強奸新問題探討

劉　露　王　坤

1.華中師范大學法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9；2.中南財經政法大學刑事司法學院，湖北　武漢　43007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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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奸新問題探討

劉露1王坤2

1.華中師范大學法學院，湖北武漢430079；2.中南財經政法大學刑事司法學院，湖北武漢430073

摘要：強奸罪是一種古老的且十分常見的犯罪。在人類歷史的前進步伐中，強奸罪作為一種侵害婦女身心健康、為各個國家及各個階層所不恥的公害犯罪，在各個時期的處罰都是十分嚴厲的。我國目前對于強奸罪名的規(guī)定，是從1979年刑法中沿用下來的。鑒于時代的發(fā)展，背景的轉換，強奸罪的適用條件亦在不斷的變化。一味的堅持舊刑法規(guī)定，勢必會造成法律處理不符合時代特征的缺陷。在不斷發(fā)展的新形勢下，我們需要對強奸罪重新進行討論，深入挖掘其本質及犯罪特征，完善解釋該罪名的適用條件，以適應當今社會的需要。

關鍵詞：強奸罪；非自然性交方式；婚內強奸

一、強奸罪的歷史沿革與現行規(guī)定

強奸罪是一種常見的、多發(fā)的嚴重擾亂社會治安和嚴重侵犯婦女身心健康權利的犯罪。強奸罪具有野蠻性、反倫理性，給婦女身心健康、家庭和睦、社會治安造成了極大的惡劣影響。該罪名自產生以來，發(fā)案率便居高不下。無論是西方國家，還是東方民族在很早的時候就十分重視對強奸罪名的規(guī)定。外國古代刑法中關于強奸罪最早立法記載可見于聞名于世的《漢穆拉比法典》，在該法典中規(guī)定：“倘自由民強奸尚未接觸其夫而仍居其父家的自由民之妻而被獲者，此自由民應處死，此婦女免究?！蔽覈糯谭ㄖ?，對于強奸罪也是規(guī)定甚多。如在唐律中雜律就規(guī)定有“凡奸”、“奸從祖母姑”、“奸父祖妄”、“奴奸良人”、“和奸婦女”等規(guī)定。漢律中有“和奸”、“強奸”、“居喪奸”等奸淫婦女方面的規(guī)定，并規(guī)定嚴厲的處罰。

我國現行刑法中對強奸罪的規(guī)定，任然是繼承1979年刑法中強奸罪的概念。所謂強奸罪是指違背婦女意志，使用暴力、脅迫或者其他手段，強行與婦女發(fā)生性交的行為。該法條在一定時期內，對于我國處理強奸問題，起到了扛鼎之作用。但隨著時代的進步，我國關于強奸罪的規(guī)定，在某種程度上不可謂不具有滯后性。筆者僅以當今討論之熱點，淺議我國強奸罪未來之改革方向。

二、強奸罪的新發(fā)展以及我國強奸罪改革方向

興起于20世紀中期的女權主義運動，給全世界帶來了一場大規(guī)模的性革命。伴隨著性革命及性解放思潮的發(fā)展，女性主體意識不斷的增強，性意識以及性方式都發(fā)生了極大的改變。圍繞強奸罪各方面的爭論此起彼伏，其主要集中于犯罪主體、犯罪客體以及犯罪客觀方面三個方面。

(一)主體的重新構造

首先，從強奸罪的主體方面來看，近些年來，圍繞主體方面的爭論主要有倆個問題：1.女性是否可以構成強奸罪的直接正犯？2.同性之間的強制性行為能否構成強奸罪？換而言之，女性強奸女性、男性強奸男性能否構成強奸罪。

