蘭甲云,曾思怡
(湖南大學 新聞傳播與影視藝術學院,湖南 長沙 410082)
微信公共領域里的失范行為及其法治規(guī)范建設*
蘭甲云,曾思怡
(湖南大學 新聞傳播與影視藝術學院,湖南 長沙 410082)
從哈貝馬斯公共領域理論出發(fā),提出了微信群與微信公眾號已經初步形成了公共領域這一觀點,并主要介紹了圍繞微信公共領域的社交功能、自媒體傳播功能和商業(yè)貿易平臺功能而產生的失范行為。依法規(guī)范微信公共領域,可以從完善依法管理微信公共領域、依法運營微信公共領域、依法使用微信公共領域三個有機聯系層面的法治規(guī)范展開。
公共領域;微信群;微信公眾號;失范行為;法治規(guī)范
在2015年騰訊全球合作伙伴大會上,微信團隊發(fā)布的《微信生活白皮書》數據顯示,2015年9月份,微信平臺日登陸用戶5.7億人,日活躍用戶同比增長了64%。微信在全國一線城市的滲透率達到93%,即使五線城市,滲透率也達到28%,是少有的在第五年仍然能保持日活躍用戶數同比增長的社交應用平臺。微信信息精準、私密、多媒介的傳播特點,也激發(fā)了人們信息傳播的動力,信息通過圈子和公眾平臺的傳播逐漸得到人們的重視??墒?,隨之而來的微信謠言、詐騙、色情、過度營銷等現象,侵害著微信用戶的自身利益,也影響著網絡社會秩序的有序運轉。盡管微信里的信息傳播更加隱蔽,常常涉及到個人的隱私問題,但這并不意味著法律法規(guī)對其進行約束就是對公民表達權、監(jiān)督權、參與權等基本權利的行使進行過度的限制。我們認為,微信中的信息傳播也有相當部分是具有公共性質的,形成了一定的言論公共領域。對于這個領域里的信息傳播行為,應該以柔性監(jiān)管為主,以有利于營造健康有序的微信言論空間。
哈貝馬斯認為,所謂的“公共領域”首先意指我們社會生活中的一個領域,在這個領域中,像公共意見這樣的事物能夠形成。公共領域原則上向所有公民開放。公共領域的一部分由各種對話構成,在這些對話中,作為私人的人們來到一起,形成公眾。那時,他們既不是作為商業(yè)或專業(yè)人士來處理私人行為,也不是作為合法團體接受國家官僚機構的法律規(guī)章的規(guī)約。當他們在非強制的情況下處理普遍利益問題時,公民作為一個集體來行動:因此,這種行動具有這樣的保障,即他們可以自由地表達和公開他們的意見。[1](P32-33)
對于公共領域的認識,我們要注意到哈貝馬斯本人一直強調公共領域是一種理想類型。在人類生活中,現實的生活過程與理想類型可以相似、相悖,但絕對無法相同。然而理想的力量確實介入了人的活動中,對于理解人類自身也多有助益[2](P43)。通過對哈貝馬斯關于理想公共領域理念的梳理,我們認為目前的公共領域至少應該具備以下三個要素:
首先,要產生具有自我意識的主體。在哈貝馬斯看來,具備自我意識的公眾才能對作為公民的普遍權利和倫理生活有一定的理解,自由成為大多數公民所追求的目標。他們要求自由表達意見,自由地參與決策、自由地批判,并且試圖達成共識或形成相互遵守的自由制度。[3](P102)而這些具有自我意識的主體是在一種相互尊重、包容、平等的精神狀態(tài)中與異己者進行的對話。
其次,要形成一定的空間,或者說領域。哈貝馬斯認為公共性是公共領域最本質的特性,公共領域的主體是私人集合起來的公眾。而公共領域是私下里開始的,往往是在秘對密中進行而非公開運作,并且具有排他性?!八饺私M成集體起初是在不公開的情況下悄悄進行的。共濟會所特有的秘密啟蒙實現具有辯證特征,后來則在其他團體中間廣泛普及開來。[3](P91)也就是說,這些空間通常是在私密的情況下產生,對于空間里的參與主體而言是具有公共性的,并且隨著參與主體的不斷增多,其空間不斷擴大,公共性不斷增強。
