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征途中紅軍與藏族結誼故事（下）

◇ 文/葉介甫

誠之所至金石為開

蘇永和是阿壩黑水藏區(qū)最大的頭人。在黑水，他原轄“兩溝（一條溝約相當一個村）半”，后其管轄勢力擴大到“五十五溝半”，曾直接統(tǒng)治黑水三百一十七個村寨。紅軍長征北上，必須經(jīng)過黑水地區(qū)，才能到達草地。

1935年5月15日，紅四方面軍進駐茂縣城后，立即派人送信給黑水的頭人，開展爭取和團結上層人士的工作。6月初，紅四方面軍一部進駐茂縣沙壩，以熊國炳為代表的部分政工人員，前往黑水龍壩頭人衙門，與蘇永和之妻俄斯密太太會晤聯(lián)系，向她說明紅軍對藏民的主張和約法，以及需要借路通過黑水龍壩的意圖，希望得到頭人們的同意和藏民的支持，并要求會見蘇永和。不久，蘇永和派出沙拉木等六人為代表去茂縣，受到紅軍總部的熱情歡迎和接待，并留住多日。紅軍反復向蘇的代表講明抗日反蔣的主張和黨的民族、統(tǒng)戰(zhàn)政策。這次會談取得一定成效。

蘇永和深感紅軍借路之事關系重大，派人去聯(lián)絡其表兄木蘇頭人仁真·南木爾甲，希望他能派人與紅軍會談，借此了解情況，以便決定對策。隨后，仁真派出以大管家塔爾平為首的十三名代表，前去茂縣會談。在茂縣紅軍總部，紅四方面軍政治部副主任曾傳六熱情接見了塔爾平等人，并說：“紅軍借路去草地，是要擺脫國民黨軍隊的追擊，是為了抗日救國，希望能得到你們的積極支持”。曾見塔爾平手槍不好，立即贈送他二十響手槍一支，子彈五十發(fā)。

幾天后，應塔爾平等代表的要求，紅四方面軍總部主要領導人熱情接見了他們，同時說：“你們來了很好，你們的情況，曾傳六同志已向我們匯報。你們少數(shù)民族地區(qū)，只要同意借路，我們是不會打仗的，請放心好了”。臨行時，紅軍總部首長又對塔爾平等說：“現(xiàn)在曾傳六同志正與蘇永和頭人在赤不蘇談判，你們在路上最好不要耽誤，一直趕到赤不蘇去為好”。紅軍又送給塔爾平一匹鞍蹬齊備的戰(zhàn)馬，一箱步槍子彈，其余的人，每人送給二百五十發(fā)步槍子彈。還帶給仁真頭人輕機槍一挺，子彈一箱，送給頭人太太毛呢、花布、青布和裝飾用品等禮品，并派兩名戰(zhàn)士一路護送。代表們深受感動，說：“紅軍不象國民黨，我們這次來對了。”

紅軍又派代表直接到麻窩與蘇永和會晤，爭取蘇永和并使他了解紅軍反蔣抗日的主張，希望他能深明大義，不要和紅軍發(fā)生武裝沖突，讓紅軍路過黑水，同時，再次請他去紅軍指揮部談判。此時，國民黨胡宗南也派來人員，對蘇永和進行反動宣傳，挑撥紅軍與少數(shù)民族的關系，并令其立即與國民黨軍隊配合圍剿紅軍。蘇永和不敢輕易得罪胡宗南，但又見紅軍已逼近黑水，何去何從，心里十分矛盾。為了暫時緩和矛盾，蘇永和采取了“明聯(lián)暗拒”的策略，一面派人先把胡宗南的代表保護起來，禮送出境；一面請紅軍代表返回茂縣駐地。與此同時，蘇永和組織了土兵四百余人，守卡設哨，阻止紅軍進入黑水，與紅軍隔赤不蘇河相對。

