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俠
1959年下半年至1962年上半年,北京市場出現了新中國成立以來從未遇到過的緊張狀況。由于市場供應缺乏,造成物價上漲,人民生活出現困難。針對商業(yè)困局,北京通過憑票供應、特需供應、高價回籠貨幣等措施,使商品供應渡過了難關。同時,北京還采取一系列調整舉措,使商品流通市場在探索進程中得以一定程度的恢復。
北京市場面臨的供應緊張局面
自1959年下半年開始,北京市場出現商品不足、貨幣過多、物價上漲、人民生活困難等緊張狀況,主要體現在以下幾個方面:
(一)片面強調生產,造成物價上漲
“大躍進”運動開始后,各地普遍片面強調工業(yè)建設。1959年12月,北京市委制定出臺的《北京市1960—1967年工業(yè)建設規(guī)劃的初步設想》提出,“以鋼為綱,全面躍進”,在三年內完成變消費城市為生產城市的歷史任務。這就造成重工業(yè)、輕工業(yè)和農業(yè)之間比例關系的嚴重
失調。
同時,日用品生產片面追求數量,增加的庫存商品多是些質次價高、不適銷、不對路的冷、背、殘、次品。而商業(yè)部門采取“大購大銷”政策,忽視商業(yè)自身的固有規(guī)律和職能作用,不論產品數量多少、質量好壞、價格高低、市場是否有需求,只要是生產的貨物就統統包下來。這種盲目的舉措使市場供求失調進一步加重。比如北京的鞋店,1955年時有2100多家,品種、規(guī)格齊全,適銷對路。到1962年,全市合并成23個大鞋廠,成批生產十幾個品種,有的全廠只生產一個品種,樣式單調,倉庫里一壓就是幾萬雙。1962年4月,經檢查,庫存中的皮鞋和布鞋有40%變質。
總而言之,上述情況必然會導致通貨膨脹、商品短缺、物價上漲。
(二)糧食供應出現危機
1959年7月起,由于城市生產和各項基本建設規(guī)模急劇膨脹,北京城市人口迅速增加,加上郊區(qū)遭受嚴重災害,而對農村糧食估產過高,城市糧食供應陷入
困境。
自1960年2月起,糧食調入計劃沒有完成,北京市糧食庫存減少很多。5月23日,市糧食局直屬庫存(不包括糧店的周轉糧)下降到7600萬公斤。6月18日,全市糧食庫存繼續(xù)下降到1.38億斤(包括征購的小麥6800萬斤),減少到新中國成立以來的最低點。其中市糧食局直屬倉庫只存2245萬斤,不夠三天的銷售量。由于缺糧,甚至出現了人口不實、工程不符、虛報冒領等現象。
即使在農村,也有很多社隊達不到口糧標準。據1960年1—6月各區(qū)縣統計數據顯示,北京農村每人每月平均吃糧26.8斤,全年合320多斤。這使得當年在農村多返銷了糧食,部分公共食堂的伙食水平直線下降。
(三)副食品等商品供求嚴重失調
1960年,北京市副食品貨源極為緊張,豬、牛、羊肉到4月15日的全部庫存只有361萬斤,僅能維持1個月的定量供應。1961年,肉、禽、蛋庫存急劇下降,肉食貨源1—4月實際購進783.5萬斤,比上年同期下降58.4%,4月末庫存150萬斤,比年初下降74.5%,比上年同期下降62.9%,只能保持特需供應,對居民所發(fā)肉票無貨兌現。
由于后續(xù)貨源無望,從1961年6月至1962年2月,對居民不得不停發(fā)平日肉票。其他日用工業(yè)品,如卷煙從1960年5月15日起,在城近郊區(qū),每月15日通過機關、團體和街道對吸煙的職工和居民分配一次。特別是城市人民公社成立后,凡是貨源偏緊的,大都有組織地進行分配或由商店送貨上門。北京市場供應與需求嚴重失調。
