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王琦琦
(作者系紅星美凱龍集團副總裁)
治大國猶如烹小鮮,讀史有智慧。中國泱泱數(shù)千年,出現(xiàn)過無數(shù)的能人,無數(shù)的觀點,無數(shù)成王敗寇的故事。歷史展現(xiàn)給我們的是最好的經(jīng)驗和教訓,而深層次的則是關(guān)乎人性和文化。治國與治企的道理大同小異,本質(zhì)還是在于對人性的把握和對文化的認知。
《大明王朝的七張面孔》寫了明朝最具代表性的七個人。作者張宏杰是一個非常精妙的寫作者。對歷史人物和歷史事件的敘述,不僅僅娓娓道來,行文生動多彩,最最難得的是,他進行了深入的剖析,對人性,對歷史事件,對文化剖析背后的原因,背后形成的機制和動機,張宏杰以他深入的見解,讓歷史人物和故事讀起來有趣味,有深度,發(fā)人思考。
社會才是結(jié)結(jié)實實、刻骨銘心的百科全書。朱元璋十多歲的時候父母俱亡,兄弟失散,最后連賴以棲身的寺廟也破敗凋零無法容身,他開始走上社會,四處乞討為生。
朱元璋從小的經(jīng)歷讓任何一個正常之人都不免生出惻隱之心,雖然坐上皇位之后其人殺戮無常,心狠手辣,但是年少的經(jīng)歷可以想象,生活如一塊滾燙的烙鐵把他炙烤得體無完膚。一個十多歲的孩子,徒步穿越成千上萬里的行程,其中遇到的生死存亡的考驗驚心動魄,一般人一輩子也遇不到。但是,如作者所言,江湖獎勵勝利的生存者,在殘酷的苦難和磨礪之下生存下來的人,才有可能蛻變和升華。由此我們不得不思考,苦難和偉大的成功之間有沒有必然的聯(lián)系?似乎可以這么理解,歷經(jīng)苦難不一定成功,但是要成功卻一定要嘗遍苦難。就像歌詞唱的一樣,沒有人能隨隨便便成功。
對一般普通人來說,苦難可能是災難,一個巨浪打過來,你沒堅持住,一下就一蹶不振了。但是對堅韌頑強的人來說,苦難卻是他人生旅途上的財富,在苦難之中生存下來,活下去,往下走,甚至最后再崛起,這個過程一定會讓他們變得更加的強大。馮侖在《偉大是熬出來的》當中有一段妙論:一個男人,經(jīng)歷了四堂課會變得成熟。但是所有這些東西不是你自己能設計的。比如說,無罪被抓坐牢一年,知道了什么叫是非;離異無子知道什么叫愛恨;癌癥誤診知道什么叫生死;被疑似非典知道什么叫委屈。你知道了生死、愛恨、委屈、是非、你這個男人就豐富了,經(jīng)歷的痛苦越多,這個男人就變得越寬容、堅強、睿智、勇敢、幽默。
朱元璋的經(jīng)歷還告訴我們,社會一定是殘酷的,更是個大熔爐。它能讓懦弱者變得堅強,讓幼稚者變得老成。在那個貧乏落后的年代,人們的基本需求甚至就是生存,要想生存下去,就要競爭,要冷酷、堅強、勇敢。在今天的社會,人們的需求是生存得更好,有財富,有尊嚴,同樣,這也需要去競爭。朱元璋通過三年的流浪讓自己從一個單純善良的農(nóng)民變成了一個堅韌頑強的野獸,為他后來贏得萬里江山打下了人性上的基礎。
透過社會這本大書,我們要學會看透世態(tài),看透人心,如果知惡而不為惡,是有大定力大智慧。但是,一個人如果固執(zhí)己見,不會變通融入社會,反而走向極端讓自己處處受制于人,寸步難行。同樣是張宏杰寫到的兩個人物,形成一正一反的對比。第一個是海瑞,一生剛正,在他那個時代幾乎與整個官場為敵,與身邊的所有人為敵,結(jié)果坎坎坷坷,終沒有實現(xiàn)自己的大抱負和大理想。另一個例子則是曾國藩。張宏杰在《曾國藩:意志力的化身》一文中指出,曾國藩開始為官的時候也是自視清高,看不起各地官員,結(jié)果把自己搞得非常被動,軍餉都得不到保障。經(jīng)過幾次重大打擊,被皇帝削權(quán)三年之后他再次出山的時候徹底醒悟,“不再鋒芒畢露,而是世故圓滑,以他人的私心私利為己所用,大剛?cè)羧?,大智若愚,在官場上如魚得水,從此他用人備餉比以前大為順利”。
