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9月9日上午,張泉靈以《生命的后半段》為題在微博發(fā)表長文,證實已從央視辭職,加入創(chuàng)投界。
我今年42歲,1997年來到中央電視臺,至今也有18年了。人生從哪個角度算都過了一半。一切都算順利。按通常的視角,功成名就。按通常的規(guī)劃,還是最好的新聞平臺,還是最好的位置,還有很多事可以做。初心其實未改。我的初心就是滿足好奇心和不止于獨善其身。
決心改變的起源是一場虛驚。簡單說,年初天天咳血以致醫(yī)生懷疑我得了肺癌。排除了之后,倒促成了我換個角度去思考我的人生。如果人生停在這里我并不遺憾,但是如果它還可以延續(xù)一倍的話,我應該用什么來填充它?我的好奇心應該投向哪里?
我開始有一種恐懼。世界正在翻頁,而如果我不夠好奇和好學,我會像一只螞蟻被壓在過去的一頁里,似乎看見的還是那樣的天和地,那些字。而真的世界和你無關。
有一天,我看見了一篇霍金和加州理工學院的理論物理學家萊昂納德·蒙羅蒂諾合寫的文章。文章的開頭描述了這樣一種場景。一群金魚被養(yǎng)在圓形玻璃魚缸里,它們看到的世界和我們所處的世界,哪個更真實?在金魚的世界里,由于光在進入水時發(fā)生了折射,在我們看來做直線運動的一個不受外力影響的物體,在金魚的眼中就是沿著曲線運動的。而如果金魚足夠聰明,那么,金魚也可以在它們的世界里總結出一套物理學規(guī)律。雖然,這樣的規(guī)律對于金魚缸外的我們來說,根本就是胡說。但是,問題來了,我們怎么知道,我們不在一個更大的我們沒有觀察到的圓形金魚缸里呢?
其實,人生時不時地是被困在玻璃缸里的,久了便習慣了一種自圓其說的邏輯,高級的還能形成理論和實踐上的自洽。從職業(yè)到情感,從人生規(guī)劃到思維模式,無不如此。
我突然覺得,如果好奇心已經在魚缸外,身體還留在魚缸內,心會混亂吧。我開始問自己一個問題,我是否要離開我工作了18年的央視,去換一種視角看世界?
這時候,獵豹的CEO傅盛帶我見到了一批中國和美國的創(chuàng)業(yè)者,全新的思維方式,最前沿的想法,年輕的活力,盡管不成熟卻一直向前沖的動力。他們像一群新世界的偵察兵,他們是未來。
多想,把他們記錄下來。
多想,和他們一起成長。
而跳出魚缸,跳出自己習慣的環(huán)境,跳出自己擅長的事情,其實是需要勇氣的。
而我,是否要去冒這個險?在我已經42歲的時候。
事實上我第一次提出要離開的時候,那些愛我的而企圖保護我的人,都在堅決地說不。和那些多年來給我機會、給我指點的師長談起改變也總有一種內疚,說好的寶貴的堅持,我沒有走到底。
我唯一擁有的就是好奇,在42歲還有的好奇。艱苦地掙扎也沒有磨蝕的好奇。幸好,愛我的人只是因為想保護而阻攔,他們終究是愛我的,知道于我,澆滅好奇心,無異于謀殺。
我要跳出去的魚缸,不是央視,不是體制,而是我已經在慢慢凝固的思維模式。
我沒有說服他們,甚至沒有說服自己,這一步的跳出去我是安全的。最早離開海洋的生物,一定有一大批在肺進化完全之前滅絕。既然,我已經做好了準備放下,失敗又如何?不過是另一次開始。
人生最寶貴的是時間。
42歲雖然沒了25歲的優(yōu)勢,可是再不開始就43歲了。其實,只要好奇和勇氣還在那里,什么時候開始都來得及。
希望路上,有你,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