多項緊急措施改進城市商品供應
經濟困境中,一方面,北京市場有些商品嚴重不足;另一方面,有些商品雖然不足,但還有相當的數量,采取一些措施合理分配,適當滿足群眾需要,緩和過分緊張的心理,穩(wěn)定人心,幫助首都群眾渡過難關,是完全可能的。
北京市為解決大多數人的一般需要,同時照顧少數人的特殊需要,簡化手續(xù),合理分配商品,根據商品的數量和不同性質,采取多項措施改進城市商品供應辦法,保障首都市場供應。
(一)定量供應與憑票供應相結合
生活基本必需品實行按人定量供應辦法。其中糧、油、菜、魚、鹽、堿、糖、糕點、煤、布、鞋、肥皂、香皂等實行經常性按人定量供應;粉條、海帶、水果、調味品等則采取臨時性或季節(jié)性按人定量供應辦法。
從1960年8月起,北京全市飲食業(yè)實行憑票用餐,食油、禽、蛋、肉、豆制品、蔬菜也實行限量供應。只有在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人們才能憑票購買一些糕點、糖果、干貨、果品,而且分量都極少。1961年1月23日,中共中央、國務院作出《關于進一步壓縮社會集團購買力的決定》,對各部門各單位主要商品實行計劃管理,憑證供應。
由于商品供應局勢緊張,北京憑票證供應的商品范圍不斷擴大,1959年下半年增加到12種,1960年50種,1961年69種,1962年增加到102種,大部分副食品、日用工業(yè)品都實行了憑票證供應。為節(jié)約成本、簡化手續(xù),從1962年4月25日起,北京還實行憑工業(yè)券和副食品券供應商品的辦法。國家職工按工資每20元發(fā)工業(yè)券一張,每5元發(fā)副食品券一張。對農村實行用購貨券獎勵交售的辦法。1962年,北京市憑券供應的商品有56類。憑購貨券供應商品,對投機商販的套購販運行為有一定限制作用。同時,凡是可以滿足供應的商品,或者不是生活必需的商品(如冰棍等),或者價格比較高、一般購買者不易購買的商品,以及冷、背、殘、次商品,都采取不憑證、不限量、自由購買的方式。
隨著生產發(fā)展和商品供應量的逐步增加,北京市靈活調整商品分配方法,一定程度上緩解了供應緊張的狀況。
(二)保障特需供應
1959年至1962年間,北京商業(yè)部門合理地、有計劃地分配商品,并對部分人員實行特需供應。
列入特需供應的主要有兩類:第一類是根據生產、工作、學習的需要而進行專門供應。例如,對在高溫、高空、井下、有毒、粉塵等環(huán)境中生產、工作的職工,按不同需要,采取定工種、定人員、定數量、定供應點的辦法,額外供應一部分勞動保護用品和勞動保護食品等;又如,對學生需要的練習本、書包、紅領巾等,通過學校定量供應。第二類是根據某種特殊需要而實行優(yōu)待供應,主要有四種情況:(1)對婚、喪、生育、小孩、病人、產婦等,在副食品、棉布等方面分別給予照顧;(2)對有僑匯收入的人員增加糧食、副食品和棉布等商品供應;(3)對中央首長、出國人員等,按照明確的制度規(guī)定,在服裝、某些日用品和食品方面給予照顧;(4)對外國使館人員、外國專家、外國留學生等進行特殊供應。
