試比較霍布斯與洛克自然狀態(tài)理論

摘 要 對于十七世紀的英國，甚至整個歐洲來說，都處于一個矛盾的戰(zhàn)爭狀態(tài)當中，資產階級革命的興起，迫切要求打破封建神權專制的桎梏，大資產階級、封建貴族和王權之間斗爭不斷，動蕩的時局之下，以霍布斯和洛克為代表的自然法思想應運而生，兩者對自然狀態(tài)的描述又大相徑庭，最終殊途同歸，都是為了擺脫自然狀態(tài)而進入社會狀態(tài)，從而為資本主義的發(fā)展開辟理論上的道路，增強其存在的合法性。

關鍵詞 自然狀態(tài) 霍布斯 洛克

作者簡介：王科文，新疆大學政治與公共管理學院本科在讀，研究方向：政治學與行政學。

中圖分類號：D0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1009-0592（2016）03-136-02

一、霍布斯、洛克對自然狀態(tài)提出了不同的特征描述

霍布斯對自然狀態(tài)的描述基于人性自私論，所有人都是敵對的、相互為戰(zhàn)的，而這種敵對又以平等為前提，出于對自身欲望滿足的出發(fā)，這就意味著“如果兩個人想取得同一東西而又不能同時享用時，彼此就回成為仇敵”。①在他看來，自然狀態(tài)就是每個人對每個人的戰(zhàn)爭，人與人之間是狼一樣的關系，為了求利而競爭，為了自身安全而猜疑，為了榮譽而相互侵犯，在沒有和平保障的自然狀態(tài)，所有人也都處于時刻準備戰(zhàn)斗的意識之中，因此，人們在自然狀態(tài)下的生活孤獨、貧困、卑污、殘忍而短壽。

在自然狀態(tài)下，人們是自私和邪惡的，即奉行自我保存的原則和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并處于滿足自身欲望的無限度循環(huán)之中，那么何以解讀這種人性歸屬？首先若想得到自我保存，就要學會主動出擊，排除甚至鏟除威脅自身安全的因素，其次，若要得到別人的贊賞，就必須超過和自己能力大抵相同的同輩人，追求更多的財富，在這一點上，霍布斯認為自然狀態(tài)下的人是回歸本性的：惡。

洛克呈現(xiàn)出的自然狀態(tài)是完備無缺的，基于性善論，每個人在自然狀態(tài)下都可以自由平等的相處，為了證明自己的觀點，洛克引用了胡克爾的觀點：“相同的自然動機使人們知道他們有愛人和愛己的同樣責任……如果我希望本性與我相同的人們盡可能的愛我，那就使我負有一種自然的義務，對他們懷有完全相同的愛”②洛克認為自然狀態(tài)下所有人都是“平等和獨立的”人們根據(jù)自己的愿望行動，并受理智的約束，在其著名的“白板說”中，洛克將人天生的比作一塊白板，所有的知識和德行都是通過后天的學習、教育、經驗和習俗獲得，故善的本性讓他們有義務遵循道德法則，或者也可以反過來說，遵循道德法則以換取和平的長久之態(tài)，養(yǎng)成了人們普遍的善的本性，人人都在為了維護這種狀態(tài)而用道德律來約束自己，一旦有人違背這種自然的道德律，就會受到相應的懲罰，即每個人都擁有為約束和阻止同類罪行而懲罰犯罪行為的權利和受害方要求賠償?shù)臋嗬?，所以每一個人都是審判涉及自己案件的法官。當然洛克并沒有否定的是人們所有的行為的最終目標和動機都是趨利避害的，但他同樣認為可以將別人的幸福歸屬于自身幸福的一部分。

二、自然狀態(tài)對當時政治現(xiàn)實的折射

（一）霍布斯：渴望政治動蕩下的統(tǒng)一

霍布斯生活在英國資產階級革命勝利之前，幾乎經歷了革命的全過程，隨著資產階級的發(fā)展，爆發(fā)出了強大的社會生產力，同時這種生產力的發(fā)展又受到封建王權的限制，伴隨著矛盾的激化，革命的號角吹響，同時資產階級對資源的瘋狂掠奪，追求原始資本積累的過程，也凸顯了人性丑惡的一面，在動蕩不安的革命年代，所有人的生命安全都受到了威脅，1650年，霍布斯發(fā)布出版《利維坦》，渴望強大的君主出現(xiàn)，一方面基于英國現(xiàn)實狀況，希望君主有效的專治能夠消除英國戰(zhàn)爭、沖突，實現(xiàn)和平，另一方面由于“其1610-1637年間的三次訪問歐洲大陸，親眼目睹法國資本主義的發(fā)展，使他天然的將經濟與國家的統(tǒng)一聯(lián)系起來，并將君主看作為統(tǒng)一的象征”③由此來強調君主專治對于社會政治秩序的穩(wěn)定有效性。

