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日夢想家》的敘事策略與主題建構

劉檸

美國好萊塢奇幻冒險喜劇《白日夢想家》由本·斯蒂勒自導自演，影片靈感來源于美國作家詹姆斯·瑟伯1939年創(chuàng)作的同名小說《沃爾特·米蒂的秘密生活》?！栋兹諌粝爰摇肥且徊砍錾南矂‰娪埃捌瑯嬎记擅睿瑪⑹率址ǘ鄻?，情節(jié)跌宕起伏。愛做白日夢的主人公穿行于現(xiàn)實與幻想之間，小人物的生活軌跡在本·斯蒂勒的執(zhí)導和演繹下精彩紛呈，扣人心弦，向觀眾呈現(xiàn)了一段富于娛樂性與教育性的奇幻冒險之旅。影片憑借全新的創(chuàng)意、獨特的敘事策略和深刻的主題意蘊受到業(yè)界人士的關注與廣泛好評，并獲得第85屆美國國家評論協(xié)會十佳影片等多項大獎。影片更是利用豐富的鏡頭語言與創(chuàng)作技巧，在講述故事的同時探討了人生、命運、人性與道德等主題，充滿濃厚的人文關懷，在敘事策略與主題建構上實現(xiàn)了新的飛躍。

一、《白日夢想家》的敘事策略

喜劇立足現(xiàn)實而高于現(xiàn)實，往往借助幽默手法展現(xiàn)人們生活中的不順與無奈，歌頌現(xiàn)實生活中美好的事物，使觀眾在輕松愉悅的笑聲中接受教育和啟示，積極面對生活的不可預期性?！栋兹諌粝爰摇穼а荼尽に沟倮崭叱臄⑹录记墒购唵蔚墓适碌雌鸱?，引人入勝，增強了影片的藝術感染力，令人回味無窮。

（一）虛實交替的線性敘事模式

喜劇電影大多采用線性敘事策略，符合觀眾按照時間順序發(fā)展的審美習慣，因果聯(lián)系使影片節(jié)奏緊湊，給人以完整平衡的美感。影片以“白日夢”命名，巧妙地運用虛實交替的敘事方法呈現(xiàn)，114分鐘的影片穿插了多達10處的白日夢場景，幻境與現(xiàn)實的過渡用“……”隔開，這些場景推動著敘事進程，也是米蒂內心真實想法的再現(xiàn)。

影片以米蒂瀏覽公司新人謝麗爾在約會網(wǎng)站發(fā)布的信息作為開端，現(xiàn)實中他一直渴望一份真摯的愛情，上班途中他幻想自己縱身火海救出謝麗爾的三腿小狗，并細心為它裝上義肢，還幻想謝麗爾戲仿《奇幻逆緣》中的浪漫故事主動告白，兩人相守到老。在工作中，他對新老板有意見卻不敢吱聲，便幻想自己擁有過人的口才嘲諷上司，并在街頭制服上司，而現(xiàn)實中他卻招致上司的輕慢與羞辱。主人公的理想自我與現(xiàn)實中的自我形成鮮明的反差。就在這時，米蒂平淡無趣的生活被一卷遺失的底片徹底打破，作為《生活》雜志最后一期的圖片編輯，他不得不查找底片的下落。觀眾跟隨米蒂的視線慢慢揭開謎底，他穿越世界各個危險的角落，中途一波三折，正是米蒂的“白日夢”喚醒他的斗志，使他克服內心的恐懼，義無反顧地前行。他的人生也在悄悄地發(fā)生改變，米蒂從卑微怯懦變得自信勇敢，他大膽地向上司申訴員工的付出與貢獻，自信地追逐夢寐以求的愛情，白日夢帶給他無限的正能量。

虛實交替的線性敘事使電影節(jié)奏緊湊，情節(jié)更加張弛有度，觀眾并沒有因為電影忠實于時間線而產(chǎn)生視覺疲勞，現(xiàn)實與幻境的交織帶來一場場絕佳的視覺盛宴。

（二）敘事空間的奇特變換

時間和空間是影視藝術的兩個重要維度。敘事空間對交代故事背景、推進敘事進程、塑造人物形象、表現(xiàn)人物個性都具有重要作用。影片以米蒂現(xiàn)實生活中的個人空間為起點，展現(xiàn)小人物的日常生活，辛勤工作16年卻仍在公司底層，陰暗封閉的工作室承載了他長年的堅守隱忍。一卷遺失的底片開啟了他真正的人生大冒險，空間也從封閉壓抑的工作室轉向神奇美好的大自然，從封閉的內部空間轉向廣闊的外部空間，米蒂為追尋底片不辭勞苦前往人跡罕至的格陵蘭、冰島、喜馬拉雅山，影片在這些空間的奇特變換中給觀眾以美的享受，跟隨米蒂的腳步一同探索未知的世界。只有八個人的格陵蘭令人匪夷所思，海洋奇妙無窮又驚險萬分，壯觀的火山爆發(fā)令人驚嘆不已，觀眾還在導演的帶領下領略了世界之巔喜馬拉雅山的巍峨雄偉和當?shù)氐娘L俗民情，與米蒂一起在海拔一萬八千尺的高處經(jīng)受著身心的雙重考驗。

敘事空間環(huán)環(huán)相扣，大自然的美好盡收眼底，米蒂一系列驚心動魄的冒險經(jīng)歷讓觀眾一飽眼福，空間的奇特變換使敘事結構更加完整，多元化的敘事空間拉近了影片與觀眾的距離，突出人物的個性與背景，喚起觀眾的情感共鳴。

