矛盾之中的愛與溫情

王涇丞

讀老舍的散文《貓》，在最初發(fā)現(xiàn)種種矛盾后，讀者總能體會到一種自然而然的氣息，感受到字里行間中的愛與溫情?；谶@種認識，本文對老舍散文《貓》進行了簡單介紹，然后對《貓》矛盾之中的愛與溫情進行解析，以便更好地理解作者的情感，體會作者傳遞的人與動物和諧生存的思想意識。

老舍作為當代的語言藝術(shù)大師，在“五四”新文學運動中開始用白話文練習寫小說，代表作以小說為主，如《駱駝祥子》《四世同堂》等都是膾炙人口的作品。而在散文創(chuàng)作方面，老舍的《貓》有明顯的特點，能運用擬人化的手法和幽默的語言對貓的矛盾形象進行生動、細致的描繪，其中透出的愛與溫情更是令人感到親切，因此也得到了許多讀者的喜愛。

一、老舍散文《貓》簡介

《貓》為老舍創(chuàng)作的一篇狀物散文，描寫的是老舍的家貓。作為名副其實的“愛貓黨”，老舍一生中養(yǎng)過很多貓，這篇散文在字里行間中都透漏著對貓的喜愛之情。在老舍與夫人、子女度過幸福家庭生活的時期，老舍都養(yǎng)了一些貓，并邀請朋友看貓。老舍創(chuàng)作《貓》是在1958年全國舉行愛國衛(wèi)生運動后，當年全國共消滅老鼠19.3億只。而老舍愛貓的同時，也熱愛花草，需要處理貓、花之間“不易處理”的各種“矛盾”，正如同老舍與妻子兒女分離期間的心理境遇?！敦垺分阅軌?qū)ω堖M行生動、具體且逼真的描述，與老舍對貓的長期觀察有關(guān)。《貓》一共分為兩部分，第一部分對貓古怪的性情進行了描述，第二部分對小貓的可愛進行了描述。無論是在描寫貓的古怪還是淘氣上，老舍進行了細致的刻畫，表達了其對貓的喜愛之情。

二、老舍散文《貓》矛盾之中的愛與溫情

在散文《貓》中，老舍描寫了貓幾種矛盾的行為性格，分別為老實與貪玩、黏人與孤傲、膽小與勇敢，將貓的古怪性格鮮活的地展現(xiàn)在人們面前，完成了貓的豐滿形象的塑造，透露著作者對貓的喜愛之情。

（一）老實與貪玩

老舍在開篇的第一句，就對貓的古怪性格進行了強調(diào)，指出貓既老實又貪玩?！敦垺分兄赋觯骸罢f它老實吧，它的確有時候很乖。它會找個暖和地方，成天睡大覺……”在該段描述后，老舍緊接著又寫到了貓的貪玩，對貓出走一天一夜的行為運用了“任憑”一詞進行描繪，使貓貪玩不聽召喚的形象得到了生動的表現(xiàn)。接著，老舍又對貓盡職盡責地連呆“幾個鐘頭”等老鼠的行為進行了描繪。閱讀這段文字，讀者也可以立刻感受到貓的矛盾之處。

仔細閱讀，讀者可以發(fā)現(xiàn)老舍在口吻上采用閑聊的方式，不像是對家中的貓進行描述，反而更像是講述自家“小淘氣”的語氣，充滿了包容和喜愛之情。正如后文中老舍描寫剛出滿月的小貓，對小貓什么都玩、玩耍中不怕摔跟頭的淘氣、頑皮又可愛的形象進行了刻畫，并指出“你見了決不會責打它們，它們是那么生氣勃勃，天真可愛”。同樣地，老舍在描述貓的盡責方面，在后文描寫了“女貓”因為生兒育女放棄了上房兜風等過去喜歡的活動，盡責地看護小貓，指出“你又不恨它了”。這些描寫其實與老舍描寫貓的貪玩形象相互輝映，給人以充滿朝氣和生命力的感受，可以從中體會到作者對貓的愛護之情。作者運用擬人化的手法對貓的習慣、性格和喜好等進行刻畫，不僅生動傳神，也能使人感到有趣和親切。例如，描寫“郎貓”時，作者指出“好在他沒有照鏡子的習慣，依然昂首闊步……”。從這段語句可以發(fā)現(xiàn)，老舍眼中擁有完全不同的畫面，能夠展現(xiàn)出和諧自然的“愛貓繞膝圖”，使人感受到作者對貓發(fā)自內(nèi)心的喜愛。而老舍看似直言不諱地對貓的矛盾之處進行敘述，表面看似有些矛盾，但實際上透露著貓的純真和生機，給予了貓最大的包容和尊重，可以引導人正確看待貓的本質(zhì)，學會善待動物。

