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昌墎墩漢墓發(fā)掘紀實 揭秘西漢廢帝劉賀之墓

文 圖/劉慧中

南昌墎墩漢墓發(fā)掘紀實 揭秘西漢廢帝劉賀之墓

文 圖/劉慧中

2015年12月，隨著“劉賀”玉印的出土，備受關注的南昌西漢大墓墓主人身份終于塵埃落定，即西漢廢帝、第一代?；韬顒①R。

2011年3月，接群眾舉報，南昌新建區(qū)大塘坪鄉(xiāng)觀西村附近墎墩山上有一座古代墓葬遭到盜掘。江西省文物考古研究所聞訊立即派人員趕赴現(xiàn)場進行初步調(diào)查，根據(jù)盜掘現(xiàn)場遺留的棺槨殘片，初步斷定這是一座西漢大墓，具有重要的歷史和考古價值。在征得國家文物局同意后，江西省文物考古研究所、南昌市博物館、新建區(qū)博物館聯(lián)合組隊，正式啟動了對該墓的考古調(diào)查、勘探和發(fā)掘。

截至2016年10月，歷經(jīng)5年多時間，對集帝、王、侯于一身的南昌西漢?；韬顒①R墓的考古發(fā)掘工作暫時告一段落，海昏侯墓的文物保護工作也還在繼續(xù)。

“劉賀”玉印

海昏侯國

據(jù)《漢書》記載，元平元年（公元前74年），因昭帝死后無嗣，18歲的昌邑王劉賀被霍光迎立為帝，27天后又被霍光發(fā)動宮廷政變趕下臺，被囚禁在昌邑王宮廷中長達11年，直到元康三年（公元前63年），才被封為?；韬?。神爵三年（公元前59年）劉賀死，?；韬顕幌?。初元三年（公元前46年），劉賀之子劉代宗重新被封?；韬?。新莽時期，海昏侯國再次被削。東漢建武年間（公元25～56年），劉會邑重新被封為第四代也是末代?；韬?。從永元十六年（104年）起，直至南朝宋元嘉二年（425年），海昏縣一直見于記載。元嘉二年，?；杩h被撤。

?；杩h的范圍大致包括今天南昌市新建區(qū)北部、南昌縣北部、永修縣、武寧縣、靖安縣、安義縣、奉新縣，以及被湖水侵襲的鄱陽湖西南部，在漢代屬于“江南卑濕，丈夫多夭”的欠發(fā)達地區(qū)。?；杩h始置時間主要說法有兩種，一是建置于景帝初元三年（公元前154年）；一是建置于漢高祖六年（公元前201年）。

紫金城城址航拍（1987年）

歷史上的?；韬顕亩汲呛秃；杩h縣治在哪里？新建區(qū)大塘坪鄉(xiāng)和鐵河鄉(xiāng)境內(nèi)的紫金城遺址及其西部、南部的以墎墩山大墓為代表的龐大漢墓群，我們認為就是漢代海昏侯國的都邑聚落遺址。早在1982年江西省文物部門進行文物普查時，就發(fā)現(xiàn)了城址和墓葬群，1987年公布為江西省文物保護單位，當時公布的正式名稱為“紫金城城址與鐵河古墓群”。

根據(jù)近幾年的調(diào)查、勘探、發(fā)掘，探得紫金城城址面積約3.6平方公里，分內(nèi)城和外城，內(nèi)城位于城區(qū)東部，為宮殿區(qū)，面積約12萬平方米。第一代海昏侯劉賀墓園位于城址西南約250米處，其余三代海昏侯的墓園、貴族和平民墓葬區(qū)分布在紫金城城址的西面和南面，城外墓葬分布面積約1.4平方公里。

