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合作詩：當詩歌“離家出走”了

創(chuàng)意由來

美國詩人Philip Gross提供了一個很不錯的“詩歌游戲”，名為《包裝禮物：一個創(chuàng)造詩歌的協(xié)作游戲》。本質上，這是一個以合作的方式來寫作詩歌的課例，因此我把自己的課命名為“合作詩”練習，并在論文寫作中予以沿用。以游戲的方式展開詩歌寫作，這是我格外喜歡的，我相信學生也是如此。游戲似乎暗含著歡樂與期待，可以一改寫作課正襟危坐的姿態(tài)。而一首“離家出走”的詩歌會有怎樣的境遇與驚喜呢？我不禁心生 期待。

叫醒創(chuàng)意

正如Philip Gross所言，一首詩歌在創(chuàng)意上就像是一件禮物，或是為了心愛的人，或是為了某人的生日。如果是出于這樣的創(chuàng)作動機，寫詩會是一件多么有愛而溫暖的事。因此在最初的設計上，我又稱它是“禮物詩”。Philip Gross在他的教學案例中一再強調，教師的工作首先是營造一種氛圍，從而激發(fā)參與者的參與沖動。而在這節(jié)課上，制造一種嬉戲的氛圍是至關重要的。如何制造游戲氛圍？這對于只會偶爾冷幽默的我似乎有點難度。

但學生們似乎天生就充滿了游戲細胞。當我穿著一件新買的羽絨服走進教室時，他們立刻在底下嘰嘰喳喳地議論起來。

“被子裝！”調皮的林甲承終于大著膽子叫了一聲，其他的學生則捂著嘴偷笑起來。

“老師，你這衣服多少錢？我也想買一件?！贝竽懙呐鷨瓮畣栁?。

“一千塊?！蔽衣唤浶牡仉S口回答，一邊往教室電腦上插U盤。

“哇！好貴！我買不起。老師，你的衣服里面和外面是連在一起還是分開的？”單彤繼續(xù)捂著嘴偷笑著問。

“老師，你這件衣服是淘寶買的還是實體店買的呀？”陳佳玟也來湊熱鬧。

“老師，你是陶山買的還是瑞安買的呀？”華慧珊也興致勃勃地問。

“看來你們對我的衣服很感興趣呀。這樣，今天詩歌寫得最好的同學我送這外套一件！”

“真的？？？”他們震驚極了，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哼！肯定假的。”張?zhí)祆呕剡^神來說道。

“決不食言！好啦，今天我公歷生日，好好寫一首詩歌送給我哦！”

“哇噢——”學生們歡呼起來，拍起了手，讓我意外的是英語不大好的張?zhí)祆帕⒖檀舐曨I唱起生日歌來，大家也快樂地一邊拍手一邊跟唱起來：“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方方，Happy Birthday to you——”他們熱情的演唱讓我感動不已。頑皮的他們有時像魔鬼，此刻卻像群無比快樂溫暖的天使——這大概是我冬日里聽到的最美的歌聲了。

經過這樣游戲化的熱場后，我想是時候進入主題了。

當我出示了最初設計的標題“當詩歌‘離家出走了——禮物詩寫作”時，我請學生猜猜看今天要寫的是什么。

“傷感的詩。離家出走了可能會有點傷感。”張?zhí)祆诺谝粋€舉手說出了自己的直覺。這節(jié)課上他格外積極，一改往日心不在焉的狀態(tài)。

“都‘禮物了肯定Happy！”林甲承迫不及待地插了一句。

“我覺得可能是一首最不像詩歌的詩歌?！闭n代表戴亦韻慢條斯理地回答說。

“我覺得禮物詩應該是送給他人的，用一種說話般的口吻來寫?！睂W霸朱姝的感覺果然異常敏銳。

“一首送給別人的詩，但會以一種怎樣的方式來寫呢？”我又故意追問道。

“我覺得應該是我們寫了送給別人接著寫，因為離家出走了嘛?！甭斆鞯拇饕囔Я⒖滩鸫┝宋业钠髨D。

“很聰明！今天我們用同桌合作的方式來寫一首詩，內容不限，注意用心寫，要作為送我的生日禮物哦！我再給大家來個買一送一，送你一個開頭：我想給你——”

