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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北朝典簽制度補論

      2018-09-10 07:35:33段銳超
      北方論叢 2018年3期

      段銳超

      [摘要]北魏初期即有典簽之設(shè),中期及后期皆可見典簽履職實例?!妒T銘》中“梁秦典簽王遠”即一力證。北朝典簽可分為中央機構(gòu)典簽(如三公府典簽及丞相府、大司馬府等權(quán)臣府典簽等)與地方州軍府典簽(州典簽及相應(yīng)的將軍開府典簽或儀同開府典簽等)兩大類。其官階較低,各機構(gòu)中的典簽員額通常不止一人。府主既可對其聘任,亦可將其解職改派。北朝典簽群體,整體上示人以富有才學(xué)、忠正盡責(zé)的形象特征。北朝典簽的職掌基本上保持了穩(wěn)定,北朝典簽制度對北朝政治沒有發(fā)生顯著影響,以至于為考察南朝典簽制度樹立了一個良好的參照物。

      [關(guān)鍵詞]北朝典簽;北魏典簽;《石門銘》

      [中圖分類號]K235

      [文獻標(biāo)識碼]A

      [文章編號]1000 -3541 (2018) 03 -0102 -09

      南北朝典簽制度是南北朝職官制度的重要一環(huán)。其中,南朝典簽制度因其對南朝政治影響甚巨,更受研究者矚目,成果也更為豐碩。而與之對應(yīng)的北朝典簽制度,措意者較少。此項研究,由嚴耕望先生開其端,其《中國地方行政制度史·魏晉南北朝地方行政制度》卷下《北朝地方行政制度》第四章“北朝州府僚佐”之“北魏州府僚佐”,關(guān)注此制,但將其歸入了“府僚佐”,其所引僅兩個例證,并將第二例(孟業(yè)為定州典簽)誤為齊制(實應(yīng)為北魏制度)。對典簽究竟屬州吏,還是府吏,嚴先生謹慎存疑[1](p.573 -574)。高敏先生《北朝典簽制度試探》一文[2](p.285-293),全面探討了北朝典簽的設(shè)置時間、類別、職權(quán)、地位,以及北朝典簽制度不同于南朝的原因等問題,推理嚴密,立論審慎,體大思精,高峰矗立。其中一些重要論斷如“東魏、西魏時期似已有典簽之設(shè)”,“北周、北齊繼續(xù)設(shè)置典簽,北齊尤盛”,“北朝典簽的職掌、地位與南朝典簽有別”等,誠為不易之論。但受限于當(dāng)時搜集、檢索史料等原因,該文在史料特別是石刻材料的占有上尚存缺漏,因而留有未發(fā)之覆,個別結(jié)論或欠完善。但一事之失,無妨其全文之善。該文之外,筆者目力所及,再無北朝典簽制度之專論。

      一、北魏初期即有典簽之設(shè)、北魏中后期皆見有典簽實例及該結(jié)論的理論意義

      高先生對東魏、西魏時期及北周、北齊時期的典簽之設(shè),述論精當(dāng),毋庸置疑。但其在勾勒史料的基礎(chǔ)上,所得出的“北魏初期、中期的州府僚佐并無典簽之設(shè)置”這一處結(jié)論,或不夠準確。高先生認為,《魏書》只有兩傳出現(xiàn)過“典簽”,即卷七一《夏侯道遷傳》中蕭梁之梁州典簽吳宗肅與王勝,以及卷五九《劉昶傳》中劉宋之徐州典簽虞法生(《魏書》卷九七作“典簽蘧法生”),然兩處典簽原來分別屬于劉宋、蕭梁所設(shè)之州府典簽,皆非北魏之州府僚佐名稱;夏侯道遷降魏后,梁州州府不再見有典簽一職;《北齊書》卷四六《孟業(yè)傳》:“彭城王韶拜定州,除(孟業(yè))典簽”,方見有典簽,“北魏分裂為東、西魏之后,州府僚佐中的‘典簽終于出現(xiàn)了”。

      《魏書·官氏志》記載了北魏前期的典簽之設(shè):道武帝拓跋珪天賜二年(405年)正月,“置散騎郎、獵郎、諸省令史、省事、典簽等”[3](p .2974)。這里的典簽,沒有點明所屬機構(gòu),但必非地方上的州府僚佐,而是與散騎郎、獵郎、諸省令史等一樣,屬于中央職官,是將屬于漢人傳統(tǒng)之制的典簽制度初步引入時的存在情形,與傳統(tǒng)意義上的典簽或南朝典簽可能還有區(qū)別.出現(xiàn)于北魏官制雜糅并向漢晉之制靠攏時期并不突兀。上引中的“獵郎”就是一個明顯帶有游牧性質(zhì)的民族政權(quán)的官職。俞鹿年先生也注意到北魏前期的典簽之設(shè),其《北魏職官制度考》一書第六章“北魏后期的地方職官”中“州軍府佐吏”之“門下諸職”的“典簽”條指出:“北魏在道武帝天賜中即設(shè)典簽”[4] (p.322)