6月中旬，紅軍再次派人請?zhí)K永和到赤不蘇談判。蘇永和帶領荷槍實彈的土兵二百余人過河，與曾傳六同志帶領的十一名紅軍政工人員舉行會談。紅軍代表的態(tài)度非常坦率誠懇，淡判舉行前，贈送蘇永和紅旗一面、酒八十斤、葉子煙二十斤和頭線十斤。蘇永和也回贈紅軍馬一匹，豹皮、狐皮各一張。會談中，紅軍代表首先陳述了紅軍的主張，最后明確提出：“這條路要請你們讓一下，我們是借路，決不占你們一寸土地。 … … 如果你們硬要阻擋，恐怕對你們和藏民都沒有好處”。在紅軍義正嚴詞面前，蘇永和便用目光暗示了手下的態(tài)度強硬者，同時以緩和的口吻答應紅軍過路，但希望紅軍不要到麻窩山上來，紅軍答應了蘇的要求。以后紅軍便遵約只從麻窩寨的邊緣路過。

不久，紅軍大部隊陸續(xù)向黑水推進。在行進中，仁真頭人的大管家塔爾平等人積極充當通司為紅軍喊話宣傳，就這樣，一直和紅軍隊伍一道抵達黑水蘆花境內。蘇永和及其隨從目送著紅軍通過他的轄區(qū)，繼續(xù)向草地前進。

由于長征時期，蘇永和在同紅軍的接觸過程中，對黨和紅軍有了初步約了解和認識，所以在此基礎上，解放后，他能與黨和人民齊心合作。雖然他在前進過程中曾有過起伏曲折，但終歸成為了黨和人民的朋友。解放以來，蘇永和先后擔任過阿壩藏族自治州人民政府委員兼州人委副秘書長，州政協(xié)副主席，四川省政協(xié)常委，全國政協(xié)委員，以及省人大代表，省人委委員等重要職務。

泯滅恩怨求團結

1936年4月初，紅軍進占甘孜縣城并到達了絨壩岔，這個消息很快就被德格上司澤旺登登獲悉。澤旺登登是康區(qū)最大的世襲封建土司，管轄康北的德格、鄧柯（今己并入石渠等縣）、白玉、石渠和昌都地區(qū)的同普（今屬江達縣）共五個縣，并擁有雄厚的武裝力量。早在1935年6 月，國民黨政府為了利用地方勢力防堵紅軍，即對德格土司極力籠絡利用，為其加官晉爵。除澤旺登登原任的“德格民兵第一營中校營長”外，另加封了“德、白、鄧、石、同五縣民兵督察長”一職，同時送給他不少槍支彈藥和馬匹。國民黨還通過諾那做德格土司的工作。 1935 年 8 月，諾那在康定舉行“宣慰”大會，澤旺登登派其首席軍事涅巴（頭人）夏克刀登赴康定參加大會。會后，諾那即親自拜訪夏克刀登，商談了堵截紅軍等事宜。以后，諾那又和夏克刀登不斷書信往來，互通軍情。

