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文君 彭石玉
摘要:以利奇和肖特的文體學理論為基礎,通過文體分析法和例證法,探討原文以及譯文在詞匯、句法、修辭、語境和銜接等層面上語言特征。利用文體學的方法進行說明,亦可加深對該小說主旨的理解和提高愛倫·坡美學理論的認識,從而進一步論證文體學在小說翻譯中的有效性。
關(guān)鍵詞:愛倫·坡;《厄舍府的倒塌》;文體學
一、引言
愛倫,坡開創(chuàng)了美國偵探小說和現(xiàn)代科幻小說的先河,用演繹心靈恐怖的創(chuàng)作手法提升了哥特小說的藝術(shù)地位。本文利用文體學的方法進行說明,文體學是用語言學方法研究文體的學問,采用語言學的相關(guān)理論分析語音、詞匯、句法、語篇、語境等各要素,常被稱為是連接語言學和文學批評的紐帶,歸于交叉學科。利奇和肖特歸納了文體學研究的四個層面:詞匯、語法、修辭、連貫和語境。申丹教授將文學文體學引入到翻譯研究中,取得了顯著成就。受其啟發(fā),筆者選取了愛倫·坡小說《厄舍府的倒塌》,以利奇和肖特的文體學理論為基礎,通過描述及解析作者選擇的語言成分和其形成的特定文體效果,使大家能很好的體會和賞識文本的美學價值及意義。文學作品的翻譯,不僅要保證譯文基本意義的傳達之外,更應該注重傳遞原作者的文體風格。
二、小說翻譯中的文體因素
(一)詞匯層面
詞匯層面是檢驗用詞是簡單或復雜。書面語或口語。描述性或評價性,籠統(tǒng)或具體,是否使用偏僻或特定詞匯、抽象名詞等。詞匯是文體重要的構(gòu)成因素,詞匯的表達方式有很多種,不同的方式呈現(xiàn)出不同的表達效果,這些詞匯在文體上的潛在功能可用于描述、評價和表達,譯文不可隨意更改原文的文體風格。筆者將在此基礎上討論詞匯層面意義對英漢文體翻譯的指導作用。
例1:He loaned from chamber to…a ghastly hue…h(huán)is eye had utterly gone out.
譯文1:他漫無目的地從一間臥室逛蕩到下一間臥室……慘無人色的臉……眼中的光彩卻蹤影皆無。
“roam”本意:漫游,漫步(注:《朗文當代高級英語辭典》筆者所列舉的例句中對英文單詞的解釋都是出自本詞典)這里譯成“逛蕩”逼真再現(xiàn)主人公非??只牛詮娖茸约簭囊婚g臥室走到下一間臥室的反復性動作來掩蓋害怕。“ghastly”形容詞,慘白的(恐怖的,令人毛骨悚然的),作者譯成“慘無人色”。顏色詞語的特殊使用,展現(xiàn)出一種消極,負面,惡化的意義色彩。“gone out”作者譯成“蹤影皆無”,生動形象,前有慘白后有暗淡,明暗對比,效果更為強烈,這樣表現(xiàn)恐怖的結(jié)果,激動人心,讓讀者閱讀時有親身經(jīng)歷到那種境地的感受。譯文四字格的俗語或者成語使用屢見不鮮,既形象又生動,更好地體現(xiàn)漢語語言的特色優(yōu)勢,很好地表達了原文風格。又生動形象地描繪了厄舍在悲痛欲絕過了幾天后,自己神經(jīng)紊亂的特征發(fā)生的顯著變化。
例2:…blood-red moon which nOW shone vividly…
譯文2:……懨懨西沉的一輪血紅滿月,照射過來……
例3:…there was blood upon her white robes…
譯文3:她遍體鱗傷,骨瘦如柴,白袍上血跡斑斑……
例2和3中使用大量色彩詞?!皌here was blood uponher white mobes”作者譯成“白袍上血跡斑斑”,潔白的大褂上沾有血紅色的痕跡,作者采用了紅色及白色這樣具有極具視覺沖擊力的紅白兩色,又在小節(jié)方面再一回的刺激讀者的視覺中樞,形成了令人生畏的奇形怪狀之感觀?!癰lood-red moon”譯成“一輪血紅的滿月”滿月自然是洋溢著喜悅的成分,滿月有團圓之意,月亮灑下的光芒蘊含著最偉大的母性,但是這輪明月卻染有血色。紅色在西方文化中,象征著邪惡、恐怖、陰郁是不祥的征兆,這種恐怖的感覺隨故事的展開慢慢彌漫出來。譯文在處理上既忠實于原文,又將中國文化元素滲透其中,充分表達了原文的主題意境,從而達到小說內(nèi)容和形式的完美統(tǒng)一,
例4:…“MADMAN!I TELL YOU THAT SHE NOW STANDS WITHOUT THE DOOR!”