      珍貴的北魏石刻文獻,清楚地記載了北魏中期州府僚佐中設(shè)有典簽一職。現(xiàn)存于漢中市博物館的《石門銘》(原刻于漢中石門東壁),書刻于北魏宣武帝永平二年(509年),銘文記述和贊頌北魏獲得梁州之后,梁秦二州刺史羊祉及左校令賈哲(字三德)復(fù)通穿越秦嶺、連接關(guān)中與漢中的褒斜道的功績。文后署有“魏永平二年太歲己丑二月己卯朔卅日戊申。梁秦典簽太原郡王遠書。石師河南郡洛陽縣武阿仁鑿字。”[5](p.3796)梁秦典簽即梁秦二州州典簽。如銘文所記,當(dāng)時的北魏梁秦二州刺史是羊祉。時“梁秦初附,實仗才賢,朝難其人,褎簡良牧。(正始)三年(506年),詔假節(jié)、龍驤將軍、督梁秦諸軍事、梁秦二州刺史泰山羊祉建旗蟠漾,撫境綏邊”?!段簳肪戆司拧犊崂魝鳌ぱ蜢韨鳌份d:“正始二年,王師伐蜀,以祉假節(jié)、龍驤將軍、益州刺史,出劍閣而還。又以本將軍為秦梁二州刺史,加征虜將軍”。但未提及其復(fù)通褒斜道的事跡[3](p.1923)。而《羊祉墓志》則記此事頗詳,且與《石門銘》正合:“先是華陽獻地……詔征持節(jié)、龍驤將軍、益州刺史,口口口督梁秦二州諸軍事、梁秦二州刺史,持節(jié)、將軍如故……時官民兼督,于是開石門于遂古,辟棧道于荒途……尋轉(zhuǎn)征虜將軍?!?]則羊祉“開石門”時的軍號是龍驤將軍。銘文后記云:“梁秦典簽”,而未云:“梁秦龍驤府典簽”,則王遠所任典簽更可能是州典簽而非軍府典簽。北魏中后期龍驤將軍可開府,如《魏書》卷三七《司馬叔瑤傳附子靈壽傳》:“解褐安定王府騎兵參軍、洛州龍驤府司馬?!盵3](p. 861)康有為將書丹者王遠稱為“太原典簽”[7](p.53) 其說混淆了王遠的籍貫與任職機構(gòu),這一點漢中學(xué)者孫啟祥先生已指出。

      所以,北魏宣武帝永平二年《石門銘》書刻之時,書丹者王遠正為督梁秦二州諸軍事、梁秦二州刺史羊祉的僚佐之州典簽,北魏中期州府僚佐中設(shè)有典簽一職無疑,非如高先生所說,夏侯道遷降魏后,梁州州府不再見有典簽一職。

      至于北魏后期設(shè)有州府典簽一職,有兩個例子可證。

      其一,北魏孝莊帝在位后期,淳于覃為汝陽王、秦州刺史元暹的典簽。

      《北史》卷九八《蠕蠕傳》:

      始阿那壤初復(fù)其國,盡禮朝廷。明帝之后,中原喪亂,未能外略,阿那壤統(tǒng)率北方,頗為強盛,稍敢驕大,禮敬頗闕,遣使朝貢,不復(fù)稱臣。天平以來,逾自踞慢。汝陽王暹之為秦州也,遣其典簽齊人淳于覃使于阿那壤。遂留之,親寵任事。阿那壤因入洛陽,心慕中國,立官號,僭擬王者,遂有侍中、黃門之屬。以覃為秘書監(jiān)、黃門郎,掌其文墨。覃教阿那壤,轉(zhuǎn)至不遜,每奉國書,鄰敵抗禮。及齊受東魏禪,亦歲時往來不絕。[8](pp.3265 -3266)

      不過,僅據(jù)該材料,似乎淳于覃任秦州刺史元暹典簽的時間是在東魏孝靜帝天平年間。細究則不然,原因后述。

      《通典》卷一九六《邊防一二》亦載蠕蠕漸強盛及淳于覃出使蠕蠕被扣之事,應(yīng)本于《北史》,文字稍省簡:“明帝之后,中原喪亂,阿那瓌統(tǒng)率北方,頗為強盛,不復(fù)稱臣。魏汝陽王暹之為秦州,遣其典簽齊人淳于覃使于阿那瓌,阿那瓌遂留之,親寵任事?!盵9l(p.5383)《通典》這一記載,敘事依照時間順序,不會給人以淳于覃任元暹典簽是在東魏孝靜帝天平年間的錯覺。

      元暹擔(dān)任秦州刺史的時間,據(jù)其《北史》本傳可以推出。

      (元)仲景弟暹,字叔照。孝莊初,除南兗州刺史。在州猛暴,多所殺害。元顥入洛,暹據(jù)州不屈。莊帝還宮,封汝陽王,累遷秦州刺史。先秦州城人屢為反覆,暹盡誅之,存者十一二。普泰元年,除涼州刺史,貪暴無極……孝靜時,位侍中、錄尚書事。薨,贈太師、錄尚書。8 (p.634)

      則元暹受封汝陽王及遷秦州刺史的時間,應(yīng)在北魏孝莊帝在位后期,即孝昌四年(528年)元顥反叛已平、孝莊帝返回洛陽之后,又在北魏節(jié)閔帝元恭普泰元年(531年)之前。所以,淳于覃任元暹典簽的時間,也在北魏后期的這一時段之內(nèi)。

      《魏書》無淳于覃任秦州刺史元暹典簽等相關(guān)記載。高敏先生在《南北史考索》一書中指出:“《魏書》卷一百零三《蠕蠕傳》原缺,系《北史·蠕蠕傳》補之”,但“‘元象元年五月,阿那瓌掠幽州范陽……中男以下復(fù),并取王公家,《魏書》無”。《魏書》無的原因,高先生解釋為大約因其不屬于北魏史事,故以《北史》補者刪去此段[10](p.623)。但上引《北史·蠕蠕傳》:“汝陽王暹之為秦州也,遣其典簽齊人淳于覃使于阿那瓌。遂留之,親寵任事”,所敘為北魏史事,敘事手法上屬于插敘,交代淳于覃的身世背景,以及阿那瓌對北朝態(tài)度轉(zhuǎn)為倨傲的背后有淳于覃教唆的原因,卻也被以《北史》補《魏書》者刪去。究其原因,或許是該內(nèi)容被以《北史》補《魏書》者視為細枝末節(jié)未予重視,因而遭到刪棄,但今天看來實屬刪削不當(dāng)。

      淳于覃之名,據(jù)許云和先生考證,出現(xiàn)于鄯善出土的《佛說金剛般若波羅蜜經(jīng)》殘卷(藏于以中村不折先生的藏品為基礎(chǔ)建立的日本東京市臺東區(qū)立書道博物館)經(jīng)后題記中。題記日:“(南朝梁)大同元年(535年,東魏天平二年)正月一日,散騎常侍淳于口……于芮芮,愿造《金剛波若經(jīng)》一百分,令口……屆梁朝,謹卒本誓。以斯功果,普施人口……境。”許先生力駁成說,考此“淳于口”正是被蠕蠕主阿那瓌扣留的北魏汝陽王、秦州刺史元暹之典簽淳于覃11。他認為,淳于覃造此百份經(jīng)卷,派人帶