在傳統(tǒng)觀點中，女性由于生理構造的原因，處于弱勢的地位，在強奸罪中只能扮演受害人的角色，而不能夠成為強奸罪的直接正犯。因此，在大多數國家的法律中，都將強奸罪的主體限定為男性。但隨著性觀念的不斷開放，女性地位的轉換，社會中頻頻出現女性作為強奸主體、誘奸男子的現象?！芭淌谛郧帜袑W生”“后母強奸兒子”等等社會丑陋現象經常見諸于報紙之中，引起人們極大的關注。按照目前我國強奸罪的適用規(guī)定，這種現象并不構成強奸罪。施害者往往無法得到應有的懲罰，受害者也無法獲得應有的公道。對于這種結果，人們不免會對此持懷疑態(tài)度。刑法面前人人平等，刑法不僅要保護女性的性自由權，也要保護男性的性自由權。在以往的觀點中，認為女性只能充當幫助犯、教唆犯，而不能成為直接實行犯。可是在現實生活中，女性作為直接實行犯強奸男性的案件也并非少見。如英國兩名女子將一男子喂食了“偉哥”并強迫與之性交，就屬于這種情況，該兩名女子在案中就屬于直接實行犯。故而僅將強奸罪犯限定為男性的做法，已不再適合時代的發(fā)展，更不利于保護男性的性自由權利，導致實踐中相關問題無法得以解決，喪失刑法的威信力。筆者建議，我國刑法應當重新審視強奸罪主體的定義，修改相關立法，建立女性作為強奸主體犯罪的處罰機制。

第二個問題不僅涉及犯罪主體問題，更多的可能是犯罪對象問題，因在主體問題中，不可避免的要探討女性能否作為犯罪主體的爭議，故本人將同性之間的強制性行為，包括男性對男性的強制性行為均放在主體部分進行探討。男性可以成為強奸罪主體，毋庸置疑。至于，女性是否可以成為犯罪主體，尚存疑問。從世界各國立法變化的趨勢來看，女性成為強奸罪主體乃大勢所趨。因此，筆者在贊同女性可以成為強奸罪罪犯的前提下，探討同性之間的強制性行為。通過性革命的巨大影響，同性戀行為在許多國家已被法律所承認。同性之間的性行為也開始進入人們的視野，許多男性強迫男性進行性行為、女性強迫女性發(fā)生性行為的現象開始被人們所關注。談論同性之間的強制性行為，勢必會引發(fā)對性行為定義的爭論，在這里暫不贅述，留待客觀方面討論。從刑法保護社會風俗、以及受害人身心健康方面來看，同性之間的強制性行為毫無疑問的違反了刑法的宗旨。同普通強奸罪相比較，同性之間的強制性行為，可能會導致更加嚴重的后果。對于非同性戀者，對其進行強制同性性行為，不僅可能對其身體造成嚴重的損害(男性之間的雞奸可能會造成大小便失禁等癥狀)，更易對其心理更是抹不去的陰影，從這個意義上來講，同性之間的強制性行為的社會危害性并不低于普通強奸罪。因此，筆者認為應該在刑法中對同性強制性行為進行規(guī)制，將其歸入強奸罪的范圍之內。

(二)客體的發(fā)展和新聚焦

強奸罪的客體，不同的時期，人們的觀點是不一致的。即便是在同一時期，人們對于強奸罪侵害法益的理解也是不同的。許多國家對強奸罪的立法經歷了從“侵害財產犯罪”到“侵害法益”再到“侵害個人的性自由權利”的過程。這與每個時期經濟、社會的發(fā)展是密不可分的。在古代，無論是文明的東方還是古老的西方，都將婦女視為家庭財產的一部分。女性在結婚之前，作為父親的財產，一旦發(fā)生了強奸行為，便直接影響了該婦女在婚姻交易市場上的價格，使得家庭財產造成損失。在結婚之后，女性又作為丈夫的財產，任由丈夫支配，因此會導致婚內無奸的觀點根深蒂固。隨著社會的發(fā)展、思想的解放，在近現代許多資本主義國家，將強奸罪視為侵犯社會法益的犯罪。例如1871年的《德國刑法典》將強奸罪作為第十三章“妨害風化的重罪及輕罪”的其中一種犯罪。1810年《法國刑法典》將強奸罪規(guī)定在“妨害風化罪”一章。

直到上世紀70年代性革命高潮的到來，許多國家開始注重強奸罪對婦女個人權益的侵害研究，并在刑法中作了相應的修改。例如我國臺灣地區(qū)“刑法”就將曾經規(guī)定在“妨害風化罪”中的強奸罪獨立出來，改稱為“妨害性自主罪”。目前，我國刑法也將強奸罪規(guī)定在“侵犯公民人身權利、民主權利罪”一章中，表明我國刑法也認為，強奸罪是婦女個人人身權利的侵犯。筆者雖認為，僅將強奸罪的客體限定為女性的個人人身權利尚存在范圍過窄之嫌，難以處理女性強奸男性、男性強奸男性等問題。但從歷史發(fā)展的角度來看，認識到客體乃侵害個人的性自由權利已屬巨大進步，反應了當今社會的進步和文明程度的提高。體現了社會正義的要求，準確的反映了強奸罪的本質。在此框架之上，應當進一步考慮新型強奸案件，擴大客體的保護范圍。性自由作為一項基本的人權，不僅為女性所享有，也應當為廣大的男性所享有。傳統(tǒng)觀點認為，男人無欲便無法與女子結合。但是在如今醫(yī)療飛速發(fā)展的時代，女性靠強迫男性服用藥物強迫與之發(fā)生性行為的現象也并非少見。因此我們應當改變傳統(tǒng)的單純研究保護婦女性自主權的視角，更多的關注男性新時代背景下的性自主權，改變立法中不關注男性的偏見。

