席留生
(溫州大學,溫州 325035)
后現(xiàn)代哲學視野中的認知語法研究
席留生
(溫州大學,溫州 325035)
認知語言學濫觴和發(fā)展于后現(xiàn)代哲學語境中,它從后現(xiàn)代哲學吸取營養(yǎng),深深打上后現(xiàn)代哲學的烙印。作為認知語言學的重要分支,認知語法也不例外。本文分析后現(xiàn)代哲學的不確定性、復雜性、多元性和體驗人本觀等在認知語法研究中的體現(xiàn),重點論述它們在認知語法建構中所發(fā)揮的主要作用。
體驗人本觀;不確定性;復雜性;多元性
西方哲學的發(fā)展,在經(jīng)歷古希臘和中世紀的本體論、近代的認識論、20世紀以英美分析哲學和歐洲大陸解釋派哲學為代表的語言論3大轉向之后,在20世紀50-60年代進入第四個轉向——后現(xiàn)代哲學①。一如認識論對本體論以及語言論對認識論的轉向,后現(xiàn)代哲學轉向也產(chǎn)生于學者們反思語言論不足的基礎上。它就像一個幽靈,高舉反傳統(tǒng)、非理性、反基礎、去中心化和多元論等旗幟,四處流浪,迅猛擴張,蔓延至世界各地,影響到各個領域。(王治河 2006,高宣揚 2010)
在后現(xiàn)代哲學思潮的推動下,認知語言學(cognitive linguistics, 以下簡稱CL)應運而生。它認為語言并非天賦和自治的,而是人類基于一般認知能力、經(jīng)過互動體驗和認知加工而形成的,其核心原則為:現(xiàn)實-認知-語言。該原則中的3要素還分別對應于西方哲學中的本體論、認識論和語言論,涵蓋3個轉向中的核心內(nèi)涵。同時,CL所倡導的體驗人本觀、隱喻轉喻論、原型范疇論、多元識解論、意義概念化和語義語法模糊論等都體現(xiàn)后現(xiàn)代哲學中的主要特征。因此,CL承上啟下,不僅為語言研究打開一扇全新的窗口,探索語言理論的后現(xiàn)代性,更重要的是,它也是語言哲學的延續(xù),為后現(xiàn)代哲學的深入發(fā)展做出重要貢獻。關于后現(xiàn)代哲學視野中的CL研究,國內(nèi)一批學者已經(jīng)做出卓有成效的探索,如王寅(2012;2013a,b)等。
CL分為認知語義學和認知語法,前者著重論述體驗認知與語義之間的關系,后者以“象征單位”為基礎分析語言建構的規(guī)則。(Evans, Green 2006:50) 這里的認知語法研究是廣義的,泛指任何以認知為取向的語言結構或語法構式的研究。筆者擬探析狹義的認知語法,特指Langacker創(chuàng)建的認知語言學流派。該理論博大精深,不僅是語法理論,也是CL的奠基之作。本文主要分析認知語法中所體現(xiàn)出的后現(xiàn)代哲學思想,以便深刻理解其與時俱進的研究取向,從而加深理解其理論內(nèi)涵,提高創(chuàng)造性運用后現(xiàn)代理論研究語言的能力。
認知語法是Langacker提出的一種描述語言結構心理表征的語法理論,追求用一套有限的基本概念(如象征、認知域、凸顯、活躍區(qū)和情境植入等)統(tǒng)一描寫語言結構。該理論肇始于1976年,涉及語法的本質(zhì)、語言的語義、語法構式的描述和分析等問題。他認為,語法的本質(zhì)是“象征性”,可用象征單位(音義配對體)來描寫它。語法研究的主要對象是語法構式,語法構式是復雜的象征結構或象征單位的匯集(symbolic assemblies),能夠進入該體系的結構只能是:(1)實際出現(xiàn)的語義、音系或象征結構表達式;(2)這些表達式的圖式;(3)存在于(1)和(2)結構之間的范疇化關系(Langacker 1987:53-54,1991:2)。
語法的象征性決定語法對語義的包容性,主張以語義為基礎來分析語法,這與轉換生成語法走上完全不同的道路。Langacker將意義等同于概念化,認為其來自以身體感知和互動體驗為基礎的說話人的認知活動,可涵蓋新創(chuàng)概念和固定概念、感知、動覺、情感經(jīng)驗以及對直接語境的識別(社會的、物理的和語言的)等 (Langacker 1990:2)。一個表達式的語義值取決于概念內(nèi)容和對概念內(nèi)容的“識解”(construal),包括詳略度、聚焦、凸顯和視角4個維度(Langacker 2008:55-89)。它的實現(xiàn)需要參照人本因素,這決定每個象征單位都以某種特定的方式解釋著自己的概念內(nèi)容。
