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雨
2015年7月22日23時許,一個滿身血污,臉上、身上都有刀傷的青年男子跑到派出所報案稱自己被一伙人打傷并被非法拘禁了。上海市普陀公安分局甘泉派出所根據(jù)報案人反映的情況,立即派出民警趕到該男子被拘禁的地方——普陀區(qū)新村路61號3樓某旅館的8325房間,可是,當民警隨服務(wù)員開門進入房間時,發(fā)現(xiàn)房間內(nèi)已空無一人,幾個嫌疑人的隨身行李、衣物也不見了。
陪酒女被拋江中
報案人名叫施軍,原在重慶一家歌廳擔任公關(guān)部經(jīng)理,剛滿20歲,是四川岳縣人。
平時,他在歌廳對小姐們都很好,有時候還會買些小禮物給她們。因此,小姐們也比較聽他的話,如果是他的熟客來,都會給些優(yōu)惠,對客人也比較賣力表現(xiàn)。2015年6月初,施軍結(jié)識了余健、杜森和黃毛這三個跟他年齡差不多的男孩子。
六月底的一天,余健帶上杜森、黃毛來施軍的歌廳玩,看上了兩個新來的小姐袁麗和季然,這兩個女孩子一個剛滿18歲,一個還不到15歲,剛到歌廳工作不久,長得都很清純,特別是季然那雙似睜未睜蒙昽睡眼,看起來弱不禁風又楚楚動人的樣子,讓在風月場混了五六年的余健一下子有些心動。
于是,在七月初的一天,他們決定邀請兩個女孩出去玩,還說要給“小費”。
兩個涉世不深的女孩子,盡管跟這幾個男孩子不熟悉,但知道是施哥的朋友,沒有多問就隨著施軍他們?nèi)チ恕?/p>
玩到天黑下來,他們讓兩個女孩子又陪著到酒吧唱歌喝酒,等酒喝到夜半,兩個女孩子說太累了,要回去休息,問今天的賬怎么算時,這伙人為首的余健立刻發(fā)飆了,他拿起一個酒杯狠狠地摔在地上,說:“你們還敢要錢,好,我讓你們要!”說著,他沖杜森喊道:去,到車里把我的手槍拿來。
過了一會兒,杜森真的提著一個“六四”手槍進來了,施軍剛才還替兩個女孩要“小費”來著,這下看到手槍,再也不敢吭聲了。余健和黃毛強行拉著兩個女孩上了車,一直開到了嘉陵江邊,然后從車里把兩個女孩拉了出來。
這伙人走下江堤,杜濤和黃毛搶先把袁麗推到了江里,接著又把季然抬起來拋入江中,眼看著江水就要淹沒到兩人的脖子了,兩人這才清醒過來,嚇得大聲呼救了起來,可此時已是凌晨兩點,江邊幾乎沒什么人,她們的呼救聲很快被滔滔的江水淹沒了。這時,為了不被江水淹死,她們只能拼命向岸邊游去,而站在岸上的余健幾個人竟然不讓她們上岸,兩個女孩在江里站了足足四個小時。
早上六點多,江邊陸陸續(xù)續(xù)出現(xiàn)了晨練的人。這幾個家伙看把兩個女孩折磨的也差不多了,在她們幾乎崩潰的求饒下,施軍看余健的怒火也消了,才搶先跳下水把袁麗和季然救上了岸。
袁麗和季然哆嗦著上了車,這一去,沒想到,還有更可怕的事情在等著他們。
成了殺人共犯
黃毛開著車,余健坐在前邊,施軍和杜森把兩女孩子夾在中間坐在后邊。這輛車一路狂奔,一直開到重慶巴南區(qū)木洞鎮(zhèn)一個偏僻的小村莊才停下。
兩個女孩子在破舊的土房里忐忑不安地等到夜里10點半,余健幾個才過來把她們帶到了村附近的一個水廠。深夜的山風很大,兩個女孩穿著單薄的裙子,身體凍得有些發(fā)抖,而余健命令袁麗和季然在原地等著,不準亂走動。然后他沖著施軍、黃毛和杜森說:去把那個欠債的人給我找來,再不還錢,看我不弄死他。
等到夜里12點多,他們果然把一個個頭矮小的男子帶了過來。余健讓這個男子帶著施軍幾個到水廠的辦公室去取錢,男子害怕地抱著頭被他們揪著衣服往水廠里面走,很快就不見了人影。
過了10分鐘,兩個女孩聽到遠處一聲慘叫,余健好像想看看發(fā)生了什么事,于是讓袁麗和季然跟他一起走。結(jié)果在一處水泥地上,她們看到剛才那個男子躺在了地上,頭上臉上全是血。季然嚇得哭了起來,袁麗看到血也嘔吐了起來。余健看起來有些驚慌,說,不好,闖下大禍了,趕緊把這死人找地方埋了。他還在附近找了半天,找到一個綠色的袋子,讓黃毛和杜森把這個死人裝了進去并抬走了。
為了消滅殺人痕跡,余健讓施軍和兩個女孩子清理地上留下的血跡。等清理完后,余健說要一起去看看黃毛他們埋尸體的地方。于是,他們沿著公路走了很久,才到了埋尸體的地方,余健說把尸體挖出來讓兩個女孩看看,黃毛不同意,借故走開了。而其余五個人一起動手,真的把剛才埋起來的那個綠色的袋子重又挖了出來,余健還逼著兩個女孩拿著刀子在尸體上扎了幾刀,杜森還笑嘻嘻地拿出手機錄了像,說要留下袁麗和季然的殺人證據(jù)。
袁麗和季然當時嚇得已經(jīng)沒有了意識,事后回憶這幾天的經(jīng)歷時,腦子一片空白。
這伙人在這幾天沒有動過袁麗和季然一個手指頭,卻下了一次比一次狠的招,讓這兩個女孩對他們徹底屈服,直到言聽計從,最后被脅迫到了上海從事賣淫活動時,這兩個女孩還真把余健和杜森當男朋友一樣看待,還把所有收入交出來供這伙人享用。
發(fā)廊女被“警察”劫走
已經(jīng)有幾年辦案經(jīng)驗的探長李宏斌,此時對坐在自己對面的余健充滿了好奇。他不知道在這張如此年輕英俊的面容下怎么會有那么陰險狡猾的內(nèi)心?一個才23歲,高中都沒有畢業(yè)的人怎么會有如此高的“智商”?
