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朝刑科題本里人與豬的故事（上）

常建華

清朝刑科題本記錄了民間死人案件，其中保留了案發(fā)時的各種信息。我在閱讀嘉慶朝刑科題本時，注意到案件涉及的職業(yè)、生計、場所、過程等方面，往往出現(xiàn)家畜之一的豬，人們的生產(chǎn)、生活中，伴隨著緊密的人豬關(guān)系，呈現(xiàn)出傳統(tǒng)社會的生活樣態(tài)。

一

嘉慶二十一年（1816年）閏六月，河南息縣甕圣澤身死一案，兇犯甕維梓糾集張小豬、張小狗等人犯案。張小豬、張小狗的姓名，就反映出民間取名賤名好養(yǎng)的特點。

山西絳州民許木義等共毆牛士耀身死一案，李合兒向在鹽店承攬巡鹽，因張拯將其辭出，嘉慶十六年（1811年）十一月二十八日夜，李合兒糾邀尹豬娃等向張拯尋毆，致將巡夫牛士耀毆傷身死，并將張拯毆傷。（原藏中國第一歷史檔案館，刑科題本土地債務(wù)類，第5322包，南開抄件，以下引抄件不俱注）尹豬娃這一名字，也是如此。

嘉慶十六年十月，陜西蒲城縣民人王豬兒因借當(dāng)毆傷同曾祖堂弟王小學(xué)兒身死案，據(jù)王豬兒供：年三十歲，蒲城縣人，父故母嫁，并沒弟兄、妻子，傭工度日。豬兒，應(yīng)是“豬”的兒化音。

南方也有以豬為名者，嘉慶五年（1800年），廣東潮陽縣民人林阿定等致傷揭陽縣民袁阿丙身死一案就提到揭陽縣有名為袁阿豬的。

豬肉是美味，也充當(dāng)禮儀用品。古時祭禮，牛、羊、豕三牲全備為太牢，只用羊、豕二牲叫少牢，可見豬的重要性。豬作為禮儀用品傳承至清，民間也是如此。嘉慶九年（1804年）三月，浙江龍泉縣民方啟浩因爭山場事致死五服族侄案，據(jù)方啟浩供：“小的故族方幗選于康熙五十三年（1714年）向周允相轉(zhuǎn)買吳鼎成土名茶塢山一片，葬有曾祖方尚潮墳冢，方成發(fā)們祖上于雍正年間向吳惟彪買得茶塢山一片，山界毗連。乾隆五十年（1785年）間，有房族方富孫要在這山內(nèi)葬母，小的們不肯，他曾宰豬一口在小的祖墳前祭奠，并給方啟勝銀二兩八錢，立契給他安葬?！薄胺孔濉狈礁粚O為了葬母，宰豬一口祭奠于祖墳前。

婚娶的彩禮也能見到豬的身影。湖南新化縣民張哲庭等毆傷劉伯生身死案，張哲庭出外傭工，妻子張劉氏開店，有城步縣人伍見和與她通奸。嘉慶四年（1799年）六月初間，伍見和密請周若山做媒，向張劉氏父親求娶張劉氏為妻，許送財禮銀七兩，小豬三只，要張劉氏父親寫立婚書。張劉氏父親說丈夫窮苦，張劉氏終身無靠，就允主婚，不必寫立婚書，將來丈夫問，自有話回答。初九日，伍見和把銀、豬送來。初十日早，伍見和接張劉氏到他寓所成婚。這里，小豬成為聘禮。

二

人們以豬肉為美食，一些案件就起因于豬肉的爭執(zhí)。江蘇蕭縣民劉知因索物刃傷父親劉志玉一案，據(jù)正犯劉知供：“父親因小的不務(wù)正業(yè)，把小的同妻女分居另爨，每月給米三斗。小的因不敷過度，常向父親索討吃用，父親曾責(zé)打過的。嘉慶十九年（1814年）十二月二十四日，父親在家用菜刀宰割豬肉，小的走去向父親索分，父親不肯還斥罵他。小的就拿了一塊豬肉要走，父親上前用刀背打了小的胳膊兩下，小的跑出門外，父親拿刀趕到馬棚邊，小的沒處躲避只得逃人馬棚，鉆過系馬橫木樁下，父親也從樁木下鉆進，舉刀砍來，小的轉(zhuǎn)身用手一格，把刀子格回碰在父親背后的橫木樁上，不料刀口反擊以致傷著父親腦后?！币逊旨伊磉^的兒子搶分父親的豬肉，父親追子奪肉，導(dǎo)致兒子誤傷父親。