具體而言,以對兒童、老人、病人的特需供應為例,從1961年1月起,針對農村浮腫病人,每人每月增加供應大豆2斤,直至病愈停止供應。接著對城市浮腫病人也供應黃豆、“康復散”等營養(yǎng)品,并根據病人的職業(yè)、病情輕重等制定定期、定量供應的辦法和規(guī)定。2月,全市還將3—13歲兒童的每月糧食定量標準提高1—3斤。全市共有57萬兒童,共計上調糧食近90萬斤。再比如,市委根據首都高級知識分子和負責干部較多的情況,除按照居民定量供應外,在可能范圍內增加一些副食品供應,以利于他們改善營養(yǎng)、減少疾病、增進健康、保證工作。該項補助按照工資級別分為三等,分別增供不同定量的糖、大豆、雞蛋、肉、卷
煙等。
北京市對特需供應糧食實行嚴格管理,對不按規(guī)定執(zhí)行的事件給予十分嚴格的處理。其間,針對浮腫病人因治療和照顧不周而死亡等突出事例,市委要求相關部門嚴肅查處,要求有浮腫病的單位,必須有一個主要負責人親自分工負責管理病人的療養(yǎng)工作,不可交給一般干部代勞。
(三)整頓糧食供應
為解決糧食危機,北京市委對干部、職工、居民進行了計劃用糧、節(jié)約用糧的宣傳教育,同時努力健全糧食管理制度,保證市場供應。
1961年6月23日,北京市委成立北京市核實城市人口和糧食供應領導小組,制定《關于普查核實全市人口、糧食定量的實施辦法》,以加強市鎮(zhèn)糧食供應管理,堵塞漏洞,穩(wěn)定人民生活。1962年6月,除近郊的菜區(qū)和密云、懷柔、通縣的330個生產隊外,北京市各縣、區(qū)根據市委的計劃,采取了包干的辦法,將征購、銷售任務和指標逐級包到了生產隊。同時,不再增加征購任務,以保證實現郊區(qū)糧食
自給。
1963年后,情況逐步好轉,絕大部分居民口糧夠吃,有的還有富余。截至1965年底的統計數據表明,全市糧店代存糧票達到1750萬公斤。經過系列整頓措施,北京市糧食部門對城鎮(zhèn)居民的糧食供應逐步建立起一套較為完善的管理
制度。
(四)供應高價商品,以回籠貨幣、穩(wěn)定市場
1961年1月20日,北京市對非定量供應的糖果和糕點實行高價供應。城近郊區(qū)各大商場和主要街道上的大型副食品商店,對高級糖果、糕點均以高于原材料成本4—5.8倍的價格銷售,并采取不限量、不憑證、敞開銷售的方式。隨后,高價商品開始在工礦區(qū)和遠郊區(qū)縣、城關等較大門市部投放,并逐步擴展到農村和集鎮(zhèn)。1月20日至2月19日一個月內,全市共銷售糖果82萬公斤,糕點137萬公斤。全年銷售高價糖果488萬公斤,高價糕點990.5萬公斤,銷售總額為11400萬元,占副食品零售額的21%。另外,在飲食業(yè)中的11家飯館、18家高級飯店敞開供應高價茶點、高級菜肴等。
1962年,隨著中央確定“當年平衡、略有回籠”的財政政策,北京繼續(xù)擴大高價商品供應范圍,擴大到自行車、鐘表、針棉制品、酒、茶葉、砂糖、卷煙、照相機、膠卷、相紙等。1963年起,供銷社還在郊區(qū)縣的居民區(qū)和機關供應站增設了“高來高去”的議價肉供應點51處,議價油、蛋供應點80處。
根據北京市試點情況,1962年七千人大會后,陳云作《目前財政經濟的情況和克服困難的若干辦法》重要講話,提出為抵制通貨膨脹,必須將過多的貨幣回籠,其中一個重要舉措就是開展高價商品供應,把在自由市場高價出售商品的貨幣收回來,同時也利用高價商品來平衡商品供應量與購買力之間的差額。供應高價商品以回籠貨幣政策,在全國范圍內發(fā)揮了重要的作用。
1962年下半年市場供應好轉后,北京的高價商品逐漸退出市場。1965年底,除針織品外,全部取消高價商品供應。通過供應高價商品,一方面緩解了市場供應緊張的困難局面,搞活了市場,另一方面,將市場上過多的貨幣回籠,減輕了通貨膨脹壓力,對平衡財政收支起到了積極作用。
商業(yè)供應體制調整