?；韬顒①R墓與紫金城位置示意

劉賀墓及墓園

由于文獻資料的闕如和考古資料的不足，西漢時期列侯等級的葬制之前一直難以說清。根據(jù)文獻記載推測，西漢時期有列侯身份的貴族至少在1500人以上，但由于各種原因，至今經(jīng)過發(fā)掘的身份明確的列侯墓只有20多座，其中大多數(shù)經(jīng)過盜掘，墓葬結構不清，墓園布局更是無法獲得完整信息。劉賀墓墓園無論是墓葬本體，還是整個墓園結構功能都保存完整，為我們了解西漢時期列侯葬制提供了一個典型標本。

關于西漢葬律，在出土的文獻中，最重要的簡牘資料是2006年湖北云夢睡虎地M77出土的《葬律》竹簡，墓葬為文景時期。竹簡共5枚，簡文如下：

葬律

徹侯衣衾毋過盈棺，衣衾斂束。（荒）所用次也。其殺：小斂用一特牛，棺、開各一大牢，祖一特牛，

遣一大牢。棺中之廣毋過三尺二寸，深三尺一寸，袤丈一尺，厚七寸。槨二，其一厚尺一八寸；臧槨一，厚五

寸，得用炭。（壑）、斗、羨深淵上六丈，墳大方十三丈，高三丈。榮（塋）東西四十五丈，北南四十二

丈，重園（？）垣之，高丈。祠（？）舍蓋，蓋地方六丈。中垣為門，外為闕，垣四陬為不（罘）思（罳）。

墓園航拍

劉賀墓前的寢殿建筑遺跡

兆域

劉賀墓園位于紫金城西南的一條東西向高崗的西端頂部，高出地面約25米，高敞開闊。從目前的勘探和對劉賀墓的發(fā)掘情況看，在紫金城周圍的數(shù)代海昏侯墓及周圍的數(shù)百座漢墓，基本都分布在不同的高崗之上。由此可見，在都邑周圍選擇高暢之地作為墓園是西漢列侯選擇兆域的原則。

劉賀墓發(fā)掘時其封土

墓園、寢、祠堂

劉賀墓園南北寬141～186米，東西長233～248米，占地約4.6萬平方米。園墻長868米，寬2米。共9座墓葬——劉賀墓（M1）、夫人墓（M2）、7 座祔葬墓（M3～M9），此外還有1座陪葬車馬坑。

西漢帝陵的祭祀制度是“日祭于寢，月祭于廟，時祭于便殿。寢，日四上食；廟，歲二十五祠；便殿，歲四祠”。劉賀墓園中寢、祠堂類的建筑也應與這類祭祀上食相關，是當時墓葬文化的重要遺存之一。

劉賀墓園墓穴排位與西漢帝陵內(nèi)皇帝與皇后兩座主墓排位一致，這可能是西漢宗室貴族的葬制規(guī)定。劉賀及其夫人墓位居最尊貴的南部偏西最高亢之地的位置，兩墓共用一個封土，東、西并列，屬同塋異穴合葬。

寢位于封土正南，為劉賀靈魂寢息之處。祠堂位于M1、M2南側的中央位置，這一點與漢景帝的陵廟“德陽廟”位置完全相同。祠堂面南，為一座長方形有回廊的房屋建筑。祠堂東西長14米，南北寬10米，面積約140平方米，按睡虎地M77漢簡《葬律》規(guī)定：“祠（？）舍蓋，蓋地方六丈”，劉賀墓祠堂遺跡面積140平方米，再加上祠堂頂蓋出檐面積約50平方米，共190平方米，與《葬律》“地方六丈”規(guī)定相合。祠堂兩邊有廂房，西廂房后面有水井，當為神廚；東廂房應是為祭祀服務的人員的住所。

墓園平面示意

袝葬墓

7座袝葬墓可分為南、北兩部分。南面3座，位于兩座主墓東側，墓前均推測其身份當為劉賀的姬妾。北面4座袝葬墓東西一字排開， 西面的3座墓，墓前均有祠堂建筑。特別是劉賀墓正北的5號墓，祠堂的規(guī)格很高，墓中出土有玉具劍。由此可以判斷，北面的4座袝葬墓，應為劉賀子女墓。這一點與西漢帝陵、王陵截然不同，在帝陵與王陵中，只有皇帝或諸侯王一個男性墓葬，其余均為女性妻妾墓葬。從劉賀墓園的情況看，西漢列侯墓園實行的是家族合葬制，墓園內(nèi)可以埋葬兩代甚至數(shù)代人。