最后,輿論也是公共領域中的一個重要機制,反映了社會生活意志。哈貝馬斯認為公共領域以主體間的交往理性為前提。公共性必須置于主體間的語言交往之上才可以進行理解,世界上并不存在私自的語言,沒有一個人可以脫離社會而使用語言進行交往。[5](P89)而輿論就是在一定的空間里,具有自我意識的主體通過公開表達意見的交往互動中,逐漸形成的。但哈貝馬斯的公共領域理論畢竟建立在理想條件之下,現實中的輿論并非都是不同主體理性交往表達的結果,其中也存在非理性的因素。
按照哈貝馬斯對公共領域理想化的定義,微信無法稱為原來意義上的公共領域。但我們認為微信群與微信公眾號已經具備了形成公共領域的幾個基本條件,需要我們不斷地對逐漸發(fā)展的公共領域進行改進,以建立更加完善的網絡言論空間。
1.微信群與微信公眾號中具有自覺意識的主體間更具平等性
2015年6月CuriosityChina根據騰訊2015年制作的微信用戶數據顯示,微信用戶大致來自10大職業(yè)領域,其中企業(yè)職員、自由職業(yè)者、學生、事業(yè)單位員工占據了80%的用戶。此外,80%的中國高資產凈值人群在使用微信。可見,微信用戶中絕大多數用戶都具備一定的經濟基礎和社會地位,也就意味著更具有獨立性和主體性。這種主體性主要體現在個人主義、批判的權利、行為自由等。而且,這類群體來自社會中的各個領域,且都接受了相對較高程度的教育,具有反思精神、批判精神和自律精神。自律表現為倫理上的自我實現和道德上的自我決定的一致。
圖1 微信用戶的職業(yè)[4]
另外,微信中的好友基本上都是用戶自己選擇和接納的結果,所以即便在現實生活中身份地位會存在差異,但微信中還是以個人可以“信賴”和“喜歡”的朋友居多,更多的是朋友間平等的交往。而且,與微博不同的是,每一個用戶在微信上表面都是平等的,不能從前臺直接看出哪一個是大V、中V和小V,進而對于話題的討論結果,更多的是言論本身的合理性所決定,而不是因為某個意見領袖發(fā)表言論后,由于其粉絲的追捧而形成的沉默螺旋所促成。微信中的主體既是信息的發(fā)送者也是接收者,這兩種角色伴隨內容的生產發(fā)生轉變,打破了傳統(tǒng)媒體場域金字塔式單向輿論的傳播秩序和單一主體格局。在微信中,發(fā)送者、接收者在構建場域過程中,力量保持在一種均衡狀態(tài),地位相對平等,二者互為主體,人們可以平等的身份進行對話,參與到一個廣泛地話題討論中,構建一個去中心化的對等網絡。
2.微信群微信朋友圈等具有公共性和隱秘性共存的意見表達空間
微信群和微信朋友圈對于群內和圈里的好友具有公共性,對此之外的人又具有私密性,這種私密性刺激了意見表達的主動性和隨意性。同時,微信公眾帳號的大眾傳播特征,又讓表達出的意見產生更廣泛的影響力。
(1)微信群搭建起私人集合討論的平臺
2011年1月21日,微信團隊推出了微信1.0 for iPhone的測試版本(以下皆以iPhone版本為討論對象),這個版本的微信只能夠提供一對一的私密聊天環(huán)境,屬于私人領域的傳播行為,為微信中公共領域的形成培養(yǎng)了信息交流的主體。隨即推出的微信1.2測試版本中,微信開始引入微信群,支持多人會話,用戶可以在手機上展開小群體討論。這種小群體討論群搭建了私人集合討論的平臺,實現了微信中的信息交流主體集合。微信群是微信個體用戶或基于家庭背景、經濟狀況、共同興趣等因素而建立,不同的因素吸引、構建出不同的群體。群內信息通常在圈子內部共享,逐漸孕育出了不同的圈子。微信群雖然具有較高的私密性,但微信群的開發(fā)初衷在于強調公眾參與,而非自我展示。微信群已經是一個可以公開發(fā)表意見、交流信息的平臺,具備一定的公共性。
(2)微信朋友圈建立更具開放性的討論空間
