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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暈車的母親

    2015-10-21 11:55:21黃庭凱
    民間文學(xué) 2015年9期
    關(guān)鍵詞:小家伙媳婦孫子

    黃庭凱

    蒙武的媳婦生了個大胖小子,蒙武樂不可支地打電話告訴鄉(xiāng)下的媽媽。媽媽喜出望外,急不可耐地問小家伙胖不胖?。慷嗌俳锇??蒙武說:“有七斤多……”話還沒說完,小家伙就哭鬧了,他急匆匆地掛了電話。

    第二天晚上,蒙武下班回到家,就看見媽媽抱著兒子,正樂呵呵地和媳婦談笑。他驚喜萬分:“媽,您來啦?”媽媽笑瞇瞇地說:“我來帶我的孫子啊?!?/p>

    自從媳婦懷孕后,蒙武心里就一直發(fā)愁沒人照顧孩子。他和媳婦都是工薪族,除了維持日常的柴米油鹽外,還要負擔房貸,要其中一個辭職不現(xiàn)實。蒙武結(jié)婚那天,媽媽坐車來城里,結(jié)果一路暈車嘔吐,一下車就住院了,以后再也不敢來城里了。岳父岳母和爸爸都去世了,雖然照顧孩子的最佳人選只有媽媽,但蒙武不敢開口讓她來。

    蒙武疑惑地問:“您不是暈車嗎?”媽媽自豪地說:“暈車和孫子比起來算得了什么,我一想到孫子,就不暈了?!睆拇?,媽媽在家?guī)Ш⒆樱晌浜拖眿D安心上班,一家人其樂融融。

    轉(zhuǎn)眼間,小家伙讀幼兒園了,當然是奶奶接送。蒙武要給媽媽辦公交卡,媽媽說不要,也就三四里的路程,背著孩子散散步就到了。

    蒙武的兒子和一個朋友的兒子生日是同一天,在兩個小朋友六歲生日的前一天,兩家商議一起去一家新開張的農(nóng)莊,共同為兩個小壽星熱鬧熱鬧,并預(yù)定了一桌豐盛的宴席。

    兒子聽說要去鄉(xiāng)下過生日,興奮地跳了起來,叫道:“去鄉(xiāng)下捉魚啦,奶奶也要去!”

    媽媽聽說農(nóng)莊在二十里外的鄉(xiāng)下,就為難地搖頭說:“我……我身體不怎么舒服,就不去了?!泵晌湫χf:“您明明身體好好的,怎么就突然不舒服了呢?”小家伙不依不饒地拉扯著奶奶,說如果奶奶不去,他也不去了。媽媽無奈地嘆了口氣,答應(yīng)了。

    第二天早上,兩家人上了車,開往鄉(xiāng)下。剛到郊區(qū),媽媽突然雙手捂住嘴巴,臉色蒼白,好像是在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又過了一會兒,她慌慌張張地打開一個塑料袋,“哇”地大口嘔吐起來。

    蒙武扶媽媽下了車,問:“您不是不暈車了嗎?”媽媽有氣無力地說:“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你們?nèi)グ桑易滦獣壕妥约鹤呗坊丶?。?/p>

    小家伙見奶奶不去了,也嚷著不去了。大家沒有辦法,只好在附近的一家飯館舉辦宴席。喜慶的氣氛已經(jīng)無影無蹤了,媽媽低頭呆坐在一邊,像一個犯錯的小孩。

    結(jié)束后,其他人坐車返回,蒙武攙扶著媽媽走路回家,心里直埋怨:真是的,從老家那么遠坐車到城里都不暈車,怎么今天這一丁點路就暈了呢!

    終于,時間把媽媽擊垮了,臨終前她對蒙武說:“回家,走路……”

    兩天后,蒙武雙手捧著媽媽的骨灰盒走出了殯儀館,在路人詫異的目光中朝老家走去。因為,來幫忙打理后事的村里人告訴蒙武,其實他媽媽的暈車癥從來就沒有好過。那時,為了能給他帶孩子,天剛蒙蒙亮她就從老家出發(fā),徒步走了八十多里路趕到城里,并且從那以后都找各種各樣的理由不坐車……

    路上的汽車川流不息,蒙武心里默默地說:媽媽,兒子陪你走路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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