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濤 趙欣健 劉金鐸
【摘要】秘書的參謀建議導向,往往會對上司采取決策起到至關重要的作用,而秘書的思想深度、思維方式等都可能會對上司起到潛移默化的影響。我們將以《三國志》的相關史實為依據(jù),并結合《三國演義》的相關內(nèi)容描述,以“丕植爭儲”為研究對象,通過其必然結局審視秘書對領導決策的導向作用,以此來指導當今的秘書工作。
【關鍵詞】丕植爭儲;導向作用;秘書
曹操作為東漢末年一位出色的政治家、軍事家、詩人,在中國歷史發(fā)展進程中,具有舉足輕重的地位。曹操在漢末群雄并起、風云際會的大時代中,“挾天子以令諸侯”,充分施展政治手腕而統(tǒng)一北方,為后來西晉重新統(tǒng)一全國奠定了基礎,誠然諸葛亮所說“曹操占天時”(《隆中對》)的因素,但天時是上天賦予的,是可遇而不可求的機緣,而曹操的高明之處在于“用天時”,把“天時”用到了極致。正所謂“大奸必有大智”,不得不承認曹操是一代謀略大師,對手下各色人或打壓、或重用、或猜忌,都體現(xiàn)出一代梟雄的政治智慧,也正應了諸葛亮所說“非惟天時,抑亦人謀也”(《隆中對》)自然,曹操對自己繼承人的選擇,也充分體現(xiàn)出了曹操的智慧所在。正所謂“知子莫若父”,曹操對自己繼承人的選擇經(jīng)歷了一個艱難的抉擇過程,在選擇繼承人的過程中,曹操不僅僅只局限于觀察兩位候選人的曹丕與曹植,也同時在觀察兩個兒子身邊之人,而后來的事實證明曹操的確目光如炬。我們從曹丕與曹植爭儲的結局中,可以明顯看出兩位公子身邊“秘書”的眼界、智慧、行為等各個方面的高低優(yōu)劣??梢哉f,正是因為曹丕與曹植這些身邊“秘書”導向作用的差異,為后來兩位公子爭儲結局的必然性產(chǎn)生了決定作用,同時,身邊“秘書”也對曹丕與曹植在性格、心智、為人處世等各方面產(chǎn)生了潛移默化的影響。
我們分別通過陳壽《三國志》中的相關記載,就可以看出,曹丕與曹植身邊“秘書”對二人政治智慧、行為方式所產(chǎn)生的影響:
《三國志·魏志·陳思王植傳》記載:“陳思王植字子建。年十歲余,誦讀詩、論及辭賦數(shù)十萬言,善屬文。太祖嘗視其文,謂植曰:“汝倩人邪?”植跪曰:“言出為論,下筆成章,顧當面試,奈何倩人?”時鄴銅爵臺新城,太祖悉將諸子登臺,使各為賦。植援筆立成,可觀,太祖甚異之。性簡易,不治威儀。輿馬服飾,不尚華麗。每進見難問,應聲而對,特見寵愛。建安十六年,封平原侯。十九年,徙封臨淄侯?!?/p>
從以上選文可以看出,曹植是一個聰穎早慧、天縱奇才的少年文豪,后世以“才高八斗”形容其詩才是當之無愧的。也正是因為其出色的文學造詣,深受同樣是文學家的父親曹操的喜愛。同時,在與楊修、丁儀、丁廙等人交游之前,曹植“性簡易,不治威儀。輿馬服飾,不尚華麗”的低調作風,也深得當時因“挾天子令諸侯”而被世人稱作“漢賊”的曹操贊許,從“特見寵愛”四字可見一斑,而“建安十六年,封平原侯。十九年,徙封臨淄侯”,則將曹操的寵愛推向了頂峰。建安十六年(公元211年),曹植時年20歲,“封平原侯”;而當時年長曹植5歲的兄長曹丕為五官中郎將、副丞相;建安十九年(公元214年),曹植時年23歲,“徙封臨淄侯”。其時,曹操尚未晉位魏王(曹操于建安二十一年,即公元216年晉位魏王),而據(jù)《三國志·魏志·文帝紀》載曹丕“二十二年,立為魏太子。太祖崩,嗣位為丞相、魏王”。因此,我們可以據(jù)此判斷,從建安十六年至建安二十二年,這六年間,曹丕與曹植在繼承人問題上,應該是并駕齊驅、你追我趕的,起碼在曹操心中還沒有最終拍板誰為王世子,在《三國志》相關記載中,我們可以找到兩條證據(jù)可以證明:
