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悅寧/著
生活的洪流滾滾
以至處處泥沙俱下
去水錦找一只林麝
雙耳很大 臉很小 皮毛灰色
胸前的環(huán)狀白毛酷似我的新圍脖
想與水錦的林麝做好朋友
這種微妙的動物,和我一樣,天敵是人
膽小 孤獨 瀕危 時而呆萌
多么像一些人對我的印象
水錦的林麝終究沒有出現
天下大雨,道不通
我止步于這個遲滯的秋天
到水錦尋林麝不遇
尋另一種形態(tài)的自己
不遇
他越活越孤獨
在這天破例早起
飲盡菊花酒
拜祭不比天空更近的先人
遍插茱萸
思念并不存在的兄弟
秋天使人心事重重
他登高而不遠眺
出游而不賞景
重陽過后懶于做任何祈禱
任何時候
忙忙碌碌,重重復復
露水厚重,他也會在這個清晨寫信
雖則露珠不見得更為澄澈。
他多次寫到道義,隱喻,真理
他比任何人都接近子虛烏有的自己
是很多很多年以后了
不用擔心喜從天降
不用害怕什么會離開
不用處心積慮丟棄什么
在種種場景中
能輕易捕捉回微小的事物
或被它們捕捉:
再也無法物盡其用
但會穿過無盡歲月
撫摸我,輕擁我
再次確證我的庸常
我的脆弱和終于堅強
我在時間面前的無辜
我的生長像灌木一般不為人知
萬物同時充斥靈性與奴性。
每天反復搓洗雙手
為了安然度過長達半年的夏天;
時時與清水為伴
利于更加正確地活下去。
聽見水流聲何其有幸:
水來自低處,來自過去
水把一切藏匿其中
不曾說出任何真相——
這是不需要真相的時代。
我是不會因為它只發(fā)芽不開花
而放棄種下這顆種子的
同樣,我也不會因為現在是午夜
就甘愿陷入海水般的深睡,道法自然
我保持這樣的壞習慣很久了
人人從春天忙碌到秋天
我一次次容忍自己顆粒無收
我有一個熟知各種法則的父親
也有一個精通各種技能的母親
但當我在自己的方寸之地橫沖直撞
或突感疼痛卻不知痛在何處的時候
我像任何一顆星星一樣舉目無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