      104往梁朝去還愿求福,并希望經(jīng)卷流通四方,普惠世間。只是許先生“阿那瓌任用典簽齊人淳于覃在東魏孝靜帝元善見天平間(534-537年)”的表述,則不完全準確。如前所論,淳于覃被扣留而開始受到阿那瓌任用的時間,應(yīng)在北魏節(jié)閔帝元恭普泰元年(531年)之前,時當(dāng)北魏末期,而非遲至天平元年(534年)才開始被任用。許先生或因未注意到“汝陽王暹之為秦州也,遣其典簽齊人淳于覃使于阿那瓌。遂留之,親寵任事”的記載屬于插敘,且未掌握元暹任秦州刺史時間的史料,而導(dǎo)致其對阿那瓌任用淳于覃的時間的判斷不夠準確。

      其二,北魏中興元年(531年),趙起為定州刺史段榮的典簽。

      《北齊書》卷二五《趙起傳》:

      義旗建,高祖以段榮為定州刺史,以起為榮典簽,除奉車都尉。天平中,征為相府騎曹,累加中散大夫。世宗嗣事,出為建州刺史,累遷侍中。[12](p.362)

      趙起為定州刺史段榮的典簽的時間,也應(yīng)屬北魏末期。引文中的“義旗建”,特指531年高歡利用所掌控的六鎮(zhèn)殘余勢力,于信都起事與爾朱氏集團決裂?!埃ū蔽汗?jié)閔帝元恭普泰元年,531年)六月庚子,建義于信都”,舉起義旗,但“尚未顯背爾朱氏。及李元忠與高乾平殷州,斬爾朱羽生首來謁,神武撫膺日: ‘今日反決矣!”[13](p.7)不久高歡另立北魏宗室、渤海太守元朗為帝,年號中興。《魏書》卷一一《后廢帝紀》:“冬十月壬寅,即皇帝位于信都城西。升壇焚燎,大赦,稱中興元年,文武百官普泛四級。以齊獻武王為侍中、丞相、都督中外諸軍事、大將軍、錄尚書事、大行臺,增邑三萬戶?!盵3](p.279)北齊建國后,文宣帝高洋所下詔書中曾稱:“冀州之渤海、長樂二郡,先帝始封之國,義旗初起之地?!盵13](p.51)《魏書》卷九八《島夷蕭衍傳》稱: “及中興之際,義旗四指,元惡不赦,實在群胡”[3](p.2181)。

      高歡以段榮為定州刺史,準確時間應(yīng)在高歡攻鄴之前?!段簳ず髲U帝紀》:[13](p.207)“(中興元年十有一月)庚辰,齊獻武王率師攻鄴城。二年(532年)春正月壬午,拔鄴,擒刺史劉誕?!盵3](p .279)段榮作為定州刺史,對于高歡攻拔鄴城,在后勤保障方面貢獻最多。《北齊書》卷一六《段榮傳》:“后高祖建義山東,榮贊成大策。為行臺右丞,西北道慰喻大使,巡方曉喻,所在下之。高祖南討鄴,留榮鎮(zhèn)信都,仍授鎮(zhèn)北將軍、定州刺史。時攻鄴未克,所須軍資,榮轉(zhuǎn)輸無闕?!?/p>

      趙起被高歡直接委任為段榮的典簽,顯然是高歡心腹?!疤炱街?,征為相府騎曹”更說明了這層關(guān)系?!侗饼R書》只記“以起為榮典簽”,至于究竟是定州州典簽,還是段榮的鎮(zhèn)北將軍軍府典簽,則尚難確考。北魏孝昌中,仍有以鎮(zhèn)北將軍開府的記載,如《魏書》卷三九《李寶傳附輔子季凱傳》:“季凱弟延慶,孝昌中,解褐定州鎮(zhèn)北城局參軍?!盵3](p.894)但到東魏時期,刺史一般以“開府儀同三司”銜開府置佐。其間是一個開府制度的變革時期。據(jù)《魏書》卷四四《薛忱傳》:“長子(薛)忱……稍遷鎮(zhèn)南將軍、巨鹿太守、定州儀同開府咨議參軍、齊獻武王大行臺左丞、中外府司馬?!?_ (p.998)薛忱先任定州儀同開府咨議參軍,后任齊獻武王大行臺左丞,而段榮曾任高歡“行臺右丞”,則后來段榮在定州刺史任上以儀同開府非無可能。

      高敏先生由上引《北齊書·趙起傳》材料,認為“東魏之初,州府已有典簽之設(shè)置,且在元韶以孟業(yè)為典簽之前”。說法謹慎。元韶以孟業(yè)為典簽,確在東魏時期。但是,高歡初以趙起為定州刺史段榮典簽的時間則在高歡以段榮為定州刺史后,而東魏“天平中”趙起已被高歡征為相府騎曹。趙起初為段榮典簽的時間可以確定為北魏后期的中興元年(531年)。

      綜上所論,北魏初期即有典簽之設(shè),中、后期均存在州府典簽一職。這一結(jié)論,具有以下幾方面的理論意義。

      首先,更容易理解東西魏以至其后的北齊、北周的州府、相府等典簽之設(shè),其來有自,而非突兀出現(xiàn)。

      其次,可證高敏先生《北朝典簽制度試探》一文中“北魏之初既有州、郡之劃分,又有都督之設(shè)置,且州刺史皆帶將軍之號,從而也為州佐、府佐系統(tǒng)中設(shè)置典簽之制準備了條件”的論斷之確當(dāng),雖然其未得出北魏典簽其實早已設(shè)置的結(jié)論。

      最后,使北魏典簽制度的源頭,自可再往前追溯,更進一步證明張旭華先生關(guān)于典簽制度源頭的推論的正確性和先見之明:西晉時期“都督制下的軍府與州府最終形成了穩(wěn)定牢固的結(jié)合。這種以‘府州結(jié)合為標(biāo)志的新的地方行政體制的形成,不僅為府州僚佐雙軌制的出現(xiàn)奠定了基礎(chǔ),而且也為府州俱置典簽創(chuàng)造了條件,以致成為南朝典簽制度產(chǎn)生的歷史淵源”,“府州設(shè)置典簽應(yīng)始于西晉”[13]( p.46)。北魏的典簽制度實為對西晉制度的繼承。