玉環(huán)

主墓及車馬坑

墓葬本體上有高大封土，下為甲字形墓穴。封土盝頂形，高7米，里邊長30～33.6米，與睡虎地M77《葬律》規(guī)定“墳大方十三丈，高三丈”相符。此外還有文獻記載：“列侯墳高四丈，關內(nèi)侯以下至庶人各有差，過高者或自削之，或以得罪。”就是說封土不能超高，否則就是越制了。

封土之下為墓壙，由槨壙和墓道構成，墓道向南，整體呈“甲”字型。方形墓壙每邊長17米，深8米，深度小于云夢睡虎地M77《葬律》深六丈的規(guī)定，可能是當?shù)厮惠^高所致。

墓壙內(nèi)建有面積達234平方米的方形槨室。槨室結構復雜，由甬道、東西車庫、主槨室、回廊形通道和互相連通的東、西、北藏槨構成。

方形的主槨室位于槨室正中央，東西長約6.9米，南北寬約6.7米，高約2.4米，通高約3米，底板為雙層，高出其周圍回廊形藏槨約0.6米，面積約50平方米。槨內(nèi)由東、西室兩部分構成，由南北隔墻分開，隔墻中間為門道。其中東室寬約3.7米，南部東、西兩側設有窗，中部設有門；西室寬約2.9米，南部西側設窗，東側設門，門寬約1.4米。因東室放置棺柩應為寢，西室無疑是堂。

西藏槨娛樂器具庫出土的棋盤

劉賀木棺兩重，經(jīng)檢測皆為桐木所制，與《續(xù)漢書·禮儀志》“諸侯王、公主、貴人皆桐棺”的規(guī)定相合。睡虎地M77《葬律》稱“棺中之廣毋過三尺二寸，深三尺一寸，袤丈一尺，厚七寸。槨二，其一厚尺一八寸；臧槨一，厚五寸”，劉賀墓外棺長3.7米，寬1.4米;內(nèi)棺長2.7米，寬0.8米。如果將內(nèi)棺之長、寬減去棺的側板厚度，與《葬律》相合。

內(nèi)棺隨葬器物排列整齊，最南側排列有縱二橫三貼金漆盒5個。其北一直到主棺最北端為劉賀遺骸，頭南足北，仰身直肢平躺棺內(nèi)，下葬時并未穿著玉衣，殮服均已腐朽，但仍可判斷是按照古禮采用的多重衣衾裹束的絞衾制。遺骸最南部至中部依次清晰可見有縱四橫三七塊大小不等的玉璧，遺骸中部發(fā)現(xiàn)了帶鉤、佩玉、書刀等，“劉賀”名字的玉印也發(fā)現(xiàn)于此。接近北側兩縱向排列的玉璧間夾有帶鉤等物品，玉璧兩側各有玉具劍一把。遺骸下鋪有包金的絲縷琉璃席，琉璃席下放置有一排五枚金餅，共有20排。

竹簡

各藏槨室位置示意

車馬坑正射影像

河南唐河王莽天風五年（公元18年）郁平大尹馮孺人墓墓葬平、剖面（摘自《唐河漢郁平大尹馮孺人畫像石墓》）

樂車庫的樂車上放置的錞于、編鐃和建鼓

主槨室外側為一圈寬約0.7米的回廊形通道，設四門分別通往東、西、北藏槨，通道內(nèi)出土盾牌、矛、戟等兵器，證明通道為一條巡邏警備之道。

東、西、北藏槨內(nèi)部又分為不同的庫，擺放不同的隨葬品，最能標志墓主身份和財富的樂器庫、糧庫和錢庫配置在北藏?。晃鞑貥谋蓖戏謩e為衣笥庫、武庫、文書檔案庫、娛樂用具庫；東藏槨為食官庫，由北向南，可分為酒具庫和廚具庫。