大明王朝的皇帝基本上個個堪稱變態(tài),朱元璋暴戾無度,殺人如麻。為了確保他的子孫順利接班,老皇帝幾乎殺光了所有跟他一起打天下的開國元老,一場屠戮動輒成百上千人。但是最后他沒想到的是,禍起蕭墻,自己的兒子跟孫子爭起了皇位。朱允炆是個仁義皇帝,朱元璋壽終正寢,大臣們都暗自高興,老皇帝的殘暴成為歷史,新皇帝圣明仁孝,是天下之幸。仁義是仁義,但是少了魄力和睿智,剛上位搞削藩,卻又拖泥帶水不能一擊致命,反而給了對手口舌和機會,最后功虧一簣,讓叔叔燕王奪了權(quán)力的寶座。
張宏杰在《權(quán)力的奧秘:朱棣》一文中把永樂皇帝對權(quán)力的運用之術(shù)刻畫得栩栩如生,入木三分。人類社會,幾千幾萬年形成群居的共生關(guān)系,從部落到國家,大大小小的組織,社群,不斷構(gòu)建統(tǒng)治與被統(tǒng)治、管理與被管理的關(guān)系。讓一群人對另一群人臣服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戰(zhàn)爭,殺戮讓人類社會從混亂走向和平,再由和平變得混亂。朱棣作為一個雄才大略的皇帝,對人性的了解洞若觀火。暴政與仁慈兩相比,我們幾乎可以窺探到人性當中的丑陋面:懲處比恩德具有更強大的壓服力,更易于管理和統(tǒng)治,更好地讓他人產(chǎn)生想要的行為。在管理領域,1960年,心理學家麥格雷格提出X理論和Y理論,認證有人性善惡之別所帶來的管理不同。由歷史的例子延展開來我們似乎可以推斷:X理論更站得住腳,大棒比胡蘿卜要使用得更多。
再來剖析人性。任何人的本能是自利的,馬斯洛指出,人最低層次的需求是生存,當人的生存面臨威脅和挑戰(zhàn)的時候,人就會產(chǎn)生恐懼,而恐懼感能讓人爆發(fā)出巨大的行動力。在古代,生存需求可能是活著;在今天,生存需求則是滿足基本的衣食住行生存條件。所以我們不難理解,當一個人為生活所迫,感覺到自己無法在社會立足的時候,他同樣會產(chǎn)生巨大的恐懼感,這種恐懼感進而激發(fā)出巨大的行動力來改變現(xiàn)場,消除危機。
生在職場,有壓力才能有動力,如果一個人始終深深地害怕自己失業(yè),始終深深地害怕因為工作做不好而被懲罰,他就一定能把工作做好,甚至能把事業(yè)做到輝煌。作為一個普通員工,要有焦灼感,焦灼感是恐懼感的延伸,焦灼會讓人坐立不安,會時刻讓人備受煎熬,讓你想方設法去解決問題,快速給出最后的答案和真相。焦灼感之下,行動力就來了。所以,難怪那些大人物企業(yè)家一天到晚叫喊,我們的企業(yè)離倒閉只有一個月。任正非始終思考的問題是《華為的紅旗還能抗多久》《下一個倒下的會不會是華為》。馬云、比爾·蓋茨、李彥宏、張瑞敏等時刻不忘給企業(yè)的每一個員工灌輸危機意識。