紅軍到甘孜絨壩岔后，澤旺登登懼怕紅軍進入德格，立即在他所轄五縣內，糾集了兩千余名以騎兵為主的藏族土兵，由夏克刀登率領，自德格的馬尼干戈奔襲駐防絨壩岔的紅軍。德格土司的武裝人多勢眾，騎兵又有較強的攻擊力，來勢兇猛。當時駐絨壩岔的只有由紅四方面軍三十軍八十八師政委鄭維山帶領的二六五團，兵力單薄。為了不與德格土司武裝發(fā)生激烈沖突，爭取和平解決間題，二六五團對于藏族上兵的武裝進攻，采取守勢，邊打邊撤，全部退入絨壩岔的里拉村，利用房屋堅守。德格土司的騎兵，幾次企圖沖進里拉村，都被二六五團用強大的火力頂了回去。當天晚上，由于長途奔襲作戰(zhàn)，已人困馬乏，十分疲憊，騎兵都下馬卸鞍，三五成群地搭起了帳篷睡覺。就在此時，經(jīng)師政委鄭維山和團長鄒豐明商量，決定乘夜抓一批俘虜回來，再通過他們回去做工作，以便和平解決沖突。二六五團是紅四方面軍出名的“夜老虎”團，長于夜戰(zhàn)。半夜，他們組織了若干個小分隊，偷襲土兵營地。由于土司武裝是臨時拼湊起來的，沒有受過正規(guī)作戰(zhàn)訓練，再加上白天鞍馬勞頓，都已蒙頭酣睡。二六五團派出的小分隊乘著夜色，潛入士兵營地，摸到了宿于顧乃山的夏克刀登指揮部，巧妙地將夏克刀登和另一名頭人曲朱土登等人俘獲，帶回紅軍營地。

夏克刀登等被俘后，被送到甘孜縣的朱倭官寨子。紅軍對他們以禮相待，紅三十軍政委李先念等領導人親自和他們交談，向他們宣傳黨和紅軍的民族、統(tǒng)戰(zhàn)政策。甘孜絨壩岔的藏族群眾，也把紅軍對他們的態(tài)度與國民黨有什么不同之處，告訴了夏克刀登等人，希望他們不要和紅軍作對。經(jīng)過反復的宣傳解釋，夏克刀登親眼看到紅軍待人和善，更未加害自己，深為感動。于是他對紅軍開始有了新的認識，隨即用藏文寫了一封信，派人送到絨壩岔，命令集結在那里的德格土司武裝不要再與紅軍作戰(zhàn)，馬上退回德格。

4月23日，夏克刀登征得德格土司澤旺登登的同意，在土司授權下，作為德格土司的代表，與代表紅軍的李先念同志訂立了《互不侵犯協(xié)定》，規(guī)定：紅軍不進入德格地區(qū)；德格土司不打紅軍，并幫助紅軍籌集糧食和軍需物資?！秴f(xié)定》簽訂以后，德格土司的武裝就再也沒有和紅軍發(fā)生過武裝對抗，紅軍也沒進軍德格。夏克刀登為了認真履行《協(xié)定》條款，便留在甘孜，為紅軍籌集了一百五十頭牛、五十三匹馬和大批糧食等；紅軍也回贈夏克刀登不少銀元和槍械作為酬謝。5月初，甘孜中央博巴政府成立后，夏克刀登擔任了博巴政府的重要領導職務。直到 7 月紅軍離開甘孜，他才從甘孜回到德格。

紅軍團結、爭取了澤旺登登和夏克刀登，與雄踞康北的德格土司簽訂互不侵犯的協(xié)定，不僅解除了西顧之憂，而且使黨和紅軍的民族、統(tǒng)戰(zhàn)政策在這一帶地區(qū)產(chǎn)生了廣泛的影響。除創(chuàng)建了甘孜中央博巴政府外，道孚、爐霍等地的博巴政府也相繼成立。

解放后，夏克刀登一直是黨和人民的親密朋友，他先后擔任過四川省人大代表，全國人大代表，民委委員、甘孜藏族自治州副州長，州民主改革委員會副主任，甘孜州政協(xié)副主席，四川省政協(xié)委員、常委、副主席等重要職務。

賀龍和藏族喇嘛頭

1936年4月下旬，紅二、六軍團在云南石鼓渡過金沙江，翻過玉龍雪山，于5月初經(jīng)中甸進至四川得榮縣進藏民區(qū)。

5月15日，部隊從得榮縣城出發(fā)，走了半天路程，來到一個小山村。這個山村只有二三十戶人家，部隊到達時，居民都跑光了。部隊在這里宿營后，當即組織人員到附近山野去找老鄉(xiāng)。不一會兒，通司找來一個藏語說得很流利的漢人。他首先自告奮勇出面接待紅軍，并帶著部隊幾個機關干部到山溝里呼叫，找回了全村老鄉(xiāng)，而且專門把當?shù)氐膸讉€頭人和一有聲望的“喇嘛頭”請來與大家相見。

