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行合一”思想對學校德育實踐的啟示

吳建岳

摘要王陽明的“知行合一”思想主張知中有行，行中有知，二者互為表里，不可分離。目前，學校德育工作高耗低效的現(xiàn)象普遍，其根本原因在于知行脫節(jié)、知行不一。要想提高學校德育實效性，須解決“知”和“行”如何“共振”的問題。本文認為可以通過知行并用、行困求知、以行證知、以知領行、以行探知的方式促進“知”與“行”的融合，以此促進學校德育實踐有效開展。

關鍵詞

知行合一；融合；學校德育

王陽明是我國明代著名的思想家，他的德育思想獨樹一幟，尤其是“知行合一”思想，順應人道德發(fā)展的規(guī)律，體現(xiàn)著以人為本的先進理念。但長期以來，由于對“知行合一”的德育思想理解不全面，尤其缺少把這一思想轉換為當今學?？刹僮鞯膶嵺`模式的探索與研究，難以根本上改變目前普遍存在的“只知不行”的德育，學校德育工作的實效性難以提高。

用“知行合一”思想指導學校德育工作，筆者認為，“知”和“行”本來就是一體相連、不可分離、合一并進的，是在內容上互相包含、在時間上無先后可分的，所以應當對“知”和“行”進行統(tǒng)籌規(guī)劃、精心設計，使其互相融通，方能實現(xiàn)“知”“行”的同頻共振。

一、有“知”有“行”，未必有效

當代德育工作者有個共識：道德實踐和道德認知同樣重要，學校德育不能知而不行、先知后行，學生的道德發(fā)展只有通過社會實踐才能實現(xiàn)，德育必須回歸社會生活。但是不少學校卻把“知行合一”理解簡單化了，以為“知行合一”就是“知”加“行”，即只要一邊進行道德知識學習一邊組織幾次實踐活動即可。殊不知，“知行合一”轉化為學校德育的實踐模式是復雜的，有“知”有“行”，未必有效?！爸睔w“知”，“行”歸“行”，“知”和“行”隨意、零散，各行其是，互相割裂，必然會導致德育工作的高耗低效。

現(xiàn)在很多學校熱衷于搞“節(jié)”，“感恩節(jié)”“科技節(jié)”“健身節(jié)”“美食節(jié)”“禮儀節(jié)”等等，甚至還有“沉思節(jié)”“校紀校規(guī)節(jié)”。應當說，把“活動”改為“節(jié)”是一種提升，把單一的活動整合充實為系列活動，更能凸顯主題、豐富手段。但實際上大多數(shù)學校為“節(jié)”而“節(jié)”，以熱取勝、以多取勝，德育活動看似轟轟烈烈，但依舊是“知行脫節(jié)”，不是“知”缺失“行”就是“行”缺失“知”，其實沒有多少德育意蘊。

以學校德育課程為背景，對“知”與“行”進行科學整合，這才是德育有效性的基礎。著名心理學家林崇德在《品德發(fā)展心理學》中明確提出：“道德認識、道德情感、道德意志和道德行為是彼此聯(lián)系、不可割裂的整體?！钡赖轮R、道德行為并非簡單的獨立存在體，而是相互依存、相互促進的有機組成部分。學校德育課程需要促進“知”和“行”的共同發(fā)展與提升，從“知行脫節(jié)”走向“知行合一”。王陽明提出的“知行合一”就是要將“知”和“行”并作一件事，將道德認識和道德實踐相統(tǒng)一，以便消除“知”先“行”后而帶來的知行脫節(jié)的情況。學校德育課程應以“知行”為線索，實現(xiàn)傳統(tǒng)課堂與生活實踐、課內與課外、校園與社會之間的連接，構建一個“知行合一”的理想的道德學習模式，最終促進學生的道德知情意行的和諧統(tǒng)一發(fā)展。

二、“知”必蘊“行”，“行”必隨“知”

學校德育應將“知”與“行”視為一個整體，在道德實踐中去“知”，在“知”上用“行”，使“知德”與“行德”相輔相成，貫穿—體。王陽明在闡述“知”與“行”的理論時說，“知是行的主意，行是知的工夫。知是行之始，行是知之成。若會得時，只說一個知，已自有行在。只說一個行，已自有知在”，“行之明覺精察處便是知，知之真切篤實處便是行”。強調學生應在知行統(tǒng)一中修養(yǎng)品德，就是要“知”中有“行”、“行”中有“知”。

