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仁明(云南)
思想者(外三章)
成仁明(云南)
那樣多的人生寫意,供你選擇,于是乎,所有的生活仿佛都是山峰。
那些活過的人物,夾在書頁深處,他們的思想,像一座座山峰。你的閱讀慢慢地堆積,于是他們的思想根深蒂固,在你的心里擴張。
生活的開始,總是一種文明,你慢慢地體味,慢慢地變成另外一座山的樣子。
山峰之下全部都是螞蟻,還有河流,莊稼,牛羊和人家。天空之上可以牧馬奔馳。那些白云,總是可以種上很多花朵。
他在這個冬天,打造著刀子。
刀子起先是通紅的鐵,像那一場遠去的戰(zhàn)斗。
現(xiàn)在他赤臂膀上陣,風一直吹著一場花事。
最后刀子打好了,放在墻腳,故事又陳舊得像一塊抹布。
我來自那個偏僻的山村,不小心又收集了一場風聲。
關(guān)于他的老風濕,頭痛病,混合在這個小鎮(zhèn)。
路過屠宰場,我就看到冰冷的刀鋒伸出來。
刀鋒之上,全部都是血跡。
血跡斑斑被陽光曬成了一片花海。
談戀愛的青年牽手走過這片花潮?;ǔ敝杏酗L吹,萬朵花在顫動。
我這個年齡總是怕這樣怕那樣,怕著怕著,我似乎看到我的靈魂正成為游絲,飄散在空中。又隱身這個春天的早晨濕濕的空氣中。
我一直想請一粒糧食住進來。
那些泥土,那些村莊,那些田野里生長著的莊稼,我一直背靠著它們。
我的遠方有無數(shù)座大山,目光在想象之中穿越,我一直很矯情地活著。
有時候坐下來,遠方很遠,一粒糧食與我相依為命。
父輩一直在臉朝黃土背朝天的模式里活著。他們的衣裳全部都是用汗水浸濕過的,他們永遠有著泥土一樣的臉。
我不理解他們?yōu)槭裁醋聛恚瓦@樣對著一棵莊稼自言自語。不理解他們對著這片土地總是這樣自然憨厚!
我背棄了土地好多年,現(xiàn)今回歸,就這樣對著這片藍天,發(fā)覺竟然有好多話要說,竟然發(fā)覺身體里一直住著一粒莊稼。
一粒莊稼像一位母親,妻子,女兒,姐姐,它一直住在我身體的左或者右,只為了多看我一眼,在我跌倒的時候喊一句我的乳名。
有一天我在集上賣玉米,那些玉米顏色真黃,呈現(xiàn)出一種太陽的光澤。我默默地守著這些很親切的物什,一直很期待著像我一樣眼睛里閃著光的人來買走。
他一定會用手捧著這些玉米粒,然后用鼻子使勁聞著玉米曾經(jīng)的味道。
可惜的是一直沒有買者。我一直很習慣地陪著這些玉米。
就這樣,一粒糧食以這種方式走進我的身體,并和我相守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