所以從本質上來說，霍布斯希望社會能夠和平，穩(wěn)定，人們能夠安居樂業(yè)，和睦相處，追隨時代的潮流，成功的進行社會轉型，和順利實現(xiàn)國家政治制度的更迭，從而為資本主義的發(fā)展營造一種良好的政治秩序。

（二）洛克：對獲得權利的宣誓

洛克生活的時代，資產階級革命爆發(fā)，并取得了革命勝利，英國已經成為資產階級性質的國家，在這時期，人們更為注重的是個人權利和自由的獲得，不同于霍布斯對人生命安全威脅的考慮，洛克將著力點轉移到保護私人財產和論述天賦人權上，所以可以很明顯的看出來，資產階級所面臨的問題不再是生存與穩(wěn)定，而是建立一個什么樣的政府，采取一種什么樣的治理方式，1689年洛克的《政府論》正式出版，“主要就是為反抗不義權威的權利辯護，就是對反抗絕對專制的革命的辯護，通過論述以便支持英國偉大的復興者威廉國王”。④不難看出，當時的社會矛盾和沖突已經不再那么激烈，而整個《政府論》的上篇都是針對于菲爾麥強調父權及君權神授等?；逝捎^點而進行的強有力的反駁，故此上篇取名為“論一些錯誤的原則”。所以，洛克筆下的自然狀態(tài)也不再是窮兇極惡的，而是完備無缺，這也是對當時相對平和的現(xiàn)狀的折射。

所以從這一點出發(fā)，洛克更是從人的自然權利如何過渡到政治權利以及為保障個人權利而對政府權力作何限制進行了大量筆觸的論證。

三、霍布斯、洛克基于自然狀態(tài)提出的政體觀

（一）霍布斯：契約下的集權政治

對霍布斯對自然狀態(tài)的惡的描述，可以顯而易見自然狀態(tài)下的種種弊端，在這里需要強調的一點是不管是霍布斯還是洛克，他們的自然狀態(tài)只是一種理論的假設，如果考究歷史，并沒有一個完全的時期真正的是如他們所說，戰(zhàn)爭或者和平，但值得揣摩的是，他們的描述卻能在不同的歷史時期甚至現(xiàn)如今都找到一些實在的案例，所以，他們的描述還是具有局部的真實性。說明了這一點，我們來看一下霍布斯對如何走出自然狀態(tài)的論述，雖然人的本性是惡的，但是人類本性中又存在兩個因素，即恐怖的情緒和理性，戰(zhàn)爭是一種自然狀態(tài)，但和平卻可以人為的創(chuàng)造，這也從側面證明，人們是具有趨向和平的理性的，而真正的要結束自然狀態(tài)，就必須有一個強有力的君主出現(xiàn)，通過人們與政府簽訂契約的方式，來達到一種彼此約束和安全的狀態(tài)，也就是說人們要一次性交出權利，來換取和平及長久的安定，從而促進社會經濟的發(fā)展。當然，根據(jù)當時的狀況，霍布斯依舊強調君主的至上性和集權性，即君主不是簽訂契約的一方，不受契約的約束。其次，雖然霍布斯主張政治上的專制主義，但經濟上卻趨向于自由主義，他認為安全不僅意味著生命權得到保障，還有合法得來的財物具有同等重要的地位，其思想主張與資產階級發(fā)展對國家的要求恰好契合，即通過國家的權力，疏通資產階級經濟的發(fā)展渠道。