微信4.0版本推出微信朋友圈的功能后,微信用戶的信息傳播對象不再局限于某一個人,或者某幾類群體,而是擴大到幾乎所有的微信好友。尤其是微信中可以通過微信帳號查找、從手機通訊錄列表添加、從QQ好友列表添加等方式添加相對熟悉的人,也可以通過搖一瑤、附近的人等方式來添加相對陌生的人。這在一定程度上擴大了朋友圈中的集合人群,打破了微信群中形成的圈子對信息交流造成的壁壘。事實上,隨著微信的普及,微信朋友圈和微信群用戶數量快速增長,人們開始使用微信時對于陌生人加入朋友圈的戒備心理開始消減,微信的朋友圈實現了信息向更多用戶的開放。此外,微信朋友圈的評論功能使微信朋友圈也實現了不同用戶之間及時的討論與交流。
(3)微信公眾平臺實現意見公開傳播與私密傳播的雙重傳播效果
2012年騰訊公司在微信的基礎上新增的功能模塊——公眾平臺,在微信公眾平臺的信息傳播過程中,受眾具有很強的定向選擇性。從受眾的角度看,用戶結合個人的文化程度、興趣愛好和信息需要等,定向地選擇公眾平臺。同一公眾平臺的用戶作為一個社會群體,往往屬于相近或相同的社會類型。此外,公眾平臺的傳播以大眾傳播為基礎,以人際傳播為衍生,實現了雙重傳播的效果。信息通過公眾平臺傳播給眾多用戶后,用戶可以將能夠代表其觀點或者用戶認為有價值的信息通過“發(fā)送給好友”、“分享到朋友圈”、“分享到騰訊微博”等方式實現信息的二次傳播,有20%的用戶選擇從訂閱號里挑選內容閱讀,而80%的用戶選擇從朋友圈里尋找閱讀內容。[5]相比于微信群和朋友圈,微信公眾平臺里的信息傳播范圍更廣、公共性更強,而且其中信息交流的主題更加明確。支持評論功能的微信公眾號,其互動性不及微信群和朋友圈中活躍,但是公眾平臺中的信息可以分享至這兩個平臺中,讓用戶可以對分享的信息展開充分的討論。
人民網輿情監(jiān)測機構于2013年底發(fā)布的《2013年中國互聯網輿情分析報告》顯示:2013年眾多網友從微博的公眾意見平臺,轉向更為私人化的微信朋友圈。[6]《2015年互聯網輿情分析報告》顯示,報紙、雜志、電視等傳統(tǒng)媒體的議程設置能力進一步下降,“兩微一端”(微博、微信、移動客戶端)成為了解新聞時事的第一信息源,特別是擁有月活躍用戶6.5億的微信,成為社會輿論的新引擎。[7]如2015年7月15日的“優(yōu)衣庫不雅視頻”事件,最開始就在微信中的私密空間里積蓄輿論力量,引發(fā)網絡段子手、部分企業(yè)紛紛借勢營銷,網民集體大討論,傳統(tǒng)媒體的主動介入,使得此事件一度成為社會關注的熱點話題。還有2015年12月5日,以“主要看氣質”為標題的朋友圈曬個人照片行為,也一度在微信中盛行,引發(fā)網絡上關于“主要看氣質”的來源大討論。2015年12月23日,有關萬科和寶能之爭的公眾號文章一度風靡微信朋友圈,維護各方利益的公眾號和保持中立的公眾號,紛紛發(fā)文來吆喝一嗓子,將該事件的輿論傳播從互聯網上延伸至移動互聯網,擴大了輿論的影響廣度和深度。
微信中的信息傳播渠道相比其他網絡傳播渠道而言,是更具有私密性質的。但是微信中討論的話題不乏是關于社會、經濟、政治等具有公共性質的方面,這與大多數人的興趣和利益是息息相關的。而且微信與多種多樣的媒介渠道之間能夠輕松鏈接,其封閉性也只是相對的。因而在微信中滋生的社會輿論,也可能引發(fā)整個網絡話語空間的輿論,或者為互聯網網絡輿情推波助瀾。
哈貝馬斯的話語民主理論中就包含了公眾不服從規(guī)范的思想,這種不服從的目標旨在改變偏離民主程序的、不正義的法律和政策。但哈貝馬斯也指出,公民不服從規(guī)范要克制在交往理性的范圍之內,否則就會演變成暴亂或者革命。而這種交往的理性只存在于理想狀態(tài),在現實實踐中這種公眾的不服從行為常演化為破壞現有正常秩序的失范行為。蘭甲云在《網絡失范行為研究》中提出,網絡失范行為是網民個體或者網絡媒介或者網絡有關組織及管理機構所做的那些不符合現有某種文化目標、價值體系或者社會制度、社會秩序、社會規(guī)范、國家法律、社會倫理道德的網絡行為。[8]
