倉東村的保育故事

在近數(shù)十年劇烈城鎮(zhèn)化的背景下，中國鄉(xiāng)村與城市一樣經(jīng)歷巨變，留給人們的是不盡的鄉(xiāng)愁。

無疑，鄉(xiāng)村多元而獨特的文化和美學傳統(tǒng)是建設創(chuàng)新型國家和現(xiàn)代生態(tài)文明所應珍視，

如何保存、如何推動城鄉(xiāng)經(jīng)濟社會的良性發(fā)展，成為當下的一個重要問題。

譚金花

華南師范大學外語系本科畢業(yè)，美國亞蘇莎太平洋大學華僑史方向訪問學者，香港大學建筑系建筑文物保護專業(yè)碩士、博士，目前為五邑大學建筑系副教授。開平碉樓與村落申遺專家，福建土樓申遺顧問，曾參與多個國際文化遺產(chǎn)地的保護與規(guī)劃方案設計。主要研究方向為世界文化遺產(chǎn)的保育與發(fā)展、北美華僑史、五邑僑鄉(xiāng)文化等。

自2011年起，譚金花在廣東開平發(fā)起鄉(xiāng)村文化遺產(chǎn)保育為目的的“倉東計劃”，作為實踐研究案例，旨在通過借鑒海外文化遺產(chǎn)保護的理論和實踐經(jīng)驗，來探索中國鄉(xiāng)村文化遺產(chǎn)保育與可持續(xù)性發(fā)展的可行性。“倉東計劃”涉及建筑遺產(chǎn)的保護實務、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的保育實踐、社區(qū)營造、文化傳承、遺產(chǎn)教育、遺產(chǎn)活化、以及多元合作等在文化遺產(chǎn)管理過程中的多方面問題。

“倉東計劃”因其修復過程與發(fā)展方式符合世界文化遺產(chǎn)的保護標準，符合各項保護與發(fā)展原則，于2015年獲得聯(lián)合國科教文組織亞太區(qū)文化遺產(chǎn)保護獎-優(yōu)秀獎（2015 UNESCO Aisa-Pacific Heritage Award of Merit）。

倉東是一個很小很小的村子，人很少，房子也很少。2009年開始，我們在這個村子里忙了好幾年。這是一個小項目，但是我們把所有的精力還有希望投入到這個項目上。這個項目只進行了一半，還有一半沒有開始，而且還存在很多困難，在這里跟大家分享我們所做的關于文化遺產(chǎn)保護與發(fā)展的事情。

四邑人的家鄉(xiāng)

開平在廣東的西南邊，這里有個“四邑”，這不是一個行政名詞，它是一個文化名詞。由于相同的文化背景和語言，人們把從這個地方出國的人叫做“四邑人”。開平靠近澳門和香港，鴉片戰(zhàn)爭時期，本土人與客家人還打仗。那時，這個地方特別窮，所以出國的人多。

開平出去的人先是往東南亞去，后來又往美國、加拿大等發(fā)現(xiàn)金礦的地方去。所以，從東南亞到澳大利亞、新西蘭、美洲都是他們僑居的地方。2002年，開平記錄的華僑人數(shù)68萬，在本地的開平人是70萬多一點。華僑的人數(shù)怎么算呢？在中國出生后到海外的算華僑，海外出生的就不算了，因為不知道是第一代第二代還是第三代，特別是北美地區(qū)，有的四邑人已經(jīng)到了六代七代。

1900年代，好多人回來建房子，整個開平的建設活動是非常熱的，才有了我們的文化遺產(chǎn)“開平碉樓”，政府公布的數(shù)字是1833座。其實碉樓只是開平建房潮中小小的一部分，還有很多其它的建筑。例如一個村子有碉樓，還有兩三層的樓及其他普通的房子。這些房子都是前后50年間華僑回來建的，因為時間不一樣、財力不同，所以風格不同。那個時候，他們把自己規(guī)劃的新村叫做“華僑新村”，也叫做“模范村”，他們希望做一些模范出來讓后面的人可以跟，使得社會可以進步。所以有模范村、模范市、模范學校。因為華僑遍及所有的村，當時大部分的村莊都經(jīng)過華僑的改造。有一個1909年規(guī)劃的村子，當時來這個地方建房子的人要交一百塊大洋，這在村里面叫做“入股”，然后你就可買到一塊地，房子的樣式要按照章程的要求建造。捐的一百大洋由集體使用，比如辦學校，用來請老師。