（二）黏人與孤傲

老舍描寫的貓的第二個矛盾之處，就在于貓既黏人又孤傲?！敦垺分袑懙溃骸八歉吲d，能比誰都溫柔可親：用身子蹭你的腿……”老舍作為一位作家，貓在他的紙上踩腳印，在他身邊用多腔調(diào)叫喚，不僅沒有引起他的反感，反而被老舍描述為貓喜歡自己的表現(xiàn)，甚至將貓發(fā)出咕嚕咕嚕聲音看成是為自己解悶。老舍對貓與自己的互動進行大量描寫后，也指出貓孤傲的性格特征，即在貓不高興時，“無論誰說多少好話，它一聲也不出”。面對這種表現(xiàn)，老舍也僅僅是評價到“它倔強得很！”。為驗證這一結(jié)論，老舍甚至在后面舉例，即馬戲團中笨驢、老虎等都可以表演雜技，指出“可是誰見過耍貓呢？”。

作者之所以能夠?qū)懗鲐堖@樣的矛盾性格，與平時對貓的仔細觀察密不可分。在后面描寫“郎貓”時，作者寫道：“滿臉橫七豎八都是傷痕……它匆忙地吃兩口東西，就又去挑戰(zhàn)開打……它卻瘸著腿大敗而歸”。文中運用大量的語氣詞和短句、口語詞匯，如“成天”“暖和”“它”“怎么會”等，讀起來言之有物，如同親口講述作者眼中的貓，可以充分體現(xiàn)出作者的真性情。面對這樣任性的貓，老舍在后面卻依然寫道：“滅鼠比愛貓更重要得多，不是嗎？我想，世界上總會有那么一天，一切都機械化了……”讀者從中可以體會到老舍對動物的熱愛，為動物未來擔憂，因為老舍對家里貓的愛如同對兒女的愛一樣，不會因為貓性格古怪或淘氣而指責，反而能夠從中看到可愛之處，營造了一個人與貓相互信任、和諧共處的美好世界。

（三）膽小與勇猛

在對貓的第三種矛盾之處進行描寫時，老舍指出貓既膽小又勇敢。老舍用“小動物”對貓進行指代，指出貓十分古怪，無論怎么善待貓，貓都不肯跟人上街，并且總想藏起來。緊接著，老舍又說：“可是它又那么勇敢，不要說見著小蟲和老鼠，就是遇上蛇也敢斗一斗……”從單獨的表現(xiàn)來看，似乎貓的這些行為并不古怪。但是，聯(lián)系上文中提到的貪玩和盡職等一組組互相矛盾的表現(xiàn)，讀者可以進一步加深對貓非同一般的性格的認識，感到貓確實性格古怪，讓人捉摸不定。

在描寫小貓時，老舍更是對小貓勇敢的形象進行了刻畫，指出小貓不知要摔多少跟頭，但是跌倒后會立刻爬起來再跑，頭撞在門上也不哭。而伴隨著膽子的增大，小貓又會到院子里開辟新的游戲場所，在花盆中摔跤，將花枝折落。對于愛花的老舍來講，他感到十分矛盾，卻不愿意對小貓進行責打，由此可見老舍對貓的喜愛。而在處處表達對貓的喜愛后，老舍又結(jié)合當時的社會背景提出“老鼠已差不多被消滅了，貓還有什么用處呢？”。從字里行間中，讀者并未捕捉到老舍寫“擔憂”等字眼，卻可以體會到老舍為貓擔憂。老舍隨后又寫道，二十年前的重慶老鼠猖狂，貓則很珍貴，為了避免小貓被老鼠吃掉，需要將小貓放在籠子里養(yǎng)。老舍之后寫道，法國輪船上吃貓肉，“是不是該把貓都送往法國輪船上去呢？我很難做出決定”。之所以寫出這樣矛盾的一段話，與老舍當時所處的社會環(huán)境有關(guān)。作為國家新一批知識分子，應(yīng)當保持“政治正確”。但是，其內(nèi)心對動物的喜愛，導致其陷入了矛盾的抉擇。從老舍的刻畫中，讀者可以體會到作者并非要強調(diào)貓的可愛與弱小，而是要表達對一切弱小生命的關(guān)愛。結(jié)尾引人深思的一段話看起來沒頭沒腦，但是結(jié)合時代背景可以體會到，在人類社會發(fā)展中，即便動物不再具有“實用性”，也不應(yīng)當被無情地舍棄。因此，在《貓》中描述的各種矛盾中，讀者可以看出作者的愛與溫情，正是這些情感，才使得《貓》這篇散文擁有了靈魂。

三、結(jié)語

通過研究可以發(fā)現(xiàn)，在老舍散文《貓》中，看似描寫的內(nèi)容處處矛盾，但實際上都來自于作者對貓這種動物的仔細觀察，體現(xiàn)著作者對貓的純真的愛，讀者從中可以體會到作者的愛與溫情。結(jié)合當時時代背景對作者表達的看法進行解讀，也能引導人重新思考人與動物之間的關(guān)系，加強對動物本質(zhì)的尊重和熱愛，從而創(chuàng)造一個人與自然和諧發(fā)展的社會環(huán)境。

（長安大學文傳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