在微信技術的迅速的升級過程中,微信平臺的管理工作的更新卻稍顯滯后,以致微信平臺的各項功能在用戶不合理的使用中,衍生出了各種各樣的失范行為。微信公共領域中的失范行為屬于網絡失范行為中的一個重要組成部分,其中的失范行為主要是微信服務使用者、微信服務運營商和微信第三方服務提供者在微信的微信群、朋友圈和微信公眾平臺里表現出來的與社會主流價值觀不符合,違背社會法律法規(guī),給個人和社會帶來負面影響的行為。微信用戶在微信公共領域中的活動也主要圍繞微信的社交功能,自媒體傳播功能和商業(yè)貿易平臺功能展開的。因此,我們將主要圍繞以上三大功能來介紹微信公共領域中主要的失范行為。
1.微信社交功能使用中的失范行為
微信作為一款即時通訊工具,首先是以人際傳播社交功能為基礎存在。而這項功能基本由通訊功能、微信群、朋友圈、搖一搖、漂流瓶、附近的人構成。微信社交功能實現了微信由即時通訊工具向社交類應用發(fā)展,同時增強用戶對應用程序的黏性,吸引用戶持續(xù)使用。微信社交中包含了熟人社交和陌生人社交兩種主要的社交模式,不同的社交模式中的失范行為有不同的特點。
(1)熟人社交功能中的失范行為
微信中的好友最開始是從手機通訊錄、QQ好友中導入進來,建立聯系。之后通過微信的文字、圖片、視頻、語音等傳播符號來進行信息的交流和情感的維系。熟人社交中容易產生失范行為的關鍵在于微信好友間信任感的建立。在這種彼此信任的社交環(huán)境中,更容易誘發(fā)個體間的欺騙行為或群體性的非理性行為。比如,微信朋友圈里的微商的興起就建立在微信好友信任的基礎之上,而媒體也多次報道了微商借此來售假、詐騙。在這種彼此信任的環(huán)境中,微信好友在轉發(fā)信息時放松警惕,為謠言、虛假信息提供了契機。微信中微信群和朋友圈實現了信息由人際傳播擴大至群體傳播,為不良信息的更大范圍的原子裂變式擴散提供了傳播途徑。
(2)陌生人社交功能中的失范行為
微信的查看附近的人、搖一搖、漂流瓶功能,這三個功能均融入了基于LBS的地理位置技術,基于位置的社交元素更加方便了用戶與陌生人交友,擴展了社會交往的范圍,但是這種陌生人交友模式有可能被濫用。那些純粹發(fā)生在電子網絡空間里面,完全屬于“虛擬行為”的失范現象,通過虛擬交友這一途徑,延伸到互聯網絡以下的失范行為,加重微信使用中失范行為的危害程度。比如,微信的LBS定位功能將用戶的大概位置顯示給其他人,無意之中將用戶的個人信息透露了,由此引發(fā)的劫財、劫色案件屢有發(fā)生。陌生人通過查看附近的人、搖一搖、漂流瓶等功能對使用微信的人進行搭訕,甚至出現低俗、淫穢的談話內容。現實社會中,通過微信的陌生交友產生了諸如一夜情、招嫖甚至詐騙、搶劫、強奸等社會問題。
2.微信自媒體傳播功能使用中的失范行為
2012年8月23日推出的微信公眾平臺主要面向企業(yè)、媒體、公共機構、明星名人、個人用戶等,微信公眾平臺中的訂閱號、企業(yè)號、服務號更像是個人或者組織機構的媒體窗口,凸顯出了自媒體傳播的功能。公眾平臺功能主要為多媒體信息規(guī)模推送、定制信息推送、互動交流、智能回復等,這些功能為平臺實現營銷、客服、公眾服務和用戶管理等方向的應用。微信公眾號通過服務號、訂閱號、企業(yè)號實現了將人與商品/服務、資訊/信息及企業(yè)的連接,對微信“連接一切”的使命起著關鍵的支撐作用。但是,這種便利的功能在使用中,也出現了以下幾類典型的失范行為:
(1)微信公眾平臺中最主要的失范行為在于對公眾帳號版權的侵犯。公眾帳號之間毫無版權意識的相互轉載,讓原創(chuàng)的運營者苦不堪言。另外,文摘類公眾號已然成為侵犯版權的重災區(qū),他們將一些知名作家的作品推送給用戶免費閱讀,卻從未考慮過版權的問題,甚至很少為原作者署名。