及經營管理方式的轉變
北京商業(yè)部門為了更好地貫徹中央提出的“調整、鞏固、充實、提高”八字方針,在不斷擴大生產的基礎上,突破“大躍進”中形成的單一國營商品流通體制,恢復基本適合北京市場情況的商品流通體制,形成了多種經濟形式的流通渠道。同時,改善經營管理,增強商品流通組織力量,最大限度地滿足群眾需求。
(一)調整和恢復商品流通渠道
第一,恢復供銷合作社。1961年3月,中央工作會議提出恢復供銷合作社,并在一些地區(qū)進行了試點。6月19日,中共中央發(fā)出《關于改進商業(yè)工作的若干規(guī)定(試行草案)》(即“商業(yè)四十條”),明確提出:國營商業(yè)、供銷合作社商業(yè)和農村集市貿易,是我國現階段商品流通的三條渠道。
根據中央的方針政策,北京市副食品商業(yè)局于1961年3月提出《改進農村商業(yè)體制的意見》,5月又以市供銷社的名義作出《關于農村商業(yè)工作的幾個問題和解決意見的報告》,提出關于恢復供銷合作社的方法、步驟等具體主張,包括:在組織形式和機構設置方面,農村基層供銷社在公社范圍內設一個攤子(即以社建社),下設分銷店。區(qū)縣管理機構則實行供銷社和商業(yè)局“兩個牌子、一個機構”,核算上記兩本賬,并增加必要的人員從事供銷合作社的管理工作。在組織領導上,農村基層供銷社在人民公社黨委領導下成立黨、團支部,行政上則受公社和區(qū)縣供銷社領導。在民主組織問題上,恢復建立供銷社的民主組織。有關經濟核算問題,應獨立核算、自負盈虧,只向國家繳納所得稅。
相關意見得到市委同意后,京郊各區(qū)縣積極行動落實,自下而上地恢復了各級供銷合作社組織機構。根據當年11月北京市供銷合作社向全國總社、商業(yè)部報送的《關于恢復供銷合作社情況的報告》中的數據,全市基層供銷社計劃恢復237個,到10月底已恢復204個,占計劃恢復數的86%,已恢復的基層社共有社員1011368人,社員股金175.70萬元,恢復的購銷網點有2317個(不包括供銷店1908個)。
隨著供銷合作社的恢復,京郊還出現了送貨上門的“背簍商店”這一適合本地農村市場的靈活經營方式。在學習“背簍精神”活動帶動下,北京各區(qū)縣供銷社加強工業(yè)品下鄉(xiāng)的工作,擴大中檔商品、低檔商品的經營。郊區(qū)供銷店經營的中西成藥和敷料,一般都有四五十種,多的達到100種左右。購銷方式上實行定時串村,比如房山縣周口店供銷社的15個供銷店和門市部,除了只有一個營業(yè)員的圣水峪供銷店以外,其余的都實行了定時串村。一些偏僻山區(qū)的供銷店還增添了請醫(yī)、代郵等服務項目。當然,要做好農村商業(yè)工作,不能只靠背簍、挑擔或推車上山下鄉(xiāng),因此,有些地區(qū)的供銷社開始考慮合理安置營業(yè)網點,積極籌劃增設代購代銷店。
第二,恢復農村集貿市場。1960年11月3日,中共中央發(fā)出的《關于農村人民公社當前政策問題的緊急指示信》規(guī)定了12條政策,其中指出:“應該有領導、有計劃地恢復農村集市貿易,便利公社、生產隊、生產小隊和社員交流和調劑自己生產的產品,活躍農村經濟。”指示信規(guī)定,除糧、棉、油等主要農副產品以外,其他農副產品在完成國家規(guī)定的交售任務后,都可以拿到集市上交易。與此同時,在公社成立了市場管理委員會,加強對集市貿易和價格的管理,反對轉手倒賣、投機倒把。此外,《農村人民公社工作條例(草案)》(即“農業(yè)六十條”)提出:“家庭副業(yè)是社會主義經濟必要的補充,社員可以按規(guī)定經營家庭副業(yè),包括經營自留地、從事飼養(yǎng)及其他多種經營,自留地面積占當地耕地面積的5%,社員家庭副業(yè)收入歸社員個人所有和支配?!睂彝ジ睒I(yè)的倡導拓展了農貿集市上的農副產品交易。