曾國藩講過一個名段子,領導人的管理風格有三種:不忍欺、不能欺、不敢欺。善良仁義的領導人,下屬不忍欺;精明能干的領導人,下屬不能欺;而威嚴的領導人,下屬不敢欺。哪一種管理者更有效率?既仁義,又精明,還威嚴,當然最好,能帶好整個團隊。如果三者當中讓你選一個,你會選哪一個?個人以為,作為領導人,“不能欺”似乎應該是必備項,至少要懂,讓下屬欺瞞不了你。但是,領導人也不是千里眼順風耳,不可能什么都懂,什么都一清二楚,尤其當企業(yè)做大之后。當不懂不明白的時候,管理還是威嚴一點更好。
海瑞的一輩子,讓人敬畏,讓人心酸,還覺得有些戲謔。這個人,基本上可以認定,他的生命里已經(jīng)徹底抹殺了自己,抹殺了一個正常人對世俗所有的欲望,不為錢財,也不為權(quán)勢,在他的生命里只剩下自己服務的帝國、效忠的君王。最有名的莫過于那一段:海瑞做好棺材,上書罵皇帝說,天下人認為陛下你不是個東西已經(jīng)很久了。這成為海瑞忠義、剛直最具代表性的壯舉,是他對皇帝陛下恨鐵不成的極端表現(xiàn),也是他對帝國膽大包天的責任心。無論如何,為國為民不為己、不為惡,雖然一輩子沒有做出扭轉(zhuǎn)乾坤、定國安邦的大業(yè)績,同樣值得后人敬畏。
但是他固執(zhí)、苛刻、偏執(zhí)的方式讓人覺得心酸又滑稽。他的清廉、剛正在他那個時代已經(jīng)沒有人能容得下他,沒有人能與他合得來。幾乎所有的官僚們都害怕他,之于官場和他那個時代,海瑞似乎成了個符號,象征意義大于實際意義。皇帝既不敢殺他,也不敢罷黜他,卻又很難重用他。殺了他要落下個殺清官的罵名,重用他又會不斷地接到各種各樣的彈劾。所以海瑞就成了刺猬,成了被供著的神,皮球一樣被官僚組織踢來踢去。海瑞一輩子就在極端的孤獨,起伏不定中度過。
說海瑞無情卻也不盡然。海瑞罵嘉靖皇帝不是個東西之后,被投進牢獄,日夜等死。一天,獄卒給海瑞送上一桌豐盛的酒席。海瑞以為明天要行刑了,神態(tài)自若,大吃一頓。獄卒問他,知道為什么送你酒席嗎?海瑞說,想讓我當飽死鬼吧。獄卒說,No,皇上今日駕崩,先生要出獄了,而且早晚會被大用。海瑞聽聞,大慟,盡嘔出所飲食,隕絕于地,終夜哭不絕聲。海瑞既然大罵皇帝不是個東西,為什么聽到皇帝駕崩又如此傷心,痛哭不止呢?是什么機制養(yǎng)成了海瑞這樣神一樣的存在?自然是儒家文化。
時至今日,儒家文化對人類的發(fā)展是精華還是糟粕,依舊爭論不休。就像海瑞,他既忍心讓自己的小女兒去死,又對皇帝的駕崩慟哭,有其忠義亦有其殘忍的兩面。儒家文化也有正反的兩方面。它規(guī)范了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凈化了社會倫理,引導人如何養(yǎng)成忠孝節(jié)義的社會價值,卻又禁錮了人之所以為人的自由、真實、人性的一方面。
儒家文化的本質(zhì),是要教導人們?nèi)绾涡纬伞皞€人與他人的關(guān)系”。如何對待他人,與他人相處,包括與君主、臣下、父親、子女等等。核心概念“仁”是要愛他人,善待他人。“禮”是要敬畏和尊重他人,不要破壞了約定俗成的規(guī)矩。于是有的人,認為這些條條框框束縛了人性,成為禁錮,成為封建教條,成為吃人的禮教。這純粹是夸大其詞,污蔑儒家。沒有良好的關(guān)系,沒有誠信、忠義等,人類社會豈不成了動物世界。也有人說,儒家的關(guān)系只有下對上、卑對尊的義務,沒有相應的權(quán)利。這也不盡然,古時候的君主對臣下,對百姓的態(tài)度同樣被儒家倫理束縛得很多。所以,儒家的關(guān)系,是互相的權(quán)利和義務,是對等的。