(2)泛濫的信息推送。泛媒體、自媒體通過微信公眾平臺希望獲得更大的影響力,更多的寄希望于信息推動所衍生的廣告價值。由此也帶來了另一個矛盾——這些泛媒體、自媒體的商業(yè)驅動會導致這些類媒體在推送內容的失范。
3.微信商務交易功能使用中的失范行為
在2013年兩次主要的版本更新中,微信加入了更多與第三方鏈接的功能設計,利用社交工具所維系的人際網絡逐步使微信向集成化發(fā)展。微信的衍生功能有:銀行卡支付功能;二維碼掃描;游戲中心;添加銀行卡,微信商城等。在微信推出5.0版本后,商業(yè)道路逐漸清晰。微信的可能商業(yè)化領域包含增值服務、移動游戲、移動營銷和移動電商。而要想實現商業(yè)價值到營業(yè)額的轉換,實現微信商業(yè)模式的閉環(huán),微信支付是關鍵。據iiMedia Research(艾媒咨詢)2014年數據統(tǒng)計,微商微信公眾平臺服務板塊中,移動支付板塊占58.82%。[11]
圖2 2014-2015網上支付/手機網上支付
圖3 2014年網絡支付品牌市場滲透率[13]
可見,手機網上支付用戶規(guī)模突飛猛進的背景下,微信支付也占據了移動支付市場的不少份額。然而,據百度手機衛(wèi)士發(fā)布的《2014移動安全報告》顯示,截至2014年12月,存在支付風險的用戶占比達到21.8%,超過5800萬人,平均每5個使用移動支付的用戶中就有1個面臨支付安全風險。據中國銀聯發(fā)布的《2014年移動互聯網支付安全調查報告》顯示,約10%的被調查者遭遇過網上詐騙,而以退款等借口騙取手機動態(tài)驗證碼的詐騙比2013年增加了11個百分點。同時,《2014年移動互聯網支付安全調查報告》調查結果強調:在移動支付用戶快速增長的同時,移動交易終端正成為犯罪分子的重點攻擊目標。一些黑客甚至從假基站、惡意WiFi網絡端等渠道獲取用戶銀行卡等信息,借機發(fā)起惡意攻擊。
內容供應在微信服務技術的細分下,公眾也開始根據生活偏好自然凝結,在微信平臺上形成各種各樣的圈子,這種圈子就是網絡社群的體現,也是社會各群體真實的利益博弈在互聯網上聚合成體?!?015年互聯網輿情分析報告》指出,伴隨微博大V式微和網絡社群趨于活躍,網絡輿論中“廣場式”的鼎沸之議減少,“沙龍式”的社群對話增多。今后互聯網治理和社會管理的重點,要從前幾年的微博大V轉向網絡社群。在某種程度上,大V是“毛”,網絡社群是“皮”,皮之不存毛將焉附,輿論場的社群利益沖突將蓋過“意見領袖”的口舌之爭。[14]
自2014年第十八屆中央委員會第四次全體會議審議通過了《中共中央關于全面推進依法治國若干重大問題的決定》后,我國開始全面推進網絡空間法治化。
我國現行的一百七十余部涉及互聯網的法律法規(guī)中,調整行政類法律關系的超過了八成;法律法規(guī)也多是側重規(guī)定管理部門的職權、管理和處罰措施等內容;在管理方式上以市場準入和行政處罰為主,在規(guī)范設計上以禁止性規(guī)范為主,缺乏激勵性規(guī)范,多強調網絡服務提供者和網絡用戶的責任和義務,而對如何保護企業(yè)、網民在互聯網中的權利缺乏設計與考慮。這不僅使多個行政部門產生管轄重疊,也常忽略了權利與自由的邊界。[15]我們認為,要依法規(guī)范微信公共領域,應該從完善依法管理微信公共領域、依法運營微信公共領域、依法使用微信公共領域三個有機聯系層面的法治規(guī)范展開。
1.保護微信用戶隱私,依法運營微信公共領域
哈貝馬斯的公共領域內部存在著私與公之間合理的張力,這種張力一旦消失,公共領域就會隨之瓦解。[16]微信中公共領域的形成離不開微信用戶對微信的信賴,這種信賴很大程度上是由微信中相對私密的環(huán)境所培養(yǎng)出來的,也只有每一個用戶的隱私得到保護,才能夠激勵微信公共領域里的成員自由的發(fā)表意見,從而保存微信中的公共領域。
