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桐,張秀英
?
從傳播學的角度看《傾城之戀》的電視劇改編
李佳桐,張秀英
(遼寧師范大學 文學院,遼寧 大連 116081)
《傾城之戀》是張愛玲最膾炙人口的小說之一。2009年,《傾城之戀》以電視劇的形式被改編、拍攝,取得了不俗的成績。運用傳播學5w模式來剖析這部作品的改編,可以看到:新的傳播者帶來了新的傳播策略;傳播內(nèi)容從一元到多元;傳播媒介從紙媒到電子媒介,傳播內(nèi)容更加豐富,媒介的進步也為傳統(tǒng)文學帶來了新的發(fā)展機遇;文化傳播既要從受眾出發(fā),又要對受眾負責;傳播效果體現(xiàn)在對文化產(chǎn)業(yè)以及社會其他相關產(chǎn)業(yè)的影響中。
張愛玲;《傾城之戀》;傳播研究
自20世紀80年代開始,“張愛玲熱”席卷兩岸三地,她的許多作品被翻拍成電影、電視劇和話劇,實現(xiàn)了文化的再生產(chǎn)和傳播。其中陳數(shù)、黃覺主演的電視劇《傾城之戀》是張愛玲的作品中比較有名的一部,且播出后一炮而紅。那么這部成功的作品到底是怎樣通過傳播走進大眾視野的呢?
5w模式中的第一個要素就是傳播者(who)。從小說到電視劇,《傾城之戀》的傳播者發(fā)生了巨大的轉(zhuǎn)變,由作者一個人變成了龐大的影視團隊,新的傳播者衍生出了新的傳播策略。
文學語言與影視語言作為兩種不同的語言媒介,各自有不同的性質(zhì)、特點。小說的傳播者是作者一個人,只需考慮自己的喜好和出版發(fā)行問題就可以完成一部文學作品的傳播。而電視劇的傳播,除了原著內(nèi)容外,還要考慮拍攝資金、演員素質(zhì)、拍攝周期、市場評估等其他的因素。可以說,一部電視劇的傳播者是一個龐大的團隊。《傾城之戀》的編劇是由有著“金牌編劇”之稱的鄒靜之和劉亞玲共同擔當。早在開機之前,鄒靜之就曾說過:“我已經(jīng)執(zhí)筆完成《傾城之戀》的改編,這是我創(chuàng)作的所有劇本中最好的一部作品。[1]”播出后,這部劇的確在海內(nèi)外好評如潮。當然,一部作品改編的成功不是一個人的功勞,演員的精彩演繹,以及整個攝制團隊、宣傳團隊等都做出了重要貢獻。
受眾往往只會關注媒體反復報道的問題,在鋪天蓋地的關于張愛玲的消息溢出之時,人們就對這位女作家的一切產(chǎn)生了興趣。影視團隊的這種行為,實際上是為公眾設置“議事日程”,即利用了大眾傳播的議程設置功能。不僅僅是《傾城之戀》的團隊,其他影視傳播者也都想利用作家的熱度在激烈的競爭中贏得市場,傳播要緊跟市場的潮流并沒有錯,但切忌一味的吸引大眾眼球,而失去了文學的本質(zhì),影視改編還是要平心靜氣,堅守自己的文化理念和創(chuàng)作理想,才能為觀眾呈現(xiàn)一部好的作品。
如果說文學作品《傾城之戀》是一部愛情小說,那么電視劇作品《傾城之戀》則是融合了多種類型的影視主題,為觀眾展示了更為多元的內(nèi)容。
《傾城之戀》的小說講述的是一部動人的愛情故事。出身于舊家庭的小姐白流蘇,經(jīng)歷了婚姻的失敗,又遭遇兄嫂的冷待,在進退兩難之下偶遇了花花公子范柳原。把愛情當做賭注和把愛情視為玩物的兩個人展開了一段曲折的愛情博弈,最后在戰(zhàn)火中決定相守在一起。張愛玲寫的是世俗男女的愛情故事,正如張愛玲自己所說,她只是寫些男女間的小事情。