1.“知”必蘊“行”，注重學生的體驗

“知”必蘊“行”，就是說學校在道德知識的傳授中，要避免抽象說教，應貼近學生的生活實際，要注重學生的體驗。正如王陽明所說：“食味之美惡，必待入口而后知，豈有不待入口而已先知食味之美惡者耶？”“知”不能離開“行”，“行”對“知”起著激趣、闡釋和印證等作用，“知”離開“行”那不過就是空中樓閣而已了。

學校德育中，教育者向學生灌輸?shù)牡赖乱?guī)范大多是從實踐中抽離了的上升到理性階段的抽象道德概念，它脫離學生的生活實際，德育內容抽象乏味。道德教育不應是“口頭教育”“書面教育”，而應是實實在在的“生活教育”?！爸钡臅r候須想到“行”，結合社會實踐，喚起學生生活經(jīng)驗，所用案例多選擇發(fā)生在學生身邊的事，對學生來說，它們是具體、真實、可靠的，這能夠激發(fā)學生的情感，引起學生的興趣，增強學生主體參與意識，更容易被學生接受和認同。

讓學生的“生活世界”介入“書本世界”，如此，德育課程所提供的內容與學生個體的“生活經(jīng)驗”和“履歷情境”相關的內容相結合，具有具體形象、生動活潑等特點，能給學生多方面的信息刺激，激發(fā)學生的興趣，使學生在愉悅中主動學習，有助于學生對所學知識的理解和掌握，增強德育“知”的實效性。

2.“行”必隨“知”，加強知識的內化

“行”必隨“知”，就是說“行”必須由“知”來引領和升華，學校道德實踐活動必須在德育課程的規(guī)劃中有序進行，在道德觀念、知識等“知”的理性參與下進行，有目標、有講授、有交流、有總結，從而“行”中悟“知”、“行”中體“知”、“行”中固“知”，達成德育的目的。

王陽明認為：“道之大端易于明白，所謂良知良能，愚夫愚婦可與及者。至于節(jié)目時變之詳，毫厘千里之謬，必待學而后知?！彼麖娬{通過生活實踐去領會圣學，就可以體認自我內心的“良知”，達到成圣成賢境界。而這個“領會”“體認”又分自我領悟和師友點化兩種，但都是有“知”進行深度介入的。

由此，德育活動應當根據(jù)德育的總體目標和要求，確立活動的目標，設計和創(chuàng)設具有教育性、探索性、創(chuàng)造性、操作性的活動過程。既重視活動在學生發(fā)展中的作用，重視學生與環(huán)境、材料的相互作用，又重視活動過程中教師與學生的互通，重視學生通過活動來學習和發(fā)展的過程。通過形式多樣的實踐活動，積極引導學生觀察、思考、處理已經(jīng)遇到的或將來會遇到的各種道德話題，引發(fā)學生道德體驗與感悟，使抽象的德性規(guī)范與價值內化為學生真實的道德情操、道德體驗、道德認知，從而形成相應的道德觀念，養(yǎng)成良好的行為習慣，實現(xiàn)王陽明所追求的“因人而施之，教也，各成其材矣，而同歸于善”的境界。

三、知行共振，靈動豐富

學校德育盡管“知”不離“行”、“行”不離“知”，但具體實施上有側重于“知”的，也有側重于“行”的。其實，“知”和“行”的融合方式應是豐富多樣的。

1.知行并用式

知行并用就是讓德育回歸日常，指導學生在日常生活和實踐中去體會道德知識的意涵。

在王陽明教育中有一個很好的案例。有一獄吏，非常向往王陽明的學說，但苦于公事繁重，向王陽明訴苦“不得為學”，王陽明就點撥他說：“我何嘗教爾離了薄書訟獄，懸空去講學？爾既有官司之事，便從官司的事上為學……薄書訟獄之間，無非實學；若離了事物為學，卻是著空?！蓖蹶柮鞑]有讓獄吏苦思冥想，擱下公務，全身心投入找尋良知中，而是引導他從身邊的一點一滴學起、做起、悟起。這表現(xiàn)出王陽明寓德育于環(huán)境中，不離開具體環(huán)境、具體事物空談德育的思想。

創(chuàng)造機會，多讓學生進行實際鍛煉，課外活動課、班隊活動課、節(jié)假日等都是可利用的時機。如教育學生要節(jié)約用水，可以組織學生搜集資料，了解各國各地區(qū)水資源的分布情況，體會節(jié)約用水的重要性；組織學生實地調查各個家庭的用水量，了解用水量少的家庭是怎么用水的，懂得如何節(jié)約用水，逐漸形成節(jié)約用水觀念。