分肉產(chǎn)生的矛盾還發(fā)生在婆媳之間，致使夫妻反目成仇。乾隆三十一年（1766年）七月初九日，湖北發(fā)生的劉重遠(yuǎn)戳死伊妻李氏案，“緣劉重遠(yuǎn)雇工力作，買肉款待工人，并囑伊妻李氏留肉與母食飯。迨早飯時，劉重遠(yuǎn)走至廚房，取刀裝犁，見母食飯無肉，即斥伊妻不孝”（鄭秦：《清代“服制”命案——刑科題本檔案選編》，第138頁）。李氏也回以嚷罵，劉重遠(yuǎn)氣憤，用刀嚇唬李氏失手，致傷妻子，不治身亡。丈夫買肉款待工人，而妻子舍不得給婆婆吃，想必豬肉較貴，還不是普通食品。

不僅豬肉受人歡迎，人們也喜歡食用豬油。湖南武岡州民程學(xué)興因口角打死僧慧遠(yuǎn)一案，嘉慶四年三月二十八日晚，僧慧遠(yuǎn)同程學(xué)興來向青周開的歇店投宿，二十九日早，僧慧遠(yuǎn)量出苞谷一斗叫程學(xué)興出去換肉，因肉已賣完，程學(xué)興換得豬油一斤回店。僧慧遠(yuǎn)斥他無用，兩下爭鬧，被向青周勸住。雖然沒有換得成肉，換來的豬油也是為了食用。還有四川太平廳楊光亮因索欠致死義父繼子案的事例，嘉慶十一年（1806年）六月二十五日挨黑時候，王如玉在楊光明門首歇涼，楊廷茂的義子楊光亮來向楊光明討取豬油銀子，兩下爭鬧?？梢姉罟饷髻I過豬油。

直隸平泉州蒙古族喇嘛波爾格都因債務(wù)糾紛致死馮新德一案，嘉慶十二年（1807年）九月二十二日，波爾格都到馮新德鋪里賒了二斤燒酒、二十塊豆腐，共欠大錢一百八十文，原約定第二日還錢。二十三日午后，波爾格都在哈齊溝荒場里放馬，馮新德拿著木棍趕了豬走來，就向波爾格都討要欠錢。馮新德趕的豬，估計是供鋪里食用的。

由于豬肉是美味，豬肉也作為報酬。福建政和縣客民藍(lán)添來因爭船客致傷鄭添有身死案中，長汀縣人藍(lán)添來，三十四歲，父母俱故，并無兄弟、妻子。在政和撐船度日，與船戶鄭添有素識無嫌隙。嘉慶十八年（1813年）四月十六日，他們的船只同泊政和河下。中午時候，有客人羅儀文先向鄭添有雇船運煙赴郡，許給番銀四圓，鄭添有嫌少不允。羅儀文遂向藍(lán)添來另雇定。看見藍(lán)添來船只堅固，“議定船價番銀四圓，銅錢二百文，并另貼豬肉二斤”?？梢姡@“另貼豬肉二斤”，是為了供藍(lán)添來食用。

上述福建、直隸等地的事例發(fā)生在民間普通人身上，可見豬肉是日常生活中的食物。

三

豬肉既可供自家食用，也可販賣得錢，農(nóng)家養(yǎng)豬是普遍的事情。嘉慶十五年（1810年）七月，江西東安縣陳掌仔因謀佃土地糾紛致傷朱的仔身死一案，養(yǎng)豬的元瑾六因陳掌仔兩耳聾廢，用手作勢將在旁豬只及煙袋上所吃之煙向其指點，陳掌仔會意。這其中“豬”隱喻“朱”姓，被暗示者果然心領(lǐng)神會。

