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培培
(皖西學院外國語學院 安徽 六安 237012)
傳播學視角下《三體》英譯本的譯者模式研究
姜培培
(皖西學院外國語學院 安徽 六安 237012)
傳播學理論為中國文學外譯之路指明了切實可行的辦法。而基于傳播學理論下譯者模式的研究是中國文學“走出去”的關鍵,它主要由譯者本身的文化內涵與翻譯實力、譯者的翻譯理念以及中國文學外譯的現(xiàn)狀決定?!度w》英譯本在海外的成功傳播為中國文學外譯的譯者模式研究提供了可借鑒的經驗。中國文學外譯應該以讀者接受為目標,優(yōu)先選擇漢學家或雙語作家譯者模式;隨著中國文學在西方世界的認可度加大,再采用中國譯者與漢學家相結合的譯者模式,循序漸進,保證中國文學在世界范圍內逐步推廣。
傳播;譯者模式;文學外譯;讀者接受
《三體》三部曲是由中國作家劉慈欣創(chuàng)作的長篇科幻小說,其中第一部《地球往事》于2015年獲得73屆科幻小說“雨果獎”并被美國圖書市場引入,第一次讓美國讀者領略了中國長篇科幻小說的文學神奇魅力?!坝旯劇北环Q為“科幻界諾貝爾”獎,《三體》英譯本此次獲獎,是西方世界對這部作品的認可和肯定。“三體”小說在國外的熱捧,使國內學者開始關注對《三體》的研究,現(xiàn)有研究成果主要集中在文學、文藝學領域,翻譯雖有涉及,但沒有系統(tǒng)討論,探討的只是翻譯的具體操作方法層面,沒有形成整體性和系統(tǒng)性理論。本文以傳播學理論為基礎,以文本譯介效果為評價標準,以譯者模式為出發(fā)點探討中國文學外譯之路,為中國文學走出去提供一些借鑒和建議。
美國學者拉斯韋爾的《社會傳播的結構與功能》,被稱為傳播學的開山之作,在書中他提出傳播的五個要素,這五個要素就是五W模式:即誰(說)、說什么、對誰說、通過何種渠道、取得何種效果。翻譯的本質即跨文化傳播,拉斯韋爾的傳播學理論應用到文學譯介中即“譯者主體、譯介內容、譯文受眾、譯介途徑、譯介效果”[1]等五方面內容,它們之間是相互影響、動態(tài)變化的關系。翻譯中的“傳播考察的是譯本與目的語國家的語言文化是否規(guī)范是否相符,翻譯目的與目的語國家的主流意識形態(tài)和詩學是否相符,最重要的是要看譯本傳播的各個環(huán)節(jié)是否遵循了傳播的規(guī)律”[2]。成功譯介的關鍵往往是傳播[3],傳播學視域下的譯介模式研究,將譯介效果的好壞作為評價傳播成功與否的標準,決定在文本譯介的過程中選擇何種譯者模式、翻譯何種文本、運用何種譯介方法和傳播渠道才能迎合目的語讀者的審美需求,從而達到有效傳播的目的。
中國文學想要“走出去”首先是語言文字上的溝通,選擇合適的譯者將中國文學翻譯成外文是關鍵一步,在翻譯行為所涉及的各個關節(jié)中,譯者處于主體性地位。[4]合適的譯者模式是中國文學“走出去”的決定因素之一。何為譯者模式?譯者模式即確定誰來翻譯,誰是翻譯的主體。翻譯界對中國文學作品外譯的譯者模式研究大體分為漢學家翻譯模式、中英文雙語作家翻譯模式、中外譯者合作翻譯模式和中國譯者翻譯模式。[5]國際圖書市場對于前三種模式翻譯的文學作品還是比較認可的,比如葛浩文對莫言作品的譯介,劉宇昆對劉慈欣作品的翻譯。從傳播學角度來看,“要想獲得良好的傳播效果,中國文學作品的英譯作品應該和母語為英語的讀者的英文信息符號系統(tǒng)即語言的地道性、語言的文化規(guī)范性、語言的組織方式等一致”[6]。所以,中國文學外譯的譯者模式應該以精通目的語的譯者為主,這樣既能保證傳受雙方的信息符號系統(tǒng)一致,又能有效提高譯文在目的語國家的接受度。
傳播學認為,傳播主體若和傳播受眾同屬相似的語言文化場域,“自己人”效應在提高信息可接受度上就會相應提高。[7]此外,傳播效果的好壞很大程度上由傳播主體的主觀能動性決定。[8]因此翻譯過程中的主體——譯者,最好來源目的語國家,要有一定的翻譯、寫作實力與社會影響力。概括起來包括兩個方面:一是譯者主體的來源及社會形象;二是譯者主體的能動性,這兩者的有機結合才能走好中國文學外譯的第一步。