（二）洛克：契約下的人權保障

雖然在洛克的自然狀態(tài)，人們享有自由生活，遵守人類道德和理性所發(fā)現(xiàn)的自然法，雖然如此善意完備，但遺憾的是，它并不是全然完美的，在自然狀態(tài)中，人們不必服從另一個人的意志，憑借自己遵守的道德律，自行裁決與之相互關聯(lián)的事務，這就存在著第一個詬病，自然狀態(tài)中沒有真正的法律，道德律是一個太過于模糊和寬泛的指標，因此缺乏衡量事態(tài)的真正標準、尺度。其次就是自然狀態(tài)中沒有裁判者，這就難免人們在處理涉及自身利益的事情時懷有私心，最后，自然狀態(tài)中沒有執(zhí)行法律的權威機構。在其論述的戰(zhàn)爭狀態(tài)中說：“我應當有權昏毀滅那個以毀滅來威脅我的東西”。⑤在此種情況下，我們可以大膽的設想，當?shù)赖侣刹槐灰徊糠秩怂袷貢r，洛克設想的和平自由的自然狀態(tài)很有可能就回淪為霍布斯的恐怖的自然狀態(tài)中，所以，洛克同樣的提出契約論，不同于霍布斯，他不主張君主的集權性，人民和政府是契約的雙方，任何一方違背契約都會受到相應的懲罰，人民可以解除契約，選舉新政府，在這里，洛克更為強調人民的性遍意愿，和契約的雙向約束，更是深刻的證實了威廉政府的合法合理性。

四、自然狀態(tài)下的階級歸屬

雖然兩人的自然狀態(tài)看似完全相反，但是仔細的揣摩，又不禁發(fā)現(xiàn)，其暗藏的理論隱喻又是如此的相似，霍布斯強調：“使人們傾向于和平的激情是對死亡的畏懼，對舒適生活所必需的事物的欲望，以及通過自己的勤勞取得這一切的希望?！雹薅蹇艘舱J為在自然狀態(tài)下并不能排除戰(zhàn)爭的可能性，所以：“避免這種戰(zhàn)爭狀態(tài)，是人們組成社會和脫離自然狀態(tài)的一個重要原因。如果人世間有一種權威，有一種權力，人們可以通過申訴從那里得到救濟，那么就可以排除戰(zhàn)爭狀態(tài)的繼續(xù)，就可以有那個權力來裁決糾紛?！雹?/p>

由此可見，真正的獲得自我保存和幸福的追尋，既不能依靠戰(zhàn)爭和暴力，又不能依靠人的理性所發(fā)現(xiàn)的自然法，人們需要第三方的權力，來實現(xiàn)可靠的長治久安，這就需要人們走出自然狀態(tài)圈轄的束縛，來到社會狀態(tài)，進行政治治理，過一種安定有序的政治生活。所以，從這一點來看，不管兩位思想家如何描述自然狀態(tài)，最后的目的都是為了論證擺脫自然狀態(tài)的必要性，但約的訂立依舊依據(jù)人們自然地讓渡出自然權利，來獲得一種集體權力，來反過來更好的維護個人的生存和生產資料的獲得，而在這之中唯一的區(qū)別是政治目標的落腳點不一致，霍布斯主張君主專制政體，即政治上要實行專治，而洛克主張君主立憲制政體，是有限政府論的倡導者，總的看來，其所要追求的政治理想時刻都隨著現(xiàn)實社會的需要而不斷的改進，以此來獲得現(xiàn)實理論價值的實效性和可借鑒性，但終歸都是為資產階級的發(fā)展開辟道路。

注釋：

①⑥[英]霍布斯.利維坦著.黎思復、黎廷弼譯.商務印書館.1986.第13章.93，96.

②[英]洛克著.趙伯英譯.政府論.陜西人民出版社.2004.第2章第4節(jié).132.

③徐大同.西方政治思想史.天津教育出版社.2012.147.

④[美]格瑞特·湯姆森著.袁銀傳、蔡紅艷譯.洛克.中華書局.2002.98.

⑤[英]洛克著.趙伯英譯.政府論.陜西人民出版社.2004.第3章第16節(jié).139.

⑦[英]洛克著.趙伯英譯.政府論.陜西人民出版社.2004.第3章第21節(jié).141.

參考文獻：

[1]袁柏順.自然狀態(tài)假說與近代西方政治學.求索.2006（11）.

[2]中國大百科全書：政治學卷.廣州：花城出版社.2002.

[3]Hobbes. Leviathan.Cambridge： Cambridge UniversityPress.199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