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雪公主后傳》

摘 要：《白雪公主后傳》是對經(jīng)典格林童話的顛覆，反映了20世紀60年代美國社會的方方面面，而該時期是美國女性主義崛起的時代。該作品在一定程度上顛覆了傳統(tǒng)女性形象，反映了女性主義思想的覺醒，這種思想的崛起令男女雙方都感到迷茫，男性地位與女性主義思想覺醒之間的種種矛盾和沖突迸發(fā)，但在男權仍處于主導地位的時代，女性仍然擺脫不了充當男性“附庸”的悲劇命運，這也是由當時復雜的社會背景所決定的。

關鍵詞：《白雪公主后傳》 男性地位 女性主義思想

一、前言

唐納德·巴塞爾姆（1931—1989）是美國最富有影響力的后現(xiàn)代主義作家之一，是“一位文體冷峻的小說家，具有形而上學的反諷和沉思式的超然，對后現(xiàn)代藝術和文學批評做出重大貢獻”，巴氏說過：“碎片是我信賴的唯一方式。”巴氏的作品具有典型的反情節(jié)、非連續(xù)性和碎片化特征，他大膽地運用戲仿、反諷和拼貼等手段，強調(diào)文本的不確定性，敘述焦點經(jīng)常在毫無征兆的情況下發(fā)生很大轉(zhuǎn)換，小說呈現(xiàn)的是碎片化的拼接，敘述沒有高潮和發(fā)展，也沒有真正的結(jié)尾。

《白雪公主后傳》（Snow White）是巴塞爾姆1967年發(fā)表的一部長篇后現(xiàn)代小說，也是其最重要的作品，全書共有長短不一的107小節(jié)，各節(jié)之間缺乏必然的聯(lián)系和過渡，主要通過戲仿、拼貼和互文等后現(xiàn)代敘事技巧對格林童話故事《白雪公主和七個小矮人》進行支離破碎的解構(gòu)、調(diào)侃與顛覆。查爾斯·哈里斯（1987）指出，我們似乎很難在這部支離破碎的后現(xiàn)代主義作品中挖掘它的意義，只能同過其與格林童話故事之間的互文性來不斷挖掘小說的意義，因為它“巧妙地避開了一切發(fā)現(xiàn)它的‘意義’的企圖，也抵制了一切在小說中尋找清楚明白的‘內(nèi)涵’的努力”。

二、男性地位與女性主義思想覺醒的沖突

1.女性意識的崛起與男性地位之間的沖突 首先，白雪公主的形象體現(xiàn)了女性主義思想的崛起，她不再是童話故事里柔弱的白雪公主，她畢業(yè)于比佛學院，受過高等教育：“她選修了《現(xiàn)代女性：權利與義務》：婦女的本性和環(huán)境影響，在進化和歷史中她們代表什么，包括持家、養(yǎng)育、調(diào)解、安撫和獻身，以及這些方面如何幫助使今天的世界重新變得人性化……”可見，白雪公主是有女性主義意識的，無奈她卻淪為家庭主婦（housewife）。但是，她的女性意識在覺醒，她不甘于如此的生活，她不愿做這七個“加在一起只等于大概兩個真正的男人”的矮人們的家庭主婦，她痛苦地抱怨道：“只當個家庭主婦我已經(jīng)感到厭煩！”她開始寫詩，寫了“一首四頁長的偉大的下流詩”，并且“不讓我們讀，斷然拒絕，毫無商量的余地”以及“她這種馬上要開始干一番什么事業(yè)的神態(tài)，還有她釘在餐桌上的十幾面紅旗和軍號”。這一切都表明白雪公主是一位有思想、有文化、關心政治的現(xiàn)代女性，體現(xiàn)了女性相對獨立的思想和地位，白雪公主以自己的行為發(fā)出了新女性的聲音，也在一定程度上消解了男性權威下女性的屈服。

此外，白雪公主代表的女性主義意識的覺醒還體現(xiàn)在她盡管不能完全逃離這七個男人，要依附于他們而存在，但她始終意識到自己能想象出更美好的東西。盡管七個“小矮人”質(zhì)疑白雪公主，“你為什么還和我們呆在一起？在這里？在這所屋子里？”接下來是“一陣沉默”，大家一時都不知道為什么，連白雪公主也沒能馬上做出回答，因為在這個男性主義已經(jīng)根深蒂固的社會，女性的突然覺醒是驚人的，就連女性自己也解釋不了為什么，只知道有一些東西在發(fā)生變化，盡管這種變化可能微不足道。白雪公主接著回答：“我想一定歸因于一種想象力的缺失，我一直無法想象出更好的東西?！卑籽┕鳌斑@一對我們基本依存關系的強有力的聲明令我們高興，這種關系不會被割裂、或撕破、或分開、或驅(qū)散、或稀釋、或腐蝕、或最終被切斷”，白雪公主終究逃脫不了依附于男性的命運，但是她的想象力在萌動，“就像套死的股票由于有了新的投資者的興趣突然在綠色安全儲藏箱內(nèi)被激活一樣，我的想象力在萌動。切切小心”。