      歷史研究之“言有易而言無難”,良有以也。以上鉤沉索引得出北魏幾個時期均有典簽之設(shè)的結(jié)論,可以再次證明這一點。由于史籍記載本來的闕省簡略,所載史實起初即不可能完整,加以史籍流傳中的丟失損耗,所以,很多史實或者未經(jīng)紙質(zhì)文獻記載,或者雖曾被記載但未能流傳下來。而且史料浩瀚、分散,且需要深入解讀。研究者以一己之力,搜羅不全,檢索未至的情況,幾乎不可避免。

      二、北朝典簽的類別、品級

      《通典》卷三八《職官二O》載,北齊典簽職品:三公府典簽,為正八品下階(品級與三等下縣令相同);諸開府典簽,為從八品上階;司州及三等上州典簽,為從八品下階;三等中州典簽,為正九品下階;三等下州典簽,為從九品下階[9] (pp.I051 - 1053)?!端鍟肪矶摺栋俟僦局小芬噍d,諸開府典簽,為從八品上階;司州及三等上州典簽,為從第八品下階。三等中州典簽,為第九品下階。三等下州典簽,為從第九品下階[11] (pp.769 -770)。與《通典》記載基本一致,但隋志獨缺三公府典簽。據(jù)上,北齊典簽可分為三公府典簽、諸開府典簽與州府典簽等,其品級均較低,分布于從九品下階到正八品下階四個品級五個階別,其中三公府典簽最高,諸開府典簽次之,州典簽最低。

      因“后齊制官,多循后魏”[14] (p.751),可知北魏、東魏的典簽制度或類于此。但也有區(qū)別,如東魏北齊一般以刺史加“開府”而開軍府置僚佐,北魏則以將軍軍號開府置佐。

      綜合北朝各朝各代的典簽資料,可將典簽大致分為中央機構(gòu)典簽和地方軍政機構(gòu)典簽兩大類。而中央機構(gòu)典簽又可分為三公府典簽及比較特殊的大丞相府典簽、大司馬府典簽、大將軍府典簽等。地方機構(gòu)典簽可分為州典簽及相應(yīng)的軍府典簽等。所有典簽的職級都不高。有關(guān)機構(gòu)中的典簽員數(shù)有的不止一人,由府主自主聘任或由主政者委派,可被府主解職。其出身未必寒素,升遷應(yīng)未受限。

      下面對幾種比較重要的典簽加以分析。

      (一)中央機構(gòu)典簽

      1.三公府典簽

      三公,北魏及東魏北齊一般特指太尉、司徒、司空幾位最高官員。但北周比較特殊,以太師、太傅、太保為三公,不置僚佐。北朝一些特設(shè)官職或贈官權(quán)力地位或高于三公,如大丞相、大司馬等,一般為權(quán)臣為政時所擔(dān)任,更是凌駕于三公之上。

      北朝純粹的三公府典簽,未見于記載。或許因三公只是備位而已,在很多情況下,其實只有爵位的意義,并無實權(quán),三公府典簽相對來說不太重要,但不能因此否認其存在。三公府的其他僚佐屢見于記載,如東魏《辛蕃墓志》記其在北魏未曾“解褐為太尉汝南城局參軍,后轉(zhuǎn)司徒記室。頻贊公府,高步龍門”[15](p.96)。大丞相府典簽、大司馬府典簽等特殊中央機構(gòu)典簽

      見于記載的大丞相府典簽、大司馬府典簽等,皆為凌駕于皇帝之上的權(quán)臣的典簽,如高歡、宇文泰、宇文護、楊堅等人的典簽,其職級地位應(yīng)該同于三公典簽,甚或在其之上。

      (1)北魏末期及東魏的高歡霸府(大丞相府)典簽

      高歡霸府雖常設(shè)于晉陽,但可以看作一種特殊的中央機構(gòu)。見于記載的高歡大丞相府典簽有高景略?!侗饼R書》卷三九《祖埏傳》:

      祖埏,字孝征……時文宣為并州刺史,署埏開府倉曹參軍……埏性疏率,不能廉慎守道。倉曹雖云州局,乃受山東課輸,由此大有受納,豐于財產(chǎn)……已,文宣罷州,埏例應(yīng)隨府,規(guī)為倉局之間,致請于陳元康,元康為白,由是還任倉曹。埏委體附參軍事攝典簽陸子先,并為畫計,請糧之際,令子先宣教,出倉粟十車,為僚官捉送。神武親問之,埏自言不受署,歸罪子先……后為秘書丞,領(lǐng)舍人,事文襄……又與令史李雙、倉督成祖等作晉州啟,請粟三千石,代功曹參軍趙彥深宣神武教給,城局參軍事過典簽高景略,疑其定不實,密以問彥深,彥深答都無此事,遂被推檢,埏即引伏。神武大怒,決鞭二百,配甲坊,加鉗,其谷倍征……神武……特恕不問,然猶免官散參相府。文襄嗣事,以為功曹參軍。[13](pp 514 - 515)

      此段材料,典簽兩見,包括“參軍事攝典簽陸子先”和“典簽高景略”。兩人具體屬于哪一機構(gòu),需要具體分析。高先生認為:“根據(jù)這段記載,表明東魏時期的并州不僅有‘參軍事攝典簽陸子先,而且還有‘典簽高景略?!笔聦嵣?,陸子先與高景略不屬于同一機構(gòu)?!皡④娛聰z典簽陸子先”是開府、并州刺史高洋的儀同開府典簽。另一典簽高景略雖然也身在并州,但并不是高洋的儀同開府典簽,而是高歡的大丞相府典簽。嘗試論之。

