詩意語言穿透湘南的靈魂

○吳茂盛

詩意語言穿透湘南的靈魂

○吳茂盛

時代喧嘩，藝術寂寞。在這樣浮躁的年代，能欣賞到當代工筆畫家趙洪琦的作品，實在是一樁快樂的幸事：

一棵巨大的樹兜，裸露著，千萬條根須向周遭伸延，緊緊地抓住那些光滑的石頭，茂密的根須從石頭的縫隙鉆進去，深深地扎入泥土。溪水清澈見底，把卵石和落葉倒映其中。遠處，森林郁郁蔥蔥。潺潺水聲和啁啾鳥鳴朦朧飄逸，仿佛來自神奇的湘南大地深處的音樂。

這就是趙洪琦筆下的《幽幽歲月》，一曲對鄉(xiāng)村自然蓬勃生命力的深沉禮贊的交響樂。從《幽幽歲月》中，我們讀到了大樹所孕育的原

始、奔放、樸野生命的壯美與崇高，讀到了人類所承傳的堅韌、不屈、團結(jié)精神的豁達與渾厚；還讀到了熾熱的愛、博大的胸懷以及詩意的溫暖……

趙洪琦是一位從湘南鄉(xiāng)間走出來的實力派工筆花鳥畫家。他的筆下很少描繪罕見的奇花異草、珍禽異獸，而是著眼于自己熟悉的湘南植物和禽畜，來表達一種樸實無華的鄉(xiāng)土感情。瀟水，湘江的源頭。瀟湘，楚文化的發(fā)源地。在這片神奇的土地上，湘妃尋夫留下了凄美的斑竹淚，《永州八景》打開了如詩似畫的湘南世界；這里養(yǎng)孕了一代草圣懷素、理學鼻祖周敦頤、書法大師何紹基等藝術巨匠，而元結(jié)、顏真卿、柳宗元等文人墨客于此吟詩作賦、傳經(jīng)論道，亦留下了千古奇文。這種獨特而深厚的文化養(yǎng)分，與生俱來地融入到趙洪琦的血液之中。他曾先后深造于中國藝術研究院及文化部重彩畫高研班，并師從國畫大師潘潔茲、陳白一。在這樣的文化積淀影響與名師指點下，趙洪琦的藝術視野便水到渠成地寬廣起來。

“對于中國畫本體來說，廣義的傳統(tǒng)筆墨仍然是中國畫審美本質(zhì)的靈魂和血脈，沒有這些就談不上中國畫的存在和發(fā)展，而中國畫的存在和發(fā)展也同樣是顛撲不破的歷史規(guī)律。從這個意義上講，花鳥畫家肩負著更多的歷史使命，他們要研究和發(fā)揚中國畫的歷史傳統(tǒng)，并使其與現(xiàn)代美術的發(fā)展相融合、相適應，并且取得更大的成功。青年畫家趙洪琦，就是肩負著這樣的歷史使命，他以研究的態(tài)度、做學問的方法和理性的頭腦，在花鳥畫領域探索了數(shù)十年，是取得了可喜成就的畫家之一?！边@是當代國畫大師陳白一多年以前對他的得意門生

趙洪琦的充分肯定和殷殷厚望。

毫無疑問，趙洪琦沒有讓他的恩師失望。他探求本源，大膽創(chuàng)新，不僅吸收了楚文化的浪漫、漢文化的厚重，還融合了百越文化的詭異；他對藝術的忘我追求，對生活、自然的熱烈擁抱和對瀟湘文化的自覺解讀，創(chuàng)造性集中表現(xiàn)在屬于他自己的獨特的筆墨語言上：清、淡、雅。