甬道位于便房南側，內(nèi)置兩輛樂車。甬道的兩側設有東、西耳室，耳室內(nèi)各放置三輛模型軺車，每車配木質(zhì)模型駕馬一匹、御夫木俑一具，證明耳室即車庫。

綜觀整個槨室，居室化、宅院化極為明顯，通過墓道、甬道和回廊形通道，可以自由地到達墓室的各部分，這一點是西漢時期高等級墓葬從周制、楚制完全向漢制轉(zhuǎn)化的標志。從考古發(fā)現(xiàn)看，劉賀墓使用的這種墓葬結構并非孤例，相似結構的墓葬從西漢晚期到東漢都可見。墓室平面結構與劉賀墓最接近的是河南唐河王莽天風五年（公元18年）郁平大尹馮孺人墓。該墓為磚石結構，甬道的兩側為耳室，西耳室的門額石上刻有“車庫”二字，甬道直通高大的前室和后室，前室為堂，后室為寢，在前、后室的東西兩側，為長廊形的東西側室，在西側室的門額石上刻“藏閤”二字，即藏槨之門的意思。

博山爐

多子奩

車馬坑（外藏?。┪挥趧①R墓封土西北側，南北長17.7米，東西寬4.24米 ，深2.5 米 。內(nèi)部埋葬20匹馬，5輛安車和大量錯金銀、鎏金的車馬飾件，總計 3000 多件。車馬飾件質(zhì)地有青銅、鐵和銀，表面采用了鎏金、鎏銀、錯金銀等裝飾工藝。這是目前發(fā)現(xiàn)的長江以南地區(qū)唯一一座帶有真車馬的陪葬坑。

主槨室西室出土金餅、馬蹄金、麟趾金

馬蹄金

麟趾金

埋藏黃金之謎

劉賀墓及其所屬的外藏槨中出土了青銅器、鐵器、金器、玉器、漆木器、陶瓷器、紡織品和簡牘等各類文物1萬余件（套），其數(shù)量之巨、種類之繁超過了同時期的許多諸侯王墓，這些文物再現(xiàn)了漢代高級貴族的奢華生活，其中很多文物屬首次出土，填補了西漢實物研究資料的空白，具有極高的歷史價值、科學價值和藝術價值。

在此之中最讓人感到驚嘆的，莫過于從劉賀墓的便房西室與木棺內(nèi)出土的大量黃金，有金餅、大馬蹄金、小馬蹄金、麟趾金、金版，如果再加上2011年被盜取的91件金餅，總重量在120公斤以上。這是迄今為止出土黃金數(shù)量最多的漢墓，作為一個貶謫的列侯墓葬，為什么會出土如此巨量的黃金，令各方大惑不解。其中4件金餅上的墨書文字為我們透露了其中可能的隱秘。4件金餅的墨書文字均為“南藩?；韬畛假R元康三年酎金一斤”，證明這些黃金是劉賀儲備的作為向皇帝進獻的酎金。

