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園中的“造字法”與“造景法”

龔西雨 彭昭儀 楊柳青

摘 要 作為漢語文化的基本符號，漢字歷史源遠流長，是中華文化傳承與發(fā)揚的見證者。古往今來，隨著民族文化的不斷創(chuàng)新與改革，漢字的藝術形式隨之發(fā)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中國園林藝術是物質文化的瑰寶，發(fā)展至今，逐步成為全球景觀設計的風向標。面對現(xiàn)代化園林藝術蓬勃發(fā)展的現(xiàn)狀，華夏五千年文化如何在其中體現(xiàn)價值，彰顯中華民族文化精髓，是現(xiàn)今園林藝術應重視的焦點?；诖耍粤魣@為例，對漢字“造字法”和園林“造景法”進行對比研究，以探究漢字與園林造景藝術的關系。

關鍵詞 園林藝術；造字法；造景法

中圖分類號：TU986.5 文獻標志碼：B DOI：10.19415/j.cnki.1673-890x.2018.14.039

1 “造字”與“造景”

作為極具民族文化特色的傳統(tǒng)藝術，漢字與造園藝術有著密不可分的關系，因其藝術的共通性與規(guī)律，使兩門藝術存在內在聯(lián)系。但由于兩門藝術的形態(tài)不盡相同，其表現(xiàn)的素材也不同。

2 “造字法”的“四書”思維

漢字是漢族先人的偉大創(chuàng)舉，它的創(chuàng)造方法最初是模擬自然界物體的形態(tài)，如甲骨文，之后隨著人類的進步，逐漸演變和簡化，形成了現(xiàn)在的漢字。對于漢字的造字法，古今學人進行了不少探究，其中，“四書”說即是象形、指事、會意、形聲。基于此，主要從“四書”的角度來探求和類比“造字法”與“造景法”內在的聯(lián)系。

漢字的造字過程其實就是一個表意符號的設計思維過程，即設計一個符號來表達某個特定的意思，這便創(chuàng)造出了一個“字”，而每個“字”都有一個固定的表象空間，其能夠表達一個具體的意義或形象。園林藝術的創(chuàng)作思維和漢字的造字過程則異曲同工。

2.1 象形

漢字本身只是符號，它具有獨特的視覺符號魅力。經(jīng)過五千年的沉淀與變遷，漢字逐步由“意”轉變?yōu)椤白址?，通過橫、豎、撇、捺的方式展示信息的詮釋與傳遞，實現(xiàn)“意”表達的無限延伸。從自然中提取“形”和“象”，通過人的概括和提取，從而創(chuàng)制出一個固定的符號，這個漢字符號才能被用以指代這個客觀對象。所以說，漢字造字的根本就是以意象作為抽象事物的信息表達，通過刻錄符號的方式體現(xiàn)出事物的價值與信息。因此，符號與意象間勢必存在關聯(lián)性，而這種直接通過符號來增強視覺感覺的動態(tài)感受，正是古人造字的設計靈感。

中國古代園林藝術的創(chuàng)作過程崇尚“師法自然”，也就是取之形象與自然，通過人的再創(chuàng)造，形成高于自然的景觀形象。仿造自然山水的形象，因地制宜，疊石成山，鑿池理水，從而形成與自然相近的園林景觀，也就創(chuàng)造出了小型的山水景觀。造園藝術中還有一個有趣的技巧，即仿照自然中的名勝景觀，構建一個小型的景觀，或者對有名的園子或特色景觀進行仿建，這都可以稱作仿形。在仿形的基礎上加以演繹和深化，便能產生更傳神的景觀，這與漢字造字過程中的演變和概括是一脈相承的。如圖1所示，留園中的山石景觀結合淺水池，營造仿照自然的山水景觀。

2.2 指事

以象形字為創(chuàng)作基礎，通過抽象符號的方式來詮釋事物具體含義的造字方法，便稱之為指事。它所形成的字與象形字的結構類似，僅在形態(tài)上發(fā)生微小的改變，如“末”“本”“刃”。對于“末”而言，要想表達出“末尾”的意思，則可對“木”進行符號添加，往上增加一橫，表示“樹梢”，意在“末尾”；“本”也如出一轍，在“木”底部增加一橫，表示“樹根”，意在“下面”；“刃”是基于“刀”字演變而來，在“刀”鋒加上一點，表示“刀口兒”。假如抽象符號游離于象形字，其傳遞的信息與意義也無從談及?？梢?，指事是兩者有機結合的意象圖形，包括“上”“下”等，這也是體現(xiàn)抽象意識的具體含義，盡管其形態(tài)發(fā)生輕微變化，但內在性質與意識較為巧合。

