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飛
(山西大同大學外國語學院,山西 大同 037009)
翻譯理論中的“可譯性”是指雙語轉(zhuǎn)換中源語的可譯程度,雖然研究的總趨勢是可譯性的不斷增長,但不可譯現(xiàn)象目前仍俯拾即是。尤其在翻譯源語中特有文化內(nèi)容時,譯者往往感到力不從心,翻譯效果差強人意,無法實現(xiàn)文化的有效交流。要從根本上解決文化翻譯中存在的問題,縮小文化的可譯性限度,就要對語言和翻譯的本質(zhì)有深刻的認識。語言的互補互釋性觀點融合了學者本雅明和劉宓慶語言觀和翻譯觀的精髓,可以為文化的傳神翻譯提供全新的研究視野。
嚴復早年提出的翻譯三標準“信、達、雅”為譯界所廣泛接受。其中“達”即要求譯文要實現(xiàn)與原作相等的信息量。美國翻譯理論家尤金·奈達(Eugene A.Nide)將翻譯定義為“從語義到文體在譯語中用最貼切而又最自然的對等語再現(xiàn)原語的信息”。然而,依據(jù)語言交際功能,他隨后又提出,如果譯文讀者對譯文所做出的反應與原文讀者基本一致,那么便可以認為翻譯是成功的。[1]從“貼切而自然的對等語”到“基本一致”也說明了奈達對翻譯的認識從理想化的境界回到了實際操作的層面,完全一致的對等轉(zhuǎn)換是不可能存在的,只能追求基本一致。耶魯大學英國文學教授、莎士比亞研究專家梅納德·麥克(Maynard Mack)也曾指出:“當我們通過一篇優(yōu)秀的英語譯文閱讀塞萬提斯、蒙田、馬基雅維利或者托爾斯泰的作品,我們已獲得了與西班牙人、法國人、意大利人或者俄國人大致相同的感受,而‘大致相同’這個詞是恰如其分的?!倍@里的“基本一致”和“大致相同”正是在討論可譯性的問題。[2]
翻譯中的可譯性是指雙語轉(zhuǎn)換中源語的可譯程度。劉宓慶總結出“可譯性問題有三種解釋。第一種解釋是就雙語表層結構諸如文字形態(tài)、表層形式設計而言;第二種解釋集中于語義,包括隱喻問題、文化翻譯中的意義轉(zhuǎn)換、審美轉(zhuǎn)換,這是中介層次的可譯性問題;第三種解釋以德國譯論家本雅明的觀點為代表,可譯性指雙語最深層的意蘊上的相通相應”。[3]
文化具有可譯性。這是因為人類的經(jīng)驗世界是大體相同的,對外物的感知和對內(nèi)心的感受也是大體相同的。但由于世界各民族所處地域不同,地理環(huán)境,歷史演變,經(jīng)濟發(fā)達程度的不同,造就了各異的生活習慣,思維方式,民族文化以及語言結構,因此文化是不可能絕對轉(zhuǎn)換的,也就是說文化信息的轉(zhuǎn)換通道是有可能不存在或者不完全存在的,這就是文化的可譯性限度。
國內(nèi)學者多將文化可譯性與語言的可譯性進行對比,論證卡特福德的觀點,即語言的不可譯是絕對不可譯,文化的不可譯是相對不可譯,但鮮有學者從語言的角度,追根溯源,探討文化翻譯的問題。語言和文化有密不可分的關系,其關系可以從三方面來表述:1.語言是文化的一部分;2.語言是文化的載體;3.語言是文化的底座。[4]具體而言,文化是通過社會生活,歷史積淀,地理環(huán)境,經(jīng)濟政治等因素共同作用形成的,而語言是由人類特有的語言系統(tǒng)在特定的社會環(huán)境下,經(jīng)過各種觸發(fā)機制而習得的一套知識系統(tǒng),所以,語言的形成離不開文化,另外,各種文化信息的傳播、人們?nèi)粘I畹慕涣?、思想的表達也都需要通過語言來進行,同時,不可否認的是,人們對語言的應用以及語言形成的過程反過來又會影響人們的思維方式,甚至生活方式,也決定了一個民族不同于另一個民族。因此,從語言角度入手研究文化的可譯性也不失為一個合理且有效的途徑。
德國杰出的文論家和譯論家瓦爾特·本雅明(Walter Benjamin,1892-1940)認為,最高層次的語言是上帝的語言,通過上帝的創(chuàng)造呈現(xiàn)出來,這并非我們通俗意義上的語言,而是所謂的“純語言”。他在《譯者的任務》中提出:“在作為整體的每一種語言中,所指(人對客觀世界的認識)都是同一個。然而,這同一種事物并不是單獨一種語言所能表達的,而只能借助語言間相互補充的總體的意圖—— —純語言來表達”。[5]也就是說他認為世界上各種不同的語言只是純語言的一部分,對于“同一事物,在作為整體的每一種語言中被意指(攜帶具體意涵的所指),但是,此事物又無法被任何單一的語言所企及,而要通過所有相互補充的語言意圖之總體性,方可到達”。[6]這時,多種語言被融合為相補充的語言,形成互補關系 (mutual compensatory),來共同描述同一意指的內(nèi)涵。