“我想給你幸福！”“我想給你一把刀！”“我想給你一片天空！”他們立即七嘴八舌地脫口而出許多開頭?？磥?，這個開頭的“支架”極易發(fā)揮，效果良好。

冥想時刻

我請學生們閉上眼睛，試著去想一個現實中最想送出這個禮物的人，而這個人同時能引起自己強烈的情感反應：無論好的、壞的，或者讓人覺得情緒復雜的。

繼而我鄭重聲明，沒有人會要求他們說出正在想的人的名字或者引發(fā)他們這種情感的原因。而這也僅僅是一個起點，詩歌從這里開始，但還會經歷一場變化。

在Philip Gross的創(chuàng)意中，要為這首詩設定一個情感表白的機緣，作者要利用這個機緣給自己所念之人一件唯有用語言才能幻化出來的禮物，這真是一個很不錯的主意。

當學生們選擇好接受禮物之人，紛紛睜開眼睛時，我立即讓他們寫下第一句詩歌。他們或是神色嚴肅，鄭重其事地寫著；或是用左手捂著嘴偷笑，右手快速寫詩；也有幾筆寫完，然后呆看著黑板，似乎還沉湎在自己的思緒里的……待到他們寫完第一句時，我給出了一個例句：

我想給你整個地球。

我說：“我的詩歌離家出走到你們那邊了，你打算怎么招待它？你會怎么寫下一句呢？我來看看誰最有創(chuàng)意?！?/p>

“我會還你整個宇宙。”張麒凡的句子很霸氣。也許是太過霸氣了，以至于他說的時候有些 膽怯。

“很好，很有力量感。氣魄很大?！蔽荫R上肯定了他，他高興地坐下了。

我請了不太正兒八經舉手的黃舒帥?！拔視€你整個星球?！彼种煨Φ煤荛_心。

“嗯，有點雷同，不要掉進這個思路里哦！創(chuàng)意創(chuàng)意，我要有創(chuàng)意的?！?/p>

“但你要有個支點。”楊佳若說。

“顯然你受到了那句名言的影響。期待你后續(xù)的詩歌?！蔽倚χf。

“因為我想給你一個家?！贝饕囗嵉幕卮鹩行┏Ｒ?guī)。

“裝滿圓滿的夢?！贝饕囔┣械卣f，但我依然在期待更有創(chuàng)意的答案。

“還有那夜漫天的星空?！敝戽轿赖?答案。

“我只需要當個月亮，因為我想要永遠地守護你?！碧畦ゆ瞄_啟了羅曼蒂克式的回答。

“似乎可以凝練一點哦，改成‘而我只要做守護你的月球怎么樣？僅供參考哦！”我微笑地看著她。我知道，詩歌其實是極私人化的表達，即使給出意見，也應該盡可能委婉一些。

“如果我接一句：用一條長長的粉色絲帶綁住。你們覺得怎么樣？這個想象大膽嗎？”

“大膽——”唐瑜婷探出頭大喊著。

“我們創(chuàng)作詩歌的時候也要突破自己的想象哦！要不斷地跳出自己的常規(guī)思路。再往下詩歌接龍，怎么接？”

“讓你永遠也離不開我?！贝饕囔У幕卮鸾Y束了詩歌。

“放在你回家的小道上?！敝戽幕卮饏s激起了學生們嘲笑。“地球怎么又在小道上呢？”張?zhí)祆帕⒖滩粷M意地大叫起來。

“也許詩中的你住在火星哦！可以允許想象?！蔽议_玩笑說，“我們的詩歌需要驚喜和轉折，大家還有別的創(chuàng)意嗎？”

