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艾婧
“江天一色無纖塵,皎皎空中孤月輪……”一首《春江花月夜》傳誦千年。詩中的月光唯美恬靜、不染纖塵,是分隔兩地的戀人所寄托的相思。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一首《靜夜思》廣為傳唱。詩中的月光清冷潔凈,是酒里的冷霜,含著游子對故鄉(xiāng)無盡的牽掛。
千年之后,在同一片月光下,我憶起了童年時顛簸在鄉(xiāng)間小路的夜晚。那一晚,惠風和暢,我們一家三口駕車行駛在回家的路上。沿途中,我看著夕陽的余暉漸漸隱入山后,魚塘染上一層淡淡月霜。月霜再一點一點融化在山坡上,掩映著一片靜謐,直至整個村莊都籠罩在柔美的月色中。
伴著摩托車的轟鳴聲,風從指尖滑過,從母親的笑臉邊飛過。夏日夜晚的涼風中伴著些許野花的香氣,我有瞬間的恍惚,以為那是月亮的味道。我依偎在母親的懷里,望著滿眼的月光,漸漸睡去。那如母親的笑臉一般溫柔甜美的月色,也跟著一點點融化在夢里。
然而,我卻不曾想,那樣的月色、那樣的夜景,隨著年齡的增長漸漸隱匿到記憶的深處。月光下的我或行色匆匆,或面含憂慮,再也沒有了欣賞月夜的心情。
直至此刻,在這個離家求學、從夢中驚醒的夜晚,我再次注意到了那一片恍若為窗前覆上一層柔軟輕紗的月光?!霸破圃聛砘ㄅ啊?,伴隨著涼涼的夜風,我記憶里那一片月光與眼前的月色重疊,一地清輝怦然擊中我的心房。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在人類千萬年的歲月里,月光似乎是永恒不變的,但是落在不同人的眼睛里,在不同的境遇下,便會泛著不一樣的光芒。張若虛見月光吟唱離別之情,李白見月光訴說思鄉(xiāng)之意,蘇軾見月光抒發(fā)曠達胸襟,岳飛見月光感慨夙夜憂患……那輪寧靜的月亮見證著一個個故事的發(fā)生,陪伴著每個人走過崎嶇坎坷。
而此刻,雖然沒有夏夜野花的清香,也沒有母親的懷抱,但因這月光如水般溫柔,讓我再次感受到那個夏夜、那片涼風、那點溫馨的慰藉。那一輪圓若玉盤、燦若明燈的月亮,讓我無論是茫然失措、黯然神傷,還是歡呼雀躍、躊躇滿志,都有溫暖的光在指引。
柔和寧靜的月光啊,愿你我永遠相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