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民工市民化程度的區(qū)域差異與影響因素——基于陜西5 市的調查

賴作蓮，王建康，羅丞，魏雯

（陜西省社會科學院農村發(fā)展研究所，陜西 西安710065）

推進農業(yè)轉移人口市民化是《國家新型城鎮(zhèn)化規(guī)劃》的既定目標和任務。對農民工市民化程度的判斷是推進農民工市民化制度創(chuàng)新和頂層設計的基礎[1]，關系著政策制定的導向[2]。對當前農業(yè)轉移人口市民化進程的客觀分析和評估，是確保市民化路徑切實可行的重要前提[3-4]。

學者對農民工市民化程度問題進行了卓有成效的研究。劉傳江和程建林[5]對武漢市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程度進行了測算，結果為50.23%。王桂新等[6]對上海農民工和本市居民的抽樣調查資料進行測算，表明上海農民工市民化程度總體為54%。徐建玲[7]從理論上對農民工市民化進程的測量進行了探討，并根據實證分析認為農民工整體上屬于半市民化狀態(tài)。劉傳江等[8]采用層次分析法對第一代和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程度進行測算，測得新生代農民工市民化程度為45.53%，第一代農民工市民化程度為42.03%。周密等[2]利用調查數據，對沈陽、余姚地區(qū)的農民工市民化程度進行測度，測得兩地區(qū)新生代農民工平均市民化程度為73%。潘家華和魏后凱[9]利用統(tǒng)計數據的評估結果則顯示，2011 年中國農民工市民化進程為39.56%，2012 年為39.63%。

已有研究從各自的角度對農民工市民化進程進行了測度，對更客觀、真實的判斷和把握農民工市民化程度有重要意義。但是由于各地經濟發(fā)展水平、資源稟賦不一，農民工市民化成本、意愿各不相同[10-11]，不同地區(qū)農民工市民化的程度不可避免地存在很大差異[12]。因此，在評價農民工市民化程度的基礎上，還應分析區(qū)域差異，以有利于不同地區(qū)因地制宜地采取推進市民化的措施。本文依據對陜西西安、咸陽、渭南、寶雞、漢中5 市農民工的問卷調查結果，采用層次分析法和相關性分析法，分析農民工市民化程度，探討不同區(qū)域農民工市民化進程的差異和影響因素，以期為不同區(qū)域因地制宜推進農民工市民化進程提供有益的參考與借鑒。

1 研究方法

1.1 數據來源

2014 年5-7 月陜西省社會科學院與陜西省總工會《陜西農業(yè)轉移人口市民化問題研究》課題組分別對陜西西安、咸陽、渭南、寶雞、漢中5 市農民工進行了實地問卷調查，共發(fā)放問卷700 份，收回678份，有效問卷649 份，有效回收率92.71%，調查結果具有一定代表性。本研究對農民工市民化程度的評估，主要依據此次問卷調查數據；在對農民工市民化影響因素的分析中，年齡、文化程度、婚姻狀況、個人收入水平為本次調查數據，地區(qū)收入水平、房價、非農產業(yè)發(fā)展水平、城鄉(xiāng)居民收入差距數據為2013 年陜西5 市的統(tǒng)計數據。

1.2 農民工市民化評估指標體系的構建

評價農民工市民化程度，首先需要構建農民工市民化評估指標體系。指標體系的構建必須遵循科學性、綜合性、系統(tǒng)性、代表性等原則。本文在借鑒現有研究成果[5-6,8]的基礎上，根據數據的可獲得性和專家的意見與建議，建立了包括居住條件、經濟條件、職業(yè)發(fā)展、社會關系、基本權利和心理認同6 個維度，25 項農民工市民化評估指標（表1）。

居住條件反映農民工在城市自購房情況和住房問題對農民工造成的心理壓力程度。經濟條件反映農民工相對于城鎮(zhèn)居民的經濟收入與支出水平，以及自身收支平衡狀況。職業(yè)發(fā)展反映農民工工作穩(wěn)定性、勞動強度、職業(yè)技能狀況和工作滿意度。職業(yè)就業(yè)是經濟生活的重要組成部分，之所以單獨設計這項指標，是因為農民工，特別是新生代農民工考慮經濟收入的同時，更看重未來發(fā)展。社會關系反映農民工子女在城市入學和農民工與城鎮(zhèn)居民交往的情況。基本權利反映農民工在城鎮(zhèn)享受基本社會保障和政治權利的狀況。心理認同反映農民工對城鎮(zhèn)生活的主觀感受。