譯文4:他舍生忘命喊道:“瘋子!我告訴你她現(xiàn)在就在門外!”
文章倒數(shù)第三段的最后一句,被哥哥活埋的妹妹破棺而出,就站在哥哥的門外。本句每個字母均由其大寫字母構(gòu)成,這是一類典型的文體偏離,顛倒傳統(tǒng)英文書寫規(guī)則。重點內(nèi)容用大寫標注的基本作用是顯眼,可以通過對音節(jié)的重讀來體現(xiàn)強化突出的作用,凸顯訊息主旨。譯文也做出相應的處理,漢語無大小寫區(qū)別,所以只能借助別的手段,譯文每個字都加上了對應的著重號,同時借助語氣感嘆詞來起到強調(diào)語氣的作用,很好傳達了原文的風格。
(二)句法層面
對于句法這一層面上來說,不一樣的句式會出現(xiàn)不一樣的文體效果,依照目標語的語言習慣特性,使受眾更好理解小說傳達的意境。在小說翻譯時,應該靈活運用句法結(jié)構(gòu),從而更好體現(xiàn)文體風格。
例5:During the whole 0f a dull,dark,and soundlessday…view of the melancholy House of Usher,
譯文5:那一年秋季的一個煩悶、黑暗和無聲的一天……我終于望見了凄迷的厄舍府。
原文是一個圓周句,屬于修辭強調(diào)句。圓周句是指重要的內(nèi)容擱于句子最后,把不重要的內(nèi)容擱于句首的句式。閱讀者只有看完全部句子才能了解本句完整意義的句型構(gòu)造。按照英語正常的句式:主語+重要成分+修飾成分(定語、狀語、補語和插入語等),也就是說要把主要內(nèi)容全部表達清楚在說其他成分,而中文表達習慣將修飾成分放在重要內(nèi)容之前進行表達。譯文的處理確保了原文在語法上的偏離,同時也符合目標語讀者的語言表達習慣,傳遞了原文的文體特征。當閱讀者看到本句的時侯,這時心里立刻出現(xiàn)一種不詳?shù)暮ε?,同時還會出現(xiàn)劇烈的探求欲,生活在這荒涼無聲的地方究竟會是何許人呢?緊接著會發(fā)生什么樣讓人難以想象的事情呢?這里到處彌漫著一種害怕陰沉的氛圍,為整部小說定下了陰郁的基調(diào)。
例6:I looked upon the scene…upon a few rank sedges…which I Can compare t0…the hideous dropping offof the veil,
譯文6:眼前的這般景象映入眼簾,看著這幢房屋及它周圍的環(huán)境,光禿禿的墻面,心靈般的窗戶,一排排的蓑草,以及幾棵枯死的白樹干……摘去面紗時的可怕景象。
這個長句英文由88個單詞構(gòu)成,中文由124個漢字組成,體現(xiàn)出英翻漢時,增詞較多的特點。遙遙超越普通句子的長度要求。文章原文采用了很多生澀難解,操心費時的詞語,句型語法復雜。原文作者用了由“upon”所引導的6個排比句,排比句的連續(xù)運用可以強調(diào)語義,突出前景化的效果。同時復合句以表達了主人公復雜的心態(tài),靈敏的神經(jīng)中樞,過度的郁悶。但是筆者認為譯文中有幾處可改善的地方,筆者重新整理并做出翻譯:我注視著面前的場景,若有所失,注視著聳立的府宅建筑,看著這里凋零的場景,注視著凄涼頹圮的老墻,凝視著空洞眼眸似的窗戶,凝視著幾排幽幽苔蘚,凝視著幾株腐朽老木——靈魂深處徹底的沮喪,好比鴉片吸食者放縱狂歡、美夢乍醒后,苦澀深深地滲入了日常生活,面對生活正逐漸揭開的可怕的面紗。原文存在漏譯和歧義之處:例如不是“蓑草”而是“苔蘚”,墻壁并不是光禿禿,因為有植被生長?!皫字晁罉涞陌讟涓伞睋Q成“幾株腐朽老木”更為貼切,不禁讓人聯(lián)想起俗語“立木腐朽”(deeay 0f living trees)更好的體現(xiàn)古宅的外貌。原文描述所看到的古屋的外貌,由于譯文中行為接受者相同,所以在后面的動作中略去,防止了羅嗦重煩,這樣語言簡明扼要,文中節(jié)拍緊密,內(nèi)容連貫。在翻譯本段落的時侯,筆者采用和原文基本一致的句式結(jié)構(gòu)方法,這樣較好的保留了原文的文體風格以及情節(jié)色彩效果。
例7:Yes,I hear it…many minutes,many hours,manydays,have I heard it-I dared not…-I dared not speak!
