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傳佛教寺院寺規(guī)考

摘 要：藏傳佛教寺院寺規(guī)是以佛教戒律為思想淵源，依據寺院自身的生存狀況而制定的一系列規(guī)范制度的綜合性規(guī)制文本。寺規(guī)的創(chuàng)生和發(fā)展，不僅是佛教戒律本土化的重要體現，而且也是藏傳佛教各個教派的競爭在生存方式和管理制度層面的綜合反映。它既反映了當時的寺院生活狀態(tài)，也反映了寺院所在地的社會生活狀況。對研究藏族歷史提供了一個具有重要參考價值的文獻資料。本文主要從格魯派寺規(guī)的內涵及概念的界定和運用范疇入手，通過考察寺規(guī)的歷史淵源，內容、特點等方面對來對寺規(guī)進行初步的研究。

關鍵詞：藏傳佛教；寺規(guī)；戒律

一、寺規(guī)的內涵

藏傳佛教寺院的規(guī)章制度，即寺規(guī)，在藏語中稱為“（dgon paI bcayig）”，它的全稱是（dge‘dun rnam la khrims su bcabaI yi ge），在寺院通常簡稱為（bcayig）。但是（bcayig）這一詞在廣義上不僅僅是指寺院的規(guī)章制度，而是指歷代西藏地方政權所制定的法規(guī)或者法令如祈愿法會活動規(guī)章制度、人事任命令，藏傳佛教寺院各教派高僧大德制定的為各寺院、修行地、阿巴及苯教寺院等。

本文所關注的僅僅是寺院的規(guī)章制度，也就是（dgon pai bcayig）。

目前為止，學術界沒有一個統(tǒng)一的說法。在國外，第一個對寺規(guī)下定義的當屬緹爾·伊嶺森（Ter Ellingson），他認為寺規(guī)是一種概述了藏傳佛教寺院組織機構及其運作的基本原則、制度、角色和規(guī)則的公文。[1]華熱·多杰和位長城則從法律的角度對佳宥做了如下定義：寺規(guī)是在佛教戒律的基礎上，集合寺院的集體生活而制定的專門規(guī)范。藏傳佛教寺院的寺軌亦稱僧軌 藏文稱 “佳有 ” 系指調整寺院內部人身關系和財產關系的行為規(guī)范的總稱 。[2]

以上的幾種定義有其獨特性和合理性，其中伊伶森的所做的定義最為全面，具有高度的概括性。本文根據前人的定義，結合現有寺規(guī)文本內容，對寺規(guī)做了如下定義：

寺規(guī)是指調整藏傳佛教寺院內部人身關系和財產關系的行為規(guī)范的總稱 。它包括寺院組織機構及其運作的基本原則、制度、角色和規(guī)則等內容，它既是一部寺院的傳統(tǒng)法典，也是一個管理寺院和僧伽組織的指導性公文。

二、寺規(guī)的淵源

佛教戒律是寺規(guī)的基礎和法源，寺規(guī)是戒律的擴張和延伸。戒律源自于佛教三藏中的律藏，音譯毗奈耶藏，是佛陀為調伏弟子煩惱對治生活惡習所制定的教團規(guī)則。也就是在修道生活中，佛陀針對弟子所犯的過失而定的規(guī)范，隨犯隨制屬隨緣制戒。律藏，即整理佛陀所制戒法的典籍，亦即“戒”由律藏所詮說而律藏則為“戒”的根據典籍。律藏，記錄了比丘和比丘尼生活的戒律。它詳細的記載了佛陀所教化的戒律和道德生活的漸次進展。它也記載了佛陀弘法的生涯也間接地記載了當時印度的歷史、風俗、習慣、藝術和科學等有價值的史料。

藏傳佛教以根本說一切有部的戒律為主，選擇性的吸收其他宗派的戒律形成自己的律藏。在顯教戒律之外因為密宗盛行藏傳佛教也很注重三昧戒和十四條根本戒。藏傳佛教的戒律主要有三個方面：—是在家戒律，以三歸五戒十善為主。三歸者：歸依佛、歸依法、歸依僧；五戒者，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語、不飲酒；十善者不殺生、不偷盜、不邪淫、不妄言、不綺語、不兩舌、不惡口、不慳貪、不嗔恚、不邪見。二是菩薩戒”的戒條為四重四十三輕。四重者，“殺、盜、淫、妄”為佛教中最基本的戒條。三是密乘的戒律為三昧耶戒其主要內容是十四條根本戒。