《三體》能得到西方讀者的認可,譯者劉宇昆功不可沒。獲得雨果獎的是英文版《三體》系列的第一部,由美籍華裔科幻作家劉宇昆翻譯。劉宇昆的《手中紙,心中愛》獲得了雨果獎、星云獎最佳短篇小說獎,小說《物哀》獲得2013雨果獎最佳短篇故事獎。除了創(chuàng)作科幻小說外,劉宇昆還擔當了中國科幻作家對外交流的橋梁,從事科幻小說的翻譯工作,其譯作《麗江的魚兒們》榮獲2012年度世界“科幻奇幻翻譯家”。權威部門的認可為劉宇昆打開了知名度,科幻作家的身份無疑使《三體》英文版吸引更多海外市場的目光。作為一名獲得如此殊榮的科幻作家,無論從語言質量還是專業(yè)素養(yǎng)來說,都是翻譯《三體》的不二人選。在美國專業(yè)書評網站Goodreads的750條書評里,translation共出現(xiàn)了247次,Ken Liu和translator共出現(xiàn)了268次,讀者對作品的評價約有一半提及劉宇昆的翻譯,讀者普遍反映他的譯文自然、流暢,同時又保留了原著的語言風格。就是這樣的高水平譯者,確保了《三體》在國外取得的成就并得到海外讀者的認可。
曾多次獲得雨果獎和星云獎的科幻小說家金·斯坦利·羅賓遜評價劉宇昆優(yōu)秀的翻譯將中國人的宇宙觀清晰流暢地體現(xiàn)了出來,增加了讀者閱讀的樂趣,使作品讀來既有熟悉感又有陌生感[9],之所以譯本會有這樣的效果,在于譯者雙重的文化身份。劉宇昆作為美籍華人,了解中國的文學傳統(tǒng)、文化心理,閱讀原作時能夠多層次多角度對其進行發(fā)掘與分析,能將詞匯、句子、篇章、語境的微觀與文化的宏觀層面相結合對文本進行深入把握。同時他也深諳中西文化在語言、審美、文化內涵等方面的差異,在翻譯過程中充分考慮目的語國家的接受環(huán)境與讀者接受,只有基于西方文化心理、文化體系基礎上進行再創(chuàng)造的文本,才會得到目的語國家讀者的接受。
劉宇昆所采用的歸化與異化相結合的翻譯方法,一方面使西方讀者接受了劉慈欣的《三體》,肯定了這部科幻小說的文學價值,在國外擴大了《三體》的讀者群;另一方面又能讓西方讀者體驗到與眾不同的中國文化內涵,激發(fā)他們了解中國文化的興趣。翻譯過程中,如何巧妙地平衡歸化與異化的關系,找到既能吸引讀者對文本的熱愛又能激發(fā)讀者對異域文化產生興趣的平衡點確實很難把握,這樣的譯者需要既精通兩國的語言,又熟悉兩國的文化差異,同時能夠了解讀者的閱讀訴求。劉宇昆顯然對這兩方面處理得非常完美。來自亞馬遜網最佳500評論者之一的加加林認為《三體》的“譯作翻譯得相當流暢,增加了許多有用的背景、腳注,本書是非常傳統(tǒng)的硬科幻小說,中國‘文化大革命’的背景則是一個令人難忘的設定”,[10]這個評論包含了三點信息:第一,譯作讀起來流暢,說明譯者以目的語讀者的閱讀需求為目的,用歸化的翻譯策略,使讀者接受文本并肯定了作家的文學創(chuàng)作;第二,運用必要的背景說明或腳注,說明譯者用了異化的翻譯方法,增加了作品的陌生化效果,從而激發(fā)讀者對異域文化的興趣;第三,成功地將中國科幻文學推出國門的同時,也傳播了中國文化和歷史,讓國外讀者了解中西方文化的差異。劉宇昆對翻譯有著很清晰地認識:一部好的翻譯作品應該不是一讀就感覺是英語寫的,應該給讀者一種奇妙和陌生的感覺,一種有別于英語讀者原有的思考模式和觀點的感覺。[11]《三體》的故事背景設定在中國,故事中的人物、歷史背景、文化意象或多或少具有中國特色,一旦翻譯成英文,涉及到的翻譯問題是如何將本土文化融入新文化。劉宇昆認為,翻譯過程中,讀者和故事處于一個不穩(wěn)定的空間,每個讀者從不同的角度解讀文本,文本也就被賦予了不同的含義,這就是翻譯的神奇之處。所以,翻譯在保持作家本意的基礎上,又會不斷產生新的闡釋以適應新的語境。[12]