個人隱私又稱私生活秘密,是指私人生活安寧不受他人非法干擾,私人信息保密不受他人非法搜集、刺探和公開。隱私包括私生活安寧和私生活秘密兩個方面。個人隱私與個人信息呈交叉關系,即有的個人隱私屬于個人信息,而有的個人隱私則不屬于個人信息;有的個人信息特別是涉及個人私生活的敏感信息屬于個人隱私,但也有一些個人信息因高度公開而不屬于隱私。[17]我國的《憲法》、《中華人民共和國民法通則》、《民事訴訟法》、《侵權責任法》、《關于加強網絡信息保護的決定》等法律法規(guī)的設定的內容或多或少與保護隱私權有關。《侵權責任法》已明確規(guī)定“隱私權”,是我國隱私保護立法上的重要突破。目前關于公民信息保護和個人隱私權的相關法律法規(guī)有將近兩百部,但刑事保護仍然較欠缺。目前我國沒有關于個人數據、信息的保護法,在大數據時代,大量的個人數據侵害往往是被間接保護的,違法人員一般承擔的是民事責任和行政責任,這樣的違法成本太低。[18]
2015年11月1日起,正式施行的《刑法修正案(九)》(以下簡稱《刑九》)實現了個人信息保護首次入刑。朱巍強調:“個人信息權是否是一種人格權一直有爭議,而如今刑法已經給出答案。這個修改的意義非常大,甚至會影響到正在修訂的《個人信息保護法》和民法典中關于人格權保護的內容。”[19]但是《刑九》中仍然沒有對個人信息的概念和范圍做出具體的界定。刑法意義上和司法適用上均存在對公民個人信息的不同理解和把握。此外,《刑九》中也沒有對什么是情節(jié)嚴重做出具體的規(guī)定,為司法和執(zhí)法上留下了模糊的空間。
2.明確微信運營商和服務提供商的“權責利”, 依法管理微信公共領域
中國信息經濟學會2014年26日發(fā)布《微信社會經濟影響力研究報告》顯示,微信在過去的一年中對信息消費的拉動達到952億,對就業(yè)的拉動達到1007萬人,大大降低了中小企業(yè)的信息化成本,成為政務民生創(chuàng)新服務的平臺。尤其是電商商務的發(fā)展在微信中的滲透,實現了微信中盈利主體和模式的多元化,讓微商一度成為眾人追捧的創(chuàng)業(yè)途徑,但同時也來了微信中與經濟相關的諸多失范行為。就互聯網立法的大環(huán)境來看,雖然我國在2005年出臺了《中國人民共和國電子簽名法》,但其調整范圍主要是電子簽名和電子認證問題。而關于電子合同、網絡支付、電子商務個人信息保護以及電子商務消費者權益保護這些電子商務開展所必備的內容幾乎沒有涉及。[20]為此,2013年12月,全國人大財經委成立了《電子商務法》起草小組。而網絡電子商務的問題都是以互聯網為主要載體,而以微信、app等利用手機、ipad等移動終端的電子商務則是新的業(yè)態(tài),這種利用新渠道傳播信息的方式也不是標準的互聯網模式,但是也在社會生活中產生了極大的影響,電子商務法的起草應該將其納入考慮。
2010年以來,我國對互聯網的監(jiān)管理念由“加強管理”轉變?yōu)椤耙婪ü芾怼薄7ㄖ蔚囊粋€重要功能就是要確定政府,各類社會組織、個人在政府治理活動中的地位和關系,不但要對個人、各類社會組織的活動進行規(guī)范,更要為政府的活動劃定界限;既要對政府活動進行必要的授權,使其治理活動有明顯的法律依據,更要對其權力的行使予以科學的界定。[21]2015年4月《互聯網新聞信息服務單位約談工作規(guī)定》(也稱“約談十條”)的發(fā)布,更加明確的規(guī)定了互聯網信息內容監(jiān)管機構的權利邊界,也建立了行政主體與行政相對人員之間的柔性溝通交流規(guī)則。但鄭寧認為目前的“約談十條”過于籠統(tǒng),在實體和程序上都存在不少問題,操作性不強,對行政相對人的權益保障不夠充分,容易引發(fā)行政訴訟。[22]互聯網的活力在于其創(chuàng)新性,監(jiān)管者應與時俱進加強多中心治理、引入行政指導等柔性手段,設立行政權利的邊界。