酎金制是由漢文帝創(chuàng)設的一種制度。據(jù)《續(xù)漢書·禮儀志上》補注引《漢律·金布令》：“皇帝齋宿，親率群臣，承祠宗廟。群臣宜分奉請，諸侯列侯各以民口數(shù)率，千口奉金四兩，其不滿千口至五百口亦四兩?！濒?，原意是皇帝祭祖用的醇酒，正月釀造，八月成熟，漢文帝規(guī)定，每年八月皇帝祭祖時，有封地的諸侯王和列侯必須按封地人口數(shù)量向皇帝進獻黃金買酎酒助祭，這種制度稱為“酎金制”。為了懲罰違反這種制度的貴族，還頒布了《酎金律》，凡違反者，王削縣，侯免國。到漢武帝時期，《酎金律》作為一種從經(jīng)濟上打擊貴族的手段，得到嚴厲執(zhí)行。最著名的例子是元鼎五年（公元前112年）發(fā)生的酎金失侯案。據(jù)《漢書·武帝紀》記載，元鼎五年“九月，列侯坐獻黃金酎祭宗廟不如法奪爵者百六人，丞相趙周下獄死”。根據(jù)《酎金律》，諸侯王與列侯王進獻的黃金必須由少府官員進行嚴格檢查，“金少不如金兩，色惡，王削縣，侯免國（如淳注引《漢書·禮儀注》）”。實際上這一檢查并沒有什么科學的標準，完全看皇帝的眼色行事。事情的起因，是由卜式的獻金引起的。當年南越王反叛，齊相卜式向武帝上書，表示愿意帶領齊國熟悉水戰(zhàn)的勇士，去征討南越國，并向國家捐出了自己的財產(chǎn)，漢武帝大喜，賜卜式關內(nèi)侯，黃金四十金、田十頃，布告天下，號召貴族官民向卜式學習，但數(shù)百名列侯中沒有一個響應。漢武帝大怒，借八月祭祖的機會以酎金律為武器，狠狠地懲罰了這些列侯。這一事件影響極大，迫使諸侯王、列侯等高級貴族不得不未雨綢繆，千方百計儲備大量黃金。

文物提取

劉賀墓中出土的大量黃金，正是劉賀多年來為應付酎金制而儲備的。據(jù)《漢書·武五子傳》載：“（劉賀被廢后）歸故國，賜湯沐邑二千戶，故王家財物皆與賀?！边@些財物中當然包括其父昌邑哀王劉髆在位十一年儲備的黃金，還包括劉賀在十三年昌邑王期間儲備的黃金。當年的昌邑國有縣二十三，且地處富庶之區(qū)，其黃金儲備的數(shù)量是相當可觀的。劉賀被廢后被囚禁在昌邑王故宮中，沒有出入自由，更喪失了參與皇家祭祖、向皇帝進獻黃金的權利。元康三年是劉賀解除囚禁、被封為?；韬钪孬@貴族身份之年，按酎金制規(guī)定，本可以參加皇家的祭祖大典，沒有料到，朝廷又下令“不宜得奉宗廟朝聘之禮”，剝奪了他參加皇家祭祖、向皇帝進獻黃金的權利。從金餅上的墨書文字可知，劉賀被封為?；韬顣r是準備向皇帝進獻酎金的，但卻無法獻出，只能懷著悲憤葬入墳墓。應該說，這是劉賀巨大黃金的合理解釋。

先進的考古學理念

墓葬考古是考古學的重要范疇。在中國考古學的發(fā)展進程中，墓葬考古的科學理念也不斷得到發(fā)展和完善。在海昏侯墓的發(fā)掘過程中，始終用科學的墓葬考古學理念指導墓葬發(fā)掘。

用聚落考古的科學理念指導墓葬發(fā)掘

20世紀20年代，近代考古學被引入我國后，很長的一段時間里，研究人員在墓葬的考古發(fā)掘中，關注的重點多在墓葬本體，對于所發(fā)掘墓葬的墓園及墓葬與周圍相關聚落的關系很少注意，特別是對于高等級墓葬的發(fā)掘，更是如此。

為此，考古隊制定的發(fā)掘方案，首先不是發(fā)掘主墓，而是把墓園的鉆探和發(fā)掘放到了第一步。通過2011～2013年的兩年多工作，揭示出了西漢列侯等級的完整墓園，并發(fā)掘了3座祔葬墓。

2015年，考古隊在專家組的指導下，進一步調(diào)整完善了考古學理念。首先，為了探索搞清?；韬钅古c周圍大批漢墓的關系，對紫金城城西和城南的漢墓群進行了拉網(wǎng)式普探，共發(fā)現(xiàn)漢墓數(shù)百座，其中有3處在海昏侯的墓園，確認了貴族墓群與平民墓群是分別選地分布的。這項工作完成后，為了搞清漢墓與周圍同時代聚落關系即搞清陰宅與陽宅的關系，對?；韬钅箞@東部的紫金城遺址進行全面鉆探。通過近一年的鉆探，搞清了這是一處獨具特色的江南水鄉(xiāng)漢代城址，確認了這一城址就是漢代海昏侯國的都邑遺址。