《三國志·魏志·文帝紀》:魏略曰:“太祖不時立太子,太子自疑?!?/p>
《三國志·魏志·賈詡傳》:是時,文帝為五官將,而臨淄侯植才名方盛,各有黨羽,有奪宗之議。文帝使人問詡自固之術,詡曰:“原將軍恢崇德度,躬素士之業(yè),朝夕孜孜,不違子道。如此而已?!蔽牡蹚闹钭皂频Z。太祖又嘗屏除左右問詡,詡嘿然不對。太祖曰:“與卿言而不答,何也?”詡曰:“屬適有所思,故不即對耳?!碧嬖唬骸昂嗡??”詡曰:“思袁本初、劉景升父子也?!碧娲笮Γ谑翘铀於?。
從曹操“不時立太子”的行為和賈詡“思袁本初、劉景升父子也”的表述,可以看出,曹操對曹丕與曹植的繼承人問題長期以來是十分掙扎的,而最終確定繼承人為曹丕,當然不會如史書記載中所說“太祖大笑,于是太子遂定”那么簡單,僅憑“外人”賈詡的一句話,就把關系到家族命運大事的“立儲”武斷地做出決定,顯然不是政壇老手曹操的處事風格。
可出人意料的事情最終還是發(fā)生了。就在曹操晉位魏王的第二年(公元217年),曹丕被立為王世子,并于三年后(公元220年)廢漢自立為皇帝。根據(jù)上述相關史料記載,從建安十九年至建安二十二年,短短三年中,曹丕與曹植的命運發(fā)生了急劇變化,曹丕成功實現(xiàn)“逆襲”,最終戰(zhàn)勝了曹植,成為曹操王位的繼承人。顯而易見,這并非曹操一時的心血來潮,而是經(jīng)過三年甚至更長時間對兩人(甚至包括他們身邊之人)的仔細觀察和比較,經(jīng)過深思熟慮后做出的決定。那么在這三年中,曹丕與曹植身上究竟發(fā)生了什么?究竟是什么原因促使曹操下定決心確立曹丕為王世子?曹操臨終前對曹植的評價“為人虛華少誠實,嗜酒放縱”(《三國演義》第七十八回)是否符合史實?曾經(jīng)被曹操“平生所愛第三子植”究竟哪些行為讓曹操放棄了他?我們還是需要從歷史事實中找到答案。
首先確定最初曹操看重曹植,而非曹丕,這是“丕植爭儲”的前提。按照古代嫡長繼承制度,曹丕繼承曹操的丞相位和魏王位是順理成章的。如果曹操從來沒有器重過曹植,那“丕植爭儲”的命題便沒有討論的價值。我們從《三國志》中能否找到蛛絲馬跡呢?答案是肯定的。
《三國志·魏志·丁廙傳》中記載:“……植,吾愛之,安能若卿言!吾欲立之為嗣,何如?……太祖深納之?!?/p>
《三國志·魏志·陳思王植傳》中“……植援筆立成,可觀,太祖甚異之?!薄懊窟M見難問,應聲而對,特見寵愛?!?/p>
《三國志·魏志·任城王彰傳》:魏略曰,彰至,謂臨淄侯植曰:“先王召我者,欲立汝也。”
《三國志·魏志·丁儀傳》中“太祖既有意欲立植……”
《三國演義》第七十八回:“孤平生所愛第三子植,為人虛華少誠實,嗜酒放縱,因此不立?!?/p>
《三國演義》第七十九回:丁儀罵曰:“昔者先王本欲立吾主為世子……”
從陳壽《三國志》與羅貫中《三國演義》相互對照分析,從曹操、曹彰、丁儀等人的表述中可以看出,最初曹操對曹植的器重是顯而易見的,而從曹操所言“吾欲立之為嗣”可以證明曹操最初欲立曹植為繼承人是有充分依據(jù)的,即便在曹操臨終時依然說曹植為自己平生所愛,而“因此不立”一語,則從側面證實了曹操曾經(jīng)是想立曹植為繼承人的。