3.規(guī)范微信用戶的信息傳播的行為,依法使用微信公共領域
國家在規(guī)范微信用戶的微信的信息傳播行為時,如果沒有把握好分寸,就有可能演變成公權利干預私人空間,破壞網絡中言論自由的良好氛圍。為了較大程度上避免這一尷尬局面的出現,我們認為對微信中信息內容的監(jiān)管應主要落實在微信群、微信朋友圈和微信公眾平臺這三大公共領域。而騰訊公司為了規(guī)范朋友圈和微信公眾平臺的使用行為,也分別于2014年和2015年推出了《微信公平運營規(guī)范》、《騰訊公眾平臺服務協議》“關于抄襲行為處罰規(guī)則的公示”、《微信朋友圈使用規(guī)范》,明確界定各類違規(guī)現象。從國家立法角度來說,國家網信辦在2014年8月發(fā)布的《即時通信工具公眾信息服務發(fā)展管理暫行規(guī)定》,也被稱為《微信十條》是專門針對微信類即時通訊工具擬定的規(guī)范性文件,比騰訊公司擬定的具有合同性質的規(guī)范和協議更有強制力。隨后制定的《互聯網用戶帳號名稱管理規(guī)定》等部門規(guī)章,也對微信中的虛擬帳號也起到了管制作用。
無論是微信帳號還是公眾帳號在網絡中都只是虛擬的電子符號,真正實施失范行為的是現實生活中一個個具體的人、團體、企業(yè)。而在以上的規(guī)范中對于失范行為的處罰通常是刪除帳號和關閉公眾帳號,這樣利用微信開展失范行為的成本極低,難以起到威懾的作用,不能從根本上解決利用微信發(fā)布淫穢色情信息、虛假信息、傳播謠言等違法違規(guī)的行為。
微信的迅猛發(fā)展,開創(chuàng)了不同的生活模式和習慣,對原有的社會法律規(guī)范產生了強烈的沖擊,使之脫離了實踐的需要,呈現出了嚴重的滯后性和不合理性,完善相應的法律法規(guī)應當成為微信公共領域中失范行為治理的核心方式。而微信中公共領域里的失范行為不是法律法規(guī)就可以完全遏制的,網絡發(fā)展之迅猛,其中的失范現象之復雜,是法律無法完全涉及的。此外,法律法規(guī)制定得過于嚴密,可能會產生噤若寒蟬的負面效果,破壞互聯網中寶貴的民主基因。在相關的基本法律得以完善的同時,還應該以民主為主要手段,采用多元參與、平等互動、公共協商的模式,以政府為主導引導不同群體的利益表達,共同治理。
[1] 尤根·哈貝馬斯.公共領域的結構轉型[M].曹衛(wèi)東等譯.北京:學林出版社,1999.
[2] 彭立群.公共領域與寬容[M].北京:社會科學文獻出版社,2008.
[3] 楊禮銀.哈貝馬斯的話語民主理論研究——以公共領域為視點[M].北京: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2013.
[4] 中文互聯網數據咨訊中心:http://www.199it.com/archives/351990.html
[5] 2015微信公眾號發(fā)展情況及其用戶行為分析.搜狐網:http://mt.sohu.com/20150706/n416237912.shtml
[6] 微信將成為輿情監(jiān)測的新陣地.人民網: http://media.people.com.cn/n/2014/0526/c385243-25066302.html
[7] 2015年互聯網輿情分析報告發(fā)布 “兩微一端”主導社會輿論議程.人民網:http://yuqing.people.com.cn/n1/2015/1224/c210107-27972297.html.
