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幽夢影》看張潮

李明澤

（福州大學人文社會科學學院，福建 福州 350116）

讀《幽夢影》看張潮

李明澤

（福州大學人文社會科學學院，福建 福州 350116）

張潮是清朝初年著名的文學家、戲曲家、刻書家和思想家。他的一生有很多著述，其中以《虞初新志》最為重要，除此之外他在文學的其他方面也有重要的貢獻，本文主要通過其筆記隨感小品集——《幽夢影》來探求這位文學家的內(nèi)心世界。

張潮；《幽夢影》；思想品格

一、張潮與《幽夢影》

張潮，字山來，號心 齋，新安（今安徽黃山市歙縣）人。明末清初著名的文學家、思想家、戲曲家和刻書家。

張潮受家庭的熏陶自幼刻苦讀書，形成自己對文學的獨到見解，在文學方面取得較高的造詣。同時他也是個具有創(chuàng)新批判精神的思想者，針對明清時期科舉制度僵化和八股制度對文壇的束縛和壓制，他鮮明的表示對八股文和科舉制度的不滿，在文學上主張創(chuàng)新突破。但這種創(chuàng)新和反抗的精神也導致他科場連連失敗。之后張潮淡于追求功名利祿，醉心于讀書、著書、刻書，他說“仆生平無所嗜好，唯好讀新人耳目之書?！睂︼L格活潑、內(nèi)容新奇的小品文、戲曲、詩歌等著書有濃厚的興趣。與此對應，張潮還常常與朋友交游，對自然美景和廣闊山川的欣賞，與朋友時常的交流和論作也對張潮的思想和寫作產(chǎn)生重要的影響。在他49歲時，因受一事牽連陷入困境，之后不再有作品問世，晚年的作品已不可考。

他的一生著述頗豐，主要作品有《心齋詩鈔》、《虞初新志》、《花影詞》、《幽夢影》等。其中《虞初新志》是文言短篇小說集，被認為對《聊齋志異》的創(chuàng)作產(chǎn)生了重要的影響。《幽夢影》是一部筆記隨感小品集，大約成書于康熙三十七年，收錄了張潮格言、格言、警言等共219則。取幽人夢境、似幻如影之意，抒發(fā)了對人生、自然的體驗和感受，隱含著自己對做人、品格等的觀念以及使人警醒的作用，故命名為《幽夢影》。

《幽夢影》一書文筆明快清新，議論獨到精辟，思想意蘊深厚，與當時模仿的風氣不同，張潮另辟蹊徑，直接輕快的表達自己對人生、自然的看法，在當時知識分子中引起強烈的反響。余懷在給《幽夢影》做的序中說：“其《幽夢影》一書，尤以格言妙論，言人之所不能言，道人之所未經(jīng)道。展味低徊，四餐帝漿沆瀣，聽鈞天廣樂，不知此身之在下方塵世矣?！笨梢娪鄳褜Α队膲粲啊返臉O高評價。

二、品讀《幽夢影》看張潮

《幽夢影》涉及內(nèi)容豐富，有對文人騷客的琴棋書畫和詩詞章句的品讀，有對山川壯闊、花鳥蟲魚等自然美景的贊頌，有對官場黑暗、科舉僵化的批判和反抗，也有對儒釋道的剖析。

對山水之景的描寫體現(xiàn)了張潮對大自然的深刻感受和熱愛，在《幽夢影》中他描寫的生活是高度藝術化的，充滿美感和浪漫的情懷，反映了作者對美好事物和生活的向往和憧憬。除此之外，《幽夢影》中也有他對社會、官場、科舉制度的批判和反抗，表現(xiàn)出其積極創(chuàng)新的文學觀念和思想傾向。這些觀點無疑對當時守舊格式化的文學氛圍產(chǎn)生一種沖擊，激發(fā)了文人們創(chuàng)新的精神和欲望。但其作品也有歷史的局限性，有些小品文中也流露出他的封建道德倫理意識和縱情玩樂享受的追求，甚至有些觀點帶有明顯的錯誤，但這都不能影響《幽夢影》作為一部筆記隨感小品集的文學成就。

《幽夢影》為我們展現(xiàn)了一位對喜愛自然美景，追求美好事物的文人形象。

“春聽鳥聲，夏聽蟬聲，秋聽蟲聲，冬聽雪聲，白晝聽棋聲，月下聽簫聲，山中聽松風聲，水際聽欸乃聲，方不虛生此耳。若惡少斥辱、悍妻詬誶，真不若耳聾也?！?/p>

自然之聲悅耳動聽，春季聽鳥爭相鳴唱，夏季的蟬聲有時雖顯聒噪，但也是夏季最美的自然之聲，冬季聽雪簌簌而下，水聲潺潺、弈棋聲靜謐、簫聲悠揚、風聲靜心，這幾種意象讀起來就能給人享受靜謐之感，即使沒有聽到聲音也能感受到心情上的愉悅。而被吵鬧罵人，妻子埋怨的聲音困擾，則讓人心情煩躁。作者所舉的例子讓人深切的感受到自然之聲的清脆美麗，不禁對自然產(chǎn)生向往的心情，仿佛置身于山林，聽著蟲鳴、水聲、風聲從耳邊拂過。展現(xiàn)出張潮對自然美景的熱愛和欣賞。

