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紅薇
(吉林大學(xué) 古籍研究所,出土文獻與中國古代文明研究協(xié)同創(chuàng)新中心,吉林 長春 130012)
郭沫若初讀《貞松堂集古遺文》時間考
李紅薇
(吉林大學(xué) 古籍研究所,出土文獻與中國古代文明研究協(xié)同創(chuàng)新中心,吉林 長春 130012)
本文以郭沫若與容庚的往來書信為切入點,鉤沉相關(guān)史料,考證出郭沫若第一次讀到《貞松堂集古遺文》的大致時間。
郭沫若;貞松堂集古遺文;容庚
羅振玉編纂的《貞松堂集古遺文》(下文簡稱《貞松》)是民國時期重要的金文著錄,更是當(dāng)時研究金文不可或缺的資料。《貞松》凡 16卷,1930年石刻出版,此時正在日本流亡的郭沫若已經(jīng)開始了古文字研究。日本亞非圖書館的“沫若文庫”藏有《貞松》16卷,可以確定,郭沫若曾藏有這套書。但筆者認(rèn)為郭沫若當(dāng)時未能及時讀到這部著作,通過相關(guān)著作及書信可以考證出郭老初次閱讀《貞松》的大致時間。
《貞松》卷八收錄臣辰癸盉(8.43),即臣辰盉,或稱士上盉,傳 1929年出土于河南洛陽馬坡。蓋內(nèi)鑄銘文,凡 50字;器銘 4字,位于鋬內(nèi)器腹,末字下半為鋬所掩。《貞松》所錄雖為摹本,卻是首次公布該盉銘文。1930年 9月 19日,郭沫若作《臣辰盉銘考釋》(以下或簡稱《考釋》)一文對銘文詳加考釋。郭老是因容庚的幫助才得見臣辰盉銘文的,茲以時間為序,將二人往來書信中有關(guān)臣辰盉的文字摘錄如次:
容庚致郭沫若:
與夨彝同出者昨見一盉,急錄其文,想亦兄所欲先覩者,百丗一豚,丗一合書,亦異例也。……盉壺銘文寄呈,閱畢希賜還。1930年9月1日郭沫若致容庚:
1930年9月6日
1930年9月26日
臣辰盉改:王制‘夏曰禘’請?zhí)砩稀涸坏j’。
1930年9月30日
臣辰盉拓片及圖能見示否?既有圖可作參考,則弟稿殊未備,蓋花紋形式于器之制作時代上大有攸關(guān)也。望能將拙稿一并寄下,以便改作。
1930年12月4日1930年12月24日
另外,《考釋》一文,現(xiàn)有四種版本:1931年《學(xué)報》版、1932年文求堂版《金文叢考》、1954年人民版《金文叢考》、2002年全集版《金文叢考》。人民版以文求堂版為底本影印,全集版又據(jù)人民版影印,除個別字句有挖改,大體變動不大。筆者曾從文獻學(xué)角度詳細(xì)比對了前兩版,發(fā)現(xiàn) 1932年版《考釋》在文字增損、字句改寫、器名改變、觀點變動等方面均有較大出入。1931年《學(xué)報》版《考釋》全文無一處提及羅振玉的《貞松》,而 1932年文求堂版卻多次引用《貞松》所錄銘文論述觀點。1932年1月初版《大系》器物著錄部分也大量引到《貞松》。這也正好佐證了我們的推斷。附帶一提,初版《大系》臣辰盉的著錄信息記作“貞Ⅷ.33-34”;1957 版《大系》延續(xù)初版,作“貞八 33”,均誤。2002年全集版始改正為“貞八 43”。
那么郭沫若初讀《貞松》的時間下限是否可以考證出來呢?
綜上,我們認(rèn)為郭沫若初讀《貞松》的時間大致就在 1931年 9月左右??梢詳喽?,在此之前郭老所有著作都不會受《貞松》影響,這是需要注意的。這點對考察郭沫若學(xué)術(shù)思想的來源與觀點形成的過程有特殊的意義。
作為20世紀(jì)最杰出的古文字學(xué)者之一,郭沫若研究范圍之廣博、歷時之長久、貢獻之巨大,直至今日仍罕有其匹。誠如張政烺評價“郭老在學(xué)術(shù)見解上卻并不固執(zhí),有新的發(fā)現(xiàn)必改正舊說?!倍虏牧?、新著作的公布正是郭老變動舊說的一個重要原因。我們以考證郭老初讀《貞松》一書的時間為例,希望對學(xué)界研究郭沫若從事學(xué)術(shù)活動的歷史提供些背景知識。
(責(zé)任編輯:陳俐)
注釋:
① 參菊地弘:《沫若文庫目錄》,2008年 1月 20日,第 11頁。沫若文庫,收藏了郭沫若在日本時舊藏的圖書、書軸、甲骨文字片、文房具類、陶瓷類等各種材料,其中圖書約 20000冊。
② 或說 1928年。Smithsonian Institution,The Staff of The Freer Gallery of Art:A Descriptive and IllustrativeCatalogue of Chinese Bronzes,(washinton,1946)48.
④ 郭沫若與容庚往來書信,全部出自曾憲通編注:《郭沫若書簡(致容庚)》,廣州:廣東人民出版社,1981年 5月;廣東省博物館編:《郭沫若致容庚書簡》,北京:文物出版社,2009年 12月。
⑥ 郭鼎堂:《臣辰盉銘考釋》,《燕京學(xué)報》,1931年(民國 20年 6月)第 9期,第 1739-1744頁?!秾W(xué)報》目錄錯記始于 1738頁。
⑦ 郭鼎堂:《臣辰盉銘考釋》,《燕京學(xué)報》,1931年(民國 20年 6月)第 9期,第 1739-1744頁。以下或簡稱“學(xué)報版”。
⑧《臣辰盉銘考釋》初入氏作《金文叢考》,文求堂書店,1932年 8月 1日,第 227-232頁。以下或簡稱“文求堂版”。
⑨《臣辰盉銘考釋》后入氏作《金文叢考》,北京:人民出版社,1954年 6月,第 324-329頁。以下或簡稱“人民版”。
⑩《臣辰盉銘考釋》又收入《郭沫若全集·考古編》第 5卷(《金文叢考》),北京:科學(xué)出版社,2002年,第 324-329頁。以下或簡稱“全集版”。
11 1931年 8月暑假,容庚拜訪劉體智,劉氏“盡交出所藏鼎彝四五百事供攝影,兼旬而畢,復(fù)贈全角拓本三百余紙”。參容庚:《善齋彝器圖錄·序》,燕京大學(xué)哈佛燕京學(xué)社,1936年。
12 張政烺:《郭沫若同志對金文研究的貢獻》,《考古》1983年第 1期,第 58-60頁;后收入《郭沫若研究文獻匯要》卷十一(考古、古文字卷),上海:上海書店出版社,2012年 7月,第 199-203頁。
符
:A1003-7225(2017)03-0071-03
*本文的寫作得到國家社會科學(xué)基金重大項目“簡牘學(xué)大辭典”(14ZDB027);吉林大學(xué)研究生創(chuàng)新基金資助項目“西周金文異寫現(xiàn)象研究”(2016002)的資助。
2017-
李紅薇(1989—),女,吉林大學(xué)古籍研究所;出土文獻與中國古代文明研究協(xié)同創(chuàng)新中心博士,主要研究方向:郭沫若古文字學(xué)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