1961年初,北京遠郊10個縣(區(qū))先后恢復了集市56處。1961年1—7月,北京市委陸續(xù)對集市的管理體制、上市商品范圍等作出規(guī)定,要求統購統銷的糧、棉、油等一類物資不準上市,生豬、雞蛋、商品菜等二類物資必須完成合同和派購任務才能上市。同年8月,又進一步規(guī)定蔬菜不準上市,自吃有余的,可按牌價賣給國家。參加集市貿易的對象限于國營、合作社商業(yè)、生產隊、手工業(yè)生產合作社社員及城鎮(zhèn)附近的消費者,禁止機關、部隊、工廠、學校、國營農場等參加。參與集市者只許在所在地集市上出售自己的產品或購買自用的商品,不許遠距離運銷、轉手倒賣、投機倒把。集市交易自由議價。據有關數據統計,到1962年,全市農村有40個集貿市場,上市產品有200多個品種,全年有2180個集日,趕集人數達28.8萬人次。到1963年,集日增加到3050個,上市商品總值達763
萬元。
集市貿易恢復后,北京市供銷系統積極參與購銷活動,按照“活而不亂,管而不死”的原則,發(fā)揮了平抑市場物價、打擊投機倒把活動的作用。農村集貿市場一度比較活躍,比如在平谷縣形成了郊區(qū)最大的集貿市場,趕集人數最多時達上萬人。郊區(qū)農民因為可以搞貿易,在城郊還一度出現了自由市場,在現金流方面給農民帶來了方便。1960年末,城近郊區(qū)也一度出現一些自發(fā)的自由市場,但出售商品的多是無照商販,倒買倒賣、套購統購統銷、憑票供應商品的現象開始泛濫,只有小部分農民自產自銷。1961年1月,北京市委作出決定,取締自發(fā)的城郊自由市場。
第三,恢復合作商店、合作小組和小商小販。1962年9月27日,中共八屆十中全會作出《關于商業(yè)工作問題的決定》,指出:國營商業(yè)和供銷合作社,應該加強對于城鄉(xiāng)合作商店、合作小組和商販的領導和管理,適當安排他們的業(yè)務和生活,發(fā)揮他們的積極作用,制止他們的投機
行為。
北京市在恢復供銷社、恢復農村集市貿易的同時,對1958年以后并入國營的小商販進行了調整。城近郊8個區(qū)副食行業(yè)歸口的小商小販,被組織到合作商店的3478人,到合作小組的373人,退職、還鄉(xiāng)、死亡319人,共調整4170人?;謴秃徒⒑献魃痰炅闶埸c618個,其中由國營退還的418個,新增的200個。
到1965年上半年,北京的合作商店在恢復后進入了相對穩(wěn)定的時期。當年8月,全市商業(yè)系統有合作商店174戶,分散的自然網點569個,占國營零售店的34.8%,平均每月銷貨額261萬元,占國營零售額的7.5%。由此可見,合作商店、小組恢復后,北京市商業(yè)網點增加,小商小販靈活經營的特點便利了群眾。
然而,合作商店、小商小販等在經營中也出現了摻雜使假、以次充好、分量不夠、隨意抬高物價、票證使用不規(guī)范、投機倒把、擾亂市場等亂象。1965年3月3日,中央提出,要“限制合作商店、合作小組和個體商販的經營活動”。為貫徹中央精神,4月,北京市副食品商業(yè)局等六個局、社聯合發(fā)出《關于進一步加強合作商店、合作小組、小商小販管理改造的意見》。8月,市食品公司(原副食品商業(yè)局)制定《關于合作商店、合作小組存在問題和加強管理改造的意見》,提出要反對其資本主義經營作風,清理和整頓網點、人員,通過控制經營比重、核定資金等制度,進一步加強限制改造。在強大的國營商業(yè)力量作用下,合作商店、合作小組逐漸失去經營活力,經營能力不斷下降。