一個表達式所標示的實體(entity)稱為側顯(profile),是表達式概念內(nèi)容中最為凸顯的次結構。一個表達式要么側顯事物(thing),要么側顯關系(relation)。名詞或名詞短語側顯事物,其他詞類、短語或句子則側顯不同種類的關系。一個表達式的語法范疇取決于它的側顯。認知語法認為詞匯、詞法和句法構成一個連續(xù)體,語言系統(tǒng)是由一個巨大的語義和音系結構構成的網(wǎng)絡,不同結構之間通過象征、范疇化和合成等關系聯(lián)結起來。
3.1 后現(xiàn)代主義的3個時期
后現(xiàn)代主義時間跨度長、影響范圍廣,其源頭可以追溯至尼采的哲學,涉及哲學、文學、社會學、藝術和建筑等領域,所以,很多學者認為很難為其劃出一個清晰的界限,不能按照“時代性”來理解,建議依照思維方法和學術觀點來劃分。王寅認為,后現(xiàn)代主義既有時代性,又有學派性。其“時代性”表現(xiàn)在它的成員多為當代學者,其濫觴和發(fā)展來自對傳統(tǒng)和現(xiàn)代哲學觀的反思和反叛,其關鍵詞“否定”、“消解”、“決裂”、“解構”和“顛覆”也主要出現(xiàn)于上世紀60年代至90年代?!皩W派性”主要表現(xiàn)在后現(xiàn)代學者在反傳統(tǒng)、超基礎、去中心、非理性、后人道、多元化、不確定和悲觀性等基本觀點上大致達成共識。它們是王寅所分類出的后現(xiàn)代哲學第二期的主要特征,主要包含在一批法國學者和奧美意學者的論著中,如德里達、拉康和薩特等,可將其主要特征歸結為“破壞性”和“解構性”。與其相對的是第一期,主要特征為“人本性”和“批判性”,主要包括“歐陸人本哲學”和“法蘭克福批判學派”。后現(xiàn)代第三期的主要特征為“建設性”和“體驗性”,主要是美國學者,如奎因和羅蒂等,也包括中國學者錢冠連和王寅等。王寅將后現(xiàn)代哲學分為這3期,便于我們理清其間的區(qū)分,分別加以論述。
3.2 后現(xiàn)代主義的7大特征
后現(xiàn)代主義哲學思想廣泛地分布于中外學者的論述中。王寅(2012)將其概括為7對特征:哲學王與非哲學、基礎與反基礎、中心論與去中心論、理性論與非理性論、人本主義與后人道主義、二元論與多元論、破壞性和建設性,并對它們做出詳細評述。
正統(tǒng)哲學號稱“哲學王”,以德里達、利奧塔和福柯等為代表的后現(xiàn)代哲學家齊聲高唱正統(tǒng)哲學的送終曲,希望通過廢棄哲學的王位和特權為后現(xiàn)代哲學的登場做準備?!盎A論”堅信存在某種永恒不變的絕對本質(zhì),認為哲學家的任務就是要為知識大廈尋找和建立一個絕對不可動搖的基礎,來建構人類的知識大廈。針對基礎論,后現(xiàn)代學者反對形而上、否定本質(zhì)、拒斥統(tǒng)一、解構確定性。
正統(tǒng)哲學把本質(zhì)性、基礎性、決定性以及人主體視為中心,而后現(xiàn)代主義大力倡導“非中心論”,認為根本不存在這樣的中心,堅決否定邏輯中心論、語音中心論和人類中心論?!袄硇浴痹灰暈槿酥举|(zhì),享有至高無上的權威,構成傳統(tǒng)哲學的根基,而后現(xiàn)代哲學家針鋒相對地提出“非理性主義”,如尼采的“權力意志”、海德格爾的“身心”和“思”、拉康的“欲望”和德里達的“文本”等都意在否定“理性至上論”。
近現(xiàn)代哲學家基于“人類中心論”建立“人本哲學”,企圖以人取代神,但又將其導入“人定勝天”的宏大目標,賦予人以無限性、先在性、中心性、絕對性、創(chuàng)造性和自主性等特權。德里達和哈貝馬斯仍沿其進路,進一步闡述主體間性,走上“激進人本觀”的歧途。第二期后現(xiàn)代學者從不同角度對傳統(tǒng)和近代人本哲學進行不同程度的否定和解構,大力推崇“后人道主義”。福柯還喊出“人死了”的口號,企圖消滅“人主體”,這顯然是一種“悲觀人本性”。王寅(2012)在回顧和批判以往人本觀的基礎上,基于Lakoff和Johnson的體驗哲學提出“體驗人本觀”,起到撥亂反正、正本清源的效果。