“讓絲帶連接著我的月球?！饼徖讏哉f。

“輕輕放在天平上，看著那緩緩升起的另一端?！秉S森森的回答有些創(chuàng)意，卻被胡溫琪認為不夠美。

胡溫琪迫不及待地舉手說了她的下一句：“讓我把你捧在手心?！?/p>

“優(yōu)樂美奶茶嗎？”我開玩笑說，“不準插播廣告哦！”眾生大笑不已。

“嗯哼——嗯哼！”張?zhí)祆判⌒牡嘏e著手，卻故意提嗓子暗示我請他發(fā)言，我立即請了他。

“悄悄地放進你的夢里?！彼芰骼卣f，仿佛已思考良久。

“帥耶——”“不錯！”學生們一片贊嘆。

“很不錯哦！看來你很有寫詩的天賦！”我也驚訝于他的既輕放著愛心又充滿詩意的回答。

“人家不好意思了——”他開心地表演著羞怯坐了下去。

“也許絲帶不夠長?！鄙蛟姾尸F了她本人喜歡的后現代風格。

“我們看下這首詩的作者怎么接：‘仿佛早晨赤色的天空，牧羊人的警告——雷陣雨就要來了。這首詩歌大膽的想象讓人印象深刻，結尾卻更像是一個腦筋急轉彎，令人捉摸不透，也許只有詩人自己才懂得這樣的聯想緣何而生?！?/p>

提醒學生詩歌的結尾可以有多種方式顯得尤為重要。我始終認為，詩歌是需要驚喜感、轉折感的，不一定是一種真實的“驚喜”，而是一種起伏而參差的美感帶給讀者的愉悅審美體驗，比如韋應物的“春潮帶雨晚來急，野渡無人舟自橫”，雖只是寫景，卻暗含著動靜的結合與思緒的起伏，讀起來極具情感與地域的空間感。對學生而言，這可以變成一個技巧性的指導原則，在結尾處加入一句妙語、一個笑話、一個腦筋急轉彎或是一個開放性的令人難以忘懷的形象，都會給詩歌帶來許多創(chuàng)意與亮點——詩歌是最無法忍受平庸的。

我繼續(xù)給出第二首短詩來拓寬學生的思維——他們的想象力還在門縫外的世界里招搖，我必須完全打開它們。

第二首詩歌開頭是：

我想給你一個貼身的出口，無論你掉入什么陷阱都能隨時溜走。

經過之前的思維打開，他們在這里發(fā)揮得要更好一些：

“因為我隨時在你身旁?！?/p>

“我希望我就是那個出口。”

“我仿佛是一個黑洞，出其不意，來去 自由?！?/p>

“因為我住在陷阱中?！?/p>

“因為陷阱就是我挖的?！绷旨壮衼砹藗€精彩的逆向思維大反轉，把大家都逗得前俯后仰。

當我說同桌交換詩歌，為彼此寫下一句詩歌時，張?zhí)祆糯蠛爸熬芙^”，一些學生則欣然交換。黃森森看到朱劍楚的開頭是“我想給你一刀”時，生氣地把他的作文本丟到地上?！斑@讓我怎么接??？！”她強烈抗議著同桌莫名其妙的開頭。部分學生的拒絕態(tài)度讓我意外，也許是因為最初他們確實都挑選了一個能帶來“強烈感情”的人的緣故。我有些尷尬，這原本是一個依靠信賴繼續(xù)的游戲，但現在他們卻厭惡這樣的方式。我讓學生們冷靜下來，去信賴自己的同桌，相信對方都可以把自己的詩歌引向一個獨特的思路。最后，我給學生設定了15分鐘的交換寫作時間。一些學生雖然無奈，但也只好從亂糟糟的狀態(tài)里安靜下來寫詩了。