表1 農民工市民化程度測算指標體系Table 1 Evaluation index system about the urbanization degree of rural migrant workers

1.3 分析方法

2）相關性分析法。農民工市民化程度既受制于宏觀因素，又受個人微觀因素的影響[6]。已有的研究表明，地區(qū)經濟發(fā)展水平、農村土地制度、戶籍制度等宏觀因素和農民工年齡、性別、婚姻狀況、收入、受教育水平等微觀因素都影響農民工市民化程度[6，13－15]。本文認為農民工市民化的區(qū)域差異主要受個人因素和區(qū)域環(huán)境因素的影響。根據本次農民工市民化調查數據和調查五市總體經濟社會狀況，篩選出年齡、文化程度、婚姻狀況、個人收入水平、地區(qū)收入水平、房價、非農產業(yè)發(fā)展水平、城鄉(xiāng)居民收入差距等8 項因素，作為影響農民工市民化的主要因素。對農民工市民化程度影響因素的分析采用相關性分析法。利用SPSS13.0 軟件，采用皮爾遜相關系數法，分析農民工市民化程度與各影響因素之間的相關關系。

2 結果與分析

2.1 陜西5市農民工市民化程度

無論是市民化綜合程度，還是各維度市民化程度，陜西西安、咸陽、渭南、寶雞、漢中5 市均存在明顯差別。從農民工市民化綜合程度的區(qū)域差異來看，陜西5 市農民工市民化程度均超過40%（表2），平均值為43.11%。其中，漢中農民工市民化綜合程度最高為48.09%，西安最低為40.59%，二地相差7.5個百分點。漢中農民工市民化總體水平最高，得益于其在居住條件、經濟條件、職業(yè)發(fā)展等項市民化程度上的優(yōu)勢。而西安在居住條件、經濟條件、職業(yè)發(fā)展和心理認同等項市民化程度，都處于較低水平。

表2 陜西5 市農民工市民化程度（%）Table 2 Urbanization degrees of rural migrant workers of 5 cities in Shaanxi province

居住條件市民化程度都處于較低的水平，但各地差異明顯。漢中、咸陽、渭南三地市民化程度達30%以上，而西安、寶雞只有26.88%和23.42%。西安、寶雞二地，農民工自購房比重明顯偏低，只有6.25%和6.74%；而漢中、咸陽、渭南超過10%，特別是渭南農民工自購房比重達到23.44%。這與房價密切相關，西安房價最高，2013 年9 月均價為7 233元/m2，遠高于其他四市，因此農民工自購房比重也最低。住房困難對各地農民工產生的心理壓力不同，寶雞和渭南二地較重。這與農民工在城市購房的期望值與房屋租賃狀況有關。農民工自購房比重越高，激發(fā)越多農民工在城里購房的欲望，而房屋租賃難度大，也加重了農民工的住房壓力。

5 市經濟條件市民化程度的極差為11.16%，漢中最高為57.40%，寶雞最低為46.24%。這與各地農民工收入及城鎮(zhèn)居民收入水平有關。寶雞農民工收入相對于城鎮(zhèn)居民的水平最低，只有40.27%，而漢中為49.18%。與此同時，農民工經濟收支平衡的狀況，也以漢中最好。收支平衡及收入大于支出的農民工所占比重，漢中為85.94%，而寶雞只有51.72%。渭南農民工收支平衡狀況也較好，為73.85%。