對于同一意指,存在一種語言可以描述而另一種語言無法描述的部分,也存在兩種語言都可以描述的部分。對于前者,語言間的互補關系可以使其相互輔助、共同作用,完成意涵的釋放;而對于后者,著名學者劉宓慶認為:語言都有解釋(闡釋)功能,同一意指既可以用這種語言也可以用那種語言去解釋,而且語言的表達能力和表述性能都是伴隨人的認識的發(fā)展而發(fā)展的,具有無限的發(fā)展前景,因此提出語言具有互釋性(mutual explanatory)。[3]他承認語言間的差異,認同本雅明關于語言間互補,共同闡釋源語意涵的觀點,同時也沒有忽略語言的相同之處。語言的互補互釋性是本文的基本理論依據(jù)。
現(xiàn)代語言學之父索緒爾將語言符號定義為“能指”(signifier)和“所指”(signified)?!澳苤浮笔且繇懶蜗螅瑢儆谡Z言的純物質(zhì)層面;“所指”卻是心理概念,是人在客觀世界中的認識對象。同一所指在人的頭腦中構成同一概念,不會因人們所操語言不同而有異。語言符號可以是任意的,但是它所代表的事物從根本上說卻是對等的。以英語的“dog”為例,在漢語中叫“狗”,“dog”和“狗”僅是語言符號,不管在西方還是東方,指的都是同一種會汪汪叫、愛吃骨頭的動物。這從另一個層面說明了語言的互補互釋性。
語言的互補互釋性還與釋義理論有異曲同工之妙。法國翻譯家賽萊絲科維奇(D.Seleskovitch)提出了釋義理論,其核心觀點主張語言實際上是傳達意義的載體,剝離了意義(sense)這個內(nèi)核,它只是一個空殼。所以翻譯的過程好比要把一個瓶子中的酒換裝在另一個瓶子中,那些掛在瓶壁上無法倒出來的部分也便成了翻譯中不可譯的部分。一瓶酒既可以裝在圓瓶中也可倒在方瓶中,倒出去的酒加上掛在瓶壁上的酒即構成完整的意義,這加深了對語言互補互釋性的理解。
語言之間是可以互補的,也是可以互釋的,這是語言之間的基本共性,它意味著雙語在最深層的意蘊上相通相應,基于此原因,翻譯中的可譯性和不可譯性成了一對相對的概念,具有開放性,變通性。英國翻譯理論家卡特福德(J.C.Catford,1965)最早涉足此研究領域,他在談論可譯性限度時曾經(jīng)說過:“可譯性表現(xiàn)為一個漸變體而非界限分明的二分體,源語的文本或者單位或多或少是可譯的,而不是絕對不可譯或者可譯的?!笨勺g性與不可譯性是共同存在的一對矛盾體,是語言之間共性和各自特點的體現(xiàn),并非非此即彼,而是相互游走轉(zhuǎn)化的。不可譯性在客觀條件具備的情況下是可以轉(zhuǎn)化成可譯性的。
文化的可譯性限度通過補償或增加信息的手段在一定程度上是可以被消除的。
(一)異化直譯 美國翻譯家韋努蒂(L.Venuti)認為異化(alienation)翻譯是“偏離本土主流價值觀,保留原文語言和文化差異?!盵7]劉宓慶則稱異化是“由于語言接觸而引起的本族語對外來語的同化、吸收現(xiàn)象,語言的這種適度異化對雙語轉(zhuǎn)換具有十分重要的意義”。[3](P71)本雅明認為“翻譯傳播的東西,不應該只是語義信息這種非本質(zhì)的內(nèi)容,更多的是信息以外的東西”,而“一部真正的譯作應該是透明的,它不會遮蔽原作,不會遮擋原作的光輝,而是通過自身的媒介加強了原作”,這樣的話,適度的異化直譯便可以實現(xiàn)雙語相互補充,共同努力釋放同一意指意涵,不但可以拓寬雙語之間的共性,豐富本族語言,還可以消除雙語之間在某些具體的表達方式方面的差距,緩和雙語轉(zhuǎn)換中的沖突,使其轉(zhuǎn)變?yōu)槠叫谢驅(qū)?,從而縮小可譯性限度,這對文化大融合也具有積極意義。
