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行政級別對引進外資的影響

溫雅

[提要] 本文基于中國地級市數據，對城市行政級別對引進外資的影響進行實證研究。結果表明：城市行政級別對外商直接投資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城市行政級別越高，對外商直接投資吸引作用越強，在城市級別較低時對外商直接投資不存在正向影響。

關鍵詞：城市行政級別;外商直接投資;政治因素

基金項目：國家社會科學基金一般項目：“武陵山連片特困地區(qū)城鎮(zhèn)化與農業(yè)現代化互動發(fā)展”（批準號：13XMZ085）

中圖分類號：F291.1 文獻標識碼：A

收錄日期：2019年2月21日

一、引言

近年來，隨著對外開放程度不斷擴大，外商直接投資（FDI）規(guī)模在中國呈現出急劇增長的態(tài)勢。據聯合國貿易和發(fā)展會議公布的年度《全球投資報告》顯示，2004～2017年中國FDI實際利用額流量由606.3億美元躍升至2017年的1，310億美元，同比增長7.9%，居全球第二，中國已經成為全球引進外資的大國。實踐表明，FDI的流入能夠為地區(qū)的經濟發(fā)展提供資金支持，同時FDI的技術溢出效應還能夠通過促進技術進步推動產業(yè)結構調整，其知識溢出效應對中國人才發(fā)展同樣具有重要影響。但是，隨著FDI規(guī)模的急劇攀升，由于FDI區(qū)位分布的不平衡所帶來的諸多問題也日益顯露，這就造成了地區(qū)發(fā)展不平衡，區(qū)域間差距被拉大。中國經歷了由計劃經濟向市場經濟的轉型過程，政治因素對各地區(qū)引進外資具有潛在的重要影響。那么，政治因素對中國引進外資具有怎樣的影響？對這個問題的研究在中國不斷深化“引進來”、強調區(qū)域經濟協(xié)調發(fā)展以及實現共同富裕的多重現實語境下，具有豐富的政策內涵和現實意義。

FDI在中國的區(qū)位選擇與影響因素的理論分析逐漸成為學界關注的熱點問題，眾多文獻均表明政治因素對FDI的區(qū)位選擇產生影響。政治因素顯然在中國具有舉足輕重的作用，通常的研究多是從諸如政治聯系、官員升遷等的角度進行。但是，中國政府權力具有不可忽視的空間等級特性，城市行政級別就是這種空間等級特性的表征之一。江艇指出，城市行政區(qū)劃也是導致城市集聚效應的重要因素。城市級別越高，在基礎設施投資、人才積累、財政傾斜等方面越具有優(yōu)勢，可以通過更高的行政級別獲取更多資源。同時，城市所帶來的集聚效應也是吸引外資的重要原因，而不同級別的城市所形成的集聚效應也各不相同。目前，有關行政級別的研究中，通常將城市級別作為外生變量。新經濟地理學將制度因素作為外生變量，忽視了制度和政策因素的內生作用。目前，我國處于經濟轉軌階段，制度變遷與政治權力分配對經濟發(fā)展會產生重要而直接影響，因此有必要內生到模型之中，盡管如此，國內經濟學者對此研究并不多，史宇鵬等具有代表性的將計劃單列市作為研究對象，研究地區(qū)管理權限變動與經濟發(fā)展之間的關系。王賢彬、聶海峰以1997年重慶作為直轄市從四川省獨立這一行政變動作為自然實驗研究行政區(qū)劃變動對于經濟增長速度的影響，證明重慶行政區(qū)劃變動確實存在增長效應。曾鵬、秦艷輝將行政級別內生化研究城市行政級別、產業(yè)集聚對FDI的影響，結果認為行政級別對FDI具有顯著正向影響。

二、實證研究

（一）計量模型。以上述理論分析為基礎，參考鑒江艇、孫鯤鵬等的方法，本文建立模型為：

FDIcpt=？姿+？茁1Levelcp+？酌Xcpt+？啄Wpt+？琢p+？濁p+？著cpt （1）

其中，下標c、p、t分別表示地級城市、省份和年份。被解釋變量FDIcpt表示外商直接投資額，核心解釋變量Levelcp表示城市行政級別。Xcpt表示城市層面隨時間變化的控制變量，主要包括基礎設施、勞動工資、勞動力人數、宏觀稅負和產業(yè)集聚程度，Wpt表示省級層面隨時間變化的控制變量，包括地級市所處省份的人均GDP和外商直接投資水平，？琢p表示省級層面的固定效應，？濁p表示省份時間固定效應，？著cpt表示隨機擾動項。

（二）變量界定。根據我國行政級別的劃分，本文借鑒曾鵬、秦艷輝的分類標準，最終選取2007～2016年213個地級市作為研究對象，數據來源均為《中國城市統(tǒng)計年鑒》。

本文的核心變量有兩個，其中被解釋變量為外商直接投資，選取各地級市實際利用外商直接投資額作為代理變量。核心解釋變量為城市行政級別，本文將地級市行政級別劃分為三類：普通地級市的級別賦值為1，準副省級城市級別賦值為2，副省級城市級別賦值3。