而企業(yè)管理的本質(zhì),說到底也是在企業(yè)內(nèi)部如何形成一種什么樣的關(guān)系:員工與企業(yè)的關(guān)系以及員工與員工、員工與上下級的關(guān)系。員工的服從和忠誠能給企業(yè)帶來強大的凝聚力和執(zhí)行力,降低企業(yè)的管理成本。企業(yè)的管理管理制度是僵化的,并且需要形成較大的監(jiān)督成本,而深入人心的文化則能讓員工自動自發(fā)地熱愛和忠誠,降低管理成本,放大了管理效能的觸及半徑。儒家文化在企業(yè)內(nèi)部的落地,能教化員工,建立良性的而且互相對等的關(guān)系,控制企業(yè)和員工互相不信任,互相犯錯的沖動和成本。
我們一般所知道的吳三桂,來自于兩個版本,第一個是周星馳演的《鹿鼎記》,其中吳三桂這個傻王爺被韋小寶狠狠地捉弄。第二個版本可能大家都聽說的那個沖冠一怒為紅顏的吳三桂,因為李自成搶了他的女人陳圓圓,所以調(diào)轉(zhuǎn)馬頭,降了多爾袞。由此,吳三桂叛徒、漢奸的名聲讓他永遠地釘在了歷史的恥辱柱上。
但是實際上,吳三桂此人儀表堂堂,忠勇有加,而且打仗很有頭腦,絕非一般人物。據(jù)書中記載,十六歲的時候,吳三桂和他老爹都在他舅舅祖大壽的軍營里當差。一天,他爹帶著一隊人馬出城例行巡查,不想在離城十幾里的地方遇到清軍伏兵。祖大壽在城墻上眼巴巴看著干著急,卻不敢出城營救。十六歲的吳三桂趁著祖大壽不注意,帶著二十多名家丁出城,殺入四萬多滿洲兵的重圍之中。多爾袞本想引誘明兵出城,沒想到來了支小分隊,不知道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也許是吳三桂確實勇猛,也許多爾袞想放他們一馬,十六歲的吳三桂硬是把他爹救出了重圍。此舉讓少年吳三桂名聲大噪。此后,他中武舉并一路高升,二十八歲做總兵,三十一歲做遼東提督。
年輕的軍官吳三桂,是大明王朝繼袁崇煥、洪承疇、祖大壽等人之后的中流砥柱。但當時的明朝已經(jīng)糜爛而不可救,各地起義風起云涌,李自成節(jié)節(jié)勝利,勢不可擋,清兵在關(guān)外虎視眈眈。在這樣的亂世,作為朝廷手握重兵的大臣,是寧死不屈,與國同殉報效皇恩,還是順應潮流為自己找到一個更合適的環(huán)境,考驗著當事者的智慧和道德。
張宏杰在《無處收留:吳三桂》一文中,描述了投降多爾袞之前的心路歷程。人生面臨重大抉擇的時候,確實無比艱難。張宏杰似乎著意剖析吳三桂降清的最深層次動因。明末的朝廷已經(jīng)是個極度昏聵無能的管理機構(gòu)。袁崇煥、洪承疇都是軍事能人,在遼東抗清頗有成效,無奈朝廷一次次懷疑,不信任,催逼,瞎指揮,直接斷送了前線有效的軍事戰(zhàn)略部署。李自成攻打北京,吳三桂馳援,他深知,即使趕到北京也無法力挽狂瀾,扶大廈于將傾,甚至有可能自取滅亡。所以他磨磨蹭蹭,眼看著李自成攻破北京崇禎帝煤山自盡。他想投奔李自成,歸順的路上卻聽說自己的女人被李自成賞賜給了手下劉宗敏。一怒之下調(diào)轉(zhuǎn)馬頭,將山海關(guān)讓給了多爾袞。接下來的歲月,吳三桂替大清朝東征西討,平定天下。
《無處收留》這個題目用得好,生于亂世,無處收留,何去何從,就像個時代的棄兒。吳三桂是忠是奸,自有歷史評說。但是一個微小的個人在歷史的大潮中被無情地裹挾著來回撕裂和碰撞,境遇可謂坎坷,令人唏噓。十六歲的時候敢?guī)е鴰资畟€家丁沖入重圍殺敵救父,中年的時候因為喜歡的女人調(diào)轉(zhuǎn)馬頭,可見吳三桂確實是個熱血沖動型性格的人。
