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zhí)煲?/p>
母親敲了敲臥室的門,輕聲道:“丫頭,你的信到了?!?/p>
兩團紅云霎時飛上了我的臉頰。我連忙站起,顧不得因起身匆忙而被帶倒的桌椅,滿心滿眼,只有一門之隔的那封信——那封多少個日日夜夜,始終牽掛著我的心的、來自友人的信。信好似一劑強心劑,讓我登時精神勃發(fā),手腳力氣十足。
在母親嗔怪的目光中,我終于觸到了這封信,入手很輕、很薄,卻重似有千金,沉沉的,壓得掌心微微顫抖。
取來拆信刀,小心翼翼地切開封口的火漆,取出,展開,附于桌面,攤平。
友人秀麗可愛的字整整齊齊地鋪展在淡黃色的信紙,在暖色的燈光下暈出淺淺的陰影。入眼便是三字:
“展信佳”
恍忽間,友人的身影浮現(xiàn)在眼前:一頭蓬松的短發(fā),一雙明亮狡黠的眸子,微微上揚的眼角,嘴唇微啟,好似隔著萬千山水,跨過時空,與我對話。這種對話就好像蜂與花,蝶與花一般,讓人如癡如醉,不能舍棄。
“多日不見,已如隔三秋。近日課業(yè)繁重,故此信寄出較晚,很是抱歉?!本浜筮€畫上了一個俏皮的哭臉,逗得我笑出了聲,哪里還有久久未收到信的憂怨。
繼續(xù)往下讀:
“你上個月寄給我的《美的歷程》已經(jīng)收到,寫此信時已經(jīng)閱讀到三分之一處,感慨頗深,待全閱讀完后我們再深入探討。順便一提,快遞小哥的力道把握得極佳,僅損壞了包裹,里面的書仍是完好的——不過下次還是換個快遞公司吧?!本淠?,又是一個自創(chuàng)小表情,瞪著眼睛,吐著舌頭,搞怪至極。
我忍俊不禁,好容易才平復(fù)了心情,她卻筆鋒一轉(zhuǎn),寫起了我們的初遇——那是一年前的一個讀書會。
“閱讀過程中,我多次看到了你的感悟和隨筆,”筆跡蔓延開,“你的看法大多與我不謀而合,若是能像去年那般面對面自由暢談……”隱約地,我恍惚間看到了她微蹙的眉尖,因陷入回憶而飄忽悠遠的目光。淡淡惆悵生長出,在胸膛里扎根抽芽,帶來密密細細的疼。
時間慢慢流淌,信也到了結(jié)尾。凝視著友人龍飛鳳舞的自創(chuàng)簽名,我心中的漣漪久久難以平靜。
一生有如此一信友,足矣。
指導(dǎo)教師:錢呂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