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假（的）N”句式的多維考察

陳景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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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能……假（的）N”句式的多維考察

陳景元

（廣西師范大學文學院，廣西桂林 541004）

伴隨著一系列表情包的來襲，“……可能……假(的)N”句式從表達“真的可能遇到假事物”演化為“并非真的可能遇到假事物，只是一種語用策略”，從主要表達概念功能演化為主要表達人際功能，語義逐漸泛化和功能不斷擴展，主觀化和構式化程度不斷加深，已經成為當代漢語中一個富有表現(xiàn)力的網絡流行構式。該句式具有提醒注意、委婉吐槽、調侃娛樂、間接贊美等話語功能。在語用策略上主要表現(xiàn)為句式的對話擴展策略、會話含義的產生策略和標題的“吸睛效應”。

“……可能……假(的)N”；構式化；認知理據；語用策略

伴隨著“我可能拿到了假試卷”“我可能劃了假重點”“我可能進了假考場”等一系列表情包的來襲，“……可能……假（的）N”句式迅速刷屏網絡，引發(fā)微博、微信朋友圈紛紛效仿，網絡新聞和廣告標題制作者集體賣萌，成為2017年度的網絡流行句式。目前漢語學界已有鄧惠[1]、車雯婷[2]、李忠亮[3]、馬春華[4]、盧盈霞[5]、李盛子[6]等進行過相關的探討，但都淺嘗輒止，未能充分揭示該句式的形式、意義和功能特征。本文擬從句式的形式特征、句式的語義演化、句式的話語功能、句式的認知理據和句式的語用策略等五個方面分別展開論述。文中語料來自百度新聞標題搜索，出處和日期隨文標注。

一、句式的形式特征

（一）句式的常項

該句式的常項有“可能”和“假（的）”，兩者高頻共現(xiàn)，形成框架式結構。其中“可能”是助動詞，充當高層謂語，表達對述題或命題的主觀評述，屬于元語言評價。例如：

（1）!止血不行反而會感染（鳳凰網，2017-03-28）

（2）（環(huán)球網，2017-02-18）

例（1）“你買到的可能是假創(chuàng)可貼”等于“可能+你買到的是假創(chuàng)可貼”。例（2）“我可能進了一家假公司”等于“可能+我進了一家假公司”。

哲學家胡塞爾認為，不僅是命題可以談論真假，名稱也可以談論真假，而且名稱的真假比命題的真假更為基本[7]?！凹伲ǖ模㎞”是名詞性短語，由形容詞“假”修飾N構成定中結構。利奇指出，定中結構的中心語和修飾語之間存在一個降級述謂結構，該降級述謂結構表達一個命題[8]。我們也認為，在句法平面，“假（的）N”是修飾關系。在語義平面，“假（的）N”是陳述關系?！凹伲ǖ模㎞”陳述的命題為“N是假的”。例如：

（3）2分鐘翻新1條輪胎！（新浪網，2017-11-13）

（4），朗逸九月到底賣了多少臺？為啥個個不一樣？（新浪網，2017-10-16）

例（3）“假輪胎”蘊含了一個命題“輪胎是假的”。例（4）“假榜單”蘊含了一個命題“榜單是假的”。

從邏輯學上來分析，“……可能……假（的）N”句式可以形式化表述為：◇F（C）。其中菱形◇是邏輯“可能”模態(tài)算子，F(xiàn)表示謂詞“是假的”，C表示概念。

（二）句式的變項

“……可能……假（的）N”句式有三個變項，按位置稱之為前變項、中變項和后變項。

1．前變項

前變項位于主語位置，可以是指人的人稱代詞或名詞。例如：

（5）演喜劇卻哭成河？孫儷：（新浪網，2017-02-19）

（6）沒吃過泰北菜，（網易，2017-11-25）

（7）——很遺憾它是真的（新浪網，2017-11-24）

上3例，前變項分別是人稱代詞“我”“你”和名詞性短語“你的孩子”。

前變項也可以是指物的名詞或名詞性短語充當主語，例如:

（8）飛雪 大雨！……（鳳凰網，2017-06-06）

（9）（界面新聞，2017-05-10）

（10），真正未開放的區(qū)域，超乎你的想象（重慶時報網，2017-11-07）

（11）！批發(fā)價85元，換個包裝就賣200多……（新浪網，2017-09-23）

（12）（環(huán)球網，2017-05-18）

例（8）前變項是“青?！?，例（9）前變項是“你們公司”，例（10）前變項是“你看到的”，例（11）前變項是“你吃到的”，例（12）前變項是“我們看的”，這些都是名詞或名詞性短語。