語言的互補互釋性決定了它是一個開放的系統(tǒng),具有不可估量的包容力和滲透力。早先的“miniskirt”給保守的東方吹來了一股清風,“迷你裙”或稱之為“超短裙”備受時尚女性的青睞,但最初,不管是這個東西還是這種說法,人們都難以接受,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人們看的多了,說的多了,也漸漸接受了它,如今“迷你”這個說法已經(jīng)融入到了漢語的表達體系,在描述一些小而精致的東西時人們常常這樣說。同樣的例子還有“show”,英語中表示“顯示,炫耀”,初被譯者引入時,因無法找到與其對應匹配的表達法,處理成了“秀”,雙語者對這樣的處理不以為然,嗤之以鼻,但是經(jīng)過時間的沉淀,人們不但接受了這樣的說法,還由此發(fā)展了其他的諸多詞匯,例如“作秀,脫口秀,時裝秀,個人首秀”等等,它們也都融到了漢語的語言系統(tǒng)當中,豐富了漢語的表達方式,兩者互為補充,相互促進,共同發(fā)展?!癏old out an olive branch”讓我們知道了“伸出橄欖枝”就是在表達和平訴求;“hunt”給了獵頭公司靈感;“facebook”——“臉譜”;“bluetooth”——“藍牙”都已經(jīng)成了中國年輕人口中的熱詞。
另外,隨著中國經(jīng)濟的日益強大,漢語在英語中的滲透也日益增加。人們見面打招呼常說“好久不見”,最初被逐字直譯成不規(guī)范的中式英語“Long time no see”,被許多譯者排斥批評,但隨著使用者的增加,人們發(fā)現(xiàn)西方人也能聽懂,不妨礙人們問候交流的目的,也就慢慢接受了它,如今西方人也會使用這樣表達。就在2010年世界杯期間,“給力”火了,這是中國北方的方言,指的就是給勁、帶勁的意思,英語相應的表達“gelivable”應用而生,網(wǎng)友們還造出“ungelivable”指“不給力”,不管是音韻代表的語言形式還是意義攜帶的文化意蘊,都為西方文化所接納包容了。這正是兩種語言共同補充說明同一所指的例證,印證了語言的互補互釋。此外,隨著中國文化軟實力的增強,許多傳統(tǒng)文化經(jīng)翻譯介紹到西方時,都選擇保留本族文化的原汁原味,西方世界也有了更貼近異域本土的了解。多年前,西方人便對漢語“關系”(guanxi)一詞津津樂道。不同于英語中的“relationship”,中文“guanxi”描述的是中國社會獨有的復雜人脈關系,后來,這個詞被收錄進英美國家的商學院教材Rules and Networks中,目前已經(jīng)被收錄到了牛津詞典當中,正式融入了英語語言系統(tǒng)。此外,越來越多的西方人迷戀中國“功夫”,不遠萬里來學“Kongfu”;中國的“紙老虎”成了“paper tiger”,同樣外強中干,沒有震懾力;“風水”——“Fengshui”,“筷子”——“chop-stick”,“二胡”——“erhu”這些語言表達已經(jīng)融入了英語系統(tǒng),英漢兩種語言似乎已經(jīng)相融相補成為了一個整體。
(二)釋譯 在實際翻譯中會發(fā)現(xiàn),大多數(shù)源語文本或者單位在譯語中都無法找到相對應的表達,其攜帶的文化意涵也出現(xiàn)了不對等或者空缺的現(xiàn)象,異化直譯可能在短時間內(nèi)無法再現(xiàn)源語文化意涵,更無法達到文化信息傳播的目的,這時,直譯便無法滿足文化翻譯的要求了?;谡Z言的互補互釋性,釋譯就成了文化翻譯最重要的策略。這種翻譯策略的優(yōu)點在于它的高度靈活性和對語境的高度適應性、變通性,因為既然是解釋著翻譯,就可以化虛為實,也可以化實為虛,既可以是一種鋪敘也可以是一種歸結,而且可長可短,可文可白,可雅可俗,可明可暗,可濃可淡,一切取決于上下文和整體語境的行文需要。既然釋譯是解釋著翻譯,解釋的形式便可以多種多樣。
譯者可以在消化處理了源語所攜帶的文化信息后,直接將其文化內(nèi)涵的實質(zhì)傳達出來。比如漢語中說某人或者某物“吃香”,本質(zhì)上即是很受歡迎,所以,便可以直接翻譯為“be very popular”;常說的“80后,90后”,實質(zhì)上是在指出生于上世紀八九十年代的人,所以處理成“people who were born in the 1980s/1990s”;大部分漢語成語或者英語習語在翻譯時多采用釋譯的方法,例如“東施效顰”,譯者必然要知曉西施和東施的故事才能將其翻譯為“the ugly imitates the beautiful in such a distorted way that the ugliness of the ugly becomes worse”;而也只有清楚西方人將狗看待為好朋友、家人的習俗后,才容易將“Love me love my dog”,“dog’s day”正確處理為“愛屋及烏”,“出頭之日”。