通過象征性符號可以指示和引導人理解漢字的意思和含義，同樣，造園藝術手法中，帶有指示性的景觀要素也可以起到指示和引導的作用。例如，兩只石獅子立于門庭之上，可表達出主人的社會地位與經(jīng)濟實力；園林的主干道一定是平坦寬闊的道路，一方面作為坐標點銜接不同景觀，另一方面是引導游客觀光的主要路線；節(jié)點的景觀石上刻字，是為了強調園名；曲徑通幽是為了強調拐過這個彎之后的“柳暗花明又一村”；廊道邊的鏤空窗是為了強調“打開窗戶便是詩和遠方”的自然景色。不同景觀的空間排布具有增強引導的作用，游客可依托于此降低觀光的時間成本。如圖2所示，留園中的主路直通園門，明顯起到引導游覽的指示性作用；走廊上鏤空的窗戶，則指示和引導游人透過其欣賞彼處的美景。

2.3 會意

會意指以獨體字為創(chuàng)作基礎，通過不同字體的排列，組合成全新的意象文字?！皶狻笨煞譃椤靶蜗髸狻焙汀俺橄髸狻眱煞N，其主要是將兩個及以上的字體進行空間布局，以全新的字體形態(tài)傳達事物的信息，如鳥加上嘴就意味著“鳴”，即通過推理邏輯思維的方法在不同事物之間建立聯(lián)系，來表達新的含義。

園林設計的宗旨也是根據(jù)事物與事物間的微弱聯(lián)系進行橋接，傳遞出新事物的具體含義與意義。例如，樹蔭與坐凳，便是休憩場所；平湖與親水平臺便是親水空間；山石加上疊水，便有了山水之意；“小橋”“流水”“人家”，便是田園風光。單個的景觀要素只具備其單一的功能與含義，只有通過組合才能產生新的意義，其中的關鍵就在于它們之間所產生的聯(lián)系。這種聯(lián)系是在常識范圍內，常人就能理解的，只是借助了構思巧妙的邏輯關系，如看到樹蔭下的坐凳，就能理解到這是可以供人休憩的場所，而違背這種邏輯關系，則讓人無法理解。因此，園林設計中需要通過要素之間的合理組合來表達便于人們理解的功能和意義。

2.4 形聲

形聲字通常是由兩個現(xiàn)有的字進行組合之后產生的，“形聲”是用一個象形字作為“形旁”表示新字的義類，借用另一個字作為“聲旁”以比況新字讀音的造字法。絕大多數(shù)形聲字的表意部分跟字意有聯(lián)系，通過這半部分能夠大概判斷字意的范疇[1]。

在設計領域，往往通過對某一些實物形態(tài)的演繹而賦予新的意義，這是符號學中常用的方法，也就是說可以通過這些形態(tài)來判斷其具體表示的意思。例如，一池三山的形態(tài)格局，指的是對蓬萊仙境的向往；山環(huán)水抱的地形暗示著風水寶地；中軸上的鼎代表著權力；門兩旁的石獅示意著威嚴；江邊立塔用以鎮(zhèn)水；檐口掛魚用以避火；石榴寓意著多子多福；牡丹象征著富麗華貴，等等[2]。此外，在園林環(huán)境中往往借用某種實物，諧其音，就其形，來取其意。例如，“竹”與“足”諧音，屋后種竹，以表富足、知足之意；“魚”與“余”諧音，用魚的形態(tài)來表達“年年有余”的愿望；“平”與“瓶”諧音，把門洞做成瓶形，寓意“出入平安”，等等[3]。

3 漢字的結構

形式是一切可視覺藝術的表現(xiàn)，漢字從“左右”“上下”包圍結構構成的豐富的字形空間，是幾千年來漢字演繹的規(guī)律。同樣，景觀園林中也有其內在構成的“重心”“軸線”，即結構上都是自由與規(guī)整、軸線與“圍合”等具有節(jié)奏與韻律性的展示。中國古典皇家園林主要是以軸線式為主，自由院落式穿插其中，如北京故宮、頤和園等；私家園林則以自由院落式為主，軸線多隱形其中，如留園、拙政園等[4]。留園布局結構以自由院落式為主，軸線多隱形其中。

4 結語

造字法是民族文化傳承與發(fā)揚的起源，它凝聚著古今學者與社會群體對新興事物的全面認知，通過符號的巧妙應用來表達出事物的含義，是體現(xiàn)設計者創(chuàng)作思維的重要指標，而園林藝術的造景亦有異曲同工之妙。因此，將兩者展開類比，客觀研討兩門藝術間的設計思維與方法的共通性，并將其進行有機結合，有利于增強園林藝術的創(chuàng)新與改革，為傳統(tǒng)園林文化的傳承與發(fā)揚奠定基礎。

參考文獻：

[1] 劉照祥，劉破浪.園林藝術中的“六書”思維[J].中南林業(yè)科技大學學報，2010（6）：3-4.

[2] 聶焱.論漢字造字法的思維模式[J].湘南學院學報，2005（3）：13-15.

[3] 劉精盛，彭達.論漢字造字中的邏輯思維[J].內蒙古社會科學，2005（5）：23-25.

[4] 夏鵬.漢字對景觀園林設計的啟迪[J].現(xiàn)代園藝，2012（11）：49-50.

（責任編輯：趙中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