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何定位賽珍珠為“中國作家”

關(guān)相東

（西藏民族大學外語學院 陜西咸陽 712082）

紐約大學的巴宇特曾經(jīng)說過：“‘國家’的政體、民族、種族以及語言地理上的意義在‘留洋文學’及與其相關(guān)的‘海外文學’中是極其混亂的,這在用外文寫作的作品中尤為明顯?！盵1](P461)所以用“國家”這樣的地域概念來框定“文學”的范疇是不可取的。正如一群北方的燕子遷徙到南方，不會因為其位置的改變而變成麻雀。很明顯，英籍印裔作家拉什迪，美籍俄裔作家納博科夫這樣的作家都屬于這樣的范疇。對于一個和中國有著千絲萬縷的諾貝爾文學獎的獲得者——賽珍珠，我們更應(yīng)該給予她特別的關(guān)注。這不僅是因為她本人長期被中美兩個國家邊緣化，更是因為她本人以及她的作品里注入了大量的中國元素。在國內(nèi)20世紀80年代之前，國內(nèi)對賽珍珠的評價以“負面為主”，20世紀80年代至今處于蓬勃發(fā)展階段[2](P20)，但角度不夠多元化。新一代的國家領(lǐng)導人提出，文化自信是實現(xiàn)中國夢的精神動力。在客觀定位賽珍珠為中國作家的這個問題上，我們更應(yīng)該強調(diào)這一點。為了更加明了、深刻地理解賽珍珠的定位，在探討之前，我們需要明確兩個不同的概念：中國國籍作家與中國文化作家。前者通常從政治角度而言，指的是擁有中國國籍的作家。而后者是從文化角度而言，指的是國籍不一定為中國，但從其作品內(nèi)容、題材、價值取向、生長環(huán)境和文化背景等很多方面來看，與中國緊密相聯(lián)的作家，比如賽珍珠，愛斯坦等人。這類作家通常最顯著的特征是描寫有關(guān)中國作品的數(shù)量比例多于其他作品數(shù)量，與中國有著緊密聯(lián)系。所以從文化這個角度來看，我們就可以得出，賽珍珠也屬于“中國作家”。當然，這個“作家”是打了引號的，因為我們并不是從傳統(tǒng)的國籍政治的角度來定位。

一、不能簡單以國籍和作品語言來定位某個作者

（一）我們不能膚淺、簡單地以國籍為標準來定位。“很多人在研判諾貝爾文學獎現(xiàn)象時，總喜歡以地理上的國別來取代基因上的文化特征，最終得出的結(jié)論不是牛頭不對馬嘴，就是掩耳盜鈴，自欺欺人?！盵3](P314)董晨鵬先生在其著作中一語道破了以國別來劃定文化特征的不科學性。

賽珍珠確實是生在美國，但她卻在中國度過了人生最美好的近40年時光。她在3個月大的時候，就被傳教士的父母帶到中國，她的童年和青年時代是在中國度過的，從心理學角度來講，這個時間正是賽珍珠形成自己價值觀和人生觀的關(guān)鍵時期。雖然她在美國度過了自己的晚年，但她卻沒有真正適應(yīng)美國的生活，甚至在彌留之際，還喃喃自語：“要是能吃到一塊鎮(zhèn)江黑橋的燒餅該多好。”誠然，賽珍珠體內(nèi)流淌著美國人的血液，但她靈魂深處卻是一個把中國當作自己心靈家園最美好的棲息地。在美國倫道夫·梅肯女子學院的檔案籍貫一欄上，賽珍珠赫然寫著“Chinkiang,China”(鎮(zhèn)江中國)。在她去世后，按照她的遺囑，她的墓碑上只有她親自書寫的三個篆書漢字—賽珍珠，可見她的骨子里充滿了對中國的熱愛。另外，也有資料顯示，1900年，她8歲左右入籍中國，也就是當時的“大清帝國國籍”—中國國籍，也就是說，在賽珍珠在獲得諾貝爾獎之前，就已經(jīng)加入中華民國國籍，具有中美雙重國籍，史實資料和戴安邦的話無疑是最重要的依據(jù)[4](P64)。由于政治原因，賽珍珠批評蔣介石獨裁，當時的國民政府拒絕參加她的諾貝爾文學頒獎儀式，但這并不能否定她和中國有千絲萬縷的關(guān)系。因此，從法律層面來講，賽珍珠是中國公民，也并非是空穴來風。我們國家少數(shù)民族中有哈薩克族，朝鮮族，但他們并不是哈薩克斯坦共和國和朝鮮民主主義人民共和國公民，而是中國公民。好在本文并沒有從“國籍”這個角度對賽珍珠進行定位，用“國籍”來框定文學并不是我們在此討論的重點。