譯者還可以采用音譯、不譯或者直譯的形式對源語進行處理,隨后進行注釋解釋。漢語常用一些數(shù)字總結式的縮略語,高度概括,言簡意賅,內(nèi)涵豐富,但若在翻譯中僅僅按照字面直譯,國外受眾便無法理解。比如說習總書記提出教師要做“四有教師”,即要有理想信念,有道德情操,有扎實知識,有仁愛之心,譯者在清楚了“四有”的具體含義后即可對其進行解釋說明式的翻譯,處理為“teachers with four virtues——high ideals,moral sentiments,solid knowledge and heart of benevolence”。此外對一些隱含特定歷史文化淵源的表達也必須采用解釋翻譯的方法。例如“打破大鍋飯”,不能直接處理為“smash the big rice pot”,而要處理為“break/end the big rice pot system or the absolute equalitarianism for both enterprises and individuals, whereby everyone gets the usual pay and benefits irrespective of his performance”。另外,對于民族特色顯著的一些機構,職務,政治口號,飲食習慣,節(jié)日習俗等文化素材,也應考慮釋譯。如翻譯中國北方特有的“炕”為“Kang(a heatable brick-bed)”,“絕句”為“Jueju(a poem of four lines, each containing five or seven characters, with a strict tonal pattern and rhyme scheme”,“紅燒獅子頭”為“Lion’s head——pork meat ball”。對于一些特定語料,雖然民族特色鮮明,在引入初期需要額外的解釋說明,但是經(jīng)過時間的流逝,文化逐漸融合,語言相互滲透,這些語料不難為外族人士熟悉并接納,比如中國的“Spring Festival”,西方的“鱷魚的眼淚”,采用直譯無需解釋說明,也能傳達出其攜帶的文化意蘊。
(三)創(chuàng)譯 語言的互補互釋決定了在翻譯時兩種語言要互補兼容,相得益彰,一道完成意蘊的釋放。所以,對于那些特屬于某一民族或者文化的文本或者單位,無論語言形式還是文化意涵,都很難傳達,這時就要發(fā)揮譯者的主體性,進行創(chuàng)譯。所謂創(chuàng)譯指的就是譯者發(fā)揮其主體性,擺脫源語束縛,創(chuàng)造性地翻譯。“所有的語言都需要根植于自己的文化特性之中,有其自身的生存空間與構造,要把這種獨特的語言變成另一種語言,就需要轉(zhuǎn)換其文化根源,譯創(chuàng)其文化特性”。[8]目前,創(chuàng)譯主要集中在傳媒,廣告,市場營銷等方面,也存在于很多文學翻譯中,但是,理論上說,任何文化素材都可以進行創(chuàng)譯。
山西省的連鎖超市“美特好”,翻譯成了英語“Meet All”。它的中文名字內(nèi)涵豐富,值得玩味。從字面上,中國人崇尚美好,“美特好”說的正是一種特別美好的狀態(tài),可以是購物體驗良好,也可以是商品物美價廉。英文翻譯擯棄了“beautiful,special and good”這樣直觀的翻譯,采用了“Meet All”,不但能很好地傳遞其意韻,透露出這里能滿足所有人需求的含義,還在音韻上與源語保持了良好的一致性。類似的例子還有一家蛋糕店的名稱——“思味滋烘焙坊”,翻譯成了“Sweets”。不論中文還是英文,都給人以香甜可口,流連忘返的感受。
1990年代,當世界鉆石業(yè)巨頭戴比爾斯公司進入中國,其標識語“A diamond is forever”,就是圍繞“forever”這個詞,以頗受中國人青睞,富有古典文學傳統(tǒng)的五言對仗句,譯作了充滿文化神韻的“鉆石恒久遠,一顆永流傳”。該廣告詞的成功之處是將產(chǎn)品用途,源語文化和譯入語文化完美融合。戴比爾斯公司還有一些廣告詞雖然尚未在華語世界發(fā)布,但創(chuàng)譯已經(jīng)形成,并不乏神來之筆,其中一句原文是“Since the beginning of time man has used two stones to start fire.”創(chuàng)譯工作者緊緊抓住“stone fire”兩個關鍵詞,結合產(chǎn)品用途,特性以及華語世界婚姻與結緣間特有的文化聯(lián)系,將其處理為“火之源,鉆之緣”。[9]“Coca-Cola”進入中國市場時翻譯成“可口可樂”也經(jīng)歷了一番曲折,但不得不承認,最終的翻譯不但在音韻上與源語一致,而且更符合中國人向往歡樂祥和的傳統(tǒng)。