我們知道,整個西方形而上學都是建立在“二元論”基礎上,而后現(xiàn)代哲學大力倡導“多值邏輯”,堅持“多元論”,認為事物不存在絕對統(tǒng)一的永恒本質(zhì),而是取決于人們的不同視角,受制于個人的主觀因素。
雖然后現(xiàn)代哲學的關鍵詞是決裂、破壞、摧毀、顛覆、叛逆和悲觀等,但這只是他們某一時期的斗爭手段,最終目的還在于先破后立,除舊布新。第三期后現(xiàn)代哲學強調(diào)“肯定性”、“建設性”、“積極性”和“樂觀性”。錢冠連提出的語言全息論和王寅提出的SOS理解模型、意義體認觀和體驗人本觀就屬于建設性后現(xiàn)代主義。中國學者就在這里與西方人文研究的大潮接軌。
3.3 中國后語哲
錢冠連(2007,2008)提出在中國開創(chuàng)“后語言哲學”的設想,倡導充分汲取西方語言哲學資源中的營養(yǎng)和利用其智慧,關注如何將語言問題與現(xiàn)實的外部世界、人的行為、社會交際與日常生活關聯(lián)起來。在這種背景下,王寅圍繞體驗哲學和認知語言學的“體認觀”展開一系列開創(chuàng)性研究,發(fā)表論文29篇,引領學界在后現(xiàn)代哲學背景下對認知語言學開展深入研究,同時也為國內(nèi)外學者帶來較多啟發(fā)和靈感。
王寅(2009)基于體驗哲學構建SOS理解模型,提出語言理解是主客主多重互動的觀點。當不同主體面對同一個客體時,通過互動體驗形成部分共通認知,從而建立人類得以相互理解的基礎。但人又具有主觀能動性,不同主體對同一個客體會形成各自的理解。他還進一步提出體驗人本觀和意義體認觀,認為人類的思維、認知、概念和語言,既有客觀性,也有主觀性(王寅2012)。前者主要出自感知體驗,后者主要來自人本加工,既強調(diào)人類身體的經(jīng)驗性,又突出人的主觀認知性。這些理論可有效地用于批判上述的種種人本觀,特別有利于反駁過于張揚人因素的“激進人本觀”,也有望糾正“后人道主義”所主張的完全消解人本性的悲觀人本觀。
認知語法,也是后現(xiàn)代主義的產(chǎn)物,同時也有力地推動后現(xiàn)代主義的發(fā)展,其主要觀點旨在實踐后現(xiàn)代哲學的基本思想。
4.1 不確定性
認知語法的不確定性主要表現(xiàn)在它的相對性和動態(tài)性。認知語法中的一個高頻短語是程度問題(a matter of degree),體現(xiàn)出認知語法的相對性。關于認知語法的研究目標,沈家煊(2004)指出,語法研究的目標介于解釋和預測之間,即尋找規(guī)約背后的理據(jù)。因為規(guī)約性不可能完全預測,所以語法研究在于追求規(guī)約背后的理據(jù)并對規(guī)約做出充分解釋,也就是做到弱預測。弱預測即不能完全預測,也就是相對預測。在圖式和實例關系(schema-instance relation)上也存在著相對性。一個語法構式是圖式還是實例,只有通過建立圖式性關系(schematicity),并與另一語法構式相比較后才能確定。相對于不同的語法構式,一個語法構式可能具有不同的身份。例如,對于X SEND NP1 NP2來說,相對于S SEND MARY NP2,它是圖式,而相對于X Vt NP1 NP2來說,它是實例。另外,語法單位的身份同樣存在相對性。
認知語法被定義為有組織的規(guī)約性語言單位的庫藏(a structured inventory of conventional linguistic units)(Langacker 1987:57),因此,一個語言表達式只有在具有足夠的規(guī)約化程度后才能成為一個語言單位。至于說,足夠到什么程度、該如何計量卻是不確定的,似乎也無法確定。所以,語法單位只是一個程度問題,不同語法單位的程度性不同。更進一步說,典型的語法單位與不那么典型的語法單位之間的界限也是模糊的。
認知語法是一種基于使用的動態(tài)模型(dynamic usage-base model)②(Langacker 1999:91-145)。動態(tài)性首先表現(xiàn)在語法知識的形成、發(fā)展和喪失上,它們又都取決于使用,而使用又是動態(tài)性的。哪些語言結構規(guī)約性增強,哪些變?nèi)酰踔磷罱K淡化和消失,哪些能夠誕生,都具有不確定性。動態(tài)性的第二種表現(xiàn)為幾種有限的心理過程或經(jīng)驗(心理固化、抽象、比較、合成、聯(lián)想)重復使用,在不同的語言層面反復出現(xiàn),從而促使語言知識的形成。這些心理過程也是動態(tài)的。