控制變量包括省級層面控制變量和城市層面控制變量。其中，省級層面控制變量包括省級人均GDP和FDI水平。城市層面控制變量包括：（1）基礎設施。本文以城市人均道路面積衡量;（2）勞動工資成本。本文選取在職職工平均工資衡量;（3）宏觀稅負。以地區(qū)財政收入占該地區(qū)GDP比重衡量;（4）產業(yè)集聚水平，本文選取區(qū)位商指數作為衡量地區(qū)產業(yè)集聚程度的替代指標，計算公式為：

（三）結果分析。本文采用普通最小二乘法式（1）進行估計，結果如表1所示。模型（3）為基準模型，以此考察城市級別對外商直接投資的影響。在模型（3）中，本文盡可能地引入控制變量，最大限度避免由于遺漏變量所帶來的偏誤，此外還控制省份固定效應和年份固定效應。作為對比，模型（1）為在沒有控制省份固定效應和年份固定效應的情況下檢驗了城市級別對外商直接投資地影響;模型（2）為在控制了省份固定效應以及年份固定效應的情況下檢驗了城市級別對外商直接投資的影響。（表1）

估計結果顯示，城市級別對外商直接投資具有顯著為正的影響，這表明城市級別對外商直接投資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可能的解釋為：城市級別越高，城市擁有的生產資源和要素稟賦就越多，以豐富的資源和要素稟賦形成的城市比較優(yōu)勢是吸引外商直接投資的重要因素。此外，城市級別越大意味著城市所擁有的政治影響力就越高，而地方政府對地方經濟的干預能力受到其自身的政治權限的影響。因此，城市級別越大，政治影響力越高，地方政府對經濟干預的能力越強，從而對城市的發(fā)展提供的支持力度越大、投入越多以及擁有更多的經濟特權，對外商直接投資的吸引能力也就越強?；A設施與FDI具有明顯的正向關系，顯然完備的基礎設施水平能為產業(yè)聚集發(fā)揮規(guī)模效應提供有利的外部條件，吸引外商直接投資的進入。

產業(yè)集聚對外商直接投資的影響顯著為正，這表明產業(yè)集聚對引進外資具有促進作用。地區(qū)工資水平高往往代表著當地經濟更加發(fā)達，擁有較為成熟的技術和管理方法，對外商直接投資具有正向影響。宏觀稅負對外商直接投資有正向影響，并且在1%的水平下顯著，這一結論是符合現實的。政府公共財政收入規(guī)模決定其支出規(guī)模，進而影響政府職能范圍，政府收入規(guī)模越大，可以提供更加全面的公共物品和服務，特別是隨著工業(yè)化和城市化發(fā)展，政府要承擔社會福利和保障職能，以及改善以往管理不足的局面，提高政府行政效率，可以有效降低外商直接投資時由于信息不對稱所導致的經營風險和不確定性;另外，楊海生、聶海峰認為，由于地方政府財政擴張所形成的巨大財政壓力增強地區(qū)對外資的需求，也會致使外商投資水平的提高。省級控制變量中，省級FDI對地區(qū)外商直接投資具有顯著的正向影響，人均GDP的影響并不明顯。

三、結論

本文分析城市級別對外商直接投資的影響機制。研究表明：城市行政級別對外商直接投資有顯著的正向影響，且行政級別越高，對外商直接投資的吸引作用越強，在城市級別較低時，對外商直接投資不存在正向影響。首先，本文從城市政治級別的角度出發(fā)，區(qū)別于傳統(tǒng)的將城市級別作為外生變量的做法，將其作為內生變量考慮在模型中，得出城市之間的行政權力劃分與分配對外商直接投資的發(fā)展起重要作用;其次，地方政府注重地區(qū)產業(yè)集聚的發(fā)展，完善產業(yè)配套設施，發(fā)展當地具有比較優(yōu)勢的產業(yè)，充分發(fā)揮集聚的規(guī)模效應，改善在企業(yè)家內部建立社會網絡關系，增強企業(yè)之間的信息交流，以促進技術知識外溢進而進行下一步的創(chuàng)新，提升產業(yè)集聚的正向效應;最后，傳統(tǒng)的變量例如勞動工資成本、宏觀稅收在模型中對外商直接投資均具有正向影響。這意味著地方政府在進行招商引資時，應加大對初級人才教育投入，對高級創(chuàng)新人才要重點培養(yǎng)，充分發(fā)揮人力資本的創(chuàng)新效應。

主要參考文獻：

[1]曾鵬，秦艷輝.城市行政級別、產業(yè)集聚對外商直接投資的影響[J].國際貿易問題，2017.1.

[2]江艇，孫鯤鵬，聶輝華.城市級別、全要素生產率和資源錯配[J].管理世界，2018.34.3.

[3]Duranton G，Puga D.Micro-Foundations of Urban Agglomeration Economies[J].Social Science Electronic Publishing，2003.4（4）.

[4]Combes P P，Duranton G，Gobillon L，et al.The productivity advantages of large cities：distingushing agglomeration from firm selection[J].Econometrica，2012. 80（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