電視劇版的《傾城之戀》把時間線拉到了十年以前,主人公白流蘇的故事要從和唐一元這段傳統(tǒng)又封建的婚姻開始講起,有頭有尾,情節(jié)豐富。男女主角的情感不再是斗志斗法的愛情游戲,而是蕩氣回腸的愛情傳奇。除了男女主人公外,白流蘇的妹妹寶絡是改動比較大的人物,原著中的她是一個偏激懦弱的封建小姐形象,而在小說中她不僅成為了流蘇最好的姐妹,后來還愛上了抗日軍官,走上了革命??梢哉f,電視劇版的《傾城之戀》前半部分是一部愛情劇,后半部分是一部革命劇,傳播者傳遞給受眾的主題更加的多元化、復雜化,達到了大眾消費與主流價值的契合。
從傳播媒介的角度分析,小說到電視劇是從紙媒到電子媒介的一次飛躍。文字傳播的效果是單一的,但新興的電子媒介卻將文字、畫面、聲音結合起來,帶給受眾更愉悅的視聽享受。新媒體的發(fā)展不是對傳統(tǒng)文學樣式的威脅,而是機遇,只要互動得當,就能實現(xiàn)雙贏。
小說以文字傳播的方式進行,對文本的認知和理解依賴于作者的主動性[2]。它以符號化的語言對故事進行概括,留給讀者無盡的想象空間,引導觀眾去體會符號背后的意蘊。而影視需要攝像、音響、以及聲畫語言來共同表現(xiàn),具有直觀性和逼真性。比如看完《傾城之戀》,我們心中的白流蘇就變成了陳數(shù)。這種直觀性更容易使觀眾產(chǎn)生強烈的刺激和共鳴。畫面制作、服裝、化妝等也更需要制作精良,才能對觀眾造成感官刺激,引起觀看的興趣。
隨著新興媒體的進步和發(fā)展,傳統(tǒng)的文學樣式、傳播方式受到了沖擊,人們對文學藝術的前途感到深深的擔憂。事實上,文學與電子媒介的關系并不是對抗,而是互動的。
文學作品可以改編為電影、電視劇,或者其他的藝術形式,新媒體的傳播手段更加多樣、受眾規(guī)模大、傳播速度快。《傾城之戀》就是將傳統(tǒng)文學與電子媒介結合,以小說的主線為故事框架,又添加了現(xiàn)代拍攝更為豐富的元素,打造了一部完整又豐滿的電視劇作。張藝謀曾說:“看中國電影繁榮與否,首先要看中國文學繁榮與否,中國有好電影首先要感謝作家們的好小說為電影提供了再創(chuàng)造的可能性。[3]”影視作品的改編者應該抓住機遇,將文學藝術與大眾傳播相結合,才能使自己的影視作品得到更廣泛的傳播,又能促進民族文化的發(fā)展。
5w模式中的傳播對象(to whom)就是我們常說的受眾?!秲A城之戀》的電視劇版就是從受眾出發(fā),迎合了他們的審美品位,才受到了廣泛的歡迎。但文學作品的影視改編還是要尊重原著,切忌為了趣味性而消解原作品的深度,應做到文學性與市場性的統(tǒng)一,這也是對受眾負責的一種態(tài)度。
受眾在接收信息時是有選擇性的,他們更愿意選擇貼近生活,與自己的立場價值觀相同的內(nèi)容,這就是選擇性接觸理論。
為了滿足受眾的需求,電視劇對《傾城之戀》的小說進行了改編,除了愛情以外,還融入了家庭和戰(zhàn)爭的元素,流蘇和寶絡姐妹情深相互扶持,男女主人公的愛情蕩氣回腸感人至深,滿足了受眾的精神期待。在人物的塑造上,電視劇也做了較大的改動,以女主角白流蘇為例。小說中的白流蘇是一個自私、小家子氣、精于算計的封建家庭大小姐。而電視劇中的白流蘇在結婚后溫婉得體,盡顯大家風范,在婚姻破裂后沒有忍氣吞聲,而是毅然離婚,體現(xiàn)出剛強的一面??傊?,這里的白流蘇是一個堅強獨立、善良聰慧又不卑不亢的正面形象,這樣的人物設置也博得了觀眾的喜愛?!白詈檬莿≈袀鬟f的人物行為趨向及生活場景正是觀眾內(nèi)心渴望的圖畫,觀看該片使得各種類型的觀眾都得到了滿足。[4]”傳播的內(nèi)容要與受眾的需要相契合,才能實現(xiàn)更好的傳播。