4.2 復雜性
認知語法視語言為一個恢宏的復雜網(wǎng)絡系統(tǒng),系統(tǒng)里面包含子系統(tǒng),子系統(tǒng)里面包含子子系統(tǒng),如此層層嵌套,系統(tǒng)之間既相互聯(lián)系,又各自處于不斷發(fā)展變化中。每個網(wǎng)絡上的節(jié)點通過象征、范疇化和整合聯(lián)結起來,如圖1。
圖1
圖1描寫語言結構Alice admires Bill的語義結構整合路徑,但只是該語言結構語義合成的最簡路徑。圖中顯示兩個層面。在第一層面,admires的射體(tr.)和界標(lm.)在范疇化原則規(guī)約下,分別與Alice和Bill建立對應關系,并被它們分別具體化,然后進入第二層面,形成合成結構Alice admires Bill.顯而易見,與轉換生成語法自上而下的分析路徑相對,認知語法采用自下而上(bottom-up)的分析方法。在圖中,我們省略音系結構、情境植入成分、語法知識與該表達式之間的范疇化過程等。如果將它們都一一刻畫出來,這個過程將會變得相當復雜。另外,這里所舉的只是一個典型簡單句,代表S Vt NP構式中最低層級上的一個實例,或僅是該構式網(wǎng)絡系統(tǒng)上的一個節(jié)點,如果對S Vt NP構式及其實例做出詳盡刻畫,可以想象,其復雜程度將會如何。
但是,Langacker通過象征單位分析語法為什么被稱為真正意義上的最簡分析方案呢?原因主要在于,該理論能夠將音義視為一體,運用有限的認知方式(如識解、認知域、凸顯、活躍區(qū)、參照點和情境植入等)就可描述所有的語法構式。
4.3 多元化
識解是認知語法用來分析語義問題的核心概念,指人對同一個情景進行不同理解的認知能力。該概念直接體現(xiàn)出認知語法的多元性。對同一個情景,不同人的理解未必相同,同一個人不同時間也可能有不同的理解。這就解釋為什么面對同一情景,不同人會有不同表達,同一個人在不同時候會做出不同表述。
多元化還表現(xiàn)在語法組織的靈活性上。認知語法的配價關系取決于4個主要因素(Langacker 1987:277):對應關系(correspondence)、側顯決定性(profile determinacy)、自主和依存(autonomy and dependence)、組構(constituency)。在這4個因素中,對應關系是基礎,它與側顯決定性聯(lián)合標明合成結構,而自主依存關系未必一定出現(xiàn)。配價4因素之間的分工關系決定組構順序的靈活性。如圖1中刻畫的語法構式,其組構還可以采取另外兩種順序,如圖2和圖3所示。
圖2
圖3
圖2和圖3描述兩種不同的組構順序或合成路徑(compositional path),但殊途同歸,最終得到相同的合成結構。認知語法組構順序的靈活性與轉換生成語法對生成順序要求的嚴苛形成鮮明對比,體現(xiàn)出認知語法在描寫語言結構上的優(yōu)越性和靈活性。
認知語法多元性的另外一個表現(xiàn)是研究對象和方法的多樣性。認知語法不僅可以用來研究句法,還可以研究詞法,不僅可以研究語義,還可以研究語音,不僅可以進行理論探索,而且可以開展應用研究③。其中的許多概念都已經(jīng)成為卓有成效的研究工具,如認知參照點(reference point)、識解和圖式范疇化(categorization by schema)等。這些認知方式在我國的認知語言學界得到廣泛應用,并取得豐碩的研究成果。
4.4 體驗人本觀
認知語法切實實踐體驗人本觀的思想。從認知語法的立場出發(fā),語法本身不能生成所謂的完好句子,也不能輸出任何其他的表達式,它“只為說話人提供象征資源的庫藏,然后,說話人運用所能支配的所有信息和能力,調(diào)用這些資源來構建新的表達式”(Langacker 1990:265)。同時,認知語法是一個基于使用的模型,強調(diào)語法知識的運用和說話人關于運用的知識。因此,在語法知識的運用和語法知識的構建中,說話人起核心作用。顯然,基于使用的模型觀秉持和實踐后現(xiàn)代人本觀。再者,“意義等于概念化”的斷言更是深深打上人本主義的烙印。沒有人心智活動的參與,何來概念化。
