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素貞
猶記,2009年7月1日,這一天,我徹底結束了我的校園生活,在此之前的19年里,我的人生都是在校園里度過的,不一樣的學校,一樣的兩點一線,生活簡單得像一張白紙。雖然剛拿到了碩士學位證,但是工作卻始終沒有落實,那時的我雖然已經(jīng)25歲了,但是對未來的職業(yè)仍然沒有規(guī)劃和定位,是進高校?考公務員?事業(yè)單位?國企?這是父母和老師的期望,似乎也是所有高校畢業(yè)生的最佳就業(yè)取向。那什么才是我想要的工作狀態(tài)呢?我偶爾也會幻想,但都只覺得遙不可及,比如可以讓身體和心靈總有一個在遠方;比如可以有廣闊的生活圈,能與形形色色的人打交道;比如可以常與文字相伴;比如可以讓內(nèi)心平靜,能保持獨立完整的自我,沒有曲意逢迎,沒有爾虞我詐,沒有卑躬屈膝,沒有觥籌交錯……我覺得這才是我最理想的職業(yè),然而當時的我從未敢相信,在未來的7年以及更多的日子里,我居然已經(jīng)慢慢讓自己沉浸于這樣理想的工作狀態(tài)中,我至今感恩這份上天的眷顧。
2009年7月1日上午,我在忙著辦理離校手續(xù),我腳步飛快地奔走于學校的各個相關部門之間,希望盡早辦完手續(xù),因為下午我還有一個重要面試,是《普洱》雜志社的編輯記者職位,想象中的雜志社編輯應該和我理想的職業(yè)狀態(tài)有些靠近了。那天下午我來到了昆明市中心的一座寫字樓,找到了編輯部的辦公室,很有白領的Feel,內(nèi)心歡喜。當時我并不了解《普洱》雜志,更不了解普洱茶,只在網(wǎng)上搜索到一些零碎的信息。面試我的是雜志社的總編輯王洪波先生,后來他也成為我人生中重要的良師益友。我這張白紙也從那時候開始被涂抹上了職業(yè)生涯的第一筆,這是我人生的第一份正式工作,而到目前為止也是唯一一份工作。
初入職場的每一天,我都當作在新的學校學習,我像一塊海綿一樣吸收著與工作有關的各種知識和技能,感覺每一天都是全新的,時至今日,我依舊把用心工作當做一種對自身能力的完善過程,把工作中遇到的種種困難和阻礙當做是自我提升的鍛練,懷著這樣的心態(tài),7年下來,我已經(jīng)被鍛煉成為一個能夠獨當一面的合格編輯了。
剛進《普洱》雜志社的時候正在做3周年紀念特刊,如今已經(jīng)在做10周年紀念特刊了。而在《普洱》10周年之際,我也迎來了自己的孩子。從青澀年華到身為人母,成長之路始終都與《普洱》相伴;從總19期到總96期,每一期上都有我的名字,每一期雜志從無到有的每一個過程都有我的參與,而且隨著年歲的增長,參與每一個過程的時候也越來越游刃有余。這幾天雖還在產(chǎn)假中,聽聞《普洱》蟬聯(lián)“中國最美期刊”的喜訊,一種自豪感油然而生。
其實,被要求寫“編輯部的故事”,我竟是千頭萬緒,不知從何下手,7年來,太多的記憶難以忘懷,太多的故事述說不盡。可以說,《普洱》之于我絕不是一份生計那么簡單,我是一個外地人,在昆明沒有親人,朋友也不多,又不喜好熱鬧,所以生活很簡單,工作也就占據(jù)了我生活的大部分,我也一度把雜志社的同事們視為親人朋友,與他們無話不說。于我而言,《普洱》是一份難以割舍的情懷,我時常將自己沉浸其間,甚至享受工作的過程。我會為想到一個有意義的選題而興奮許久;我會為寫好一篇文章絞盡腦汁;我會想盡辦法搜尋可以約稿的作者,并充分挖掘他們的潛力,時常與他們一起構思文章框架;我會為每期雜志的稿件質(zhì)量和數(shù)量憂心忡忡;我會仔細推敲雜志上每一篇文章里的遣詞造句,盡可能避免病句和錯別字(當然疏漏也很難避免);我也會為每一次出差可以去不一樣的城市,不一樣的茶山而充滿期待;我還會被采訪對象講述的故事和情懷深深感動……雖然工作的過程不可避免地會遇到各種煩心事兒,也偶爾心懷抱怨,但是一路走過,留在記憶中的卻還是喜樂居多。