(三)客觀方面體現為新的性交方式的認定

探討之前，先舉例一枚：甲男欲強奸女乙，女乙掙扎匍匐在地，甲男正常性交不能得逞，遂放棄并對女乙采取了強制肛交，試問，甲是否構成強奸罪？由此案例可見，認定強奸罪的客觀方面，區(qū)分強奸和猥褻，與對“性交”的含義密不可分。關于“性交”的含義的解釋，各個國家的理解不盡相同。英國在修訂后的《性犯罪法案》中，認為性交不僅僅包括陰道性交(自然性交)，也包括肛交(非自然性交)，但不包括口淫。美國的《模范刑法典》中規(guī)定，性交除了包括陰道性交在內，還包括口交和肛交?？梢?，美國對性交的定義比英國更加廣泛。目前世界上對性交定義最為廣泛的當屬澳大利亞的新南威爾士州，該州將性交定義為：性交是指一個人的身體的任何一部分插入婦女生殖器或他人的肛門，或者除了為了適當的醫(yī)療目的的插入外，一個人操縱任何物體插入他人的陰道或肛門；一個人的陰莖的任何部位進入他人的嘴；或者舔陰。毫無疑問，此案例若發(fā)生在此上三個地方，勢必被定為強奸罪名。但是我國目前刑法對于性交的定義仍堅持傳統(tǒng)的解釋，認為“性交”僅指自然性交即陰道性交，而不包括口交和肛交等非自然性交。若以此案為例，在我國現行刑法下，甲男無論如何也不可能被定義為強奸罪。這種規(guī)定是否符合現實社會懲罰犯罪的需要，很值得我們尋味。伴隨著同性戀行為越來越多的被承認，傳統(tǒng)的性交方式已經不能涵蓋現實生活中的性交方式。肛交、口交等非自然性交方式隨著性開放觀念的深入亦是逐漸增多，而且肛交、口交以及其他非自然性交方式給被害人造成的心理及生理傷害并不比傳統(tǒng)的性交方式輕(據科學研究，肛交易造成大小便失禁等癥狀)。所以，仍然將這些行為認定為猥褻行為，并不具有合理性。難免對于施害者有懲罰過輕之嫌？我國應該適應當今社會發(fā)展潮流，正視性交方式的發(fā)展，擯棄倫理之束縛，重新定義性交方式，囊括口交、肛交等非自然方式，這對于預防犯罪、打擊犯罪均有不可磨滅的作用。故而筆者認為，我國對于“性交”方式應當重新進行定義。借鑒國外有關立法的發(fā)展，合理限定性交方式概念。從目前社會發(fā)展的程度以及我國強奸罪的認定發(fā)展來看，我國應當將性交方式界定為陰道性交、口交、肛交此三種主要方式。如此規(guī)定，既符合潮流的發(fā)展、現實解決案件的需要，亦不會出現懲罰過寬的憂慮。

三、小結

我國強奸罪之規(guī)定已經適用三十多年，隨著社會觀念的日異月新，我們難以想象三十多年前的規(guī)定尚且可以適用于今天。在實踐過程中，各種新問題新現象層出不窮，繼續(xù)固執(zhí)己見不再適合社會發(fā)展的需要。我國應當加快立法的步伐，改變現有關于強奸罪的立法規(guī)定。相信改變立法之規(guī)定，對于控制強奸犯罪率、保護人權之發(fā)展定會益處良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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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圖分類號：D923.9；D924.3

文獻標識碼：A

文章編號：2095-4379-(2016)22-0097-03

作者簡介：劉露(1992-)，女，河南永城人，華中師范大學法學院，法律碩士；王坤(1992-)，男，河南固始人，中南財經政法大學刑事司法學院，刑法學碩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