如果說丁儀、丁廙兄弟身為曹植門客,為自己今后的事業(yè)發(fā)展計,絞盡腦汁地在曹操面前說自己主子好話在情理之中,而不能作為曹操器重曹植依據(jù)的話,那么,作為競爭對手的兄長曹丕的一些行為則足以證明,曹操對曹植的偏愛已為曹丕所懼與所忌。
《三國志·魏志·陳思王植傳》“世語曰:修年二十五,以名公子有才能,為太祖所器,與丁儀兄弟,皆欲以植為嗣。太子患之,以車載廢簏,內(nèi)潮歌長吳質與謀。……太子懼,告質……”
從太子(指曹丕)的“患”與“懼”明顯可以看出曹丕已經(jīng)感受到了曹植的威脅,曾在袁紹與劉表那里發(fā)生過的“廢長立幼”之事將可能發(fā)生在自己身上,因此,他不惜甘冒其險“以車載廢簏,內(nèi)潮歌長吳質與謀”。此外,曹丕身邊的重要謀士,后成為曹魏司徒的華歆在對曹丕講“子建懷才抱智,終非池中物。若不早除,必為后患”(《三國演義》第七十九回),于是有了后來“七步成詩”,也有了曹植一生貶謫數(shù)地的后話。
“丕植爭儲”結局的必然性分析?!柏е矤巸Α弊罱K以曹丕勝利、曹植失敗而告終。究竟哪些因素導致了曹植的失???曹丕通過哪些方式實現(xiàn)了“逆襲”?通過《三國志》等相關史料的整理與分析,我們認為除了曹丕與曹植的性格以外,兩人身邊“秘書”人員對其政治智慧、行為方式等方面的形成起到了推波助瀾的影響,甚至可以說,曹丕的成功、曹植的失敗,很大程度上是由兩人身邊“秘書”人員所導致的。
一個人的性格決定了他的思維方式和行為方式,也決定了他所能承擔的責任。若單論繼承人這一點來說,曹植無疑是失敗者,而且敗得一塌糊涂,但從后人評價其“才高八斗”來說,曹植無疑又是文學方面的成功者;而曹丕最終成為魏文帝,自然是政治的成功者。對于兩位“成功者”與“失敗者”來說,兩人的性格決定了自己的命運。我們從針對同一事例的比較中,就可以看出曹丕與曹植性格的不同。
《三國志·魏志·陳思王植傳》:“……植任性而行,不自雕勵,飲酒不節(jié)。文帝御之以術,矯情自飾,宮人左右,并為之說,故遂定為嗣?!?/p>
從這里可以看出,曹操臨終前評價曹植“虛華少誠實,嗜酒放縱”所言非虛,這或許是由于曹植天生浪漫氣質所致,或許是受身邊人的影響,總之,在文采與詩才方面天縱奇才的曹植,在政治謀略與城府方面卻是一個十足的白癡。這縱然有性格的因素,但是也與曹植身邊的“秘書”如楊修、丁儀、丁廙等人沒有很好地發(fā)揮規(guī)勸、約束、引導、謀劃的參謀功能不無關系。正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相對于曹丕身邊的賈詡、吳質、司馬懿等胸有城府、老謀深算的謀略家,曹植身邊的“秘書”如同一群酒囊飯袋,充其量與曹植是酒肉朋友,而這些不稱職的“秘書”導致了曹植最終的悲劇命運。我們通過對比曹丕與曹植身邊“秘書”人員發(fā)揮的導向作用,可以看到這種導向作用對兩人為人處世的影響。
《三國志·魏志·陳思王植傳》“……太子患之,以車載廢簏,內(nèi)潮歌長吳質與謀。修以白太祖,未及推驗?!雷訌闹?,修果白,而無人,太祖由是疑焉?!?/p>
在未經(jīng)查驗、不明就里的情況下,楊修就武斷地“以白太祖”,想通過私會大臣的罪名置曹丕于死地,但弄巧成拙,不但其構陷之術被吳質輕松識破并化解,而且反咬楊修一口,最終禍及曹植。從楊修與吳質的這一次斗法,可以明顯看到楊修的意氣用事與吳質的胸有城府,于是“太祖由是疑焉”便順理成章了,曹操對曹植的不信任也就正常不過了。