因為上下文語境，前變項也可以省略，例如：

（13）全新凱美瑞新在哪？（網易，2017-09-26）

2．中變項

進入該句式的中變項的動詞，有行為動詞和判斷動詞兩種。有的還在“假（的）N”的前邊用量詞或數(shù)量詞修飾。

用行為動詞的，后面一般有表示已然的標記“了”。例如：

（14）沒見過這款黑科技智能鎖，（鳳凰網，2017-11-22）

（15）！寒號鳥不是鳥，它有手有腳……（新浪網，2017-11-22）

（16）中耳炎用滴鼻劑？？（網易，2017-11-20）

用判斷動詞“是”的，例如：

（17）星杰裝飾：說句實話你別哭，?。ㄖ袊鴦?chuàng)新網，2017-11-09）

（18）父母給孩子起名“王者榮耀”（鳳凰網，2017-09-05）

3．后變項

后變項N，即“假（的）N”的中心語。例如：

（19）紐約高中中文試卷流出，中國網友震驚：?。ㄋ押?，2017-06-11）

（20），花10萬把家裝修成了這樣……（《十堰晚報》，2017-09-12）

（21）最近大張偉是真瘦（鳳凰網，2017-02-10）

二、句式的語義演化

（一）句式的分化

“……可能……假（的）N”句式是一個同形句式，運用變換分析法可以分化為句式一和句式二。

句式一：“……可能……假（的）N”可以變換為“……V的N可能是假的”，例如：

（22）還不知道？，餐館營業(yè)執(zhí)照是偽造的（新浪網，2017-11-17）

（23）外形長得像雙胞胎？（網易，2017-07-13）

（24）！廣東首批真溫泉名單出爐，超權威！（搜狐網，2017-12-04）

上3例，原式和變換式的基本意義也相同。

句式二：“……可能……假（的）N”不能變換為“……V的N可能是假的”，例如:

（25）我可能過了一個“假”寒假？（網易，2017-02-13）

（26）周艷泓直碎快捷愛情（騰訊網，2017-03-09）

（27）秩序混亂、陣容雷同、保安打人，（界面新聞，2017-05-02）

上3例，變換式不成立。可見，句式一和句式二是有區(qū)別的。

（二）句式的承繼性與構式化

1．句式的承繼性

為什么句式一能變換為“……V的N可能是假的”，而句式二卻不能呢？句式一和句式二的區(qū)別性在哪呢？

①句式一表達的是真的可能遇到了假N。

當今社會制假、售假、用假等現(xiàn)象突出，假貨防不勝防，生活中可能會遇到假貨，這是消費者最為關心的問題。句式一之所以能變換為判斷句式“……V的N可能是假的”，是因為句式一表達的是真的可能遇到了假貨。

Halliday將語言的純理功能分為概念元功能、人際元功能和語篇元功能。其中概念元功能包括經驗功能和邏輯功能。經驗功能是指語言對人們在現(xiàn)實世界（包括內心世界）中的各種經歷的表達。邏輯功能是指語言對兩個或兩個以上的意義單位之間邏輯關系的表達。其中人際元功能是指語言除表達概念功能外，還具有表達講話者的身份、地位、態(tài)度、動機以及對事物進行推斷、判斷和評價等功能。其中語篇功能即是把語言成分組織成為語篇的功能[9]。

句式一側重于表達概念功能，即經驗功能和邏輯功能。說話人用一個可能模態(tài)判斷句式主要向讀者傳遞信息。

②句式二表達的是并非真的可能遇到假N，而是一種語用策略。

句式二不能變換為判斷句式“……V的N可能是假的”，是因為并非真的可能遇到假物或假事。這是說話人的一種語用策略。句式二傳遞的主要不是概念功能，而是人際功能。

句式二表達了說話人的態(tài)度、動機，需要結合語境才能理解和識別。句式二與句式一具有承繼性。句式二是在句式一的基礎上發(fā)展演變而來的。由客觀事實的“假”發(fā)展到語用表述上主觀的“假”。句式二的主觀化程度更高，語義內涵更豐富，語用也呈現(xiàn)多樣化。

2. 句式二的構式化

構式是“形式和意義的配對”[10]。構式語法認為，構式本身具有意義，該意義獨立于句子中的詞語而存在，具有不可完全預測性。

構式化“是符號的形式新—意義新（組合）的創(chuàng)造，它形成了新類型節(jié)點，在說話人群體的語言網絡里具有新句法或新形態(tài)及新編碼意義”[11]從句式一發(fā)展到句式二的過程，是“……可能……假（的）N”句式的形式和意義動態(tài)建構的過程，即構式化的過程。