這位喇嘛頭處已五十出頭，身材魁梧，長得挺結實，不胖不瘦，頭上有長長的辮子，黑黑的臉膛，臉上帶有煙色，一看就是個抽大煙的人。在當時那個年代，這個地區(qū)中上層人物抽大煙是常事。據(jù)說，這位喇嘛不是活佛，但當過住持僧，不僅在本村本縣是一位管事的喇嘛頭，而且在附近方圓幾百里乃至整個康巴地區(qū)都是有影響的人物，與康區(qū)各有名寺廟都有來往。當部隊向他講述了紅軍為了北上抗日路過康區(qū)，和紅軍有關民族宗教政策后，他表示理解和欽佩，并愿意同紅軍合作，幫助紅軍做工作。大家一聽非常高興，隨即報告賀總指揮。賀老總十分重視，讓帶他們當面談判。

賀老總等首長當時住在一個喇嘛的閑房里，客人進屋后，按照藏民的禮節(jié)和習慣，一下都跪倒在地，躬身彎腰，雙手前撐，向前低頭，幾乎挨近地面，口中不斷地說：“卡起歐！本巴！”（謝謝長官?。┵R老總等趕忙上前攙扶，連聲說：“別這樣嘛！快起來，咱們是共產(chǎn)黨的軍隊，都是一家人，藏漢人民都是一家人嘛！”

賀老總請他們坐下，問他們?yōu)槭裁磁苌仙?。頭人們回答說：“漢官說啦，紅軍青面獠牙，殺人放火，破壞寺廟，還說什么紅軍女人的奶子都搭在肩膀上，傷風敗俗……現(xiàn)在我們親眼看到了，你們紅軍跟我們一樣，是好人，漢官說的統(tǒng)統(tǒng)是造謠。”

賀老總哈哈地大笑說：“那些漢官都是胡說八道，你們不要相信！不過我們確實與國民黨漢官不一樣，他們欺負老百姓，欺壓藏族同胞，而我們紅軍是中國共產(chǎn)黨領導的保護人民的隊伍。這次是為了北上抗擊日本侵略者才路過貴地的。來到這里以后，你們都看到了，紅軍決不傷害群眾，而且保護寺廟，保護牛羊，請你們回去轉告鄉(xiāng)親們，安心生活，照常拜佛念經(jīng)，上山放牧，做生意?！?/p>

喇嘛頭一邊聽一邊點頭，連聲說：“喔呀，喔呀！”（對呀！是羅?。?/p>

賀老總又接著說：“請諸位頭人回去好好向老鄉(xiāng)講講，紅軍北上打日本，為的是全中國的老百姓不受侵略壓迫。紅軍要順利北上，要打勝仗，也離不開老百姓的支援。我們一路上已經(jīng)得到了包括漢族、苗族和藏族同胞的幫助，這才沖破國民黨軍隊的封鎖阻攔，渡過金沙江，翻過玉龍山。現(xiàn)在來到你們康區(qū)，山高路險，人不熟，路不熟，話也不懂，有很多事要請教你們，請你們幫助解決哩！”

頭人們異口同聲地回答道：“愿意為紅軍效力?！?/p>

部隊在得榮縣住了兩三天，在附近辭行了一點糧，就繼續(xù)北上。這位喇嘛頭還帶了兩個頭人一起，參加向導聯(lián)絡。他們的行裝很復雜：帳篷、銅鍋、青稞、糌粑、酥油、磚茶，七八匹馬都馱滿了，成了一支小小的隊伍。出發(fā)時，喇嘛頭村里的男女群眾都來送行，說著“平安”、“吉祥”這一類的祝愿話，顯得很是熱情。