（二）不能以作品本身所使用的語言來定位。雖然賽珍珠出生在一個天然的雙語環(huán)境家庭,但漢語才是賽珍珠的真正母語。認知心理學認為，語言學習過程是認知心理發(fā)展過程。而母語習得是指兒童在自然的母語環(huán)境下，無需正式的語言教授，通過感知感悟無意識地學會、理解和使用母語的過程。從這個角度我們就不難理解，為何賽珍珠的母語并非英語，而是漢語。賽珍珠父母為了忙于傳教，并沒有住進相對閉塞的僑民保護區(qū)或租界,而是選擇了比較落后的社區(qū),與中國普通百姓比鄰而居。賽珍珠從小就由王媽和傭人照顧，兒時的伙伴也大部分為中國小孩，生長在一個完全的中國環(huán)境里，這對于賽珍珠學習中文,提供了一個非常有利的天然大環(huán)境。語言學里定義自然語言環(huán)境是指以該語言為母語的生活環(huán)境。很明顯，賽珍珠生長在以漢語為母語的大環(huán)境里，漢語這個語言大環(huán)境已經(jīng)讓她語言完全地中國化了。盡管賽珍珠父母講英語，她也跟著父母學習了英語，但周圍天然的漢語大環(huán)境，無疑是最直觀的大課堂。所以這才導致了她剛到美國讀大學之初，曾被同學嘲笑為“怪物”，原因在于她所使用的英語大部分為書面語，聽不懂俚語。這種格格不入，體現(xiàn)了她語言的不地道和文化的不適應(yīng)性?？梢娫谔烊坏膬煞N不對等的雙語環(huán)境下，從兩種語言熟練度上來講，賽珍珠的中文要遠遠優(yōu)于英文。盡管后期，她的英文也相當精通，但這改變不了漢語是她母語的事實。

的確，她的《大地》等很多優(yōu)秀作品都用英文寫成的，但作品的初衷是為了向國外介紹中國人民的生活狀況，并非是排斥漢語或是因為漢語水平不佳。從傳播學角度來說，這樣有利于傳播中國文化，讓世界了解中國。這有一個很好的佐證，林語堂先生的《京華煙云》是林語堂先生旅居巴黎時于1938年8月至1939年8月間，仿照《紅樓夢》的結(jié)構(gòu)，用英文寫的長篇小說,獲得了諾貝爾文學獎提名,全景式展現(xiàn)了現(xiàn)代中國社會風云變幻的歷史風貌,這與賽珍珠的《大地》有著高度的契合度，他們的初衷都是為了向國外介紹中國，并無本質(zhì)區(qū)別。雖然林語堂用英語創(chuàng)作了很多類似包括《吾國與吾民》在美國引起巨大反響的英文著作，但他卻是以“異語創(chuàng)作”的中國作家,沒有任何理由把類似于林語堂、梁實秋這樣的作家歸到英國文學史中，這和外國文學沒有任何關(guān)系。這種現(xiàn)象，同時也體現(xiàn)在一些藏族作家和蒙古族作家身上，比如大家熟知的藏族作家阿萊和扎西達瓦，他們都是用漢語寫藏族故事的作家，但他們都屬于藏族作家；蒙古族作家也有例子，比如馬拉沁夫，他用漢語創(chuàng)作的《茫茫的草原》等大量作品。這種“異語寫作”的作家，我們應(yīng)該多從譯介學的角度加以理解，而不是作品本身所使用的語言。除此之外,賽珍珠不僅熟悉中國傳統(tǒng)典籍，還能寫一手秀美的楷書,甚至可以自刻印章。她所使用漢語寫的小說，可以從文學翻譯理論的角度理解為“異語寫作”[5](P69)。

二、從自我歸屬、作品、文化角度分析

（一）對故鄉(xiāng)家園情和堅定的政治立場。一個作家的自我歸屬感是定位其身份的重要因素，而這種歸屬感，集中表現(xiàn)在她對祖國家園的熱愛和鮮明的政治立場。作家的自我歸屬感是定位其身份的重要因素。