      上面引文中的趙彥深所任“功曹參軍”乃高歡的丞相府功曹參軍?!侗饼R書》卷三八《趙彥深傳》:“(司馬)子如言于神武,征補大丞相功曹參軍,專掌機密,文翰多出其手,稱為敏給?!盵12](p 2007)祖珽等人偽造的“晉州啟”,應(yīng)是以高歡的名義致晉州有關(guān)部門的書信,要求晉州向并州輸粟三千石(上文有并州“受山東課輸”之語,且晉州地近并州),但祖埏等人實際上是準備將其用于私吞或彌補虧空。啟(書信)的內(nèi)容,乃是祖埏等人合伙假造的相府功曹參軍趙彥深替高歡所書寫的教令,但此書信還須經(jīng)相府典簽高景略簽署才能發(fā)出,結(jié)果被高景略看出了破綻。高景略向其同僚、大丞相功曹參軍趙彥深求證(因丞相府文翰一般出自趙彥深之手),結(jié)果證明書信確系祖埏等假造,于是真相大白,祖埏受到了高歡的懲罰。假如高景略為并州軍府典簽或州典簽,則于理不通。所以,高景略應(yīng)為丞相府典簽。祖珽后來“免官散參相府”,其職務(wù)據(jù)《周書》卷三一《韋孝寬傳》,乃又為“(丞相府)倉曹參軍”[16 ](p.537),、

      另,高先生將趙起亦歸入丞相府典簽,誤[2] (p.290)。

      (2)西魏宇文泰丞相府典簽

      宇文泰丞相府典簽有趙昶、燕子獻等。《周書》卷三三《趙昶傳》載:“太祖平弘農(nóng),擢為相府典簽。”[16](p.576)《北史》卷四一《燕子獻傳》:燕子獻“遇周文于關(guān)中創(chuàng)業(yè),用為典簽”[8] (p.1507)。

      (3)北周宇文護大司馬府典簽

      北周宇文護大司馬府典簽有王慶,《周書》卷三三《王慶傳》:“孝閔帝踐阼,晉公護引為典簽?!盵16](p.575)晉國公宇文護時為北周大司馬,王慶應(yīng)是其大司馬府典簽。

      (4)北周楊堅大丞相府典簽

      楊堅任北周大丞相時,曾聘任蕭子寶、張虔威、柳謇之等為其丞相府典簽。《周書》卷四二《蕭世怡傳附子寶傳》:“隋文帝輔政,引為丞相府典簽,深被識遇?!盵16](p.754) 《隋書》卷六六《張虔威傳》:“及齊亡,仕周為宣納中士。高祖得政,引為相府典簽。”[14](p.1557)《隋書》卷四七《柳機傳附從子謇之傳》:“及高祖作相,引為田曹參軍,仍咨典簽事?!盵14](p.1275)

      另如北魏末權(quán)臣爾朱世隆為儀同三師,開府置佐,但其見于記載的僚屬中無典簽。

      2.北周大將軍府典簽

      大將軍不屬于三公,但北魏、東魏北齊大將軍僚佐的地位同于三公僚佐,其大將軍府典簽應(yīng)高于普通的開府將軍典簽,惜未見實例。而北周的大將軍府,史籍明確記載有典簽?!锻ǖ洹肪矶拧堵毠偈弧罚?“后魏大將軍僚屬如三公。北齊亦然。后周大將軍有長史、司馬、中郎掾?qū)?、諸曹參軍、典簽等員,隋以后無?!盵11](p 800)事實上,“西魏北周府兵軍號‘儀同三司以上(包括柱國大將軍、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儀同三司等號)作為軍職時具有開府置佐的權(quán)力”[7]。

      另外,前引《魏書》卷一一三《官氏志》“天賜二年正月”條“置散騎郎、獵郎、諸省令史、省事、典簽等”,其中的“典簽”應(yīng)是北魏的一種中央職官,所屬不明。俞鹿年先生也注意到北魏初年的典簽之設(shè),但他認為典簽“似為主管文書事物的州吏”[4](p.322),屬一種猜測,并無依據(jù)。

      (二)地方軍政機構(gòu)典簽

      1.北魏的軍府(以將軍號開府)典簽

      北魏初,征鎮(zhèn)大將軍可以開府,以后較低一些的將軍亦可開府,這些軍府一般設(shè)置在地方?!段簳肪硪灰蝗豆偈现尽酚涊d:“(神)元年(428年)七月,詔諸征鎮(zhèn)大將依品開府,以置佐吏?!盵3](p.2975)《魏書》卷四四《羅結(jié)傳附子斤傳》:“世祖嘉之。后錄勛.除散騎常侍、侍中、四部尚書,又加平西將軍……又以本將軍開府,為長安鎮(zhèn)都大將?!盵3](p 988)羅斤“本將軍”是“平西將軍”。

      諸州刺史如果帶都督所在州諸軍事,軍號較高,可開府。上引之梁秦二州刺史羊祉或以龍驤將軍開府。其所開軍府應(yīng)設(shè)有典簽。北魏后期軍號“散階化”、虛銜化,北齊以軍號開府制度已被廢除[18].

      2.北魏后期、東魏北齊“開府儀同三司”(儀同開府)典簽及“開府”典簽

      北魏后期開始,以軍號開府逐漸式微,而以“開府儀同三司”開府或加“開府”銜開府漸興。開府,本指高級官員建立府署并自選僚屬之意?!段簳肪戆薕《賀拔勝傳附弟岳傳》:“普泰初,都督二岐、東秦三州諸軍事,儀同三司,岐州刺史,尋加侍中,給后部鼓吹,仍詔開府?!盵3](p.1783)《魏書》卷七九《董紹傳》:“天光敗,賀拔岳復(fù)請紹為其開府諮議參軍?!盵3] (p.1759)賀拔岳乃以“開府儀同三司”銜開府置佐。

      又如, 《北齊書》卷四六《循吏傳·蘇瓊傳》:“文襄以儀同(這里是開府儀同三司的簡稱)開府,引為刑獄參軍,每加勉勞。并州嘗有強盜……文襄付瓊更令窮審……”[12](p.643)高澄同時任并州刺史?!段簳肪砣独铐槀鞲阶迦送壍苤闪畟鳌份d:“之良弟稚廉,(東魏)武定末,并州儀同開府長史。”[3](p.849)即高澄的開府長史?!笆雷谒檬拢伲ɡ钪闪┰剷x陽,除霸府掾。謂杜弼日:‘并州王者之基,須好長史,各舉所知?!雷谀酥^陳元康日: ‘我教君好長史處,李稚廉即其人也。遂命為并州長史?!盵12] (p.572)