藝術，是一種不斷傳承亦不斷革新的審美活動。林語堂說得很精辟，在藝術作品中，最富有意義的部分即是技巧以外的個性。在藝術形式上，趙洪琦取“黃家富貴”和“徐家野逸”之精華，逸而不散，工而不匠。在色彩運用上，他另辟蹊徑，以天然礦物顏料、高溫結(jié)晶色及箔類等材料來充實原有的現(xiàn)成的中國畫顏料，這種巧妙的運用，使色域更寬闊，且色質(zhì)更精細，其材質(zhì)的美感在作品中完全釋放出來；其高品質(zhì)的色相、色質(zhì)及其組合所形成的色“味”也就成為一個獨立的審美對象。因此，他的作品清新淡雅卻不失厚重，通透靈動而不失質(zhì)樸。而在內(nèi)涵上，他以火熱的激情擁抱故鄉(xiāng)和自然，自覺地回歸人文關懷和東方精神。

“我思故我在”。笛卡爾為我們指明了美學方向。趙洪琦認為工筆畫絕非小家之氣，而是深藏不露的大氣。這種大氣，是指意境、胸懷、氣魄、學識凸現(xiàn)出來的博大、豁達、渾厚與祟高，代表一種與自然和諧包容，同時又積極向上的狀態(tài)和氣質(zhì)。對于國畫藝術創(chuàng)作而言，大氣是指構成作品時構圖、造型、意境等因素所體現(xiàn)出來的一種綜合筆墨效果，是對畫家才情的考驗，它代表一種高度、一種境界和終極目標。正因為這種大氣的情懷，趙洪琦的筆墨自信從容地呈現(xiàn)了真實、當代、詩意的氣象。

布瓦格說，只有真才美，只有真才可惡……虛偽永遠無聊乏味，令人生厭。別林斯基也說過，失去了真，同時也失去了美。從趙洪琦的作品中，我們首先讀出了真實。這種真實，來自他長年奔走于故鄉(xiāng)永州以及桂林、西雙版納的寫生。他總是用自己的心靈聆聽來自大地和天宇的呼吸，用自己的眼睛去“看別人看過的東西，在別人常見的東西上能夠發(fā)現(xiàn)出美來?！彼浴豆枢l(xiāng)的記憶》帶著泛黃的枯葉，飄落在屋頂?shù)谋掏呱?，小鳥低回婉轉(zhuǎn)的鳴叫把我們帶往遙遠的純真的童年。

其次，從趙洪琦的作品中讀出了當代。克羅齊在《美學原理》中寫道：一切歷史都是當代史。中國畫也是如此。工筆畫只有擺脫以形色再現(xiàn)為依賴，真正回歸當代精神的強烈表達，且以當代精神為主題對客觀物象的再造和對客觀現(xiàn)實的真實超越，才能回到中國藝術的本質(zhì)之中。趙洪琦的繪畫無疑是當代的，與時俱進的。從《高秋圖》《蝴蝶谷》《古桐-深秋-生命》中，我們不難看出他挖掘并呈現(xiàn)于當代鄉(xiāng)村然而卻并不只存在于鄉(xiāng)村的人間真善美的努力。他這種湘南行吟式的繪畫，始終是心懷感激的、唯美的、陽光的、是能夠穿透靈魂的。

“筆墨當隨詩意”。從趙洪琦的作品中我們還讀出了詩意。一直徘徊于真實與虛構之間的趙洪琦，經(jīng)過漫長時間的探索，終于找到了自己的筆墨語言，他把工筆的勾勒和渲染與寫意筆法很巧妙地結(jié)合起來，以精細流暢的線條、明快淡雅的用色、沉穩(wěn)清麗的畫面構建了清新典雅、溫暖傳神、情趣盎然的詩意世界。他用形象逼真的事物來做為意義的喻體，抽象地表述畫外之義和新人文主義的精神意蘊。比如《甜蜜世界》就是在這樣的視角下，那綻開的熱帶榴蓮，展開了所有甜蜜的想象：是自然的還原還是生命的禮贊？是描述喜悅的豐收還是暗喻孕育生命的子宮？是對人生深沉思考還是對生命律動不息的歌唱？

趙洪琦特別喜愛歌德的觀點，“真正的藝術品包含著自己的美學理論，并提出了讓人們藉以判斷優(yōu)劣的標準”。他為此努力的同時，在堅守中創(chuàng)新，在創(chuàng)新中堅守。時代越喧嘩，藝術家越要耐得住寂寞！他說。

（作者單位：湖南東方詩畫書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