將發(fā)掘現(xiàn)場文物保護作為考古發(fā)掘的最高原則

鑒于?；韬钅鼓怪鞯奶厥馍矸莺徒?jīng)歷，考古隊在發(fā)掘主墓之前已清楚地估計到墓內(nèi)文物的巨大價值。為了落實國家文物局領導“文物保護第一” 的指示，確保文物出土的安全，考古隊將發(fā)掘現(xiàn)場文物保護作為考古發(fā)掘的最高原則，并制定切實可行的工作方案。

為了落實現(xiàn)場文物保護方案，考古隊組建了文物保護小組。同時邀請中國社會科學院考古所、中國國家博物館、北京大學、湖北荊州漆木器文物保護中心的漆木器、陶瓷器、金屬器、絲綢等方面的著名文保專家，共同參加現(xiàn)場的文物保護工作。在文物的清理和提取過程中，文保專家與考古人員共同在現(xiàn)場開展工作。對提取出的文物在現(xiàn)場及時做應急性保護處理，為以后的科學保護奠定基礎。從劉賀墓中清理和提取出的數(shù)千件文物，全部在現(xiàn)場得到了科學有效的應急性保護。對于質(zhì)地脆弱、結構復雜、難以在現(xiàn)場清理的文物，考古隊和文保專家全部采用了套箱提取的方法，移到室內(nèi)進行發(fā)掘清理，確保了這些文物在發(fā)掘過程中的安全。

現(xiàn)場分析

為展示利用創(chuàng)造條件

隨著劉賀墓考古清理的進行，劉賀墓出土文物的巨大價值也逐步顯現(xiàn)，將海昏侯國聚落遺址建成考古遺址公園、將海昏侯墓出土文物放在?；韬顕z址博物館展出，將會產(chǎn)生巨大的社會效益和經(jīng)濟效益，為此，考古隊在發(fā)掘過程中盡可能為今后的展示利用創(chuàng)造條件。

劉賀墓的墓壙是一個面積達400多平方米、深達8米的巨大墓穴。按照原來的發(fā)掘方案，發(fā)掘工作結束后，立即回填。但隨著認識的提高，將墓穴完整、永久地保留下來，作為現(xiàn)場展示的景點，無疑是將來遺址公園展示的亮點。為此，考古隊對墓壙的墓壁用工字鋼加鋼網(wǎng)兜護的新方法進行了永久性加固，同時考慮到將來用數(shù)碼技術對筑墓和入葬過程進行復原，對觀眾無疑有著巨大的吸引力，考古隊立即組織了兩家數(shù)碼科技公司，開展信息的采集和展示工作。

在劉賀墓的甬道中，發(fā)現(xiàn)了一輛模型鼓車和一輛模型金車，這是西漢時期高級貴族出行時使用軍禮的寶貴實證，也是考古中的首次發(fā)現(xiàn)。在套箱提取到實驗室后，考古隊和專家組對實驗室考古專家提出了通過清理畫出復原圖的要求。目的是根據(jù)圖紙進行復制，放到遺址博物館中進行展出。

劉賀墓中共出土了1萬余件精美文物，其中隱藏著諸多歷史之謎，這些謎團并非三言兩語就能解釋完全，?；韬钅沟陌l(fā)掘與研究依然長路漫漫。讓我們也共同期待在不久的將來，有關海昏侯劉賀的歷史疑云漸漸散開。

本文寫作過程中承蒙國家文物局南昌西漢海昏侯墓專家組組長、國家博物館信立祥先生指導，謹致謝忱！

（作者劉慧中為江西省文物考古研究院副研究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