(二)改善市場經營管理方式
在商品奇缺的情況下,如何做好供應和分配,這是一個很大的問題。曾任商業(yè)部部長的姚依林曾于1959年撰文指出:“當商品生產還不能充分滿足人民的生活需要的時候,商業(yè)部門應當十分注意合理地分配商品;當人民的生活需要發(fā)生了變化的時候,商業(yè)部門應當及時地按照需要組織生產,并且正確地指導消費。當商品的質量不能保持應有水平的時候,商業(yè)部門應當積極協助生產部門提高商品質量?!痹趪窠洕{整中,北京商業(yè)在搞好供應和分配的前提下,將掌握的供應和分配情況與工農業(yè)生產有效結合起來,經營管理方式相對較為靈活。
第一,以市場實際需求確定商品經營方式。北京商業(yè)調整成效從根本上來自于農業(yè)、工業(yè)的好轉。1962年到1965年,盡管旱情嚴重,但基于水利建設的有利條件,夏糧豐收,平均畝產比上年增加37%,總產量增加47%。在糧食增產的基礎上,郊區(qū)農村初步建成了副食品生產基地,蔬菜、牛奶、部分水果等已經能夠滿足供應。其中,郊區(qū)農民交售豬肉、鮮蛋的數量增長明顯,1965年上半年比1964年同期增長超過50%。工業(yè)領域的棉布、棉紗,以及各種針棉織品、合成纖維制品、塑料制品、縫紉機、暖水瓶、膠鞋等日用品產量都有顯著增長。
為進一步增加城鄉(xiāng)居民的實際收入,提高其購買力,改善其生活,在工農業(yè)生產不斷發(fā)展、商品流通擴大的基礎上,北京市對商品價格采取穩(wěn)中有降的政策。特別是豬肉、禽蛋等副食品,一部分日用工業(yè)品和一部分農業(yè)生產資料的價格降低得比較多。同時,商業(yè)部門配合農業(yè)生產部門,進一步加強農村副業(yè)生產的組織和領導,促進多種經營的發(fā)展。尤其是注重改善農副產品的收購工作,開始注意對零星、分散的小土特產品加強收購。
針對工業(yè)品,1965年上半年,商業(yè)系統的收購總額比上年同期增加15%。工業(yè)生產需要的原料、材料、輔料和勞動保護用品等的供應量有很大增加。為改進產品設計,增產適合農村市場銷售的物美價廉、堅固耐用的產品,商業(yè)部門和工業(yè)部門聯合搞調研,多次攜帶樣品深入郊區(qū)和河北省部分農村,調查農村需要,征求農民意見。諸如適合農村銷售的搪瓷面盆、鉛筆、小塊香皂等當年開始成批生產。在生產適銷對路的產品過程中,商業(yè)部門為生產部門提供了重要的市場需求信息,其自身的經營方式和供應辦法也有改進。
第二,提高城鄉(xiāng)零售企業(yè)服務質量。經過采取各項應急措施,進入1962年下半年以后,北京市場供應緊張狀況明顯好轉,所使用的票證有所減少,市場秩序基本穩(wěn)定。一位記者曾這樣描述北京市場供應好轉的狀況:“(國慶節(jié))節(jié)前,百貨大樓分外熱鬧,櫥窗煥然一新,顧客絡繹不絕。走進一樓的日用百貨部,舉目一望,無論是玻璃制品還是塑料制品,都給人以五光十色的、琳瑯滿目的感覺?!?/p>