（三）沖突與巧合的巧妙設置

故事的沖突使影片高潮迭起，影片中人物的生活偏離正常的軌道，為故事的發(fā)展營造了懸念。就在這一系列的沖突背后，影片設置了重重巧合，為之后沖突的一一化解埋下伏筆，讓觀眾感覺合乎情理。斯蒂勒通過沖突與巧合的精心設置，將許多看似毫無關聯(lián)的事件聯(lián)系起來，既能增添影片的喜劇因素，又能推動情節(jié)的自然發(fā)展，達到意想不到的效果。

當米蒂到達第一站格陵蘭時，他本不打算和醉漢一起上直升機，幻境中謝麗爾彈唱著《奇異的天空》，使他勇敢地踏出了第一步。米蒂一路追尋攝影師尚恩卻屢遭失敗，到達冰島時尚恩已經(jīng)離開，途中被賀南多急召回國，卻發(fā)現(xiàn)謝麗爾被解雇，與前夫復合。當他苦心孤詣、歷盡千辛萬苦找到尚恩卻得知底片當作禮物裝在了錢包的照片夾中，錢包卻已被米蒂親手扔掉。回國也不順利，被洛杉磯機場拘禁。約會網(wǎng)站銷售托德主動幫助米蒂證明身份，他見證了米蒂數(shù)日來巨大的成長?；氐郊抑?，心灰意冷的米蒂意外得到了母親在垃圾桶中撿回的錢包，底片終于找回，可惜被解雇的命運不可更改。他把底片交給上司，自己卻沒打開，原來最終封面刊登的是米蒂專注看底片時的照片，附有“獻給造就本雜志的人”字樣，這是米蒂人生中收到的最大驚喜。

二、《白日夢想家》的主題建構

電影呈現(xiàn)給觀眾最明顯的主題莫過于親情，米蒂對母親、過世的父親和妹妹都流露出真切的親情，親情在影片中顯得彌足珍貴。母親經(jīng)常做米蒂最愛的小柑橘蛋糕，甚至珍藏著米蒂兒時的玩具和獲獎的舊報紙，特意從垃圾桶撿回米蒂丟掉的錢包，在米蒂需要之時心甘情愿賣掉珍愛的鋼琴幫助兒子，舉手投足之間透露出溫暖深情的母愛。米蒂對母親也是百般照顧，為母親安置舒適的住處，自己卻棲身狹小的公寓，不遺余力地保護父親送母親的鋼琴。米蒂對父親的懷念在影片中也多次提及，平凡樸實的語言道出他對父親深深的愛，父親去世后米蒂在以父親命名的約翰老爹披薩店打工追憶父親?；顫娍蓯鄣拿妹靡膊粫r出現(xiàn)在他的視線中，生日時特意趕來公司為他慶生，兩人不時回憶童年的趣事，兄妹互相支持對方的事業(yè)。家庭的溫馨一直是米蒂堅持道路上源源不斷的動力，也是電影感人至深之處。

影片通過刻畫眾多小人物形象向觀眾描繪了現(xiàn)代人的生活圖景，現(xiàn)代人處在巨大的生活壓力之下，觀眾在這些小人物身上能輕易找到自己的痕跡。喜劇符合大眾的心理選擇，能最大限度地釋放觀眾在現(xiàn)實中面臨的迷茫、困惑甚至痛苦。米蒂是小人物的典型，他的生活平淡無奇，在城市的邊緣掙扎，平庸地度過了漫長的十六年。謝麗爾離婚不久，剛到公司一個月就面臨失業(yè)危機，單親母親需獨自承擔撫養(yǎng)兒子的責任，生活對她來說實屬不易。妹妹其貌不揚，憑借自身努力不斷追尋夢想，嘗試各種試鏡機會。賀南多是任由上司差遣隨時可能被辭退的小員工。他們都是生活在社會邊緣的人，影片給予了小人物深切的人文關懷，對小人物的生存處境和心理狀態(tài)進行了深度剖析。

美國好萊塢大片素來傳達積極自由的美國文化和具有獨特魅力的美國精神。影片以米蒂為代表的小人物體現(xiàn)了典型的美國精神：勇敢、堅韌、自由、富有冒險精神和創(chuàng)造力。米蒂白日夢成真的故事啟迪我們每一個平凡的人都可以通過自己的努力實現(xiàn)夢想，正如影片中反復出現(xiàn)的《生活》雜志座右銘：“開拓視野，沖破艱險，看見世界，身臨其境，貼近彼此，感受生活”。電影添加了許多勵志成分，米蒂在執(zhí)著追求中重新認識自己，他的白日夢也都一一實現(xiàn)，宣揚了積極正面的人生觀與價值觀，精彩紛呈的冒險之旅是發(fā)現(xiàn)自我、認識自我、超越自我的過程，故事最終以圓滿的結局落下帷幕。

三、結語

獨具匠心的敘事策略和積極樂觀的主題思想成就了《白日夢想家》的價值與內涵，成為現(xiàn)代喜劇的又一經(jīng)典之作。影片中的小人物是現(xiàn)代人生活的縮影，虛實交替的線性敘事使故事情節(jié)環(huán)環(huán)相扣，引人入勝，敘事空間的變換也滿足了觀眾的視覺體驗，沖突與巧合的設置使故事跌宕起伏，吸引觀眾的眼球。導演通過高超的敘事手法，為觀眾呈現(xiàn)了一段兼具娛樂性與教育性的奇幻之旅。影片建構的親情主題、對小人物的人文關懷及美國精神使觀眾在輕松愉悅的氛圍中思索生活的真諦。

（南昌大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