“你直接給我一刀算了?！敝挥悬S森森還咕噥著，她對同桌的開頭表示無力回天。

寫作現場

因為寫一句詩就要交換，學生們的寫作場景變得空前熱鬧。雖然開始百般不愿，但他們還是快速地接受了現實。不少學生慢慢發(fā)現合作寫詩是件挺有趣的事，既可以看見同桌平時珍藏的大作，還能篡改對方的詩歌思路，不禁面露喜色。我則不得不努力強調紀律，讓他們盡量處于相對安靜的寫作狀態(tài)中。

黃森森已經不再怒目相向，而是和顏悅色地和同桌說起了悄悄話，看來她已經力挽狂瀾，把同桌突如其來的詩歌開頭引到正確的方向上。張福楠和戴亦歆的交換頻率很高，似乎寫得飛快，每次拿回自己的作文本，張福楠都迫不及待地看看下一句到底變成了什么?！癘h no！”他常常慘叫一聲，把自己的小眼睛瞪得大大的。而寫完自己的一句“大作”時，他又帶著惡作劇般的詭異笑容遞給對方。黃慧慧和林洪算則不時捂著嘴偷笑，仿佛寫了極有趣的詩。因為我申明了課堂紀律，張麒凡只好無聲地大笑起來，厚厚的棉衣也抵擋不住來自肩膀的笑意，他劇烈地顫動起來，揮灑了滿溢的笑容后，又埋頭快速地寫起來。合作寫詩在他們是第一次，在走過最初的焦慮與抗拒后，他們的神情慢慢地變得輕松愉悅起來，似乎這個第一次的體驗還頗有些驚喜。

寫作與交換在教室里緊湊而有序地進行著，思考與驚喜也在頻繁地流動著。在有限的15分鐘里，不時離家出走的詩歌會經歷什么呢？看著他們時而竊喜時而急迫的眼神，我迫不及待地想要一睹他們的大作了。

這節(jié)寫作課其實還有第二個寫作現場。

在寫作課后的托管課上，我允許學生尋找自己喜歡的搭檔并使用同一個開頭創(chuàng)作新的詩歌，搭檔人數不限。我期待看到這種方式與之前硬性規(guī)定同桌合作的模式在作品成果上的區(qū)別。而這個寫作現場顯然更為熱烈。由于托管課是兩個班級合上的，他們的選擇目標跨越了班級，可選擇的合作者范圍更大，可以邀請任何自己信賴的伙伴來參與詩歌寫作。行動上也更加自由，他們可以四處走動，組成一個個小團隊，隨時組隊，隨時解散。由于合作的原則都已經了解，他們的寫作時間也更為充裕。

頗為明顯的是，這個寫作現場的氛圍更加愉快熱烈，這大概是由于他們擁有了更多的自主權。

師心小作

這次之所以把范文放在最后，是因為我認為一稿的合作詩并不是一篇成功的范文，但卻可以作為寫作心得分享的實例。我找到我的一位朋友用微信的方式寫合作詩時，她正在備課，課文是蘇教版必修一中的《恩戈莊園》。她故意借用了《恩戈莊園》中的句子來接龍，試圖看看能不能寫下去。我們足足花了43分鐘來寫這首詩歌，主要是因為她挑選的主題完全在我了解的常識以外，以至于我不得不經常去百度做足功課后再去寫作詩歌。她大概躲在手機前偷笑，我卻痛苦不已。回想黃森森同學拿到同桌的“我想給你一刀”時的表情，我深為理解與同情，但誠如學生們所展現的，合作寫作的過程也有極大的樂趣，當你翻山越嶺，經歷了最初痛苦的磨合期時，你會發(fā)現兩個人的合作漸生默契，這時，詩歌的走向也許會以你意外的狀態(tài)出現，但如果我們的把控力足夠強大的話，這在某種程度上常常會成為一種驚喜—— 一種跳出了自己的定性思維與慣常邏輯的驚喜。

而我則在敘事性散文與詩歌的不和諧交集中勉強完成了詩歌，在恩戈山麓這個強大的意象背景里，我不得不寫得小心翼翼。這樣的感覺痛苦而奇妙，讓我深深體會了合作詩獨有的“歡樂”與“憂愁”。簡錄詩作如下：