浙江桐廬縣民人毛如俊因代工錢致傷胞弟命一案，嘉慶二年（1797年）正月內(nèi)，毛如俊至桐廬縣地方燒高登庭柴炭，言明每燒炭一擔(dān)，給工錢二百一十文，毛如俊又轉(zhuǎn)雇毛如貞等相幫工作，言明每名每日工錢六十九文。毛如俊以銀已換錢置備搭棚家伙，將所剩之錢二千五百八十文交毛如貞收明，余均種山獲利歸還，毛如貞不允，令將所置家伙變賣償還工錢，毛如俊不依，欲將公養(yǎng)豬只宰賣還錢，兩相爭鬧，毛如俊即在陳光起廚桌上拾取柴刀出門欲往宰豬，毛如貞趕至毛如俊背后揪住發(fā)辮喝罵，發(fā)生斗毆。毛如俊、毛如貞兄弟共同養(yǎng)豬。

專門養(yǎng)豬為業(yè)的也有。嘉慶九年六月，陜西寧羌州客民傅洪太因紛爭賣豬錢打死楊登貴案，四川銅梁縣人傅洪太嘉慶四年來寧羌州范家灣佃種楊登貴地土。當(dāng)年二月，楊登貴用錢一千文買豬一口，交傅洪太出食喂養(yǎng)，言明肥大賣錢除本獲利均分。到六月初二日傅洪太把豬賣了兩串零三十文錢，叫楊登貴來家分錢。傅洪太除了一千文本錢，只分給楊登貴錢四百文，他要分錢六百三十文。楊登貴不依，要他均分。

吉林寧古塔客民李經(jīng)晏將雇工陳天佑毆傷致死案，山東寧海州民李經(jīng)晏，年五十歲，父母俱故，弟兄三個，大哥李經(jīng)玉、二哥李經(jīng)賢。乾隆四十六年（1781年），他們兄弟至寧古塔城西租地耕種。嘉慶十年（1805年）二月十九日雇李祥寫賬，四月內(nèi)雇張德山做飯，雇姜岳喂豬，家中事務(wù)是李經(jīng)晏經(jīng)管。據(jù)姜岳供：“我是山東海陽縣民，年七十八歲。本年三月內(nèi)雇給李經(jīng)晏放豬。六月初四日晚，我放豬去后，李經(jīng)晏如何毆打陳天佑我不知道?！保ǘ偶殷K主編：《清嘉慶朝刑科題本社會史料輯刊》第3冊，第1402頁。本文以該書為基本資料，不俱注）可見地主專門雇人放豬。

直隸承德府豐寧縣旗下家奴王可英因錢文事扎傷良人身死案，王可英是鑲黃旗一旗人家家奴，住在頭道溝，三十九歲，父母俱故。嘉慶十一年七月十六日晌午時候，王可英“因豬走失，拿了一根鐮刀木柄到村上找尋”。王可英是養(yǎng)豬者。

上述事例較多出現(xiàn)在新開發(fā)地區(qū)，似乎當(dāng)?shù)貙B(yǎng)豬作為重要的經(jīng)營模式。

養(yǎng)豬人很害怕豬被狼吃掉。陜西藍(lán)田縣民人趙幗銀毆傷胡金貴身死一案，藍(lán)田縣人趙幗銀，六十五歲，父母俱故，并沒有弟兄妻子。嘉慶十二年八月，胡金貴同他女人劉氏、兩個兒子賃住趙幗銀空窯，分種趙幗銀十畝多地，言明每年收得糧食均分。胡金貴不斷借用趙幗銀錢、小米、大米以及谷，都約麥后清還。到收麥后，胡金貴未將應(yīng)分的五斗麥子和借的糧食錢文還給趙幗銀，趙幗銀屢次討要，胡金貴反和他爭吵。趙幗銀想打他一頓，使他害怕退地并還糧食錢文。想騙他黑夜同走，乘便毆打。七月初四日一更時，趙幗銀拿扁擔(dān)一根到胡金貴窯里，謊說稻田內(nèi)有一口豬被狼咬壞，叫他同去抬回分食。胡金貴聽信，因天熱就赤身一同走到河灘，趙幗銀叫他到田邊摸豬。趙幗銀趁他彎身就用扁擔(dān)打他腦后一下，胡金貴撲跌倒地。趙幗銀謊說稻田內(nèi)有一口豬被狼咬壞，應(yīng)當(dāng)是以平時此類事情較多為依據(jù)的，如此才會導(dǎo)致他人相信他的謊話。