      上引“祖埏,字孝征……時文宣為并州刺史,署埏開府倉曹參軍”,高洋可能是以“開府儀同三司”或加“開府”銜而開府。祖埏在高洋罷州后,祖珽隨例應(yīng)該隨高洋離開,但他想辦法留在并州,其所“又委體附”的“參軍事攝典簽陸子先”,應(yīng)為此時的開府(并州刺史)的屬下僚佐,即軍府典簽。有兩個理由:陸子先是參軍事,同時又是典簽,參軍事屬于軍府僚佐,其所兼任的典簽亦應(yīng)屬于軍府典簽;陸子先的同事祖珽是高洋的開府倉曹參軍,祖珽委附陸子先,二人既然互相勾結(jié),狼狽為奸,結(jié)黨營私,祖埏是開府僚佐,則陸子先亦然。

      高洋的并州軍府僚佐見于記載的較多?!侗饼R書》卷四七《酷吏傳·宋游道傳》:“游道從至?xí)x陽,以為大行臺吏部,又以為太原公開府諮議?!盵12](p.654)《北齊書》卷三四《楊情傳》:“神武見之悅,除太原公開府司馬?!盵12](p.456)《北齊書》卷三五《裴讓之傳》: “為太原公開府記室?!?4 (p.465)

      北齊后來開府儀同三司設(shè)置猥濫,其開府置佐職能名存實亡。

      西魏北周府兵軍號“儀同三司”以上的柱國大將軍、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等作為軍職時具有開府置佐的權(quán)力,但未見典簽的記載。

      3.州典簽

      北魏、東魏刺史如以將軍號或以儀同開府,則其屬下應(yīng)既有州典簽,又有軍府典簽。如未開府,則只有州典簽。北魏中后期、東魏等時代,刺史開府的情況眾多,應(yīng)該都有兩套僚佐系統(tǒng)。

      屬于州典簽的例子,可以舉《李仲斑修孔子廟碑》中的“揚烈將軍新陽令攝典簽衛(wèi)恩”的例子。衛(wèi)恩既為新陽令,所攝典簽應(yīng)屬州典簽。該碑后記中的四名典簽或為州典簽、軍府典簽各二名(詳見下文)。

      北齊上上州刺史可開府。 《隋書》卷二七

      《百官志中》記北齊制度:

      上上州刺史,置府。屬官有長史,司馬,錄事,功曹、倉曹、中兵等參軍事及掾史,主簿及掾,記室掾史,外兵、騎兵、長流、城局、刑獄等參軍事及掾史,參軍事及法、墨、田、鎧、集、士等曹行參軍及掾史,右戶掾史,行參軍,長兼行參軍,督護,統(tǒng)府錄事,統(tǒng)府直兵,箱錄事等員。州屬官,有別駕從事史,治中從事史,州都,光迎主簿,主簿,西曹書佐,市令及史,祭酒從事史,部郡從事,皂服從事,典簽及史,門下督,省事,都錄事及史,箱錄事及史,朝直、刺奸、記室掾,戶曹、田曹、金曹、租曹、兵曹、左戶等掾史等員。[14] (pp.761-762)

      “州屬官”明確包括典簽。但上上州刺史所帶的軍府系統(tǒng)的僚佐中卻不見有典簽,或為失載。

      回到本文開頭學(xué)術(shù)史回顧中所提及的嚴耕望先生的疑問。嚴先生將所引兩例北朝典簽都歸入“府僚佐”,即歸入軍府典簽,但又對其究竟屬州吏還是府吏存疑[1] (pp.573 -574)。那么,地方上的典簽是州吏還是府吏?由上文的分析可以推知,地方上的典簽可以分為兩類,即可能既有州典簽,又有軍府典簽;既有州吏,又有府吏。前已述及,張旭華先生已明確提出,西晉“‘府州結(jié)合為標(biāo)志的新的地方行政體制的形成,不僅為府州僚佐雙軌制的出現(xiàn)奠定了基礎(chǔ),而且也為府州俱置典簽創(chuàng)造了條件”。嚴先生將所引兩個例子,其中的孟業(yè)更可能是州典簽,孟業(yè)曾云:“業(yè)為典簽,州中要職”[12](p.64),

      三、北朝相關(guān)機構(gòu)中的典簽員額及典簽的聘任、解職與遷轉(zhuǎn)

      (一)北朝各相關(guān)機構(gòu)中的典簽員額有的不止一人

      北朝典簽職級較低,事跡無多,史籍所載畢竟是極少數(shù)。北朝各相關(guān)機構(gòu)中的典簽員額,如僅依據(jù)史籍,難以考證。幸有東魏《李仲斑修孔子廟碑》存世,使我們可以通過東魏兗州州府典簽的具體員數(shù),一斑窺豹,對北朝各機構(gòu)中的典簽員數(shù)有所了解。

      《李仲斑修孔子廟碑》,兗州刺史李仲斑于東魏興和三年(541年)十二月立?!凹瓤樋紫?,復(fù)立十賢”,嗣后立碑以紀之。該碑碑陰題名,載錄兗州州府僚佐及下屬郡縣的郡守縣令等官員的將軍號、職務(wù)、任職情況及姓名,其中包含數(shù)名作為兗州州府僚佐的典簽(或攝典簽)。碑石