我想給你一個農莊

在六千英尺的恩戈山麓上

那里開滿太陽色的格?；?/p>

恍若自己曾一度生活在云端

柔軟的云朵是我的床

我們在莊園里種植咖啡

伴著火山口的硫磺味

咖啡花在雨季盛開

簇擁成一個潔白迷離的夢境

散發(fā)出一股淡淡的黑刺李般略帶苦澀的香氣

直到有一天你愛上它的芳香

課后，我對這首散文原文語句與詩歌生硬敷衍出來的詩作始終不太滿意，于是又花了一個小時逐字逐句地進行修改，反復朗讀，來回梳理，在保留原有詩句意象的基礎上，調整了個別字詞，刪去了一些乏味的詞語，加入了一點情感的波瀾，努力體現出一些轉折感，最后終于把詩歌改成自己較為滿意的樣子。我驚喜地發(fā)現，如果我獨自創(chuàng)作，是根本不可能會涉及這些奇妙的意象的，我不禁開始感謝我的搭檔了。而這也正是合作詩歌帶來的獨特效果。

在反饋課上，我與學生分享了多次修改的過程，并對比呈現了兩首詩歌。我由衷地希望他們能樹立起一個正確的理念：修改能帶給詩歌第二次生命。修改后的詩作如下：

我想給你一座農莊

在六千英尺的恩戈山麓上

歡笑的格桑花開滿草原

恍若生活

在云端上飄蕩

而柔軟的云朵

是我們的床

我們在莊園里種植咖啡

伴著火山口的硫磺味

咖啡花在漫長的雨季相擁

迷離成白色的憂愁

帶著黑刺李般略帶苦澀的香

靜候有一日

你終于愛上

它的芬芳

習作反饋

合作寫詩似乎能讓兩個學生的思維發(fā)生奇妙的化學反應，創(chuàng)造出許多新鮮的詩句，因此在這次寫作課的成果作品中不乏令人驚喜之作。此次詩歌主題與風格靈巧多樣，體現了學生們對青春友情、愛、學習生活、時間等諸多話題的思考，也表達了他們心中美好的祝愿以及諸多青春期的感慨。比如，希望青春不散場的狄思慧與鄭慧慧的——