最終，男性根深蒂固的統(tǒng)治地位還是受到了挑戰(zhàn)，男性不得不承認“肯定有什么東西不對勁”。雖然20世紀60年代女權運動在興起，但是男性根深蒂固的統(tǒng)治地位、各種社會既定習俗仍然約束著女性的崛起，縱使有再多的想象和憧憬，白雪公主最終還是逃離不了女性的悲劇命運，畢竟脆弱的女性主義思想一時難以撼動穩(wěn)固的男性地位。白雪公主雖然一方面做出了看似主動的反抗，但是一方面還是被動地等待著王子的出現(xiàn)，在男權依然盛行的社會里，即使白雪公主敢愛敢恨，有思想追求，也逃脫不了男性附庸的宿命。

2.女性的不安分與男性的憤怒 在男性地位還難以撼動的時候，白雪公主任何“不安分守己”的舉動，包括把頭發(fā)垂到窗外、不在家好好干活等，都讓男性感到極端憤怒，愛德華發(fā)表長篇闊論，反復強調(diào)家庭主婦的必要性：“我們的這位有沒有足夠的自愛來看待自己？沒有，沒有，她沒有。我們的這位有沒有適當?shù)木次穪砜创约?？沒有，沒有，她沒有。我們的這位卻把自己當作家庭主婦，這里頭帶著危險地接近于自我憎恨的成分?！庇直热绲つ岬穆裨?，他覺得自己一天辛辛苦苦干活，想的就是能回到家，看到桌上擺著已經(jīng)做好的可口飯菜，有羊腿、愛爾蘭土豆等等，“但現(xiàn)實是我回到家中，發(fā)現(xiàn)一無所有。而她正坐在房間里讀《反叛》，在鏡子中欣賞自己的身材”，并認為“她仍然愛著我們，有點兒，但那還不夠。這是領導的失敗，我認為。我們又受這窩囊氣了。真正的領導會使她狂暴地熱烈地愛我們，就像過去的日子那樣”。在這里，丹尼認為白雪公主已經(jīng)不像以前那么順從和愛他們了，而這一切都是因為比爾沒有好好“管教”白雪公主，讓她臣服于他們、全心全意地“愛”他們。在這里，大男子主義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他們認為女性應當依附于男性而存在，絲毫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因為這是無論如何都不被接受的。

當然，在女性主義思想崛起之時，在看到白雪公主“變心”了，男性有時也不知所措，他們試圖挽回：“我們把鋁制容器裝的蛋黃給白雪公主。但她仍然不滿足。這是問題的根本所在，她不感到滿足。我不知道下一步該怎么走。”“現(xiàn)在我們不知如何是好。白雪公主在我們的生活里加入了混亂和痛苦的成分……”白雪公主身上所顯現(xiàn)出來的女性主義思想的萌芽讓他們不知所措，他們試圖挽回那個曾經(jīng)百依百順的白雪公主，但力不從心，最后只好把錯都歸到她身上。他們甚至想到把白雪公主烤了，一種充滿憤怒和狠毒的奇想。作者用較大的篇幅把這一奇想的細節(jié)生動地刻畫了出來，足以顯示人性的冷漠與殘酷，女性如果不順從，就有可能被活活逼死：他們想象著往火里添木柴，把糖醋醬料涂在她赤裸的身上，搖動曲柄讓烤肉翻轉(zhuǎn)，烤肉的顏色漸漸出現(xiàn)了，她發(fā)出很大的叫聲……“‘這與正義無關’，比爾說，‘這事關怨恨’。我們看著白雪公主在烤肉叉上翻轉(zhuǎn)，那樣痛苦，那樣的美，在那一場夢中。”可見，女人如果不再聽話了，就有可能招來怨恨和憤怒，而這種怨恨和憤怒足以讓男人不惜一切手段懲罰她、折磨她，甚至毀滅她，在這種宣泄中享受無限的快感?！澳行栽骱藜词侵黝}”，小說多處體現(xiàn)了七個“小矮人”對白雪公主的憤怒和憎恨。女性主義思想在萌芽，男性地位受到威脅開始躁動不安，但社會既定男人第一性的風氣在抑制著女性主義的成長，這是一個女性主義叩問男性地位的時代，也是一個男性地位試圖扼殺女性主義思想發(fā)展的時代，強大的男權主義與女性意識的覺醒形成了鮮明對比。

三、結(jié)語

《白雪公主后傳》雖然基本保留了童話故事的主要人物角色，但是其故事情節(jié)和主題都得到徹底的顛覆，全文采用拼接、互文、戲仿等手段對20世紀60年代美國社會的各個方面進行嘲諷，無論是白雪公主還是七個小矮人的形象，都在一定程度上體現(xiàn)了女性主義思想的發(fā)展，男性權威受到一定挑戰(zhàn)，以及后現(xiàn)代社會中男性地位與女性主義意識覺醒之間的沖突，男權主義社會面對這種潮流的發(fā)展，更多的是一種不安、憤怒和憎恨，女性主義思想日漸發(fā)展，男性權威有可能逐漸消解，這些不確定的因素在這個復雜的后現(xiàn)代社會讓男女雙方都感到不知所措。但是，這種女性主義思想的發(fā)展還是不成熟的，只有當女性徹底擺脫了男性的壓迫和歧視，真正擁有自己獨立的思想和話語權，性別平等才有可能，女性也才有可能擺脫男性附庸這一悲劇性的社會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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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 者：朱麗芳，華南師范大學在讀碩士研究生，研究方向：應用語言學。

編 輯：郭子君 E-mail：guozijun0823@163.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