“因雪想高士，因花想美人，因酒想俠客，因月想好友，因山想得意詩文。”

雪潔白而高潔之士品格高尚，花美麗而美人妖嬈，酒剛烈而俠客瀟灑，月寄相思而好友久未聯(lián)系，山壯闊瑰麗而讀得意之詩文心情舒暢。這些所有的事物都是美好的象征，作者因這些美的事物想到身邊的種種表明他是個留意生活、并對美好的事物有極深的感悟和熱烈的追求的人。張竹坡評論這句話說：“多情語令人泣下?！睆埑睂γ篮檬挛锏母形蚯〉胶锰?，表現(xiàn)在文字上讓人深有感觸，產(chǎn)生同樣的珍視、追求美好事物的感受。

《幽夢影》為我們展現(xiàn)了一位多情、享受生活的文人形象。

“以愛花之心愛美人，則領略自饒別趣；以愛美人之心愛花，則護惜倍有深情?！?/p>

花與美人都是極其美好的存在，張潮以愛花之心愛美人，以愛美人之心愛花體現(xiàn)他的柔情似水，讓讀者也不由產(chǎn)生對花和美人的憐惜、欣賞之情。冒辟疆評價他說：“能如此，方是真領略，真護惜也?！睒O贊張潮之情感的溫柔，和對美好事物的珍惜，能說出這種情話的人想必也是個多情之人。

除愛惜欣賞美好事物之情外，《幽夢影》中也記載了張潮困苦憂愁的感情。

“清宵獨坐，邀月言愁；良夜孤眠，呼蛩語恨?！?/p>

清冷的夜晚獨自一人向月亮訴說憂愁，美好的夜晚卻睡不著只得向蟋蟀傾訴怨恨。寥寥幾字便勾起人的憂愁之情，仿佛孤身置身于月色朦朧的夜晚，只得向沒有情感的事物訴說內(nèi)心的苦悶。袁士旦評價這篇：“令我百感交集?！狈路鹚械那榫w一齊涌上心頭。

“天下無書則已，有則必當讀；無酒則已，有則必當飲；無名山則已，有則必當游；無花月則已，有則必當賞玩；無才子佳人則已，有則必當愛慕憐惜?！?/p>

這篇將張潮享受生活的思想體現(xiàn)的淋漓盡致。他淡于進取，而轉向對自然美景的探索，有酒當飲、有景當賞這種隨意灑脫的生活態(tài)度是許多文人的追求，具有隱逸瀟灑的樂趣?！傲⑵讽毞ê跛稳酥缹W，涉世宜參以晉代之風流”也頗為清晰地折射出他的處世原則和人生態(tài)度。

《幽夢影》還表明了張潮做人交友的原則的道理。

“酒可好，不可罵座；色可好，不可傷生；財可好，不可昧心；氣可好，不可越理?！?/p>

酒后不罵人，愛好美色但要注意身體，喜歡財物但不貪婪，好意氣但不逾越道理。人生在世須盡歡，要享受美好的事物、閑適的生活，甚至有時可以放縱一下，但要有一個度。張潮這篇就明確的表明了他對度的把握，體現(xiàn)出他雖享樂生活但有所克制，在倫理道德的范圍內(nèi)享樂才是為人在世最好的享受。王宓草評論這篇說：“可以立品，可以養(yǎng)生，可以治心?！北憩F(xiàn)出他對張潮這種為人主張的贊同。

“對淵博友如讀異書，對風雅友如讀名人詩文，對謹飭友如讀圣賢經(jīng)傳，對滑稽友如閱傳奇小說。”

張竹坡評論：“善于讀書取友之言?！边@段話不僅僅是讀書之談，更是交友之談。

除上述內(nèi)容之外，《幽夢影》從全方位為我們展現(xiàn)了張潮的個人品性、愛好追求，全篇又精巧細膩，“零星小品，雖卷之不盈一握，而精言妙義尤是動人?！?/p>

通過張潮的小品文我們可以窺見其人生情懷。受當時社會的壓抑和束縛，張潮試圖擺脫這種困擾，追求超脫俗世的情懷和意境，在大自然中尋求一種解脫。表現(xiàn)出追求個性自由解放，反抗壓迫束縛的創(chuàng)新思想。個性的解放，情感的盡情抒發(fā)，使文體也得到了極大地解放，開辟了新的寫作思路和形式。受他影響，文化品格變得復雜化，使小品文更加多姿多彩。篇幅精巧短小，文辭簡約精煉，主張獨抒性靈，表達日常之思想感情，也有對做人讀書之思，為后人留下了寶貴的精神財富和生活啟示。

［1］清.張潮《幽夢影》［M］.中州古籍出版社

［2］張潮百度百科

G634.3

A

1671-864X（2016）10-0001-02

李明澤，女，福州大學人文社會科學學院漢語言文學專業(yè)2013級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