四

宰豬為生者不少，宰豬者提供上門服務(wù)。浙江諸暨縣人章漋寶，年三十五歲，宰豬度日。案發(fā)時，他“從鄰村宰豬回來”，可見是到鄰村為人殺豬。

有的宰豬者有合伙人一同經(jīng)營。嘉慶十七年（1812年）七月，河南羅山縣客民霍隆漳等謀殺湖北黃岡縣民張怡順案，霍隆漳被張怡順屢次刻薄，憤恨難過，起意殺害泄憤。他知道程焰闕先與陳開科合伙屠殺，因私賣豬肉，被張怡順挑唆拆伙，也與張怡順有仇。

有的宰豬者雇傭幫工。嘉慶十六年五月，福建客民汪屁為索討工錢致傷雇主李漢陽身死案，李漢陽宰豬生理，雇汪屁在店幫工，每月議定工銀三元，并無寫立雇字，彼此平等稱呼。

經(jīng)營豬肉買賣的事例不少。有的連宰帶賣，就地擺攤，廣東翁源縣民梁大華因索欠打死胡陳舉案，梁大華“平日宰賣豬肉生理”，嘉慶八年正月內(nèi)，胡陳舉賒欠梁大華豬肉錢一百三十文，屢討未還。閏二月初六日，梁大華在老珠塘爐廠外擺賣豬肉，見胡陳舉挑炭來廠發(fā)賣，向討前欠，胡陳舉無錢求緩，產(chǎn)生爭執(zhí)。看來他是想賣肉給工人。貴州安順府民鮑興武等共毆文祥致傷身死一案，鮑興武與文祥同場居住，文祥素恃強橫欺壓鄉(xiāng)里。嘉慶七年六月，鮑興武堂弟鮑興位借過文祥銀三十六兩，立有借約，嘉慶八年（1803年）三月，鮑興位憑中楊老幺將銀全數(shù)歸還。文祥尋鮑興位訛索，并稱如不給銀定將鮑興位殺死，鮑興位糾約堂兄并劉起貴等各執(zhí)器械行至場上，文祥見鮑興位等即舉刀趕砍。劉起貴之兄劉起達(dá)、劉起富在街售賣豬肉，恐弟被傷，各執(zhí)掛肉木上前，將文祥刀子架住。嘉慶十五年（1810年）六月，浙江嵊縣客民鄭泰條等共毆客民王澤東身死案，鄭泰條原籍仙居縣，遷居?xùn)|陽縣地方，在嵊縣地方宰豬挑賣度日。王澤東的侄婿陳錫方陸續(xù)賒欠他肉錢七百八十文，屢討沒還。嘉慶四年七月，福建臺灣淡水廳客民李葵因索欠肉錢打死楊表案，據(jù)兇犯李葵供：年四十六歲，原籍南安縣人，嘉慶三年（1798年）來臺宰賣豬肉生理，與楊表素識無嫌，楊表陸續(xù)賒欠他肉錢一千零九文，屢討不還。

有的開肉店經(jīng)營。嘉慶十四年（1809年）五月，江蘇高郵州民殷茂林故殺緦麻表弟張桂林身死案，殷茂林開肉店生意，欠了豬客錢文，他大概是買豬宰殺出賣。

當(dāng)時的店鋪經(jīng)常賒賬，有時會鬧出糾紛。安徽霍邱縣民左榮扎死王敦化、左白土扎死王德化案。王光輝開油店，左榮開豬肉店，王光輝與左榮彼此交易，各有欠賬。嘉慶七年（1802年）十二月二十五日午后，左榮帶了賬簿向王光輝算賬，王光輝外出，左榮與他兒子王德化結(jié)算，王德化說左榮欠他油錢，每斤要作六十八文，左榮說油價每斤只賣六十文，要王德化減讓，王德化不肯。左榮說油價既要六十八文一斤，你賒我的豬肉也要七十文一斤，王德化生氣把賬簿拿過，撩在門外水泥里。左榮不依，產(chǎn)生爭執(zhí)。

