其中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潘天壽在安排物體方面幾乎沒有一條邊是與紙邊平行的,其實,我們可以用三條“斜線”沿大石的邊緣進行分割,使其呈現(xiàn)大小不等的四大塊面,而這些離心的“任意直線”,雖然將畫面分割,但卻使作品更富有變化與運動感,增強了畫面的張力性。
二、平衡與不平衡
康定斯基認為:“凡是較重的形,當處在這個畫面的上部時,它們的重量就增加,它們低沉的聲音因此而增加”。同樣地,潘天壽也有這樣的觀點:“上重下輕之布置,易于靈動,易得氣勢;上輕下重之布置,易于平穩(wěn),易于呆板”。以潘天壽的《翠鳥圖軸》和《雄視圖軸》兩幅作品為例,構圖都是屬于上重下輕的布置,使其非常靈動,具有一定的趣味性。其中《翠鳥圖軸》是先求其不平衡而后求其平衡,作者以剛勁有力的線條勾出三條主要枝干,翠鳥所站的枝干就好似一根秤桿一般,被翠鳥分割成一長一短的兩半,而翠鳥又被安排在枝干的梢頭處,給人以極不穩(wěn)定、搖搖欲墜的感覺,為了使其達到視覺上的平衡,作者在畫幅的右下角以淡墨塊壓住,同時又用濃墨在畫面的右上角題以豎長款,從而使畫面產(chǎn)生了某種與翠鳥的制衡力,最終達到平衡狀態(tài)。他的《雄視圖軸》,作者將極不穩(wěn)定的、有一定夸張意味的倒三角形大石,放在畫面中央的位置,又將兩只墨色濃重的靈鷲安排在其上方,給人以居高臨下的感覺,造成上重下輕的效果,為了達到視覺上的平衡,作者以濃重的松針將畫幅的左下角壓住,并在畫的右上方位置畫有一塊濃重的松針,充滿一種頂住大石的強大力量,同時在畫幅的左邊畫有瀑布與一部分大石,作品中所有的物都服務于畫面的平衡,而且安排的合情合理,展現(xiàn)了靈鷲生活在高處的特性,同時,也體現(xiàn)了潘天壽構圖寓奇險于平衡的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