中國譯界對外國文學“走進來”的研究目前已經相對成熟,對于翻譯主體以及翻譯策略與方法都提出了相對全面而統(tǒng)一的認識,但對于中國文學“走出去”之路,考慮得還不夠深刻。如何最大程度吸引西方讀者興趣從而推進中國文學在西方的接受,選擇合適的譯者無疑是首要條件。胡安江在2010年《中國文學“走出去”之譯者模式與翻譯策略研究》一文中提出中國文學“走出去”的譯者模式為“中國經歷、中文天賦、中學底蘊以及中國情誼”[13],而后在2012年《再論中國文學“走出去”之譯者模式及翻譯策略》中完善了有關譯者模式的觀點,認為中國文學“走出去”的最佳譯者模式即是建立西方漢學家和中國本土譯者合作的譯者模式[14],這對于龐大的中國文學外譯工程的確是比較現(xiàn)實的做法。筆者也同樣認同漢學家譯者模式或中英雙語作家以及漢學家與中國學者相結合的翻譯模式,但在這里筆者要指出的一點就是:中國文學外譯之路是個循序漸進的過程,“呈現(xiàn)本國或本民族的形象和精神風貌”確實是文學傳播的目的,但對于處在起步階段的中國文學“走出去”來說,首先要以西方讀者對中國文學的接受為出發(fā)點,以便在西方目的語的文化語境下推介受讀者歡迎的優(yōu)秀中國作家的作品。只有接受,才能推介,有了推介,才有推廣和傳播,每一步都需要選擇不同的譯者模式完成不同時期的任務。在西方文化對中國文學的接受階段,要打破西方以自我為中心的強勢文化心理和根深的文學偏見,尊重目的語國家讀者的閱讀習慣并滿足其閱讀期待才是最重要目的,而這任務就首先落在那些具有中國情結、有深厚的中國文化底蘊和文字功底,同時精通目的語以及了解目的語讀者閱讀習慣的譯者身上。只有他們,才能在中國文化和西方文化多個主體的對話與協(xié)商中進行翻譯,并積極調動自己的能力、學識、智慧等去與各要素進行協(xié)商與交流,從而使西方讀者接受中國文學作品,“中西合璧”的譯者模式才能真正付諸實踐。
譯者模式的選擇是中國文學傳播的基本保證。譯者自身能力的高低,翻譯時采用的翻譯方法,以及遇到不同文化意象所采取的處理手法,決定了外國讀者對原作的認識、理解、欣賞、認同和接受程度。中國文學“走出去”是一個漫長、復雜的過程,不可能一蹴而就。《三體》英譯本在海外的成功譯介告訴我們,選擇優(yōu)秀的翻譯人才是中國文學外譯的首要條件,是擴大中國文化在世界的影響力、促進中國文學世界化的核心力量。優(yōu)秀的翻譯人才除了擁有熟練的語言運用能力,還必須具有深刻的文化見解和切身的創(chuàng)作經驗?!度w》英譯本的譯者模式為更多文學作品走向世界提供了借鑒作用,也是中國文學“走出去”過程中必須解決的首要問題。
[1]汪慶華.傳播學視域下中國文化走出去與翻譯策略選擇——以《紅樓夢》英譯為例[J].外語教學,2015,(3):100-104.
[2][6]胡艷.中國文學“走出去”之譯介主體模式——以寒山詩和《孫子兵法》在英語世界的成功譯介為例[J].廣東外語外貿大學學報,2015,(4):64.
[3]鮑曉英.“中學西傳”之譯介模式研究——以寒山詩在美國的成功譯介為例[J].外國語,2014,(1):65-71.
[4][14]胡安江,胡晨飛.再論中國文學“走出去”之譯者模式及翻譯策略[J].外語教學理論與實踐,2012,(4):55-61.
[5]李平,黃慧.中國文學走出去——漢籍英譯模式研究[J].現(xiàn)代語文,2013,(11):143-145.
[7]劉安洪,謝柯.傳播學視域下的旅游翻譯研究[M].北京:外語教學與研究出版社,
[8]陳龍.大眾傳播學導論[M].蘇州:蘇州大學出版社,2013.
[9]黃唯唯.《三體》的英譯研究——讓中國式科幻走向世界[J].湖北第二師范學院學報,2016,(9):125-128.
[10]Kilgore Gagarin.Opening salvo top notch Science Fiction Series.2014-9-22.https://www.amazon.com/Three-Body-Problem-CiXin-Liu/dp/0765377063.
[11][12]劉宇昆.《三體》譯者劉宇昆談翻譯[EB/OL].http://tiandaoedu.com/tdsj/652245.html.2015-08-27.
[13]胡安江.中國文學“走出去”之譯者模式及翻譯策略研究——以美國漢學家葛浩文為例[J].中國翻譯,2010,(6):12.
H059
A
1671-6469(2017)-06-0057-04
2017-06-20
2017年皖西學院校級重點項目“傳播學視域下《三體》英譯本的譯介模式研究”(WXSK201705)
姜培培(1982-),女,安徽六安人,碩士,皖西學院外國語學院講師,研究方向:文學翻譯、譯介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