句式一的構式化程度低，主要表達概念功能。句式二的構式化程度高，“假（的）N”語義泛化和功能擴展，主要表達人際功能。從主要表達概念功能到主要表達人際功能的演化，正是“……可能……假（的）N”句式構式化程度逐漸強化的過程。

Croft和Cruse認為，構式的各個層級上都存在兩個基本特征：多義性與原型—擴展[12]。句式一向句式二的演化，語義逐漸泛化和功能不斷擴展，帶來了構式的多義性和話語功能的多樣性。

三、句式的話語功能

“……可能……假(的)N”句式表達的話語功能較為復雜，據語料考察，具有提醒注意、委婉吐槽、調侃娛樂、間接贊美等話語功能。

（一）提醒注意

該句式用于提醒讀者注意，謹防上當受騙。用于曝光、揭秘、規(guī)勸、普及知識等文章的標題。例如：

（28）還不知道？，餐館營業(yè)執(zhí)照是偽造的（新浪網，2017-11-17）

（29）小心！！快看看吧（新浪網，2017-09-29）

（30）當心（中國農藥網，2017-06-22）

（31）警惕！（新華網，2017-04-17）

（32）震驚！忽視這些，!（騰訊網，2017-08-25）

（二）委婉吐槽

該句式用于委婉吐槽，婉曲地表達了說話人的立場、觀點和態(tài)度。例如：

（33）——說好的直播呢，說好的胡歌呢？（安徽電視臺，2017-01-28）

（34）湖州消防員執(zhí)勤時妻子來信：（中國網，2017-10-12）

（35）小學生性教育讀本尺度引爭議 網友吐槽：（東方網，2017-03-03）

（36）神吐槽：火花又被曼巴騎扣（新浪體育，2015-10-06）

（37）最新薪酬榜出爐！煙臺6 274元！……（網易，2017-05-05）

（三）調侃娛樂

該句式用于調侃娛樂，詼諧幽默，趣味性強。既可以調侃別人，也可以自我調侃，減輕各方壓力。例如：

（38）不這樣秀性感，?。ㄐ吕司W，2017-04-13）

（39）當年要是沒喜歡過他，（搜狐網，2017-06-08）

（40）青年節(jié)到底放不放半天假？網友：（網易，2017-05-04）

（41）：長得胖被甩 被監(jiān)控防出軌（《參考消息》，2017-02-14）

（42）看了美國高中中文試卷，……（環(huán)球網，2017-01-19）

（43）情人節(jié)不“虐狗”（新華網，2017-02-13）

（四）間接贊美

該句式用于間接贊美，贊美對象從上下文語境中可以看出。例如：

（44）（人民網，2017-02-21）

（45）沒見過這款黑科技智能鎖，（鳳凰網，2017-11-24）

（46）沒去過這21個地方，?。|莞陽光網，2017-03-22）

（47）西安火車站要大變樣了?。ㄈA商網，2017-02-12）

例（44）間接贊美“春運”，一票難求不復存在；例（45）間接贊美“這款黑科技智能鎖”；例（46）間接贊美“這21個地方”；例（47）間接贊美“西安火車站大變樣”。

從形式和功能的對應性來說，句式一對應“提醒注意”話語功能，句式二對應“委婉吐槽”“調侃娛樂”和“間接贊美”等話語功能。

四、“假（的）N”生成的認知理據

概念化是人類的一種基本認知活動，人們把概念化的結果用語言符號固定下來。“假N”形成的背后，涉及到復雜的認知理據。

（一）句式一中“假（的）N”的認知理據

句式一中的“假（的）N”，參照的對象是“真N”?！凹伲ǖ模㎞”的評判，使用的是客觀標準。凡是與“真N”的特征不匹配的，即可鑒定為“假（的）N”?！凹伲ǖ模㎞”是假冒的、偽造的或杜撰的、不真實的，往往徒有其形。例如：

（48）撒上羊肉精鴨肉變羊肉（中國食品科技網，2017-7-24）

（49）直播60分【現(xiàn)場】地皮菜變身黑木耳（搜狐網，2017-12-07）

（50）！廣東首批真溫泉名單出爐，超權威?。ㄋ押W，2017-12-01）

（51）有了這些癥狀，?。ㄋ押W，2017-12-03）

（二）句式二中“假（的）N”的認知理據

句式二對“假（的）N”的評判，使用的是主觀標準。句式二主觀性很強，“假（的）N”的生成和理解，需要依賴語境和人類的百科知識系統(tǒng)。根據語料考察，我們發(fā)現(xiàn)句式二中“假（的）N”有的涉及到某些特征或條件的不符，有的是表達說話人對某事物的主觀推介，將某事物作為N不可或缺的條件。