倉東村是元朝建立的。清朝時期，華僑回鄉(xiāng)建了一些房子，但是不夠，所以有些人就遷出去，1905年在旁邊建了一個新的村子。

一般家庭都是先建矮的傳統(tǒng)的房子然后等有錢了再去建高的，所以后面的房子要比前面的遲二三十年才建起來。他們的格局是前面和最重要的位置是傳統(tǒng)的房子，外來的西方風格的房子建在后面。他們規(guī)劃的巷子非常直，而且每個村的尺寸不一樣，以方便農(nóng)作物運輸為準。

建筑風格一點點在變。一開始是小小的房子，沒有窗戶;后來有一些人開了窗，使用了玻璃，再后來逐漸的開很多窗。這種改變不單單從窗戶來表現(xiàn)，但窗戶可以說明很多的問題。有一個家庭，他們立了一個碑，寫了他們?yōu)槭裁匆_窗。因為不開窗有文化上的原因，所以這是一個很大的改變。雖然有了窗戶，里面的結構基本上是沒有變的，傳統(tǒng)的三間兩廊，還有他們稱高的建筑為“廬”，再有就是碉樓。碉樓四個角有槍孔，非常強調(diào)防御功能，而且建造的時間早很多。后來，當他們有錢的時候就開始自己建房子，里面的布局基本上是沿用傳統(tǒng)的平面布局，只是在高度上把它拉高，這種被本地人稱為“祖屋”。碉樓從來都不被稱為祖屋，祖屋與否其實與文化有極大的關系。碉樓如果有很多窗戶的話就是眾人樓，還有的叫居樓（居住的樓），但是他們從來沒有把這個當做祖屋，我采訪他們后代的時候，他們說：“我們在這里吃飯在這里睡覺，但是所有有關文化傳統(tǒng)的活動全都是在祖屋里進行?！薄皬]”大都被視為祖屋，所有傳統(tǒng)的事情都在這里面做。

除了這些建筑之外，變化比較大的是祠堂，按理來說祠堂不會變得太多，它是精神中心，但僑鄉(xiāng)的祠堂變化還是挺多的。比如“風采堂”是1906年建的，但是籌劃要更早一點，因為要全世界去籌錢，所以從1906年開工到1914年建成用了8年的時間。風采堂的設計和建造是有外國建筑師在參與的，所以空間方面有一些西方的建筑元素。這個建筑的建成對于整個五邑地區(qū)祠堂建筑的形制產(chǎn)生了極大的影響。倉東村的主祠是姓謝的祠堂，1921年從美國回來的建筑師設計的，外面看起來好像非常西式味道，后面是他們的圖書館。進去后你就會知道里面還是保留了傳統(tǒng)祠堂的形制。除了祠堂之外教堂也挺多的，全開平32個教堂，其中有4個是天主教，這些教堂對當?shù)氐慕ㄔ旎顒佑泻艽蟮挠绊?。比較有錢的村民會建愛善堂，是拿來做慈善的。還有圖書館，每個家族都有自己的圖書館。

開平華僑統(tǒng)一捐錢建的私立華僑中學是1933年建的，其實從1922年就在美國籌錢。在開平的小學里面從國外回來教書的人占6%左右，他們教學的領域各不相同，開平的美術教育是很早的，比較發(fā)達。另外就是體育，體育的發(fā)展也是非常強，像中國的排球就是從這里來的。當時的課本基本上是中英文對照，因為他們知道在這里讀了書要出國留學。