賽珍珠在美國讀大學期間，雖然在外表上她把自己打扮成為美國人，但她卻把美國當成了自己的臨時落腳之地，夢里還是經(jīng)常夢到中國菜，還有自己的傭人、伙伴。在畢業(yè)論文中，也是寫的是和中國有關(guān)的事情。大學畢業(yè)后，她曾面臨艱難的選擇，留在美國還是返回中國，盡管面臨著第一次世界大戰(zhàn)，她還是跨越萬水千山，回到了熟悉的家園。這種對故土的熱情，沒有因為時間和戰(zhàn)爭的原因而變成阻礙，反而與日俱增。在諾貝爾文學獎的領(lǐng)獎致辭上她說：“中國人的生活多年來也就是我的生活，他們的生活必將也是我們生活的一部分?！边@種對故鄉(xiāng)的高度熱情和無限眷戀，是一個流浪游子對故土的思念。雖然年邁之年，還在為積極訪華做出了很大努力，但還是在遺憾中寫完了自己的一生。

賽珍珠不僅是一名多產(chǎn)作家，而且還是一名社會活動家，她用她樸素的個人情感和人道主義精神，支持著中國的抗日正義事業(yè)。她經(jīng)歷了義和團運動、辛亥革命、北伐戰(zhàn)爭，并為中國的抗日戰(zhàn)爭奔走呼吁。雖然她也曾經(jīng)在義和團運動中飽受侮辱，但她從未懷恨過。在他的第二任丈夫沃爾什接管了《亞洲》雜志之后，他們更多地采用亞洲作者的文章，以公正的態(tài)度對待共產(chǎn)主義，其中便邀請了林語堂作為擔當宣傳中國文化的主要撰稿人，揭露了日本帝國主義的罪惡和“南京大屠殺”的真相，主要文章都帶有政治色彩，比如《來自中國紅區(qū)的報道》《毛澤東自傳》《如果我們面臨戰(zhàn)爭》等等文章，為中國在國際上獲得支持和同情起到了很大作用，在20世紀30年代可以說是辦得相當成功。1941年，《龍子》出版，標志她開始用小說的形式支持中國的抗戰(zhàn)。1943年還成立了廢除排華法委員會，為排華法的廢除做出了很大貢獻。第二次世界大戰(zhàn)以后，美國聯(lián)邦調(diào)查局為賽珍珠設(shè)立了300頁檔案，懷疑賽珍珠是共產(chǎn)黨。這完全體現(xiàn)了一個女性作家樸素的愛國熱情和堅定的政治立場，這種熱愛甚至超越了我們中國一個普通人能做的。雖然她不是政治家，但她是一個用筆桿子戰(zhàn)斗的斗士。她的后半生都在積極為中國政治奔走，卻在1972年被中國駐加拿大大使館提交的簽證申請拒絕，她成了歷史變革的犧牲品。當柔弱的情感遇到剛性的政治，必然以一時的挫敗告退，這對賽珍珠來說不僅是情感上的挫敗，更是歷史的悲劇。她的政治活動，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鼓舞了中國人民的抗戰(zhàn)熱情，為中國人民獲得國際同情提供了窗口。在中國近代歷史上，像賽珍珠這樣一位國際友人，為中國人民抵抗外來侵略者做出如此巨大貢獻而又功勛卓著者，無人出其右者。[6](P4)

居里夫人于1867年出生于波蘭華沙，由于諸多原因，加入了法國國籍，直到最后去世于法國，但她卻在波蘭科學史上留有濃重的一筆。和居里夫人比起來，賽珍珠卻在中國文學史上顯得那么微不足道，甚至中國文學史上已經(jīng)把她邊緣化。正如郭英劍同志所認為的，應(yīng)該把賽珍珠置于紛繁復雜的歷史背景和文學氛圍中去考察。所以重新認識和理解并為其正名是時代賦予我們的重要任務(wù)，不能再因為政治因素，前人的評論而不尊重客觀事實，再次對她進行誤解。