致我們

希望

時光里我們不散場

可惜

盲夜的偏風險急

當風箏出了車禍

說好的永遠又在哪兒呢？

頗為詼諧幽默的謝華楓與張福楠合作的《時間與海綿》：

時間與海綿

七（1）班 謝華楓&張福楠

我想給你一點時間

我想給你一片海綿

那就讓我的海綿吸住你的時間

可你的海綿終究抵不過時間的沖刷

沒事，我會買更多的的海綿吸住你的時間

好吧，隨你的便

可是——我沒那么多錢

在第一和第二寫作現場都有參與寫作的唐慕容也有不錯的收獲，她與同桌及隔壁班同學合作的以同一句詩歌開頭的《一場夢》和《無題》都頗有青春氣息。錄如下：

一場夢

七（1）班 唐慕容&曾榆娜

我想給你一個世界

那里沒有黑暗

只有我和你的夢

夢雖時好時壞

我有你就足夠

兩個人的世界

精彩

沒你的世界

崩壞

無題

唐慕容&董文雅&陳姿雅&楊佳若

我想給你一個世界

因為你值得擁有

以天空的藍來包裹

你不需要還我一個宇宙

只需要綻放最燦爛的笑容

當然，也有部分學生的詩歌方向略有失控，或者難以繼續(xù)下去。在朱劍楚與黃森森的合作中，他們寫的是：

我想給你一刀

刺破黑色的幕布，放光明進來

再慢慢將它補好

讓你瞧見一絲的希望

然后就停電了，什么也看不見

下集預告：無。

詩歌到這里就結束了，黃森森似乎極力扭轉過乾坤，但終于還是無力回天?？磥?，合作詩還是需要更多的信賴與默契。

作品Show

過去的風鈴

金子楚&陳章

我想給你一個冬天

回憶

你在冬季送我的風鈴

如今還掛在我白色的記憶中

諾言已過期

離去的日子

也隨著季節(jié)飄落

風鈴依然輕輕唱著

那支遠去的歌

我想給你一支筆

七（1）班 林俊&林慶曉

我想給你一支筆

你要給我一本空白的書

天好藍

云好白

我們的天空

一架架紙飛機

狠狠地親吻了我的額頭

星

在我頭頂旋轉

噢

我的頭

被愛得發(fā)紅

課堂微思考

合作詩不僅是一次語言的探險游戲，也是一次進入合作者深層思維領域的探險。它能帶來驚喜，同時也帶來了驚險與驚嚇。14位被訪談的學生中，有13位表示喜歡寫合作詩，而一貫不喜歡寫作的吳振宇表示一開始不喜歡，后來也有了點興趣。雖然他們在“寫作困難”一欄表示有時互相詩歌接龍有點困難，無法完全跟上同桌的思維，但他們普遍表示這是一次不錯的體驗，很有驚喜。

由此我想到：合作詩，是不是讓學生選擇更加信賴的人合作會更好？畢竟信賴感能激發(fā)更加愉悅的創(chuàng)作心理，而這在第二寫作現場中也已有初步體現，但前提是，我們擁有更多的課堂時間。正如學生吳自駿在訪談表的“建議”一欄寫到的：建議時間長些，上得不過癮。時間是課堂活動展開的前提，如果還有下一次合作詩練習，我一定會給足100分鐘的課堂時間。

被時間扼殺的還有學生的交流部分，這不得不說是一種遺憾。戴亦歆在“建議”欄里寫道：應分享同班同學的詩歌，很有趣，很好奇。當場的詩歌交流與評點顯然較之事后的反饋更加有效，也更容易將學生的創(chuàng)作情緒引向高潮，從而形成一個更為完整的“寫作——交流——再創(chuàng)作”過程。詩歌課的當場交流確實很有必要，且易于操作，這是一線課堂上的時間遺憾。為此我多次像教務處請求將語文課兩節(jié)并上，但都無果，希望這在下學期可以得到改進。

這次詩作課在實際操作上同樣留給我諸多遺憾：如果還有下次合作詩課堂，我會準備更多精彩的合作詩實例；由于翻譯與生活語境不同的問題，本次課堂的例詩略顯晦澀難懂，大大削弱了它的借鑒參考價值，我想可以使用本次優(yōu)秀學生合作詩例予以代替；展示更多結尾實例也將是我會改進的方向，僅用講解太過單一，初一學生較難消化，還是需要提供更多的轉折實例讓學生具體感知，想必會更加有效；自己的創(chuàng)作修改經歷分享也可以調整到課堂上，事先給學生這樣的體驗能讓學生對于合作詩的寫作有更充分的情感準備，相信也能讓他們在后續(xù)的創(chuàng)作中更有信心。

另外，合作詩作為一個游戲性質頗為濃厚的詩歌練習，是否可以成為一個有趣的常態(tài)化練習？比如，經常在班級里開展“詩歌漂流”，讓更多的人參與創(chuàng)作同一首詩歌，提升學生的創(chuàng)作參與度與積極性。漂流的形式也可以多樣化，可以在班級專門準備一個詩歌漂流本，讓學生在有靈感的時候在上面留言，可以寫下自己的心情、思考等等。也可以定期在班級微寫作群里開展活動，增加學生的參與熱情。當然，還有改造學生的寫作語言，將寫作語言生活化、常態(tài)化，不斷淬煉學生的言語結構，改變粗糙的大白話式的用語習慣，使之達到“出口成詩”的理想境界。這雖然聽起來有些理想化，但未必不可作為，我將著手將此想法盡快落實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