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宋昆鵬 李 紅 教授 汪晶晶 博士生(新疆農業(yè)大學經濟與貿易學院 烏魯木齊 830052)
在主流的消費理論中,收入是決定消費行為的主要變量。傳統(tǒng)理論把不同來源和性質的收入視為可完全替代的,即不同的收入在滿足消費需求時作用并無差別,這與實際情況并不相符。Thaler(1985)提出的心理賬戶理論認為,居民會無意識的把不同來源的收入劃歸為不同的收支分賬戶,各個分賬戶中的收入有著單獨的支配規(guī)則,資金在賬戶間不是自由流動的。一些研究支持了心理賬戶理論的合理性。Kooreman(2000)的研究發(fā)現(xiàn),荷蘭獨生子女家庭獲得的兒童福利性收入在童衣消費上有著遠高于其他收入的邊際傾向,卻對成年人的衣著消費幾乎毫無影響,兒童福利性收入顯然與其他收入分屬不同的心理子賬戶。李愛梅等(2007)采用心理學的研究方法,通過問卷調查研究了我國9省市一千余名居民的心理賬戶情況,認為中國人有著相對穩(wěn)定的心理賬戶結構,不同來源的收入有著不同的流向。
依照統(tǒng)計年鑒的分類方法,農村居民純收入來源分為四類,即工資性收入、經營性收入、財產性收入和轉移性收入。心理賬戶理論認為,當四類不同收入的穩(wěn)定性以及獲得過程中的成本有著顯著差異時,消費者顯然很難一視同仁的對其進行消費分配。國內關于不同來源收入對消費行為的影響的研究層出不窮。張秋惠、劉金星(2010)對農村數(shù)據的研究表明,基本收入的消費拉動作用顯然弱于非基本收入,對于各分項消費來說也是如此。公茂剛、王學真(2012)的研究認為,財產性收入及收入的持久性對發(fā)展型消費支出影響最為顯著,是促進山東農村居民消費結構升級的關鍵。周建等(2013)建立了心理賬戶視角的預防性儲蓄框架,對收入與消費的結構效應進行了研究。
表1 收入結構對新疆農村居民消費行為影響估計結果
事實上,由于經濟發(fā)展水平和產業(yè)結構的地區(qū)差異問題,各個省份農村居民收入水平以及收入來源差距巨大。例如,2013年工資性收入在新疆農村居民純收入中所占比重約為17%,同期全國平均水平為45%。此外,各地不同來源收入的不確定性也不盡相同,所以收入結構對消費行為的影響有著明顯的地區(qū)差異,對不同省域分別進行研究很有必要。鑒于此,本文在前人研究的基礎上考察新疆農村居民不同收入來源對其消費行為的影響,從而為新疆農村消費政策的調整提供合理的支持。
因為居民財產性收入在總收入中占比極低,又與轉移性收入同屬于“不勞而獲”的收入類型,所以本文將兩類收入合并為非基本收入。依據過往研究的經驗,確定面板回歸模型如下:
模型中C表示總消費或者各消費分項;Wage、Operate以及Nobasic分別表示工資性收入、轉移性收入和非基本收入(財產性收入和轉移性收入之和);ui和εit分別表示個體固定效應和隨機誤差項。
在回歸方程(1)中,解釋變量包含了被解釋變量的滯后項,傳統(tǒng)的固定效應模型由于存在內生性問題而導致參數(shù)估計不一致。差分或系統(tǒng)廣義矩方法能得到動態(tài)面板的無偏估計,但是廣義矩估計以大樣本為前提,在小樣本情形下,尤其是本文所使用的時序長度大于截面數(shù)量的情形下,廣義矩估計偏誤較大。此時,糾偏虛擬變量最小二乘估計(Biascorrected LSDV)是更好的選擇。Kiviet等(1999)使用蒙特卡洛模擬分析表明,在截面較小時,BCLSDV可以糾正90%以上的偏誤。本文采用BCLSDV法來估計(1)式所示面板數(shù)據模型并對估計結果進行分析,估計使用了Stata12.0中的xtlsdvc程序。
依據《新疆統(tǒng)計年鑒》,筆者整理了新疆有著連續(xù)統(tǒng)計數(shù)據的八個地區(qū)(昌吉、伊犁直屬市縣、塔城、阿勒泰、和田、巴州、阿克蘇和喀什)2003-2012年十年間的農村居民收支數(shù)據。為了確保結果的可信度,數(shù)據均使用價格指數(shù)進行了實際化處理。
表2 殘差面板單位根檢驗結果