      108刻字雖因天長日久漫漶泐白不復(fù)完整,但仍然可以看出其中的典簽人數(shù)在四人以上,包括“輕車將軍典簽王遵、寧遠將軍典簽口口……揚烈將軍新陽令攝典簽衛(wèi)恩……典簽鞏暉”[19](p.843),列名在倉曹參軍、功曹參軍、錄事參軍、司馬、長史、別駕從事史、治中從事史等各一人之后。這幾名典簽及攝典簽姓名之間還夾雜有外奉都尉、員外給事中、前平原令等各一人,長流參軍二人等。“典簽鞏暉”之后另有多位州府僚佐,如墨曹參軍、長流參軍,以及兗州所屬郡縣的現(xiàn)任及前任郡守、縣令及個別郡僚佐等。列名未完全按照先軍府僚佐后州府僚佐的順序。列名于數(shù)名典簽之前的既有“倉曹參軍、功曹參軍、錄事參軍、司馬、長史”這樣的軍府僚佐,又有“別駕從事史、治中從事史”這樣的州僚佐,列名于典簽之后者亦然。所以,其時兗州的軍府典簽與州典簽(包括攝典簽在內(nèi))同時總共有至少四人。但王遵、衛(wèi)恩、鞏暉等人究竟是州典簽還是軍府典簽,則難以確知。只有“揚烈將軍新陽令攝典簽衛(wèi)恩”因是由縣令兼任,且排名較為靠后,疑為州僚佐,即州典簽。李仲斑應(yīng)以“車騎大將軍”開軍府。依碑文,其職銜為“使持節(jié)、都督兗州諸軍事、車騎大將軍、當(dāng)州大都督、兗州刺史”。李仲斑《魏書》有傳:“出除車騎大將軍、兗州刺史。仲斑以孔子廟墻宇頗有頹毀,遂修改焉。還,除將作大匠。所歷并清勤有聲?!盵4](p.845)

      丞相府典簽員額應(yīng)亦多于一人。如前引趙昶、燕子獻均被宇文泰用為丞相府典簽。只是無法確知兩人系同時,還是先后擔(dān)任典簽。還有上文所引楊堅任北周大丞相時,聘任蕭子寶、張虔威、柳謇之為其丞相府典簽的例子。畢竟丞相府典簽遠較普通州府典簽重要。

      考察北朝機構(gòu)中的典簽員額,可以以隋唐時期典簽的員額作為參考。《隋書》卷二八《百官志下》:“皇伯叔昆弟、皇子為親王。置師、友各二人……長史、司馬、諮議參軍事,掾?qū)伲饕蝗恕浜灦??!盵14](p.781)唐代天策上將府“典簽四人”[20](p .1811)。

      (二)北朝典簽多由府主自主聘任,可被府主解職;其升遷應(yīng)不存在特別限制

      上面引文中的丞相府典簽都是由大丞相親自聘任的。地方的州府典簽存在由主政者委派的特殊情況,如北魏末的定州刺史段榮的典簽趙起即由高歡為其指派。東魏彭城王、定州刺史元韶的典簽孟業(yè),因有人譖毀,被元韶解職,外放行縣事。高歡為此特致書指責(zé)元韶:“典簽姓孟者,極能用心,何乃令出外也!”府主可將其典簽解職,但又受到當(dāng)政者責(zé)問。元韶因受到高歡的指責(zé)才收回成命,續(xù)以孟業(yè)為典簽。孟業(yè)本定州人。但元韶后赴任并州刺史,也將孟業(yè)帶去,“業(yè)復(fù)為典簽,仍兼長史”[8](p.2874)。這兩個例子又表明,北魏末及東魏,刺史對典簽的聘任與續(xù)用,并不是完全自主的。

      至于典簽的升遷是否受到特別限制,史籍記載存在抵牾。崔季舒為北齊西兗州刺史時,“為進典簽于吏部,被責(zé)免官”[12] (p.512),高敏先生認為,這“表明作為州府僚佐之一的典簽的任用和提拔是受到限制的”[2 ](p.288)。但又有例子表明,州府典簽也是吏部銓選的對象。劉仁之很贊賞原同僚、典簽孟業(yè)的正直自修,后劉仁之由朝廷外調(diào)西兗州刺史,臨別特叮囑吏部郎中崔暹日:“貴州人士,唯有孟業(yè),銓舉之次,不可忘也?!盵12] (p.2874)高歡于信都起事時,趙起初為定州刺史段榮的典簽,職級很低。不久加奉車都尉,其職級前后《職員令》分別為從第四品中與從五品上階,已有所上升。天平中,被征為相府騎曹,累加中散大夫。高澄嗣事,出為建州刺史,累遷侍中[12](p. 362)。其官職自典簽起步,不斷升遷,成為地萬大員,仕途未見受阻。

      四、北朝典簽的職掌、作用及北朝典簽群體的形象特征

      (一)北朝典簽的職掌及其與南朝之不同

      高先生已就北朝典簽的職掌進行歸納,將其概括為掌握倉庫文書和監(jiān)督州府倉庫財物出納、協(xié)助丞相或刺史掌管軍政大事等,并認為北朝典簽與南朝典簽的職掌有許多不同。嚴耕望、俞鹿年先生都認為,北朝典簽其任亦重。俞鹿年認為,“后期典簽之職亦略如南朝”[4](p.322),不詳所指。

      北朝典簽之職雖亦重要,但離其本義未遠。高敏先生已指出,北朝典簽與府主互相信任與依靠,毫無監(jiān)視與被監(jiān)視的狀況。 “典簽”的本義,《一切經(jīng)音義》與《南史》等皆有表述。成書于唐代的《一切經(jīng)音義》卷八七“簽題”條下:“古者題簡以白事,謂之簽,今官名典簽,尚主白事也?!盵21 ](p.1879)血主管之意。 《南史》卷七七《恩幸傳·呂文顯傳》:“故事,府州部內(nèi)論事,皆簽。前直敘所論之事,后云謹簽,日月下又云某官某簽,故府州置典簽以典之,本五品吏,宋初改為七職?!盵22] p.1932)北朝典簽一直是相關(guān)機構(gòu)中承擔(dān)文書各項事宜的低級官員,基本保持著典簽這一職務(wù)的設(shè)立初衷和本義,行職并未偏離其原有軌道。而南朝宋齊,由于機緣特殊,典簽行使對府主的監(jiān)察職權(quán). “官小而權(quán)重”[23](p.252),權(quán)力畸形發(fā)展,遂至“威行州郡,權(quán)重蕃君”[22] (p.1933),直至齊明帝蕭鸞輔政時期覺察典簽之弊、取消典簽還都匯報之制后,南朝典簽權(quán)勢始輕,漸歸于本位,迄隋唐未改。隋親王府“典簽宣傳教命”[20]( p.1914)。唐代天策上將府典簽“掌宣傳導(dǎo)引之事”[20](p.1811)。