那時的壁畫他們很喜歡畫鐵路、飛機，因為這兩樣他們都親身參與。當時他們是去修鐵路，他們畫的任何一條鐵路都不是在平路上走，是鉆山洞的。因為美國一開始請愛爾蘭人和其他國家人的修鐵路，到了落基山脈內(nèi)華達州的時候因為太辛苦了，很多愛爾蘭人受不了這個苦，有人提議請中國人來試一下，第一批啟用了五千個中國人。因此中國人在美國修鐵路是從鉆山洞開始，是從最困難的那個段落開始的，這樣在他們回來畫的畫當中所有的這些鐵路都是鉆山洞。

他們回來不單單是為了建設家鄉(xiāng)，他們還參與很多方面的建設。最早期跟孫中山一起參與革命的這些人全是華僑，所以他經(jīng)常說華僑是革命的根本。謝纘泰是中國汽船的第一個設計者，他把圖紙給了慈禧太后，但是慈禧不喜歡，不知道、不懂得欣賞。后來他把設計圖拿到英國得了獎，他覺得這是一個改革機會，就在香港成立了輔仁文社，這是最早的一個革命機構，后來孫中山加入了。還有一個開平人叫譚根，他是中國第一個水上飛機制造者。當時他在加州的奧克蘭，其實孫中山航空救國的理念是從認識他以后才慢慢開始的。航空救國的理想很多華僑都非常支持，他們在海外學習如何開飛機，然后買一架飛機，連人和飛機一塊回來參加孫中山航空救國的運動。不單單是會開飛機的人還有不會開飛機的農(nóng)民，比如司徒管就去發(fā)動其他人，他是巴布亞新幾內(nèi)亞的華僑，其實那是一個小小的島國，那里信他的人就集體捐了一架飛機給孫中山。所以，廣東空軍里有很多開平人，現(xiàn)在找得出來的有66個，其中有十幾個是軍官，有兩個是參謀長和航空學校的校長。

倉東計劃

倉東村經(jīng)歷了前面說到的歷史事件，改革開放以后，恢復華僑政策，以前不能回來的華僑可以回來，家里的這些人不能出去的可以出去了。從1978年到1990年左右，開平出去了幾十萬人，成了空心村。這很像現(xiàn)在各地因為農(nóng)民的離開村子空心了。倉東村現(xiàn)在整條村還有五十多人，房子比人還要多，在這里我們看到的都是一些很傳統(tǒng)的景象。

2009年，有人捐錢要修復祠堂，找到了我，我就這樣加入到村子的修復行列。修祠堂的過程中，我跟村里的人熟了起來，然后我就在想我的專業(yè)是文化遺產(chǎn)保護，我們是不是可以做一些事情，于是就有了倉東計劃。倉東計劃我希望可以涉及兩種遺產(chǎn)：一種就是活文化遺產(chǎn)，還有人生活的那種社區(qū);另外一種是失去了它原來的功能，好像工業(yè)遺產(chǎn)，就是沒有人同時建筑原來的功能也不存在，那樣的情況下我們?nèi)绾稳ケＷo它。

在這之前我給開平市政府的官員們上過課，講了應該如何去保護碉樓，得到的反饋是都說不可能，因為我所說的那些是西方的經(jīng)驗，在這里實行不了。這促使我更想在倉東村做些事情，我希望用我所學習到的一些理念來進行實踐，我也希望這樣一個計劃的實現(xiàn)讓一些人看到：他們認為不可以實現(xiàn)的事情是可以的。

我組建了團隊，我們的理念是文化遺產(chǎn)的保育不是拒絕發(fā)展。因為每次我說要保護，好多人就覺得你要保護一個東西就不能要發(fā)展。不是這樣的，正因為我們要發(fā)展所以才要保護，時代變遷的過程中我們要管理那些變得太快的步伐。倉東計劃著眼于物質(zhì)與非物質(zhì)文化遺產(chǎn)的持續(xù)性發(fā)展，我們保護和發(fā)展的一個目標是：以傳統(tǒng)質(zhì)樸的方式保存獨特的人居環(huán)境。我們希望通過這個項目可以讓一些消失的本土文化得以保存和復興，希望村民能夠建立文化自豪感，讓他們自覺參與到我們的保護工作中來，跟大家分享他們的生活經(jīng)驗和生產(chǎn)生活方式，這樣村民可以獲得就業(yè)的機會就會留在那里，然后這樣的計劃就可持續(xù)性發(fā)展，這是我的愿望。