職業(yè)發(fā)展市民化程度調查5 市的極差為17.18%，寶雞最高為62.87%，西安最低為45.68%。寶雞程度最高，在于工作穩(wěn)定性較好和日工作時間控制在8小時的狀況較好。寶雞變換工作次數在2 次內的農民工所占比重最高，為83.87%。當然也在某種程度上預示著農民工可選擇的工作機會較少。 寶雞82.02%的農民工日工作時間在8 小時內。西安程度最低，在于勞動時間強度明顯偏大，日工作時間在8小時內的比重只有0.38%，并且周工作時間在44 小時內的比重也只有14%。在西安絕大多數農民工勞動時間長。同時，在職業(yè)技術培訓上，寶雞農民工狀況也較好。參加過專業(yè)技術培訓的農民工所占比重為59.57%，擁有專業(yè)技術等級證書的農民工所占比重為60%。盡管漢中、咸陽在參加專業(yè)技術培訓的農民工所占的比重超過寶雞，但是獲得技術等級證書的比重不及寶雞。在工作滿意度上，漢中最高，達到90.77%，西安最低只有53.06%。工作壓力和心理預期決定著工作滿意度。

社會關系市民化程度5 市的極差為14.76%，渭南最高為48.26%，咸陽最低為33.50%。在農民工子女上學和與城市人的交往方面，渭南都占據優(yōu)勢?！白优谑欣锛翱h城就讀的農民工所占比重”，渭南最高為59.18%， 咸陽為46.97%， 漢中最低只有41.3%?！半S遷子女在公立學校就讀的農民工所占比重”，渭南為83.87%，咸陽為58.06%?！白优S遷進城的農民工所占比重”，渭南最高為62.26%，咸陽最低為43.66%。“交往的朋友大部分是城市本地人的農民工所占比重”，渭南最高為17.74%，咸陽最低為8.08%。“與城市人交往多，關系融洽的農民工所占比重”，寶雞最高為47.25%，漢中最低為20.63%，渭南的比重也較高為38.71%。“經常得到城市人幫助的農民工所占比重”，渭南為16.13%，比最高的漢中少0.54 個百分點，而咸陽最低只有5.15%。

基本權利市民化程度，西安最高為57.9%，渭南最低為32.83%。表明西安在保障農民工權利方面走在前列。但各項權利的保障各市不均衡。在社會保險的辦理上，寶雞最好?！耙艳k理社會保險的農民工所占比重”，寶雞為78.89%，西安也達到71.58%，但渭南只有39.66%。勞動合同的簽訂上，西安狀況最好?！芭c工作單位簽訂勞動合同的農民工所占比重”，西安為79.8%，渭南只有50.82%。在參與黨團與工會組織上，各地的參與程度也差異較大?！皡⑴c黨團組織的農民工所占比重”，西安最高為25%，而漢中最低只有5.36%。但是“參加工會組織的農民工所占比重”，漢中為45%，西安為43.6%，而寶雞只有5.68%。

心理認同市民化程度，西安最低只有23.42%，渭南最高為43.47%?！罢J為自己是城市人的農民工所占比重”、“同意及基本同意已經適應城市生活的農民工所占比重”、“不同意及非常不同意在城市里的地位很低的農民工所占比重”等三項指標，西安均為最低，分別只有8.91%、40.63%、28.42%。前二項與最高的渭南，分別相差19.32 和22.08 個百分點；后一項與最高的漢中，相差23.14 個百分點。相對繁華的大都市西安并未能給農民工帶來更多的認同感。

英格曼神甫的著名口才此刻得到了極致發(fā)揮，似乎他是站在第三者的局外立場上，擺出最有說服力的事實，既為少佐著想，又為女學生們考量。

此外，同一地區(qū)市民化的不同維度也存在較大差異。西安農民工市民化的綜合程度、職業(yè)發(fā)展市民化程度和心理認同市民化程度，都是5 市中最低的，但其基本權利市民化程度卻為最高。而渭南的基本權利市民化程度為5 市最低，而社會關系市民化程度和心理認同市民化程度，卻又居5 市之首。同樣，寶雞的職業(yè)發(fā)展市民化程度最高，但是居住條件市民化程度和經濟條件市民化程度又居5 市之末。

2.2 陜西5市農民工市民化的影響因素分析

在確定的8 項影響因素中，并非每項對各維度的市民化水平都起作用，各影響因素只是對其中某幾個維度的市民化程度起正向或負向作用（表3）。

年齡與社會關系、心理認同市民化程度呈正相關關系。本次調查農民工的平均年齡為34.37 歲，年齡越大，在城市的時間越長，與城市居民接觸的機率越高。同時，隨著年齡的增長，經濟條件、閱歷的積累，市民化的認同感也越高。