      因沒有產(chǎn)生職權(quán)延展膨脹的機緣,北朝典簽的職掌與典簽制度基本穩(wěn)定,與南朝典簽有一個權(quán)勢膨脹又回歸本位的過程明顯不同。這一狀況,也為研究南朝的重要而特殊的典簽制度提供了一個絕佳的標(biāo)本和參照物。高敏先生認為:“由于民族的差異,以及原來的歷史背景、社會狀況等的不同,故而南朝和北朝在政治、經(jīng)濟、文化和意識形態(tài)領(lǐng)域的發(fā)展脈絡(luò)與狀況也就不盡相同。對南朝和北朝典簽制度的研究,同樣體現(xiàn)出其中的差異”[24](p. 329),、

      北朝典簽雖說也負有監(jiān)督把關(guān)之責(zé),但只是通過文書的審核、聯(lián)署監(jiān)督府中上僚,而不是針對府主,典簽與府主的關(guān)系基本保持在正常軌道上。北朝典簽制度于北朝政治影響有限,這是其與南朝典簽制度的最直接的不同。這一不同主要導(dǎo)源于制度實施的環(huán)境與權(quán)力運行的機制的差異,而不是關(guān)乎人品才學(xué)。

      (二)北朝典簽群體的形象特征

      留下行事記載的北朝典簽畢竟是極少數(shù),而且其中除了極個別有傳者事跡較詳外,大多數(shù)人僅是因某一事跡,在文獻中留下了一鱗半爪。通過這些記載,所取樣本有限,只能概括出這一群體較為突出的典型特征。

      1.富有才學(xué),機敏干練

      北魏梁秦典簽王遠書丹的《石門銘》,其書法在后世贏得高度贊譽??涤袨樽u之為“神品”,盛贊“《石門銘》飛逸奇渾,分行疏宕,翩翩欲仙,源出《石門頌》、《孔宙》等碑,皆夏、殷舊國,亦與中郎(蔡邕)分疆者,非元常(鐘繇)所能牢籠也”[7](p.158)。

      有的典簽具有外交才能,銜命出使他國。如北魏秦州典簽淳于覃受府主汝陽王、秦州刺史元暹派遣出使蠕蠕,蠕蠕主阿那壤重其精通文墨,富有才干,而將其扣留,為己所用。淳于覃的這一際遇,頗與南朝之文學(xué)大家王褒、庾信等相似。庾信奉梁元帝命出使西魏,出使期間,梁為

      西魏所滅,被留仕北方。王褒于江陵淪陷后入西魏。之后他們長期為官于西魏北周,遠離桑梓。及北周與陳通好,流寓南人,并許南歸,唯庾信與王褒為才名所累,不得還南。還有被宇文泰用為典簽的燕子獻,也曾以外交才能“將命使于蠕蠕”[8 ](p.1507)。

      有的典簽具有安邦定亂之才。《周書》卷四九《異域傳上·氐傳》:“九年,清水氐酋李鼠仁據(jù)險作亂,氐帥梁道顯叛,攻南由,太祖遣典簽趙昶慰諭之,鼠仁等相繼歸附。”[16] (p.895)更多的典簽則在日常履職中顯示出才干。如祖珽與他人合伙造假意圖欺上瞞下,被高歡的大丞相府典簽高景略慧眼識破。

      2.忠正謹慎,盡心輔主

      一般而言,北朝的府主與典簽之間,是一種府主倚重典簽,典簽盡力事主的關(guān)系。史籍中記載的多數(shù)北朝典簽,砥礪名行,恪守本分,忠正自惕,盡心職守。《北史》卷八六《循吏傳·孟業(yè)傳》:

      魏彭城王韶,齊神武之婿也,拜定州刺史,除業(yè)為典簽。長史劉仁之謂業(yè)日:“我處其外,君居其內(nèi),同心戮力,庶有濟乎?”未幾,仁之入為中書令,臨路啟韶云: “殿下左右可信任者,惟有孟業(yè),愿專任之,余人不可信也?!薄瓨I(yè)唯有一馬,瘦死。韶以業(yè)貧,令州府官人,同食馬肉,欲令厚相酬償。業(yè)固辭不敢。韶乃戲業(yè)日:“卿邀名人也。”對日:“業(yè)為典簽,州中要職,諸人欲相賄贍,止患無方便耳。今喚食肉,恐致聚斂,有損聲名?!盵8](p.641)

      孟業(yè)兢兢業(yè)業(yè),小心謹慎,非為邀名,而是為了防止被奸人乘隙,影響其職責(zé)的履行。

      《北齊書》卷四七《酷吏傳·畢義云傳》:“(司馬)子瑞從兄消難為北豫州刺史,義云遣御史張子階詣州采風(fēng)聞,先禁其典簽、家客等,消難危懼,遂叛入周。”[12] (p.658)也顯示出北豫州典簽實為刺史司馬消難的親信。北朝府主與僚佐之間還有先秦“君臣關(guān)系”的遺風(fēng),而不是南朝宋齊那樣的監(jiān)察與被監(jiān)察的關(guān)系。

      當(dāng)然,并不是所有典簽都有如此的表現(xiàn),如淳于覃即因出使被扣留而叛主,祖埏所委體附的參軍事攝典簽陸子先,即與其互相勾結(jié),狼狽為奸,欺瞞府主,營私舞弊。

      典簽制度隋唐時期仍在延續(xù)。隋唐諸王府、總管府等機構(gòu)中仍設(shè)有典簽二人,各州亦設(shè),官秩為從八品、正九品不等,視府州大小、重要程度而定,其職權(quán)亦僅掌宣傳教命而已,與北朝典簽無別,而與南朝宋齊典簽迥異。唐初的長孫無忌[20](p2446)、盧照鄰[23](p .2433)都曾為親王府典簽。典簽之職,隨著唐的滅亡也趨于式微,后雖偶見,但其職能性質(zhì)及影響,較之南北朝隋唐,已不可同日而語矣。

      [參考文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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