首先，我們的方法是歷史環(huán)境的保護，這是在2004年《西安宣言》提出來的，還有就是《魁北克宣言》。中國的文化遺產(chǎn)地很多被過度開發(fā)成旅游區(qū)，是在開發(fā)做規(guī)劃的時候就沒有好好去考慮。在倉東，我最強調(diào)要保護的不單單是建筑而是一個歷史文化環(huán)境，要讓它的文化得以傳承，是一個可以讓人來到這里感受到有精神有靈魂的地方。我們在修復的時候希望可以做到真實性原則、完整性原則、可逆性原則、可識別性原則等等，這些是在國際古跡遺址理事會提到過的，最大限度地保留建筑原來的功能，但是我們還要兼顧教育、會議文化展示、居住的功能。

我們?yōu)槭裁匆霰Ｗo？我們做保護是為了誰？我們?yōu)槭裁匆霭l(fā)展？為誰而發(fā)展？這些文化遺產(chǎn)是村民的，是他們的祖先留下來的，所以我們保護這些是為了村民而保護。我們當然是要保護建筑，但僅僅是建筑而其他不在的話就沒有精神。我們堅持的是：眼里有村民，心中有倉東。在農(nóng)村開展工作真的不容易。我們要做一個房子的修復，單是跟村民談，讓他同意我們進去修不用他出錢，都要談三四年，所以不是那么簡單。這些主人幾乎都在美國、加拿大等國家，我會為此飛很多次，常常沒有結果。

文化遺產(chǎn)保育的主要目的和精神并不是單單為了保存那些古樸而華麗的建筑。很多人批評開平碉樓沒有精品也不華麗，其實我們希望保留的不是幾棟漂亮的東西，還為了解那片土地，更重要的是當?shù)卮迕駥δ抢镂幕a(chǎn)生的感動和認同以及他們的傳統(tǒng)生活方式，這才是最重要的。倉東和倉西其實原來是一個村，后來他們覺得太大了所以分成兩邊。我們做好倉東的工作后會做倉西，我們還在做建筑的調(diào)查。我們花了一年半的時間先做口述史，問很多老人家原來是怎么樣的，然后畫出來確認，再找人做。我們在做的過程中努力用本土的工藝、用相近的材料。只能說，盡了我們最大的能力。

在修復的過程當中村民很積極，我不斷地問他們原來怎么樣，比如建筑上面的獅子，原來一共有四個，在屋頂上它翹著尾巴，但是尾巴不知道哪去了。正在我們不知道怎么辦的時候，有一個村民拿了一條尾巴出來。他說看見這個掉下來，因為是祠堂的就收了起來。當然他的這條是安不上去的，是按照尾巴的形狀做上去。在這樣的過程當中，村民慢慢學習到一種東西，外面人的尊重還有鼓勵使他們覺得原來用柴火煮飯都有好處，有很多人欣賞，他們自信起來，積極參與。

我們把這個地方列為遺產(chǎn)教育基地，主要向學生解釋什么叫做文化遺產(chǎn)。我們帶中學生去體驗，分組后給他們錢去買菜回來煮，讓他們自己分配，曾有學生因為分配不當而哭。學生還可以參與村民的農(nóng)作，比如插秧、收稻谷還有種菜，請村民教學生用柴火煮飯，學生會覺得很好玩。