文化程度與總體市民化水平、居住條件、經濟條件市民化程度呈負相關關系。這與提高文化程度，有助于市民化的判斷存在偏差。本次調查農民工的文化程度集中在初中和高中（占77.89%）。這可以解釋為，在初、高中的文化程度內，受教育年限的增加，未必有助于農民工市民化。相反，由于文化程度的提高，提高了對居住條件、經濟收入的預期，反而使其更難以融入城市。

表3 農民工市民化程度與影響因素的皮爾遜相關系數與顯著性Table 3 Pearson correlation coefficients and significant levels of the urbanization degrees and influencing factors of migrant workers

已婚率與居住條件市民化程度呈正相關關系。這可能是因為已婚農民工由于家庭居住，租住的房屋條件略好；或者結婚時，已在城市購房或在老家已建房，購房愿望相對較小。

個人月均收入與市民化總體水平呈負相關關系。表明農民工收入與市民化程度沒有必然的因果關系，并非農民工收入高的地區(qū)，市民化程度就高。決定農民工市民化程度的還有許多非經濟因素。文化傳統(tǒng)習俗的差異、社會網絡高度等因素都會抵消收入對市民化的積極作用。

地區(qū)人均GDP 與基本權利市民化呈正相關關系，與心理認同市民化呈負相關關系。表明地區(qū)人均GDP 水平越高，越有條件保障農民工的基本權利，但目前總體處于低水平的社會保障，并不足以增強農民工的心理認同感。相反，在人均GDP 高的地區(qū)，物價和生活成本較高，農民工的心理認同反而更低。

城市房價與基本權利市民化呈正相關關系，與職業(yè)發(fā)展、心理認同市民化程度呈負相關關系。表明房價越高的地區(qū)，對農民工基本權利的保障越重視，但是房價越高，農民工職業(yè)發(fā)展、心理認同市民化的難度越大。受房價對其他物品價格傳導的影響，地區(qū)房價越高，農民工開支越大，因而對工資收入的期望值越高，也因此對當前職業(yè)的評價和滿意度越低。同時，地區(qū)房價越高，農民工要在城市扎根的難度越大。

二產比重與職業(yè)發(fā)展市民化呈正相關關系，表明二產的發(fā)展能為農民工提供更多的就業(yè)機會。城鄉(xiāng)居民收入比與職業(yè)發(fā)展市民化呈正相關關系，與基本權利市民化呈現負相關關系。這可以解釋為，城鄉(xiāng)居民收入差距越大，農民工對進城務工收入的滿意度可能越高，同樣多的務工收入，城鄉(xiāng)收入差距越大，相對收入更高。而地區(qū)城鄉(xiāng)居民收入差距越大，可能對基本權利的保障更容易忽視，因而地區(qū)城鄉(xiāng)居民收入比越大，基本權利市民化程度越低。

3 結論

陜西5 市農民工市民化程度漢中最高為48.09%，西安最低為40.59%。不同地區(qū)農民工市民化程度不一，同一地區(qū)不同維度的市民化程度也不相同。農民工市民化程度受年齡、文化程度、婚姻狀況、個人收入水平、地區(qū)收入水平、房價、非農產業(yè)發(fā)展水平、城鄉(xiāng)居民收入差距等因素的影響，但各影響因素對市民化程度的不同維度所起的作用方向和大小不同。地區(qū)人均GDP 和二產比重對市民化總體水平、居住條件、經濟條件市民化程度的影響并不顯著，農民工市民化程度與地區(qū)經濟發(fā)展水平沒有必然的因果和正向關系。

單純的地區(qū)經濟發(fā)展對農民工市民化的推進作用可能并不顯著。各地區(qū)在推進農民工市民化進程中應因地制宜，針對當地農民工市民化的“弱項”和宏觀社會經濟條件、農民工的構成和需求等特征采取措施。推進農民工市民化的一般性的措施和做法，可能并非在任何地區(qū)都能起到顯著的效果和作用。農民工市民化是綜合性的系統(tǒng)工程，某項措施只能對市民化的某方面或某幾方面起作用。同時，由于同一影響因素對市民化的不同維度所起的作用方向不同，還應當盡可能協調各項措施的推進，把握各項措施實施力度的“度”，以促進我國農民工市民化合理、有效發(fā)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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