韋健華
下班鈴響過好一會兒了,城北稅務(wù)所所長王健還在看一個偷稅案材料。
這時,電話鈴響了。他拿起話筒說:“您好!……”
可是,對方卻沒有說話。
“您好!我能為您做什么嗎?”王健又問。
電話那端又無聲了,一會兒才傳出一個輕柔的聲音:“阿健,今晚有時間嗎?能出來一會兒嗎?……對不起!對不起!你還在記恨我嗎?”那聲音間斷了一下,又繼續(xù)地:“阿健,如果有時間的話出來一會兒吧!老時間、老地方。你不出來,我也會在那里等你?!睂Ψ皆谘势?。
一年前,王健與在商務(wù)局當檔案員的高麗相戀上了。這高麗可是這縣城里數(shù)得上的美人兒,雖說王健也算得上是美男子了,但大家都說王健找到高麗是走了桃花運。
王健在檢查個體戶納稅情況時,發(fā)現(xiàn)“新潮”家具廠偷稅比較嚴重,所里經(jīng)過研究決定對該廠處以一萬元的罰款。
那天下午下班時,王健剛把準備第二天報局里批準的“稅收違法處理通知書”鎖進辦公桌的抽屜里,就接到了高麗的電話。她說晚上與他一起去見她舅媽。王健知道高麗是父母早就不在了,她是由舅舅、舅媽撫養(yǎng)大的,再說這里又有“娘親舅大”的習(xí)俗,高麗對舅舅、舅媽的尊重勝似親生父母,所以他當然知道去見高麗的舅舅、舅媽對他倆的關(guān)系的“重大意義”。
可那晚到了高麗舅舅、舅媽家,王健就高興不起來了。原來,“新潮”家具廠的老板鄭軍就是高麗的表哥,也就是高麗舅舅、舅媽的兒子??梢钥吹贸?,高麗的舅舅舅媽對王健的相貌、工作、家庭情況都比較滿意,但對王健的“死板”就很不滿意了。當時,談到對“新潮”家具廠的處罰時,高麗的舅媽說:“小王,軍軍不懂稅法,少交了點稅也不是故意的,讓他補上就行了,你說是嗎?”高麗的舅舅也在一旁說王健是副所長,這事又是他親自處理的,還不是王健一句話的事。
那時候,王健當然明白當時他只要一點頭,就能從高麗的舅舅、舅媽那里拿到戀愛的“合格證”了。可是,王健那“犟”勁一上來,楞是沒答應(yīng),還向高麗的舅舅、舅媽說了好些稅法上的“規(guī)定”。那晚,隨著高麗的舅舅舅媽的臉色由“睛”轉(zhuǎn)“陰”,王健那“合格證”也就“黃”了。王健與高麗的關(guān)系也可想而知了。后來,鄭軍不僅背地里造王健的謠,還當面指桑罵槐。
后來,也沒有什么事了,可是兩個月前的一天,鄭軍急忙忙地進了所長辦公室找劉所長,所里的人告訴他說:“劉所長已調(diào)走了,這是新上任的王所長,有什么事你跟他說吧”。他一看到是王健,轉(zhuǎn)身就走。王健見他著急的樣子就知道一定有事,忙叫住他:“鄭廠長,有什么事要我辦的嗎?來,坐下說吧!”
鄭軍欲言欲止、欲進欲退。王健見狀又說:“坐下來說吧!”鄭軍這才在王健的辦公桌前坐下,但他卻低著頭不敢看王健,完全沒有了以前那趾高氣揚的神態(tài)。
“什么事?慢慢說?!蓖踅〗o鄭軍倒了一杯開水。鄭軍這才小心翼翼地將情況講了出來。原來,“新潮”家具廠前不久發(fā)生了火災(zāi),燒毀了好些車間與設(shè)備,原材料也燒得個精光,現(xiàn)在廠里正在恢復(fù)生產(chǎn),不僅原材料緊缺,資金也很困難,交稅比較困難,他今天來就是想請求稅務(wù)部門給予減免稅照顧的。
建議:碰到了不順心的事情會生氣,若是強忍著又非常難受,這時可以試試按內(nèi)關(guān)穴。腕橫紋上2寸就是內(nèi)關(guān)穴。用一只手的拇指用力掐住另一只手的內(nèi)關(guān)穴,可以幫助心情很快平靜下來,也不會那么易怒。
“鄭廠長,你們廠的產(chǎn)品質(zhì)量好,很受消費者喜愛。我們也真心希望你們廠能盡快恢復(fù)生產(chǎn)。你寫個報告來,我們幫你們廠往上報,請求局里幫你們廠免一年稅,讓你們盡快恢復(fù)生產(chǎn)。另外,木材如果難買,我可以幫你們廠聯(lián)系一下,我有個朋友與木材商關(guān)系不錯。”
那時,鄭軍的眼睛有些“潮”了,他這些天來,跑貸款沒得到,借私貸也沒人借,賒原材料也沒人賒給他,讓他嘗盡了世態(tài)炎涼的滋味;可沒想到在王健這里卻得到了幫助。他感動地說:“王所長,真不知道怎么感謝您!以前,真對不起你!”
“現(xiàn)在說這干啥,關(guān)鍵是要盡快恢復(fù)生產(chǎn)!”王健說。
在王健的努力下,減免稅批下來了,低息貸款也爭取來了,木材都賒來了。
想起這些往事,王健當初還真有些怨高麗,可后來聽高麗的閨密說高麗心里一直戀著他的,只是礙著她舅舅舅媽的面子而不敢找他,為此她還經(jīng)常暗自流淚,所以王健也在心里原諒了她:“金無足赤”嘛!再說高麗以前也不太了解稅務(wù)工作。所以,王健決定今晚赴約。
晚上,王健按“老時間”來到了“老地方”,高麗早已等在那里了。聽到王健的腳步聲,高麗轉(zhuǎn)過身來不好意思地看了王健一眼,害羞地輕聲說:“我……知道你……不會那么無情!”
王健知道她的意思,半開著玩笑說:“那得看對誰!對你就不會!”
高麗臉紅了:“你真壞!”
王健還“不依不饒”地說道:“你應(yīng)該說你們稅務(wù)人員真好才對!”
高麗的臉更紅了,她語無倫次地對王健說:“舅媽叫你明天去吃飯。”她已把“我舅媽”那個“我”字省略了。
王健已明白是怎么回事,還“窮追不舍”地裝出一副官腔:“怎么!想賄賂我呀,是減稅還是免罰款!”
“別臭美!誰賄賂你啦!別以為誰又想偷稅了,想來巴結(jié)你這小稅官呀!”高麗玩笑地故意把那個“小”字講重些。
“那是真心招我做外甥女婿了啰!”王健逗她說。
“你可真是壞!”高麗一邊說著一邊輕捶著王健。
“哈,哈——”他倆笑著,發(fā)現(xiàn)此時天上的月亮分外明亮分外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