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 要:閻連科的苦難書寫下女性形象篇幅相對較少,大致分為圣母加妓女、角逐者、母親形象三種。圣母加妓女的形象通過附屬性和犧牲精神,旨在描寫鄉(xiāng)土的軟性約束;角逐者寫女性欲望的外現(xiàn);母親形象貫穿了閻連科的苦難意識。本文詳細闡述閻連科作品中的圣母加妓女形象,以深刻完整理解作品。
關(guān)鍵詞:女性;鄉(xiāng)土;資本;覺醒。
作者簡介:劉靜雅(1995.1-),女,漢族,河南新鄉(xiāng)人,碩士研究生在讀,現(xiàn)就讀于河北大學文學院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專業(yè)。
[中圖分類號]:I206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2-2139(2018)-12-0-01
閻連科描寫死亡是深邃的,作品人物大多是“為了愛而棄愛,為了活而苦活,為了生而逆生?!盵1]他們將死亡說的云淡風輕,實則對死亡恐懼,在求生面前,愛情、自由、貞操、尊嚴都拋之腦后,親情血緣都為之讓步,甚至毀滅生命本身。他們的人生降低到只要生存的層面,并不關(guān)注生存本身。它摧毀人的修養(yǎng)和道德,更不要提及愛情,在一種極端的環(huán)境下看到生死的本貌。
閻連科作品中的軀體寫作經(jīng)常出現(xiàn),獲取經(jīng)濟資本的基本方式就是賣皮賣肉,“軀體對于鄉(xiāng)土的唯一性,城市軀體可以思考可以用話語編制出種種意識形態(tài)的幻象,而軀體卻是鄉(xiāng)土全部精神和物質(zhì)內(nèi)容?!避|體對于他們來說就是全部的資本,當“面朝黃土背朝天”的生活都不得依靠,只能挖空肉體,消損生命。用這種方式果腹,供養(yǎng)自己的軀體,接著挖空肉體。不同于男性,女性的軀體的“使用”方式的痛苦不僅僅停留在肉體層面,精神上也飽含痛苦。
而女性肉體的犧牲在關(guān)鍵時刻又可以起到關(guān)鍵作用:藍四十為了司馬藍去侍奉盧主任,為了全村人帶領(lǐng)村中女性進城賣肉,為了司馬藍賣肉染上性病。悖反的是,賣肉換取資本的同時,三姓村是認同貞操觀念的,司馬藍就十分痛恨母親與藍百歲之間的私情。沒有利用價值之后,她們就成了村民嘴里的“肉王”“破鞋”“爛貨”。她們只是鄉(xiāng)村發(fā)展的犧牲品,男性權(quán)力的等價交換物,
善良、隱忍、大度造就了她們自身的痛苦。像圣母一樣,被需要的時候被苦苦哀求,不需要的時候被摒棄,厭惡遠離。女性的肉體已經(jīng)不屬于自己,在性與愛分離的痛苦程度之上,承受冷言冷語。身體已為經(jīng)濟資本,承受的卻是堅固的鄉(xiāng)土倫理道德。她們是“鄉(xiāng)土視野下的新世紀肉體”,肉體夠開放,賺錢的方式也是村民默認和許可的。而根深蒂固的貞潔意識,賦予人們罵出天際的權(quán)力,只要這女子失去自己的貞潔。
她們沒有愛情,甚至沒有得到妻子的名分。司馬藍愛著藍四十,穩(wěn)固自己的權(quán)力娶了杜竹翠;《金蓮,你好》中金蓮愛的是老二,卻嫁給了性無能的老大;《寨子溝,亂石盤》中的小娥成了爺爺“朝廷三爺”鞏固權(quán)力的犧牲品,為了不讓溝里的女人外嫁,他打死了自己的妻子,將自己的女兒捆在書上,還葬送了小娥的一生;《風雅頌》中的付珍珍終究沒能嫁給楊科,楊科娶了老教授的女兒趙茹萍,付珍珍最后為了給丈夫看病,委身于吳老板染上性病不治身亡;《受活》中的菊梅未婚先孕給柳鷹雀生了四個儒妮兒,而柳鷹雀為了政治理想娶了養(yǎng)父的女兒柳絮。她們的愛情敗給了權(quán)力,成了愛情和男性的犧牲品和附屬物,又成了權(quán)力的等價交換品。愛與性又是分離的,性帶有不甘和屈辱,而愛帶有犧牲和不得。“愛這個美麗的東西,在作者的筆下染有惡魔般的死氣,那些本可以典麗神性的愛欲的閃爍,一點都沒有愉悅的空間?!?/p>
有論者說:“閻連科小說中的女人往往具有兩重身份和雙重面孔,她們或擁有美貌而身份卑微,或相貌丑陋卻出身權(quán)力之門?!泵烂捕矸荼拔⒌娜双@得讀者的同情,面貌心靈丑陋的人遭到讀者的白眼。與藍四十形成鮮明對比的杜竹翠,外貌丑陋,善妒陰暗,但得到了司馬藍。在這種層面上,她可恨;得到男人卻得不到愛情,她們同樣奉獻了自己的一生,在這種層面上,她可憐。女人只會逆來順受,而男人用婚姻和人生做賭注賭自己的前途,除了命運悲劇,還有性別悲劇。
她們將愛情視為自己的全部,喪失了個體意識,無法把控命運,只能任由他人擺布、糟踐。也可以看出來,根深蒂固的精神也在女性身上得到體現(xiàn),女性意識絲毫卻沒有覺醒。整個鄉(xiāng)土秩序根基牢固,鄉(xiāng)土秩序的代表者和維護者又是他們,要想解決生存問題,不單單靠賣肉賣皮資本就可以解決的。比起生存的硬性約束,軟性約束更加可怕。在受到生存欲望和鄉(xiāng)土結(jié)構(gòu)的雙重制約,鄉(xiāng)村不可能得到生存以上的發(fā)展,女性的意識也不會覺醒。
注釋:
[1]孫郁:《日光下的魔影——〈日光流年〉、〈受活〉、〈丁莊夢〉》讀后,《當代作家評論》2007年第5期,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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