[8] 蘭甲云.中國網絡文化發(fā)展二十年——網絡失范行為研究[M].長沙:湖南大學出版社,2014.
[9] 唐亞陽.艾媒咨詢[A].2014—2015中國微商研究報告http://www.iimedia.cn/39206.html
[10] 中國互聯網信息中心(CNNIC):《第36次中國互聯網絡發(fā)展狀況統(tǒng)計報告》
[11] 人民網評:以互聯網立法規(guī)范網絡秩序.人民網:http://www.qianhuaweb.com/content/2014-11/02/content_5321117.htm
[12] 張新寶.從隱私到個人信息之利益再衡量[A].中國法學,2015,(3):38-59.
[13] 大數據時代,網絡信息安全已成為公民基本需要.中國網:http://news.china.com.cn/2015-11/04/content_36976010.htm
[14] 齊愛民.中華人民共和國電子商務法草案建議稿[J].法學雜志,2014,(10):8-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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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Anomie Behavior in the Public Sphere of WeChat and the Construction of Its Specification Ruling by Law
LAN Jia-yun,ZENG Si-yi
(College of Journalism and Communication, Film and Television Arts, Hunan University, Changsha 410082,China)
Based on the Habermas's public sphere theory, the article proposes that WeChat has initially formed the public sphere and mainly introduces some anomie behavior resulting from its social functions, its functions of media communication and its business trade platform. In order to prove the situation, this paper suggests settling it from three organically related specifications, that is, to manage, to operate and to use WeChat's public sphere under the rule of law.
public sphere; WeChat groups; WeChat public account; anomie behavior; the rule of law norms
2015-03-10
第四十六批中國博士后基金項目資助
蘭甲云(1963—),男,湖南邵陽人,湖南大學新聞傳播與影視藝術學院教授,博士.研究方向:網絡文化傳播與規(guī)范,經學研究與傳播.
G203
A
1008—1763(2016)02—0154—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