翻譯不單單是兩種語言形式的轉(zhuǎn)換,更是兩種文化的交流。作為翻譯對象的源語文本或者單位,必定會帶有深深的文化烙印,也會夾雜作者的個人感情,審美情趣,政治傾向,宗教信仰,寫作風格等因素,所以要想將源語攜帶的信息完全復制或者再現(xiàn)到譯語是幾乎是不可能的,文化翻譯的可譯性限度是絕對的。
“人曾為僧,人弗可以為佛;
女卑為婢,女又何妨為奴”
這句話不光利用漢語的偏旁部首玩起了文字游戲,其隱含意思也值得玩味,所以就給翻譯帶來了巨大的挑戰(zhàn),一度被認為是可譯性限度的典型例子。但后來他給出如是翻譯:“The man who has been a monk cannot become a Buddha.The girl who is a bond may be called a salve.”這個譯本還原了原句的基本意思,句型結構也與原句大體對應,但是原句的精妙之處卻難以體現(xiàn)。許淵沖先生給出了他的譯本:
A Buddhist cannot bud into a Buddha
A maiden may be made a house maid”
此譯本巧妙的運用了“Buddhist-bud-Buddha”,“maiden-made-maid”這兩組音近詞,巧妙呼應了原文中的部首拆字,意義傳達也更為貼近原文意蘊,可謂更勝一籌的翻譯。[10]
語際轉(zhuǎn)換中的確存在難以逾越的障礙,但世界上還找不到一種東西用語言甲可以解釋而用語言乙就解釋不了,[3]這是語言的互補互釋性決定的。關鍵在于“如何解釋”,而不是“不能解釋”,即便譯員甲解釋不了,譯員乙或許也可以,縱然當下解釋不了,過段時間或許也就可以了。從長遠的發(fā)展來看,文化一體化過程雖然十分緩慢,但終究是大勢所趨,文化可譯性限度的確存在,但終將逐漸縮小。
[1]Nide,Eugene A.,Taber,Charles R..The Theory and Practice of Translation[M].上海:上海外語教育出版社,2004.
[2]李波陽,田 琳.可譯性與可譯性限度及其轉(zhuǎn)換策略[J].杭州電子科技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6(03):127-132.
[3]劉宓慶.新編當代翻譯理論[M].北京:中國對外翻譯出版社,2012.
[4]田慶芳.語言的不可譯性與文化的不可譯性比較[J].上海翻譯,2007(02):47-51.
[5](德)瓦爾特·本雅明.譯者的任務[A].陳永國編.翻譯與后現(xiàn)代性[C].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5.
[6]Benjamin,Walter.Selected writings volume l(1913-1926)[C].Marcus Bullock and Michael W.Jennings(ed.).The Belknap Press of Harvard University Press,1996.
[7]Venuti,L.Strategies of Transition[A].Rootledge Encyclopedia of Translation Studies[C].Baker,L.et al.London and New York:Rootledge, 2001.
[8]黃德先,殷 艷.譯創(chuàng)——一種普遍的實踐[J].上海翻譯,2013(01):29-33.
[9]莊恩平,章 琦.評論異化翻譯的跨文化價值[J].上海翻譯,2007(01):52-55.
[10]黃碧蓉.文化的可譯性限度[J].重慶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5(03):87-9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