1．與統(tǒng)計數(shù)據或文件所言不符

某部門或機構發(fā)布的統(tǒng)計數(shù)據，與客觀實際不符。說話人與該言論觀點分歧，使用句式二是為了表達對該言論的質疑和挑戰(zhàn)。例如：

（52）權威統(tǒng)計！貴陽人均存款超過重慶，……（搜狐網，2017-09-20）

（53）你信嗎？南昌人均工資4 750元？?。v訊網，2017-03-11）

（54）最新薪酬榜出爐！煙臺6 274元！……（網易，2017-05-05）

（55）青年節(jié)到底放不放半天假？網友：（《重慶晨報》，2017-05-04）

例（52）、例（53）、例（54）言工資或收入與統(tǒng)計數(shù)據不符。例（55）言青年節(jié)不放半天假，與文件不符。

2．與人們對N形成的主觀印象不符

（56）重慶俗語都不懂?。ㄋ押W，2017-01-23）

（57）于明加拍戲被凍傷 網友：（中國網，2017-02-20）

（58）孫怡發(fā)文稱過年瘦了 粉絲調侃（騰訊網，2017-02-09）

（59）4歲兒子要求媽打欠條 網友：（深圳之窗，2017-02-10）

（60）秩序混亂、陣容雷同、保安打人，（界面新聞，2017-05-02）

例（56）主觀印象認為，“重慶人”是懂重慶俗語的。例（57）主觀印象認為，東北人是能耐凍的。例（58）主觀印象認為，過年肯定會增胖的。例（59）主觀印象認為，兒子是不要求媽打欠條的。例（60）主觀印象認為，音樂節(jié)是不會出現(xiàn)秩序混亂、陣容雷同和保安打人的。

3．預測未來將發(fā)生變化與現(xiàn)時N不符

（61）別高興太早（浙江在線，2017-02-13）

（62）重慶可能遇到了“”，未來兩天氣溫低至-3℃（鳳凰網，2017-05-02）

（63）未來，（搜狐網，2017-12-07）

例（61）、例（62）預測未來將發(fā)生氣溫變化，與“春天”“立春”不符。例（63）預測未來重慶農村將發(fā)生變化，與現(xiàn)時農村不符。

4．表達說話人的主觀推介，認為某事物是確認N不可缺少的條件。

說話人將某些事物，作為N不可或缺的條件。實際上，是為了表達說話人對某事物的主觀推介。例如：

（64）沒看過這10款黑科技產品（搜狐網，2017-11-20）

（65）沒買自動麻將機，……（搜狐網，2017-11-15）

（66）沒吃過這幾種面，！（搜狐網，2017-07-20）

例（64）主觀推介“這10款黑科技產品”，例（65）主觀推介“自動麻將機”，例（66）主觀推介“這幾種面”。

五、句式的語用策略

（一）句式的對話擴展策略

Martin & White將評價系統(tǒng)的介入子系統(tǒng)分為單聲介入（monogloss）和多聲介入（heterogloss），其中多聲介入又細分為對話擴展和對話收縮[13]。在“……可能……假（的）N”句式中，說話人/作者用助動詞“可能”將命題或述題由客觀陳述變?yōu)橹饔^陳述。在介入意義上實現(xiàn)為對話擴展，體現(xiàn)了話語的互動性。一方面打開了話語空間，允許其他聲音存在。另一方面避免了說話武斷帶來的挑戰(zhàn)，承擔的話語責任要小很多。沒有“可能”，顯得話語態(tài)度生硬、武斷，影響了人際功能的實現(xiàn)。

從立場表達來說，“可能”傳遞了說話人的不確定性立場。這是說話人/作者建構讀者的一種方式，容易引起“話語認同”而產生共鳴，從而結成話語聯(lián)盟。這也體現(xiàn)了話語意義是說話人/作者與聽話人/讀者對話協(xié)商中動態(tài)生成和在線建構的。

（二）會話含義的產生策略

1967年，美國語言哲學家Grice在哈佛大學的William James講座中提出了會話含義概念。他指出，為了實現(xiàn)交際目的，人們都自覺或不自覺地遵守合作原則。合作原則包括四個準則：質真準則、適量準則、關聯(lián)準則和方式準則。會話含義是在遵守或違背合作原則的基礎上推導出來的[14]。