回歸前先對數(shù)據進行面板單位根檢驗,結果表明,數(shù)據都是不平穩(wěn)的,但是一階差分后均能通過單位根檢驗,這說明數(shù)據都是一階單整的,存在協(xié)整的可能性。出于篇幅的考量,本文省略了單位根檢驗的具體結果。本文采用回歸后對殘差進行檢驗的方式來排除偽回歸的可能。
基于BCLSDV方法的(1)式估計結果如表1所示。
由于使用了非平穩(wěn)數(shù)據進行回歸,需要對殘差進行檢驗以排除偽回歸的可能,本文采取了LLC和PP-Fisher兩種方法對殘差進行面板單位根檢驗,檢驗結果見表2。
殘差1-7來自于各消費分項回歸式,依次為食品、衣著、居住、家用、醫(yī)療保健、交通通訊以及文教娛樂,殘差8來自消費總量回歸式。檢驗結果顯示殘差不存在單位根,回歸結果是可信的。
從回歸結果可以看出:各種收入的邊際消費傾向以及支出方向存在明顯差異,說明了新疆農村居民消費行為受心理賬戶效應影響明顯。非基本支出表現(xiàn)出了顯著的“乘數(shù)效應”,其邊際消費支出大于1且遠高于工資性收入和經營性收入。這符合心理賬戶理論的解釋,即偶然或付出較少的所得,支出時較為隨意,對消費的拉動作用較大。對于食品和文教娛樂消費而言,工資性收入成為唯一顯著的正向影響因素。這種現(xiàn)象的產生可能不僅反映了心理賬戶理論所揭示的非理性因素的影響,也反映了收入獲取過程中消費環(huán)境以及消費觀念的改變。工資性收入的增加可能導致了外出就餐的增多,從而刺激了食品消費。而在外出務工的過程中,農民可能受到自身工作經歷以及城鎮(zhèn)居民消費觀念的影響,認識到文化教育的重要性,從而增加了文教娛樂消費。實際上,在本文中,將這種影響全部視為心理賬戶效應并不會產生不同的政策推論。經營性收入對衣著、居住、家用設備及用品和交通通訊有促進效應,但是其邊際消費傾向較小。經營性收入是新疆農村居民純收入的主要組成部分,這說明其是預防性儲蓄以及生產性支出的主要來源。非基本收入,包括轉移性收入和財產性收入,對除食品以外的其余消費項都有顯著影響。其中,居住和交通通訊的邊際消費傾向最高,為0.85和0.56。非基本收入是三類收入中醫(yī)療保健消費的唯一顯著影響因素,說明了非基本收入對促進消費結構升級的巨大作用。但是對于文教娛樂消費而言,非基本收入的增加減少了消費量,這可能是因為非基本收入的消費“乘數(shù)效應”擠出了原來會被用于文教娛樂的部分收入。
不同來源的收入對新疆農村居民消費行為影響不同。非基本收入具有“乘數(shù)效應”,對消費的拉動作用顯著;工資性收入邊際消費傾向低于非基本收入,高于經營性收入,但是并不顯著;經營性收入邊際消費傾向最低,是預防性儲蓄以及生產性支出的主要來源。工資性收入對食品和文教娛樂消費有顯著的正向影響;增加經營性收入對衣著、居住、家用設備及用品和交通通訊有較弱的促進效應;非基本收入的提高能極大的促進居住、交通通訊和醫(yī)療保健等消費,但是卻顯著減少了文教娛樂消費?;谏鲜鼋Y論,提出如下建議:
第一,農村居民工資性收入對文教娛樂消費有著顯著的促進作用,從提高農民工資性收入的角度來促進居民消費結構升級效果較好。但是新疆農村居民工資性收入與全國平均水平相比占比偏低,無力促進居民消費結構的升級。加強農村居民職業(yè)技能培訓,加快農村信息化建設,調整資源能源依賴性的產業(yè)結構都會有助于農民工資性收入的獲得。
第二,農村居民的非基本收入具有典型的消費“乘數(shù)效應”,其對居住、交通通訊和醫(yī)療保健消費的促進作用尤其明顯。在一定條件下,增加農村居民的非基本收入能顯著促進居民消費增長和結構升級。其中,增加農民財產性收入首先要使得農民擁有更多可以交易轉讓的財產,這就需要明晰農村集體經濟產權以及完善土地制度。同時,非基本收入擠出了文教娛樂消費的現(xiàn)象也說明,政府應出臺更多文化消費的扶助措施,以促進消費結構合理化。
第三,農村居民收入最主要組成部分經營性收入邊際消費傾向較低的事實,反映了長期中農村居民的消費潛力。鼓勵農民依托科技進步發(fā)展特色高效農業(yè),促進農業(yè)經濟增長方式的集約化轉變,穩(wěn)定農民收入預期,能有效釋放經營性收入拉動消費的潛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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