對于大學生我們是有目的去培養(yǎng)，項目組收所有專業(yè)的學生，當然建筑系的可以幫助我們做建筑方面的問題。從開始到現(xiàn)在我們一直在做口述史，沒有停過，不同的人講出來的故事也不一樣。我們收集村民的信件和物件，村民在祠堂里做了展覽，把他們以前的東西拿出來。現(xiàn)在在做動植物的記錄，其實我們做得不專業(yè)，因為只能叫來村民和學生去農(nóng)田里面看每一樣植物是什么、有什么功效。廣東人很重視食療，一些路邊的草其實都是藥，我們會做這樣的記錄。我們沒有這樣的研究隊伍，但是我們起碼可以記錄。還有大學生參與我們的建造活動，讓他們設計某個地塊，還要實踐。當然很多方案被槍斃，他們經(jīng)常說被我槍斃了方案會好幾天睡不著。學生們會跟著當?shù)毓そ硨W做一些簡單的活，如做墻、鋪地。

因為這是一個僑鄉(xiāng)，有很多海外的研究團體都在研究僑鄉(xiāng)和華僑，他們不知道華僑出國之前的生活是什么樣的，所以跟僑鄉(xiāng)社會相關的各個科類會來這里做研究。2015年11月，我們跟斯坦福大學合作做考古研究，通過考察人們以前扔掉的食物垃圾，去分析以前他們的生活如何。這是他們十個人的研究團隊中一個人的研究方向，不同的人有不同的研究方向。我在五邑大學所有的課都拉來這里上，還有在嶺南建筑的課、土木工程的課。

還有就是尋根。有很多的華僑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第六代，有些有心的人就會想到要尋根，其實他們很害怕來中國，不會講中文又不知道這里的文化，他們是百分之百的白人思想，他們很樂意來到倉東，知道以前的村落是怎樣的。這里有人照顧他們，給他們講課，還會有村民參與的小眾而深度的研討，很受華裔歡迎。

有學生來的時候會向村民學習本地的民歌，村民跟學生、跟我們都很和諧，我們組織燒烤等活動，他們會參與。其實傳統(tǒng)活動每個村都在進行，這個村比較積極是有我們的支持，但是我們不出面，希望他們自己去做。我們讓村民成為公共參與者其實也是利益相關者，我認為他們在參與其實也在奉獻，從不同的角度對村子產(chǎn)生影響。原來很多人不知道什么叫做遺產(chǎn)什么叫做保育，但是在這樣的過程中他們不同程度的受到了教育，這些利益相關者其實包含了村民、他們的后代，還有開平本地的人和外地的居民，其實倉東村的活動有一半是開平人有一半是外地人。

跟村民合作中，我很受啟發(fā)。村里原來有個明朝的建筑夫人廟，“文革”的時候拆了，原址雜草叢生。我們費了很大力收拾好了，找到原來廟的地基要重建。我說原來就是磚木結構，用青磚用杉木，全村人反對說不能用杉木，說周邊是樹和竹林，有非常多白蟻，他們說這個地方竹子編的簸箕放在那里十幾天之后就滿是白蟻，為了這個廟的長命他們不要用木。我們用坤甸木，非常貴，因為中國很少只有在云南有一點點，基本上是用進口的，但是我們沒有那么多錢。村民們說就用水泥、鋼筋。我同意了。這個廟的頂是水泥，但是其它我們是用了傳統(tǒng)的方法去做。這個過程其實我們相持了很久，是我們出錢建，可以不聽村民們的話，但這是他們的地方、是他們的廟，我覺得如果建的東西他們不喜歡那還不如不建?；叵肫饋恚瑥拇迕竦慕嵌葋砜此麄兊乃季S，他們是從更實際的角度出發(fā)。現(xiàn)在，村民都很喜歡這個廟，有人來就會帶人去看。

我希望倉東村的發(fā)展可以保存原始的村落生活，其生態(tài)、風貌都可以保留，不留任何和當?shù)厣盍晳T無關的痕跡，所以我們連路牌都沒有裝。開始我們做了一些建筑的介紹，后來都取消了。我們印了一些單張，如果有人想了解那些建筑的話，到我們這里來拿單張就可以。

（根據(jù)現(xiàn)場講座整理，有刪節(jié)）

責任編輯：張蕾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