寺規(guī)除了以佛教戒律為理論基礎外，還吸收了歷代吐蕃王朝興佛之法內容。如公元7世紀吐蕃贊普松贊干布頒布的十五大法和人道十六則是依據吐蕃本土的實際情況和倫理道德，結合佛教戒律中的十善法和五戒，制定的一套通用于吐蕃全民的法律和道德準則。而這些法律后來又成為了公元8世紀贊普赤松德贊及其后歷代充佛贊普頒布興佛之法的理論依據，甚至為公元9世紀吐蕃分裂時期出現各類偽密宗的整頓，和歷代地方政權時期藏傳佛教各個寺院制定寺規(guī)提供了理論基礎。

三、寺規(guī)的特點

首先，寺規(guī)是以佛教戒律為思想淵源，以本寺院的自身情況為主，以統(tǒng)治階級制定的宗教法律和本地習俗法為輔的寺院章程。其次，就其制定者而言，主要是由具有政教兩界權利的宗教領袖或高僧大德、本寺寺主以及本寺智囊團等制定。與習俗等民間規(guī)范和國家法律的產生過程有著明顯的不同。第三、寺規(guī)的適用對象原則上是本寺的僧尼群體，但是寺院周圍的屬寺世俗群眾也有一定的約束力。第四，具有一定的權利義務內容和責任體系。寺規(guī)都帶有明顯的權利義務關系，這種權利義務關系，既非純粹的宗教性遵從類似于戒也非一般的道德性約束，而是具有現實“法律責任”或者“法律制裁”內容的民間規(guī)范。第五，有較強的約束力和強制力。只要屬于某寺規(guī)所指定的適用范圍中的一分子，就要無條件尊從，其效力遍及該群體的所有人。如果是純粹的“戒”，一般是靠內心的信念和自覺的行動得以維持。如果缺乏某種信念或者踐行的信心，可以放棄或選擇更合適的時機追隨除了產生部分負面社會評價外一般情況下無須承擔某種不利于自己的責任或后果。最后，寺規(guī)的書寫格式具有藏族傳統(tǒng)文學體裁的特征。

四、寺規(guī)的結構與內容

從寺規(guī)的結構上來看，主要由三部分組成，分別為引言、正文和結尾，引言中包括了贊頌、寺規(guī)的適用對象、制定寺規(guī)的目的；正文主要由寺院的日常生活規(guī)范、行事秩序、職事制度、宗教儀軌制度、禮儀文化、供養(yǎng)制度、經濟收支等組成；結尾部分包括制定寺規(guī)的原由、參考文獻、祝福語、制定者及書寫者的姓名、制定日期。其中最主要的內容有以下幾個方面。第一，贊頌。贊頌既是寺規(guī)的開場白，也是贊頌。主要是樞歌前輩，突出傳承的正統(tǒng)性。第二，論學佛修行次第。主要論述學佛之功德及修行的次第。第三，論持戒守規(guī)。主要包括修行規(guī)范，即嚴格遵守戒律、飲食禁忌如吃飯時不得有聲音、行為舉止如坐姿、站姿等、衣著規(guī)范，包括袈裟、僧裙等的穿法、頭發(fā)的長短等。第四，法會儀軌。包括集會鼓聲的長短從習慣；集會遲到要受罰；法會誦經的規(guī)范。第五，論違規(guī)懲戒。主要闡述了破戒或者違反寺規(guī)的后果。

注釋：

[1]Ellingson，Ter.1990.“Tibetan Monastic Constitutions： The bCayig.”In Lawrence Epstein and Richard F.Sherburne （eds.） Reflections on Tibetan Culture：Essays in Memory of Turrell V.Wylie.Lewiston： The Edward Mellen Press：205

[2]華熱·多杰、位長城.藏傳佛教寺院寺規(guī)研究[J]： 青藏高原論壇，2014：50

參考文獻：

[1]中國藏語系高級佛學院主編.《藏文文選（十一）——寺規(guī)匯編》，北京：民族出版社，1989年

[2]陳踐、王堯譯注.《吐蕃文獻選讀》，成都：四川民族出版社，2003年12月

[3]西藏自治區(qū)檔案館主編.《寺規(guī)集》，拉薩：西藏人民出版社，2012年

作者簡介：

夸加，女，中央民族大學藏學研究院16級博士研究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