（二）賽珍珠的作品受到中國傳統(tǒng)小說的絕對性影響。賽珍珠的作品受到中國小說的影響巨大。從結(jié)構(gòu)上來說，賽珍珠的作品常用章回體，而沒有用西方文壇稱道的復式結(jié)構(gòu)；從小說中所選取的主人公來說，賽珍珠所刻畫的人物形象并非少數(shù)的精英人士，而是最普通的廣大的人民群眾，因為她認為“中國小說源于百姓之生活，應(yīng)群眾之需而自然生長”[7](P56)；從小說的情節(jié)來說，她也是按照中國小說具有的故事多，情節(jié)快，最后大團圓的特點來進行勾勒，她并沒用受到西方小說中個人英雄主義的印象，從諸如抒情獨白、哲理議論等靜態(tài)方面的描寫；從敘事手法上來說，她并沒有完全采用西方所看重的意識流式的心理刻畫，而是采用白描的手法來敘述故事，該是什么就寫什么，不做作，比如在《大地》中寫中國人喝茶時的情景，先放水，后放茶，幾筆代過，這種幾乎沒有形容詞的白描寫法，甚至中國有些作家都不能接受。這對于一個用英語寫作，而卻使用中國傳統(tǒng)的寫作手法的作家來說，讓當初很多美國的主流作家感到驚訝，甚至是憤怒。但這卻對于中國本木和海外華人來說，是一次把中國的傳統(tǒng)寫作手法介紹到西方世界的一次偉大嘗試。從她的寫做手法到體裁上都賦予了傳統(tǒng)小說新的生命力，所以她的小說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評語是：“由于她對中國農(nóng)民史詩般的描述，這描述真切而且取材豐富，以及她在傳記文學方面的杰作?！盵8](P65-66)小說的寫法往往是個人感受的形象體現(xiàn)，作為一個長期受到中國傳統(tǒng)小說的影響的白人作家，她的小說已經(jīng)形象地體現(xiàn)出她靈魂深處的濃厚中國情結(jié)。

（三）對中國文化的接受和熱愛。現(xiàn)代語言認為，語言是人類思維的重要工具，一個人若離開了語言將無法思考。上面已經(jīng)提到過，賽珍珠的母語為漢語，也就是說，她的童年大部分時光都是浸泡在東方文化之中的。實際上，賽珍珠已經(jīng)將中國文化植根于自己的血液中，這也是定位賽珍珠為中國作家的最重要因素。雖然目前我們對于“文化”這個詞語的內(nèi)涵和外延有不同的定義，但好在賽珍珠現(xiàn)象是一個特定的文化現(xiàn)象，我們可以從她自身內(nèi)外兩方面以及作品里邊所流露出來的文化氣息進行討論。

中國傳統(tǒng)文化的主體是儒家文化，而儒家文化是以倫理為本位的。賽珍珠的童年是純農(nóng)村式的，大部分時間都跟中國的底層農(nóng)民、小商小販、婦人孩子朝夕相處，出入鄉(xiāng)鎮(zhèn)的茶館和集貿(mào)市場。在她10歲的時候，拜前清秀才為師，習讀經(jīng)書，接受中國古典文學教育?？紫壬」屎?，在孔先生的葬禮上，磕頭作揖，表達無限敬意，她其實比很多中國人都了解中國。從內(nèi)在因素來說，賽珍珠的父親賽兆祥,不僅了解中國文化,而且在傳教的過程中,將《圣經(jīng)》翻譯成了普通人能懂的中文，對儒家思想忠孝仁義信也充滿了敬畏。賽珍珠曾經(jīng)說過，佛教和基督教之間的相似之處并非偶然，而是歷史的必然，彼此宗教之間應(yīng)該互相融合。這其實也是父親對她潛移默化的影響。在金陵大學和東南大學期間，賽珍珠還專門聘請了國學大師龍墨鄉(xiāng)先生輔導她學習中國小說，這使她對中國文化有了更深層次的理解。無論作品中體現(xiàn)的阿蘭還是吳太，她都向西方世界展現(xiàn)了中國婦女的睿智、聰慧，以及抗爭?！坝砂⑻m到梅琳賽珍珠寄寓了她對中國婦女最美好的理想和愿望”,雖然這需要一個歷史過程，但他們卻為改變自身的命運努力著，這與賽珍珠本人與丈夫離婚，為自身爭取獨立所進行的努力息息相關(guān)。誠然，在《我的中國世界》和《異邦客》中，賽珍珠批評過溺殺女嬰和女人纏足的陋習，矛頭指向了中國傳統(tǒng)文化，但從總的方面來說，她還是接受熱愛中國文化的。她和老舍，晏陽初，梅蘭芳最大文化契合點都是將中國文化置于西方文化的共識性狀態(tài)，他們都推崇儒家思想，尤其是傳統(tǒng)文化中的孝道、禮儀，他們都給予了高度的褒揚。這可能就是他們成為知己的最大紐帶吧。