在市場經(jīng)濟的環(huán)境下,改編者想要滿足受眾的需求,追求作品的經(jīng)濟效益無可厚非,但是翻拍的影視作品也不能一味地迎合受眾?!秲A城之戀》的小說的底色是冷的,親情冷漠,人性自私,愛情虛無縹緲。而電視劇版的《傾城之戀》卻一改張愛玲蒼涼的氛圍,以大團圓似的結局傳遞了和諧的主題,這迎合了觀眾的道德審美觀念,卻失去了小說中原有的張力,膚淺的趣味性消解了作品本來的深度。傳播者在翻拍文學作品時,還是應該將市場性與文學性統(tǒng)一起來,保留小說的韻味和精髓。正如許南明所說:“原著提供的內(nèi)容是改編的基礎,并且決定與影響著改編藝術再創(chuàng)造的方向和性質(zhì),嚴格意義的改編,首先必須尊重原作。[5]”
電視劇版的《傾城之戀》熱播,不僅給劇作方帶來了良好的收益,也促進了張愛玲文學作品的熱銷,推動了文化產(chǎn)業(yè)的發(fā)展,同時,在社會的其他方面也產(chǎn)生了廣泛影響。
《傾城之戀》的電視劇播出后,在海內(nèi)外備受贊譽?!皳?jù)統(tǒng)計,2009年3月《傾城之戀》在央視八套首播的收視率達到2.7%,比同時期《我的團長我的團》高出近兩個百分點。[6]”在臺灣、香港等地區(qū)也收視不俗,甚至有海外客戶對電視劇的版權伸出了橄欖枝。影視劇的火爆往往也會帶動原著的熱銷,張愛玲的《傾城之戀》在電視劇播出之后又重新走進了大眾的視野,帶動了一波“張愛玲熱”的小高潮。文學和影視如果互動得體,就會創(chuàng)造一舉兩得,互利雙贏的局面。
電視劇《傾城之戀》的成功不僅創(chuàng)造了巨大的文化產(chǎn)業(yè)價值,在社會的其他方面也產(chǎn)生了廣泛的影響?!秲A城之戀》的主題曲以及插曲在發(fā)行之后受到了觀眾的喜愛,尤其是女主角陳數(shù)演唱的《美麗》流傳度非常高,形成了音樂與電視劇之間的良性互動。陳數(shù)在電視劇里百變的造型還引發(fā)了一陣“旗袍熱”,不少女觀眾效仿白流蘇穿起了修身又好看的旗袍,旗袍制作、旗袍攝影一時間成為了熱門產(chǎn)業(yè),不僅促進了企業(yè)經(jīng)濟發(fā)展,對于傳播中國傳統(tǒng)文化也起到了推動作用。由此可見,電視劇的產(chǎn)業(yè)價值不僅僅體現(xiàn)在影視與文學的雙贏,還體現(xiàn)在相關的文化娛樂產(chǎn)品的創(chuàng)造中。
隨著多媒體時代的到來,影視改編作為一種新的藝術形式蓬勃發(fā)展,《傾城之戀》只是滄海一粟。但是,任何技術和媒介只能導致文學呈現(xiàn)的樣式發(fā)生變化,文學這種源遠流長的藝術形式本身是不會終結的。文學的發(fā)展應該在保持自身優(yōu)勢的基礎上,勇于接受新事物,與大眾傳媒互相滲透、互相吸收,攜手前行,在各自的藝術道路上越走越遠。
[1] 張華.“張愛玲熱”的2008呈現(xiàn)[N].青島日報,2008-01-25.
[2] 李婷.從文字到影像的變遷——論《傾城之戀》的再創(chuàng)造[J].現(xiàn)代語文,2014(12):72.
[3] 陳墨.新時期中國電影文學[J].當代電影,1995(2):45.
[4] 李彬.大眾傳播學[M].北京:清華大學出版社,2009:181.
[5] 許南明.電影藝術詞典[M].北京:中國電影出版社,2003:104.
[6] 張卓,邵維加.《傾城之戀》的文化產(chǎn)業(yè)價值及其社會影響[J].重慶三峽學院學報,2011(6):94.
[責任編輯:思涵]
2018-01-20
李佳桐,女,遼寧師范大學文學院碩士研究生,主要從事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研究;張秀英,女,遼寧師范大學文學院教師副教授,主要從事中國現(xiàn)當代文學傳播研究。
I206.7
A
1672-8122(2018)02-0104-0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