與《普洱》雜志結緣,也就意味著與普洱茶結緣,能夠走進深邃的七子世界,也是我平生之幸事也。走訪過無數(shù)茶山,采訪過無數(shù)茶農(nóng)、茶商、茶企,深知普洱茶的生態(tài)和健康價值無可估量,于是,喝普洱茶成為了一種生活方式,沒有任何功利的需求,只是因為愛所以愛,并且是極具排他性的愛,其他茶類都興趣索然。一開始喜歡喝熟茶,接著喝古樹茶,繼而開始尋找一些有年份的茶喝,品味普洱茶時光的烙印。
大家常說,一入普洱深似海,雖然因職業(yè)關系,經(jīng)常會有些茶商送我茶,但還是無法滿足需求,于是開始各種買買買,家里專門裝茶的高柜已經(jīng)被塞得滿滿的了,但是遇到自己喜歡又價格合適的茶,還是會忍不住買些來存著。玩上了普洱茶,茶具又怎么能缺呢?繼續(xù)買買買,茶壺,紫砂壺,紫陶壺,各種造型各異的陶瓷壺,燒水的鐵壺,玻璃壺全都淘來玩玩;有了壺還得配上杯子啊,杯子可選擇的范圍就更多了,造型、材質(zhì)、顏色可謂千姿百態(tài),每次參加各地的茶博會,我一定會淘一兩個好看的杯子,一不小心把自己養(yǎng)成個“杯具控”了,家里的格子柜,擺滿了各式杯子,而且都是單杯。器具玩過了,又開始玩茶人服,親膚舒適的棉麻布料,寬松的剪裁穿著仙韻飄飄的,文藝范十足,于是衣柜里的衣服慢慢被棉麻布料取代。普洱確實很好玩,也給我的生活增添了很多樂趣。最有成就感的就是,我把家里的先生從一個搖滾青年培養(yǎng)得也愛喝普洱茶了。
普洱好玩,玩普洱茶的人更好玩。進入這個圈子后,接觸的人大多是做茶的人,相較而言,常在茶水里浸淫的人,都有一定的文化底蘊,有些曾是各個行業(yè)的精英,與之相交,平和沖淡,都能以誠相待。非常感恩在入行之初,得到過不少行業(yè)資深人士的鼎力相助。比如茶人黃剛,他不僅毫無保留地傳授我關于普洱的專業(yè)知識,還愿意拿出很多好茶與我分享,我很多關于普洱老茶的味覺記憶都來自于他。比如普茶藏珍,在我還是一只職場“菜鳥”的時候,給予了我很多精神的鼓勵與支持;比如巔茶盧志明,每當我在茶山采訪遇到困難的時候,只要一通電話,一個短信,無論他在哪里,都能夠找到人幫我解決問題……還有太多太多的人給予過我?guī)椭?,難以盡數(shù),一句感恩雖無以為報,卻常記心中。
每年的春茶季,是我最期待的,不僅能夠在茶山上與許多相熟的茶人會面,還能夠在各種機緣中結識不同的茶商朋友和茶農(nóng)兄弟,留下很多難忘的記憶:還記得多次帶我兜兜轉轉布朗山的云青老楊;還記得與大滇飛揚在忙肺泥土裸露的古茶園里席地而坐,用樹枝當筷子,吃茶農(nóng)的米飯加酸菜;還記得站在皮卡車的后斗上前往刮風寨,在“戰(zhàn)友”落果先生的鼓勵下步行兩三小時前往茶王樹;還記得與普向紅大姐手腳并用爬向曼松古樹的一路艱辛;還記得景邁大寨的刀巖亮母子帶我們?nèi)プサ净~,直接扔火里燒不放任何調(diào)料,卻是我吃過最好吃的魚肉;還有景邁芒景的三寶大哥,領我參加山龕節(jié),看到了平生最絢爛的煙花——高升;還記得在勐海古農(nóng)莊園里的詩意棲居……太多的畫面從腦海里閃過,每每想起都是嘴角微翹,滿溢著幸福。
如今,我這張白紙早已被涂抹上了各種絢麗的色彩,生活依舊簡單而平淡,卻因茶水的浸潤而變得從容溫潤,現(xiàn)在更是在撫育孩子的瑣碎中,體悟著生命的真諦?!镀斩?0周年,我已與之相伴7年,《普洱》見證我的成長,我也促進著《普洱》的成長,相伴相守,已是生命的一部分,不離不棄,只因我的世界只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