楊修等人政治智慧的不成熟,直接影響到曹植行為方式的不成熟??梢哉f,曹植身邊的“秘書”多為狂士,書生氣十足,缺乏足夠的政治謀略與智慧。同時,楊修等人犯了下屬的大忌:“忖度太祖意”,而最終楊修“至二十四年秋,公以脩前后漏泄言教,交關諸侯,乃收殺之?!睏钚薜热说倪@種書生氣的大忌自然影響了曹植的政治選擇,在與曹丕爭儲中多表現(xiàn)出的意氣用事給曹操留下了不良印象。楊修之死其實不過是替曹植受過,同時也是曹操最終放棄曹植的直接表現(xiàn)。
楊修等“秘書”的導向作用對曹植的思維方式和行為方式的影響是顯而易見的,而他們在犯錯之后,并沒有及時地去彌補,沒有及時對曹植的行為做出規(guī)勸與調整,致使曹植在錯誤的道路上越陷越深。例如:
《三國志·魏志·陳思王植傳》:“……二十二年,增置邑五千,并前萬戶。植嘗乘車行馳道中,開司馬門出。太祖大怒,公車令坐死。由是重諸侯科禁,而植寵日衰。太祖既慮終始之變,以楊修頗有才策,而又袁氏之甥也,于是以罪誅修。植益內(nèi)不自安。二十四年,曹仁為關羽所圍。太祖以植為南中郎將,行征虜將軍。欲遣救仁,呼有所敕戒。植醉不能受命,于是悔而罷之?!?/p>
《三國志·魏志·陳思王植傳》:典略曰:……植后以驕縱見疏,而植故連綴修不止,修亦不敢自絕。至二十四年秋,公以修前后漏泄言教,交關諸侯,乃收殺之。
《三國志·魏志·陳思王植傳》:世語曰:……修與賈逵、王凌并為主簿,而為植所友。每當就植,慮事有闕,忖度太祖意,預作答教十余條,敕門下,教出以次答。教裁出,答已入,太祖怪其捷,推問始泄。太祖遣太子及圓各出鄴城一門,密敕門不得出,以觀其所為。太子至門,不得出而還。修先戒植:“若門不出侯,侯受王命,可斬守者?!敝矎闹9市匏煲越粯嬞n死。
從以上四則史實可以看出,楊修等人作為曹植身邊的智囊,沒有充分發(fā)揮自己的參謀功能,沒有為曹植提供正確的思維導向和行為導向,而在屢次吃虧之后,也沒有充分吸取經(jīng)驗教訓,未能采取適當措施對曹植的不成熟行為加以引導和勸誡,導致曹植政治不成熟的程度日益加深。“司馬門事件”充分體現(xiàn)了這一點,此事一出,曹操大怒,導致“植寵日衰”。此時正是建安二十二年(公元217年),即曹丕被立為王世子之年,也許正是“司馬門事件”為“丕植爭儲”的結局畫上了句號。
通過《三國志》與《三國演義》有關“丕植爭儲”的記敘和描寫,我們可以看到,這場爭儲結局是必然的,除曹植“虛華少誠實,嗜酒放縱”的性格以外,以楊修、丁氏兄弟、賈逵、王凌等人為代表的“秘書智囊團”對曹植性格的發(fā)展、思維方式、行動方式等方面的形成有十分嚴重的導向錯誤。他們沒有審時度勢地發(fā)揮自身應該具備的觀察、分析、參謀、輔助決策的秘書職能,沒有為曹植在這場爭儲大戲中提供正確的路線和策略,因此,曹植在與曹丕的爭儲斗爭中的結局是注定失敗的。我們通過對比楊修等人與賈詡、吳質等人的導向作用與參謀智慧,更加深刻地證明了這一點。歷史就是一面鏡子,今天我們分析“丕植爭儲”結局的必然性,其實是以古證今,為今天的秘書人員提供借鑒的范本,使秘書人員能夠更好地發(fā)揮參謀咨詢、輔助決策的正確導向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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