譯文7:我可聽見了,已經(jīng)聽見了,好幾分鐘,好幾天前,我就聽見了——可我不敢——哦,可憐我吧,我這個可憐蟲!——我不敢——我不敢說!
該段是作為厄舍好多天前聽到空蕩蕩的棺材傳來的動靜,那是被自己活埋的妹妹發(fā)出的求救聲,但是“我”卻不敢開口,刻畫了哥哥變態(tài)的心理和行為以及潛意識的精神病傾向。原文作者重復使用“heard”“many”和“dared”,給讀者以密集型視覺效果,偏離了英語語言簡略性原則,營造出前景化的效果,強化故事主題意義。同時在譯文的處理上,譯者無論在形式和內(nèi)容上都達到與原文的對等,譯文同樣使用重復的句式結(jié)構(gòu),并無隨意精簡。保留原文的文體偏離,從而更好實現(xiàn)文體效果。
(三)修辭層面
修辭是文體學研究的重要內(nèi)容之一,對修辭這一方面來說,本篇小說包括了繁多的修辭方面的手法,比如:夸張、頭韻、矛盾修辭、設問、轉(zhuǎn)喻、擬人、象征等等。因此,翻譯時,對小說文體中修辭手段的傳達也是十分重要的。采用象征的手段連接該篇作品,使人物和建筑屋如同一個整體。厄舍府的倒塌比喻厄倆兄妹的亡故,甚也代表了厄舍家族的死滅。
例8:Wanderers in that happy valley
Through two luminous windows saw
Spirits moving musicially
To a lutes well-tuned law.
Round about a throne,where sitting
(Porphyrogene?。?/p>
In state his glory well befitting,
The ruler 0f the ream was seen,
譯文8:
漫游者在那個歡樂谷
透過兩扇明亮的窗戶看到
仙女們翩翩起舞
和著曲調(diào)優(yōu)美的詩琴聲,
圍繞著寶座旋轉(zhuǎn),那里端坐著
(思想君主!)
他的榮耀堂皇得體,
猶如見到國君。
文內(nèi)詩歌《幽靈宮》表達對思想君主深深的懷念之情。全詩共6個詩節(jié),以8行為一個詩節(jié),原文詩歌格律相當嚴密,其押韻格式為ababeded。原詩韻律明晰,形式謹嚴,語言簡明逼真,境界嬌嬈,讓人回味無窮。但是在英漢詩歌互譯的時候,譯文雖然展現(xiàn)出了原文的字面意思,但是體現(xiàn)不出原文的音韻美,找不到譯文的嚴格韻腳,行文松散。雖然譯文的處理方式便于讀者理解。但這樣就出現(xiàn)了“假象等值”的問題。即譯文與原文所指相同,但文學價值或文學意義不同。譯文忽略了文體特征,只追求對情節(jié)的翻譯,造成了小說文學價值的大量流失,未能體現(xiàn)出語言形式本身的文學意義。
例9:The silken hair…in its wild gossamer texture,it floated rather than fell about the face…
例文9:那頭柔絲秀發(fā)細比游絲的頭發(fā),與其說披,不如說飄散在臉上……
gossamer(輕而薄的)與句子開頭的silken(絲一般柔軟光滑的)具有相近意義。這里作者想表達男主人公精神頹廢,毫無力量,與厄舍的身體狀況相類比,因為他確實病了,同時也是脆弱衰朽的,極像幽靈一樣飄然而去,更與其后float(在水里或空氣中浮動漂流,飄動,飄移)文中譯成“飄散”相呼應,譯者的處理能夠準確地向目標語讀者傳達原文的很好傳達了原文語言內(nèi)容、修辭美感和文體風格。使翻譯的作品和閱讀的人同時在想法上產(chǎn)生和閱覽原作品一樣的思維共識。進而充分兌現(xiàn)原作品中的藝術(shù)及文化價值。柔比游絲的頭發(fā),要說是披在臉上還不如說是飄來的貼切,他的精神狀態(tài)象征著那古屋一樣出現(xiàn)了裂痕隨時隨地都會崩塌。
(四)語境和銜接
1.銜接
銜接是語篇現(xiàn)象,作為語言連貫的語法手段,可以理解為語篇的有形網(wǎng)絡。英語句子的銜接手段主要包括:照應、省略、替代、連接及詞義銜接。接下來我將重點討論銜接的文體效果。
例10:Ahhough,as boys,we had been even intimate associates,yet I really knew little 0f my friend…h(huán)owever.that his very ancient family had been noted.