好在余健還算爽快,在審訊中非常精彩地講述了他的故事,也許很想讓警察佩服一下他一環(huán)套一環(huán)的連環(huán)計謀,終于讓三個女孩都對他“臣服”的高招吧。
余健長得有點像電影演員陸毅,五官端正神情又有點酷酷的帥氣,是這四個男孩中學歷最高的,其余幾個都是小學畢業(yè),因此自然他就成了這伙人的“頭”。
經(jīng)過精心策劃,2015年六月,他與杜森和黃毛在一起聊天,告訴了他們一個驚人的發(fā)財計劃。幾個人聽著他的詳細講解,好像在聽美國警匪大片,覺得非常刺激,于是一拍即合,決定跟他一起干。
周東平這個重慶土家族女孩,剛剛18歲,在一家發(fā)廊工作。一天晚上下夜班獨自一人打車回家,在半路上,被一個“警察”攔下了車,從此與家人失去了聯(lián)系。
這個“警察”就是余健,另一個配合演出的是黃毛。他們問筆錄的地方就是黃毛的老家。
原來,余健在用各種手段制服了余麗和季然后,于7月19日讓杜森、施軍開車帶著她們兩個先期去了上海,而他和黃毛留下,決定再搞一個小姐再走。
7月20日晚上,他們在重慶市區(qū)開車轉(zhuǎn)悠,發(fā)現(xiàn)一個發(fā)廊里出來四個小姐,其中三個一起上了一輛出租車,而另一個瘦瘦小小扎著一個馬尾辮的女孩卻獨自上了一輛出租車向西開去。于是,他們尾隨在這輛出租車后邊,到一個僻靜無人處,余健在車里換上警服,下車將這位名叫周東平的女孩劫下了車。
余健帶著這個女孩和黃毛7月22日凌晨趕到了上海,準備與杜森會合后再商量怎樣讓這幾個女孩去賣淫的事,可他一到,就聽杜森說施軍已經(jīng)帶著余麗和季然聯(lián)系了寶山區(qū)一個發(fā)廊去接了客。對此事,他非常生氣。因為他對季然動了惻隱之心,不想讓她從事這一行,而施軍卻打亂了他的計劃,還悄悄說服袁麗和季然跟他去江西干。于是,他們幾個想教訓一下施軍,就把他弄到長途汽車站一個天橋下的綠化帶內(nèi)將他狂揍了一頓。施軍被戴上手銬,由杜森看管著。直到22日晚上,杜森才退了那邊的賓館,過來與余健在新村路的賓館一起住。
吃完晚飯后,余健帶著黃毛和杜森出去為三個女孩找“生意”,大約九點鐘,三個女孩用房間的電話告訴他們說施軍出去買煙,已經(jīng)好久沒回來了。余健說:不好!施軍這混蛋可能報警了。你們馬上收拾東西趕快走。
當天晚上他們從普陀區(qū)逃到寶山區(qū)一個賓館,六個人僅開了一個房間。當?shù)诙煜挛缇鞗_進房間時,余健和杜森、黃毛分別摟著三個小姑娘還在夢周公呢。
真相令人膽寒
幾個嫌疑人到案后,警方從他們開的一輛豐田車的后備箱里查獲仿真槍一把、管制刀具兩把,警服一件。
在審訊中,余健交代說這些都是他買的,整個騙小姑娘的計劃也是他提出來的。
他說,余麗和季然,本就是施軍看上的他歌廳的兩個女孩,這也是他們事先商量計劃好的,他負責提供女孩。為什么選擇這兩個女孩,他們幾個曾經(jīng)一起考察過余麗和季然,主要是看她們膽小、老實,容易騙,家里還沒人管。
余健說,那個欠債被打死的人,是他的表弟假扮的,身上的血都是雞血。而尸體是他們預先埋在那個坑里的假人體模型,目的是讓余麗和季然明白自己殺了人,還被錄了像,以后會死心塌地跟他們干……
還有這三個女孩,她們談起自己的父母好像也沒有特別想念的意思,相反,她們對認識不久的這幾個男孩在情感上好像有些依賴,對她們做出如此殘暴舉動的幾名男子,她們有很多機會報警而不報警,最后還以身相許。即使嫌疑人被抓,警察想聽取她們的受害經(jīng)過時,卻聽到一片充滿愛意的求情聲,真是不可思議!
經(jīng)過找專業(yè)人士咨詢,才明白,這三個女孩的表現(xiàn)屬于典型的斯德哥爾摩癥候群。在這個被脅持過程中,她們有很多次逃跑和報警的機會,她們都沒有報警。問嫌疑人怎樣對她們好時,她們說:他們每天給我們買好吃的,沒有打我們……
看來警察解救了她們身體,卻無法短時間讓她們從這種癥候群里解脫出來,讓她們回到正常的生活。
編輯:程新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