江蘇江都縣民孔登魁踢傷吳添磬身死一案，嘉慶五年二月里，卜廣子向吳泰萬賒豬二口，講定價錢四千八百文，陸續(xù)還過錢二干六百二十文，下欠錢文屢討沒還。六月二十二日，吳泰萬帶兒子吳添磬、工人景紹先前往索討，卜廣子無錢懇緩。吳泰萬要拿他店內(nèi)豬肉作抵，于是發(fā)生爭斗。江蘇宜興縣民儲會招戳傷張會書身死一案。嘉慶六年（1801年）三月初五日，儲會招向張會書的父親張岳年買得毛豬三只，除付現(xiàn)錢凈欠錢七千文，立有票據(jù)，期到本年底加利歸還。

買豬賒欠的事例還有，山西孝義廳客民楊范書勒死妻子呂氏移尸圖賴案。安徽桐城縣人朱守先，客居孝義廳萊玉河種地度日。嘉慶二十一年三月，楊范書帶他女人、兒子到萊玉河尋工。因是同鄉(xiāng)，借朱守先空地搭窩棚居住。十二月里，楊范書賒買朱守先小豬一口，連陸續(xù)賒吃苞谷共算錢一千五百文，原說等豬喂大還錢。二十二年十月，朱守先聽說楊范書把豬賣了，前去討要，楊范書只給錢九百六十余文，余錢推緩。朱守先因他豬已變賣，錢不清還，彼此爭吵。四川名山縣民彭紅應(yīng)因債傷妹夫蔣世奇身死案，據(jù)兇犯彭紅應(yīng)供：嘉慶二十一年正月里，蔣世奇欠他豬銀一兩八錢，討過幾次，總沒給還。

豬是較貴的物品，民間借錢買豬也有。山西紫陽縣客民張啟貴等毆踢宋彭氏身死一案，嘉慶十年正月，蔣元富買豬少錢，借了四川巴州人宋步訓(xùn)女人銀戒指三個抵押。四川彭縣民人曾家伸砍傷梁李氏身死一案，嘉慶十二年正月初六日，梁世益妻子李氏因買小豬，向曾家伸借錢二百文。三月初六日下午，曾家伸向李氏索討欠錢，致相爭吵，李氏被曾家伸砍傷身死。

集市是人們?nèi)〉蒙a(chǎn)與生活資料的重要場所，人的生活離不開集市，趕集是重要的生活內(nèi)容，販豬、殺豬、買賣豬肉往往在集市進行。

集上也是販豬場所。嘉慶七年三月，河南盧氏縣民張建月因索欠被鄰村人吳小保毆傷致死案，“張建月趕豬赴集”。

集上宰豬的事例，如河南洛陽縣民馬寅因欠錢糾紛毆傷楊振甲身死案，據(jù)兇犯馬寅供：他屠宰營生，從集上宰豬回家，見父親被楊振甲揪住發(fā)辮往下按，遂用屠刀砍傷楊振甲，不料楊振甲傷處潰爛死了。

有的到集上買豬賣肉。嘉慶十二年十月，廣東龍門縣廖茂淳在詠清墟買豬一只，雇余亞三一同抬回，許給的錢財未交。十二月初六日上午，余亞三復(fù)來索討，廖茂淳無錢求緩，余亞三不依，致相爭鬧。廣東的集市稱作墟。廣東增城縣民劉亞著因索欠糾紛傷朱亞聳身死案，嘉慶十九年九月初十日，廣東增城縣朱亞聳向劉亞著買豬一只，十二月二十四日午后，朱亞聳挑肉赴墟售賣。

趕集因為豬肉發(fā)生糾紛的也有。四川涪州人陳谷治，年二十八歲，陳谷伸是其同高祖堂兄。嘉慶八年十一月里，其兄同侄子把田業(yè)賣與陳萬綱，是陳谷伸作中，許他中資錢二千文沒有交給。十二月二十九日，陳谷治趕集，在湯敬賢店前與陳谷伸、陳谷舉弟兄會遇，陳谷伸向陳谷治要錢二千文，陳谷治回說沒有。陳谷伸說陳谷治現(xiàn)在有錢買肉，就把陳谷治買的豬肉拿走，陳谷治拉住不放，陳谷伸拿去柴棒打傷陳谷治。

豬的買賣有時要經(jīng)過牙行。江西進賢縣幫工周達(dá)仁因索討牙錢踢死李幗明案，嘉慶十五年六月內(nèi)，李幗明憑牙行周幗俊賣豬四只，欠周幗俊牙錢二百文未償。八月初三日，周幗俊令工人周達(dá)仁向伊兄索討，致相爭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