2.行困求知式

行困求知就是針對現(xiàn)實社會中的道德問題和學生自身的道德迷惘，教導學生學習、探究道德知識，并以之為觀念解決現(xiàn)實問題。

王陽明主張，在學校教育中，每天清晨學生在參拜完老師后的第一件事應是“考德”，老師首先要詢問學生前一天的德行是否做到了學校里教育的標準，其次老師要根據(jù)學生的如實回答加以評論。這樣的教育方式才是真正的理論聯(lián)系實際，最終實現(xiàn)教學相長。

這是行困求知極好的范例，“困”才會去尋找真理，才會探究深層次的道德問題，這樣的道德教育才容易“入心”。學校里遇到的一些較有普遍性的道德問題，我們都可以運用宣講、討論、爭辯等各種“知”的方式，來尋求共識。

3.以行證知式

以行證知就是在道德知識的傳授中，引進現(xiàn)實社會和學生身邊的案例來解說、印證，利用現(xiàn)實情境把教育內容有效地傳遞給受教育者。

德育課堂上，老師如果僅僅靠照本宣科說教，那么，他就忘記了道德的生活根基。王陽明就這種書本知識灌輸?shù)膫魇诜绞竭M行過批判——“若近世之訓蒙稚者，日惟督以句讀課仿，責其檢束，而不知導之以禮；求其聰明，而不知養(yǎng)之以善，鞭撻繩縛，若待拘囚”。這種刻板、灌輸?shù)慕虒W方法無法取得理想的效果，反而使得學生“視學舍如圖獄而不肯入，視師長如寇仇而不欲見”。

如何引進現(xiàn)實的案例呢？教育者應當選取那些能夠穿透受教育者心靈、被其所接納認可的生活素材。我們可以在德育課堂中采取多種視聽手段，進行結合教育，使道德知識鮮活起來、貼心起來?？梢韵茸寣W生搜尋與課堂內容相關的現(xiàn)實材料，以便在課堂中擺事實講道理；可以讓學生現(xiàn)身說法，將自己的經(jīng)歷和想法作為課堂典型來剖析、指導；也可以讓社會上相關專業(yè)人員結合他所掌握的豐富實例來講解，如請法官來講法、請村官來講農村經(jīng)濟等等……

4.以知領行式

以知領行是在德育活動中發(fā)揮德育知識、德育觀念的引導作用，確定一定的主題，設計活動安排，實施活動方案，進行活動評價和總結反思。

王陽明非常注重“行”時“知”的參與，他說：“古人所以既說一個知，又說一個行者，只為世間有一種人，懵懵懂懂的任意去做，全不解思維省察，也只是個冥行妄作，所以必說個知，方才行得是。又有一種人，茫茫蕩蕩懸空去思索，全不肯著實躬行，也只是個揣摸影響，所以必說一個行，方才知得真?！钡掠摹靶小痹从谏疃哂谏睿爸钡膮⑴c才能使“行”成為提升道德的有效途徑。

學校德育實踐活動，本質上是一種人為創(chuàng)設的道德情境，因此必須有充實的德育內涵，有目的地用德育知識、德育觀念指導實踐活動，引導學生學習德育知識，感悟道德觀念，不斷超越自身，從而提高思想品德素質，實現(xiàn)道德發(fā)展?！耙灾I行”的德育活動方案的設計至關重要，方案的設計須以德育理論為依據(jù)，有背景分析、目標設定、方法和步驟的設計、反思評價等具體內容，并經(jīng)過充分論證，方可得以有效實施。

5.以行探知式

以行探知就是通過道德實踐來探索建構道德觀念，將傳統(tǒng)教育中的“學、問、思、辨、行”這五個教育環(huán)節(jié)均納入到道德實踐過程之中，有明確的探究主題、探究方式和探究過程的設計。這種方式往往適用于一些難度較大、綜合性較強的德育內容。這也是這一方式與“行困求知式”的不同點。

王陽明很喜歡用“以行探知”這一方式：“某此間講說時少，踐履時多。事事都用你自去理會，自去體察，自去涵養(yǎng)。書用你自去讀，道理用你自去究索。某只是做得個引路的人，做得個證明的人，有疑難處，同商量而已?！痹凇绑w察”中“究索”，就是通過實踐活動更深切透徹地探究領悟學習的內容。

學校德育課程內容中有不少抽象晦澀和綜合性強的內容，“以行探知”是一種有效的方法。我們尤其可以積極開展專家訪談、社會調查和研究性學習等方式，聆聽、搜集、思考，將教師的隨機“點化”和學生的“自解”結合，最后形成共識，完成學習。

“知行合一”的方式是豐富的，在學校德育中又往往是多種方式綜合運用的。我們應當以“知行共振”為追求，明確各種方式的特點，靈活運用、精心設計，這一定能使學校德育實踐呈現(xiàn)欣欣向榮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