北京市商業(yè)領域的一組數據也可以反映這種情況:“1964年本市市場繁榮,購銷兩旺,商品流通擴大,商品收購量進一步增長,收購總值比1963年增長8.6%,社會商品零售額比1963年增長4.2%。因為有不少商品降了價,按商品的銷售量計算,增長的比例還要大。例如,肉、蛋等副食品增加60%,自行車增加23%,收音機增加60%。總之,1964年多數商品供應已經比較充裕,生活日用品和副食品,多數都可以滿足需要。商業(yè)的經營管理有了進一步的改善,商品流通費用比1963年平均降低了2.3%?!?/p>
大多數零售商店根據居民需要增加了花色品種和服務項目,改進了供應辦法和服務方式,降低了零售起點,合理安排時間。例如,東安市場1965年7月增添了4600多種商品,其中許多是日用小商品。一些糧店為便利群眾,還增添了出售切面等業(yè)務,調整了營業(yè)時間。修理業(yè)、服務業(yè)價格有所降低,服務質量也有一些提高。飲食業(yè)的衛(wèi)生工作有所改進,并采取了一些方便群眾的措施。在石景山、南苑東高地、和平里等新建工礦區(qū)和居民區(qū),進行了改革商業(yè)網點的試點,對市區(qū)的幾個商業(yè)中心和一些新建地區(qū)的商業(yè)網點,進行了重點調整,并且新建了一些商店,初步收到成效。在郊區(qū)農村商業(yè)網點稀少的地區(qū),供銷合作社下鄉(xiāng)上山,既收也賣,較大改善了對群眾生活必需品的供應和對農副產品的收購。
第三,減少流轉環(huán)節(jié)。1962年9月,北京市商業(yè)部門提出討論開展競賽運動的問題。12月26日,北京市財貿各級領導干部會議召開,通過會議動員,開啟了北京市以減少中間環(huán)節(jié)為中心的改善經營管理運動。在運動中,一切商業(yè)企業(yè)都應該在為生產服務、為人民生活服務的前提下,加強經濟核算,調整流通環(huán)節(jié)和流轉路線,精簡人員,減少物資損耗,降低流通費用,提高服務質量,提高工作效率,積極開展購銷業(yè)務活動,發(fā)展商品流通。
到1964年初,北京市商業(yè)部門普遍開展了改善經營管理運動,進行了一系列切實有效的工作,具體包括:為便利零售,許多批發(fā)單位開始降低批發(fā)起點,并為零售點提供送貨上門服務;改進經營方式,針對蔬菜、水果等不易保管的新鮮商品,實行由生產單位和零售單位直接掛鉤送貨的辦法,提高了消費者手中商品的質量,商業(yè)費用和商品損耗都得以減少;通過調查研究,商業(yè)系統脫離實際、脫離群眾的官僚主義和主觀主義的思想作風有了一定轉變;供銷系統總結房山縣“背簍商店”經驗,并在郊區(qū)大力推廣,使郊區(qū)農村出現了一批服務好、經營商品比較適銷對路的基層供銷社和分銷店。
在國民經濟持續(xù)調整的過程中,北京一方面得益于全國各地區(qū)、各城市積極支援,調來大量商品,這為北京市場形勢的轉好提供了根本保證。時任北京市委書記(當時設有第一書記)的鄭天翔指出:“全國給了我們很大支持,糧、油、肉、蛋等食品全國各地給我們調來,工業(yè)品不足,上海、天津等地支援了不少東西?!绷硪环矫妫本┦性谝欢ǔ潭壬险归_了適合市場和群眾需求的商業(yè)體制和商品經營方式的變革和探索,進一步推進了市場供應的恢復。1965年9月7日,北京市委書記、副市長萬里在市人代會上指出:北京“市場商品供應比較充裕,品種增加,質量提高,物價有所下降,城鄉(xiāng)人民的生活繼續(xù)有了改善”。(編輯 黃艷)
作者:中共北京市委黨史研究室
第二研究處副處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