任何一件偉大的事情都有一個微不足道的開頭,有果必有因。就因為一個女人,清人輕而易舉得到了攻打多年拿不下的山海關(guān),甚至整個大明的江山。對任何人來說,人性都有極其脆弱的一面,再堅強勇猛的人也有他的弱點,有他不可以被觸碰的地方。這也可以看做是每個人世界觀和價值觀的差異表現(xiàn)。所以,我們不可以用自我的價值觀去評判他人,你覺得理所應當,別人可能覺得不可思議;你覺得此事不值一提,但是對別人來說可能十分重要。道學家言,道義和忠孝重于生命,為此可以盡忠去死;但是對情種來說,一個女人卻重于所有的名聲和江山,腦袋一熱可以背上千古罵名。
說吳三桂有錯,也不盡然。就像《拯救大兵瑞恩》所要表述的主旨一樣,一個人的生命是生命,十個人的生命也是生命,為了救一個生命可以犧牲十個生命,沒有孰輕孰重。同樣,保護不了深愛的女人是枉為男人沒有尊嚴,投敵叛國也是枉為男人沒有尊嚴,哪一個更沒有尊嚴?吳三桂的答案和別人都不一樣。
中國歷朝歷代,成功的帝王之學一定需要嫻熟應用兩套價值體系:在對他人的人性掌握、管控和競爭之時,少不了“厚黑之道”。而在對整個社會體系的價值構(gòu)建和駕馭時,少不了儒家思想。無論厚黑之道還是儒家思想,個人認為沒有孰優(yōu)孰劣、孰對孰錯的區(qū)分。我們所要考量的是,在歷史的滾滾車輪中,這兩套價值觀體系提供了多么重大的理論依據(jù)。
需要特別說明的是,也許有人會對厚黑學嗤之以鼻,認為這是不登大雅之堂的黑暗伎倆,恰恰錯了!無論人、草原上的動物還是植物,任何一種生物,只要成群,就一定有競爭,只要有競爭,就一定會有勝負,獲勝的一方可能因為能力,可能因為技巧,但取得勝利的本質(zhì)是對失敗者的剝奪,這本質(zhì)就是一種狠,也就是所謂的黑。所以,在任何的競爭當中,想獲勝就要有堅忍不拔的志氣和戰(zhàn)勝對手的勇氣。
千百年來,哲學家對人性的本質(zhì)是善還是惡爭執(zhí)不下。人類的“本能”注定了人性之惡。每一個人,不僅僅是人,乃至任何一個動物,都是自私的,這就注定一切的出發(fā)點都是“自我利益最大化”,要有殺戮或開采,要剝奪別的人、動物或其他一切生物生存或獲取資源的權(quán)利。除了自私,人還有貪婪的本能。
既然人性本惡,人類是不是就沒救了呢?所幸上帝在造人的時候,除了給人以本能之外,還給了人類另一樣東西,那就是“理智”。除了人類,其他任何動物都不具備理智。正是因為理智,讓人類后天學會了思考,學會了辨別善惡,學會了作為一個人要克制本能,去惡從善。理智告訴我們要同情他人、幫助他人、節(jié)制自我、公平競爭等等,這些善的行為是后天培養(yǎng)起來的。
儒家文化就是一套后天的教人從善的價值體系。它最本質(zhì)的教化就是要人們“管住自己”。什么叫管住自己,就是要克制住自己的某些本能沖動。比如我們的本能是看不起別人的,儒家就告訴我們要尊重和友善他人;我們的本能是想偷懶甚至安逸奢靡的,儒家就告訴我們要勤奮自修,克己奉公;我們的本能是看到帥哥美女都想上前搭個訕,但儒家告訴我們要自重不能淫邪;我們的本能是在沒別人的時候就想把路上的財物帶回家,但儒家告誡我們要慎獨,如此等等。總而言之,儒家在兩個方面發(fā)揮了積極的作用:第一,對個人人性的約束;第二,是社會倫理體系的建立和其對人的約束。所謂的倫理體系,也就是人與人之間的關(guān)系以及各自肩負的權(quán)利和義務。比如說君臣父子,各自都必須履行自己的權(quán)利和義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