根據(jù)認知語法的語義觀,一個語言表達式的意義等于它的概念內(nèi)容和識解,這與體驗人本觀相切合。體驗人本觀強調(diào)“感知體驗”和“人本加工”兩大認知方式(王寅 2012:20)。概念內(nèi)容是通過感知客觀現(xiàn)實而形成的具有某種程度鏡像性的概念,是感知體驗的結果;而識解是認知加工,表現(xiàn)為人運用認知能力對概念內(nèi)容進行觀照的過程和結果。面對不同的表達式,人們可以理解到它們表達的是同一個場景或情景,原因就在于它們包含同樣的概念內(nèi)容。同時,人們會感到這些表達式的意義各有不同,這是因為這些表達式把特定的識解分別加在概念內(nèi)容或情景上。
認知語法彰顯后現(xiàn)代哲學的不確定性、復雜性、多元性和體驗人本觀等主要觀點,佐證認知語法完全可視為后現(xiàn)代哲學產(chǎn)物的觀點。這不僅有助于我們更深刻地認識認知語法產(chǎn)生和發(fā)展的原因,也有助于我們置身于“山外”來識得它的真面目,給它以準確定位,從而有效地避免在認知語法研究中因迷失自我而無所適從或由于陷入瓶頸而不能自拔的狀況。不言而喻,從后現(xiàn)代哲學的視角來研究認知語法必將大大提升我們的理論水平和研究修養(yǎng)。
注釋
①王寅(2012)正式將后現(xiàn)代哲學定義為西方哲學的第四轉向。
②usage-based model又稱為exemplar-based model,強調(diào)語言在實際語言環(huán)境中的具體用例(usage event or exemplar),而非固定用法,所以被譯為“基于使用的模型”而非“基于用法的模型”。
③Langacker指導過音系學和應用語言學的博士論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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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gnitiveGrammarfromthePerspectiveofPost-modernistPhilosophy
Xi Liu-sheng
(Wenzhou University, Wenzhou 325035, China)
Emerging and developing in the context of post-modernist philosophy, cognitive linguistics has been nourished and deeply marked by post-modernist philosophy.As an important branch of cognitive linguistics, cognitive grammar is in the same situation.This paper analyzes how uncertainty, complexity, pluralism, and embodied humenism of post-modernist philosophy are reflected in cognitive grammar, and focuses on their main roles in the constructing of cognitive grammar in particular.
embodied humenism; uncertainty; complexity; pluralism
H0-05
A
1000-0100(2015)04-0071-5
10.16263/j.cnki.23-1071/h.2015.04.015
定稿日期:2014-05-26
【責任編輯謝 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