質真準則，要求說話真實。“……可能……假（的）N”句式在表達“并非真的可能遇到假事物，只是一種語用策略”時，違反了合作原則中的質真準則。這種對質真準則的違反，使句式產生了言外之意，即會話含義。這種會話含義，聽話人可以結合具體的情景語境通過語用推導出來。

（三）標題化的“吸睛效應”

“假式?！痹黾恿藰祟}的趣味性和新穎性，因“風趣”“調侃”“俏皮”等特點，可滿足人們追求語言時尚的要求，不論是用于提醒注意，還是用于委婉吐槽、調侃娛樂、間接贊美，都具有良好的“吸睛效應”。因此新聞和廣告的標題制作者為了提高點擊率，紛紛效仿和套用“……可能……假（的）N”句式。該句式已應用于社會生活的各個領域，話語功能日益多樣化，因高頻使用而逐漸標題化。

六、結 語

隨著一系列表情包的來襲，“……可能……假（的）N”句式被高頻使用，成為2017年網絡流行句式，深受新聞和廣告標題制作者的喜愛。

句式從句式一發(fā)展到句式二，語義泛化和功能擴展。從表達“真的可能遇到假N”發(fā)展到表達“并非真的可能遇到假N，而是一種語用策略”。從主要表達概念功能到主要表達人際功能，主觀化和構式化程度不斷加深。

“……可能……假（的）N”句式之所以流行，一是因為當今社會假貨現(xiàn)象多，二是因為標題制作者或說話人跟風起哄，或吐槽，或調侃，或娛樂，增添了標題的趣味性和新穎性，擴大了文章的傳播力和影響力。

[1]鄧惠．網絡流行語“我可能V了假N”的語篇考察[J]．現(xiàn)代語文（語言研究版），2017（4）：125-127．

[2] 車雯婷．“我可能V了假N”的語義、結構演變及流行機制探究[J]．現(xiàn)代語文（語言研究版），2017（8）：113-114．

[3] 李忠亮．“假X”結構淺論[J]．現(xiàn)代語文（語言研究版），2017（7）：119-120．

[4]馬春華．“我可能V了假N”：真的都“假”了嗎？[J]．語文建設，2017（8）：65-66．

[5]盧盈霞．流行語構式“可能V了假N”解析[J]．漢字文化，2017（11）：37-39．

[6]李盛子．也談“主語+可能+V了假N”[J]．黑龍江工業(yè)大學學報（綜合版），2018（1）：152-156．

[7]沈家煊．從英漢答問方式的差異說起[C]//方梅．互動語言學與漢語研究（第1輯）．北京：世界圖書出版公司北京公司，2016：4-5．

[8]杰弗里·利奇．語義學[M]．李瑞華，等譯．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1987：226-227．

[9] Halliday，M.A.K. Introduction to Functional Grammar[M]. London：Arnold，1985/1994/2004．

[10]Goldberg，Adele E．Constructions：A Construction Grammar Approach to Argument Structure[M].Chicago：University of Chicago Press，1995：4-6．

[11] Traugott，E. C. and Trousdale，G. Constructionalization and Constructional Changes[M]. Oxford：Oxford University Press，2013：22．

[12]Croft，William. and D.A.Cruse. Cognitive Linguistics[M].Cambridge：Cambridge University Press，2004：273．

[13] Martin，J.R.and P.R.R.White.The Language of Evaluation：Appraisal in English[M].Basingstoke：Palgrave Macmillan，2005：134．

[14] Grice，H.P. Logic and Conversation[A]. In P.Cole，&J. Morgan (Eds.)，Syntax and semantics[C]. Newyork：Academic Press，1975：41-58．

A Multidimensional Study on “…Keneng…Jia(de) N”Stracture

CHEN Jingyuan

With the boom of memes，the meaning of “…Keneng…Jia(de) N” structure has transformed from “One may really encounter pseudo things” to “It is just a pragmatic strategy instead of the possibility of really encountering pseudo things”. Now the structure focuses on interpersonal functions instead of ideational functions. As its semantic meaning and function keep expanding， it has become a popular expressive online structure in the contemporary Chinese language. The structure has the discourse functions of reminding， teasing，entertaining，indirect complimenting， and roasting in a euphemistic way. Its pragmatic strategies mainly include dialogic expansion， conversational implicature，and the “eye-catching effect” of the title.

“…Keneng…Jia(de) N”；constructionalization；cognitive mechanism；pragmatic strategy

陳景元（1972—），男，湖南新化人，博士，廣西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桂學研究院研究員，主要研究現(xiàn)代漢語語法、應用語言學。

H0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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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09-8135（2019）02-0110-08

（責任編輯：滕新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