部隊把當天行軍的目的地和沿途經(jīng)過的主要地名告訴喇嘛頭，他拿出紙和筆寫成信件讓人預先送出。他用的紙是寫經(jīng)文的發(fā)灰的土造紙，那支筆既不是毛筆，也不是鉛筆，而是一根一尺左右的窄窄的木片，下端削成斜面刀口狀，和木匠的劃線筆差不多，沒有墨，而是用木匠用的“墨斗”，把筆醮著墨斗里的墨汁寫字。不一會兒，一串串彎彎繞繞的藏文字寫了好幾行，大家不認識，但意思是按我們的要求寫的。寫完之后，還和翻譯念給何輝聽了一遍，然后，把信卷在一根小木棍上，用牦線捆了好幾道，最后插上兩三片雞毛。這一切，都是喇嘛頭事先就準備好的。何輝是平生第一次看到這種插上雞毛的信，便好奇地問他：“這有什么講究？”他說：這是這一帶藏民祖輩傳下來的規(guī)矩，插上雞毛就是表明此信緊急重要，送信人和收信人都特別重視，路上無論誰人都不得阻攔破壞?！?/p>

這樣，喇嘛頭把信交給一個從村里雇來的年輕藏民，快馬加鞭，將信按地址送去。按要求，信送到第一站后再換人送第二站，一站接一站地傳送。

紅二軍團左縱隊部隊，沿著金沙江邊的崇山峻嶺逶迤北上，一直有一封小小的雞毛信在前面飛馳引導，一站又一站，一天又一天，準確無誤地從得榮到仁波、到中咱、到巴塘……一路上不僅沒有人阻攔紅軍前進，而且人不驚，馬不吠，更沒有遭到藏匪的襲擾。所經(jīng)之地，藏民見了紅軍都是笑臉相迎，熱情相送。

在喇嘛頭的引導下，出得榮行軍個把月，經(jīng)白玉到了甘孜。部隊到達甘孜賀龍專門請喇嘛頭等吃了一頓飯。飯時，賀老總特地把那支象牙煙槍贈送給喇嘛頭。這支象牙煙槍談黃色，一尺多長，很精致，工藝很高，是賀老總在云南境內打土豪時繳獲來的，從金沙江到翻過雪山，走了幾千里路，一直由賀老總保存著，可算是珍貴的了，喇嘛頭接在手里，看了又看，不住地道謝。賀老總說：“禮輕情意重，這表示我們對藏族同胞的一點謝意。我們紅軍要大大地感謝你呀。有了你，有了你的雞毛信，使我們紅軍一路平安，順利通過了歷來多事的康巴高原。你們?yōu)榧t軍立了一大功勞。這點禮物留作紀念吧！祝你們回家一路平安，吉祥如意！”這位喇嘛頭也用藏語夾著四川話說著祝紅軍一路平安。

第二天，喇嘛頭依依不舍地領著一支小小的牲口馱子隊伍，離開甘孜南去，踏上了回家的歸程。

全國解放后，聽說這位喇嘛頭從甘孜返回得榮的途中，在路過理塘時，當?shù)氐姆磩硬孛衽c國民黨反動派勾結，以通共為由抓捕了喇嘛頭，并將他殘酷殺害了。賀老總聽到這個消息后，想起當年這位喇嘛頭在長征途中紅軍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伸出的大義之手；想起他對紅軍千里相送的友好行為，心里無限沉重和惋惜。

1956年4月，西藏自治區(qū)召開成立大會，賀老總特意寫信委托參加西藏自治區(qū)成立大會的陳毅副總理，并分別轉達擔任中共西藏自治區(qū)正、副主任的達賴和班禪，中共西藏自治區(qū)工作委員會書記張國華，幫助尋找這位喇嘛頭親屬，并對這位喇嘛頭的家屬予以適當?shù)膿嵝艉驼疹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