外部大環(huán)境到內(nèi)在修養(yǎng)培養(yǎng)出了賽珍珠厚實的漢語底蘊，這也為賽珍珠翻譯中國小說提供了語言功底和文化基礎(chǔ)。她前后耗時5年，將《水滸傳》翻譯成英語，風靡全球，因此有人說，賽珍珠是把《水滸傳》推向世界的第一人。她的一生中，一共譯著了70余部有關(guān)中國的作品。聯(lián)合國教科文組織1970年的一份調(diào)查表明，賽珍珠的作品被翻譯成145種不同的語言與方言出版，是美國文人中作品被翻譯成外文最多的一位作家。歷史學家詹姆斯·湯普森曾說過：“賽珍珠是13世紀馬可波羅以來最有影響力的描寫中國的西方作家。”[9]。在20世紀末之前，在國內(nèi)主要以負面評價為主，普遍認為她的翻譯過于直白。而這之后，考慮到社會因素和歷史因素，對賽珍珠的翻譯態(tài)度、翻譯方法給予了充分肯定，以正面評價為主。她的翻譯所傳達出來的精神均在追求平等、正義和交流。比如對書名《水滸傳》的翻譯，并沒有按照字面意思翻譯成“water margin”,盡管這是書中許多故事發(fā)生的地點，而是引用了孔子《論語》中的一句名言“Around the four seas,all men are brothers”。這都體現(xiàn)了賽珍珠的人生信念和天性，追求人人平等、彼此親愛的社會理想，其性情與書中主人公豪放個性有相通之處。[10](P83)

三、結(jié)語

賽珍珠研究在21世紀的中國已取得了豐碩成果，她在中國的形象已經(jīng)發(fā)生巨變，但是在研究中，還應(yīng)該進一步擴展視野，應(yīng)用包括但不限于諸如文藝學、宗教學、對話主義等理論。[11](P53)的確，我們?nèi)鄙俚牟⒉皇茄芯考记?，而很多時候缺少的是勇氣。在提倡講好中國故事，讓中國文化走出去的今天，我們更應(yīng)該客觀地公正地為賽珍珠在中國文學史上留下一筆，這是一種文化自信，也是一種時代精神，更是一種文化傳承。2018年是賽珍珠因為描寫中國題材而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80周年，所以從傳統(tǒng)的以“國籍”為標準的中國作家和以“文化”為標準的“中國作家”兩個不同的概念出發(fā)，以及結(jié)合賽珍珠本身的多元化背景和文化屬性來看，定位賽珍珠為“中國作家”，對我們來說一種具有深刻含義的緬懷紀念，也是一件合乎情理之事。當然，我們的出發(fā)點并不是要把賽珍珠歸為第一個中國獲得諾貝爾文學獎的中國作家，或者說一定要把她從擁有過中國國籍中的政治角度考慮，而是想從更多元化和更公正的角度去了解她，這對于中國文學史的完善具有一定的補充和參考意義，對更好地譯介中國文化，傳播中國文化起到到一定的促進作用[12](P49)。賽珍珠的一生是坎坷的一生，也是豐富多彩的一生，同時也是具有爭議的一生。她被稱為“人橋”，但自己卻遭遇了太多誤解。在新的歷史時期，我們應(yīng)該用新的歷史主義觀點對待賽珍珠及其她的作品，對她的價值進行多方位研究，客觀地認識和評價這位把中國視為自己故鄉(xiāng)家園的女作家，這為搭好文化之橋，推動中美兩個異質(zhì)文化之間的交流和對話，提供了寶貴的精神財富，同時也為弘揚中國傳統(tǒng)文化，加強民族文化自信，提供了源動力。隨著經(jīng)濟文化全球化的發(fā)展，類似于賽珍珠這樣的作家也會越來越多，我們在定位一個作家，除了上面筆者所討論的相關(guān)方面之外，還應(yīng)該具體問題具體分析，客觀實際地從作家的生活背景、人生閱歷、文化取向和自我歸屬感等多方面加以權(quán)衡，這對于未來處理和定位相關(guān)類似作家提供了素材和樣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