譯文10:盡管我們在很小的時侯是要好的朋友,我不是太了解他……但是我知曉他的家族是非常靈敏,警惕性很高的。
連接屬于銜接手段中之一,原文和譯文對連接詞的翻譯恰到好處。中文是意合性語言,而英語是邏輯思維性語言,需要添加顯性連接詞,所以原文中旬與句之間的連詞較多,第一小句“Ahhough”、“as”表示讓步,漢語中有對應的詞語“盡管”。第二,三小句“yet”、“however.”表示轉(zhuǎn)折,漢語中對應的詞語“但是”。原文中連接詞的使用顯得文章緊湊性強,譯者根據(jù)目的語的句式特征,靈活處理,做到了忠實通順地翻譯,也實現(xiàn)了原文語義信息與譯文語義信息對等。
2.敘述視角
全文總體而言采用第一人稱視角的陳述,第一人稱的陳述視角便利了閱讀者體會人物心里深處的獨白和體會,捕獲玄妙的感情“我”是厄舍唯一的摯友,也是倒塌的唯一見證人。閱讀者在閱讀小說的時侯仿佛是親身置身于故事景象中感人物及所以感,見人物及親眼所見。
例11:…she fell heavily inward upon the pemon of her brother…
譯文11:……她重重地朝屋內(nèi)倒去,一頭倒在她哥哥身上,他倒地時成了一具尸體……
該段譯文采用第三人稱視角敘述,人物視角的轉(zhuǎn)換做到了與原文形式和內(nèi)容統(tǒng)一。這一大段是全文的高潮,坑殺的妹妹在在一個風雨交加的可怕的夜晚,從棺材里出來,猛然閃現(xiàn)在門前,臥倒在親哥哥的身上,然后兩兄妹都離開了人世間。第三人稱敘述視角為讀者做出明智、公正、全面的判斷。“我”更多是一位見證者,有著近距離觀察事件的機會,從觀察者的角度使讀者跟隨敘述者“我”逐漸地解開故事中的謎團,同時最大程度保留了客觀感。在讀者面前陳述自己所見所聞所感,故事更加真實的表達出來。可讀性加強,提供咨訊制造足夠氛圍,與大家共同享受這種感觸。
例12…“her decease,”he said,with a biaemess which I can never forget,“would leave him the last of the ancient lace 0f the Ushers.”While he spoke…
譯文12:“她一亡故,”他用我永遠難忘的痛苦的聲音說,“古老的厄舍家族就剩一個絕望無助的人了?!?/p>
這是厄舍說給友人的一段話,摻有絕望的感情色彩。因為他心愛的妹妹,長期以來卻重病纏身,快要死了。這段厄舍的獨白中包含有明顯直接引語。筆者認為把劃線部分譯文改成“我一個”更為妥當,充分展現(xiàn)主人公的心理意識,也更好傳達原作語境和主題,細微差別使得整個文本顯得更緊湊連貫,也拉近讀者和故事主人公的關(guān)系,深化原文的主題和美學境界。
三、結(jié)語
本文根據(jù)文體學理論,研究了愛倫·坡的短篇小說《厄舍府的倒塌》的語言文體特征。經(jīng)過對詞匯、句子、修辭、語境及銜接各方面詳細的研討,測試性的總結(jié)了《厄舍府的倒塌》全面深層的語言特征。本小說在文體特性的提升基礎上,故事不但情節(jié)絕妙、逼真,生動,更使可駭陰暗的畫面浮現(xiàn)在紙上面,烘托了陰森氛圍,宛如越發(fā)深化了死亡這一主題,從而創(chuàng)造恐懼的藝術(shù)效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