奮勇抗日的青海騎兵師

任玉貴

英年爭若祖生鞭，抗日復仇誰不前；

愧我風華正茂時，爭立戰(zhàn)功列英傳。

這首詩反映了青海騎兵師奮勇抗日的真實寫照。抗日戰(zhàn)爭爆發(fā)后，青海各族人民積極參加抗戰(zhàn)，做出了自己的貢獻?！熬拧ひ话恕笔伦?，紅軍北上抗日激發(fā)了青海各族各界的愛國熱情，尤其有許多青年學生尋求救國的途徑。青海各中小學紛紛組成抗日義勇隊，抗日敢死隊，抗日宣傳隊等，抗日組織后又成立“青海全省學生抗日義勇軍”青年從軍赴漢中進行抗日訓練，全省各族各界義憤填膺、同仇敵愾，抗日熱情空前高漲。迫于全國抗日運動的高漲和各族各界的呼聲，蔣介石國民黨政府下令青海馬步芳派出一個騎兵師開赴抗日前線。青海騎兵師的士兵由青海各地的漢、回、藏、撒拉、土、東鄉(xiāng)、保安、蒙古等民族子弟8000余人組成，全師三個旅，由馬彪擔任師長，于1937年9月1日從西寧出發(fā)，奔赴抗日前線。

這支部隊在豫東、鄱陵、扶溝、西華等黃泛區(qū)和皖北一帶英勇善戰(zhàn)，赴湯蹈火，出生入死，打擊日軍，在歷次戰(zhàn)役的戰(zhàn)斗中消滅敵人，取得重大的戰(zhàn)果。特別在這些地區(qū)廣大人民群眾的鼎力協(xié)助下，打擊了日軍的囂張氣焰，重創(chuàng)日軍。

青海騎兵師在抗戰(zhàn)八年期間，悉知日本飛機兩次轟炸西寧投彈230枚，炸毀民房520間，炸死平民43人，炸傷28人，受害民眾160戶，燒殺則白骨含冤，屠戮則殃及婦孺，消息傳來，青?？谷镇T兵師揮戈殺敵，視死如歸，英勇善戰(zhàn)，前赴后繼。西寧詩人周光輝有作：“浩劫來邊地，飛機炸省垣，倭奴何太狠，幾日報血仇”。

據(jù)《青海通史》《青海文史資料》記載：“西安事變”以后，蔣介石被迫抗日，國民黨軍隊開始陸續(xù)開赴前線。1937年8月，蔣介石命令馬步芳出兵參加抗戰(zhàn)。馬步芳在全國人民抗日救國呼聲的感召下，對抗日的態(tài)度也發(fā)生了一些積極的變化，同時出于乘機擴編部隊的圖謀，決定在保存他的正規(guī)部隊實力的前提下，派出一支部隊開赴中原參加抗戰(zhàn)。馬步芳以青海南部邊區(qū)警備司令部第一旅、第二旅各一部分為基礎，征調了大通、互助、湟源三個縣的民團（其中精壯用以補充南部邊區(qū)警備司令部被抽調后的缺額），還有第一OO師淘汰的老弱士兵，以及駐防在河西走廊的馬步青部騎兵第五軍第二旅馬祿部和第二團馬秉忠部，組成了一支約有8000人的騎兵師，士兵有回、漢、撒拉、東鄉(xiāng)、保安、藏等各民族之人，尤以回族為多。顯然，馬步芳抽編的騎兵師并非其主力，派出這樣一支隊伍出省抗日，對他的軍事實力并未造成什么影響。正如馬步芳在騎兵師出師大會上所說的：“雖然派出了這一師人馬，我們的主力并未變動”。大量訓練有素裝備優(yōu)良的部隊被留在了后方，造成精銳部隊閑置。雖然馬步芳的抗日行動不比桂系李宗仁、白崇禧，四川劉湘，山西閻錫山等地方實力派，比起近鄰寧夏馬鴻賓來，帶有更大程度的消極、被動和局限性，然而在民族矛盾上升為主要矛盾，在亡國之禍迫在眉睫的關鍵時刻，奉命派兵參加抗日，加入到了抗日民族統(tǒng)一戰(zhàn)線的行列中，表現(xiàn)了一定的愛國思想和民族意識，從而對保證西北抗日后方的穩(wěn)定起到了一定的積極作用，這一點是值得肯定的。

騎兵師以原青海南部邊區(qū)警備司第一旅旅長馬彪（馬步芳族叔）為師長。全師分3個旅，馬元祥為第一旅旅長，馬祿為第二旅旅長，馬秉忠為第三旅旅長。由于騎兵師武器配備殘缺不全，裝備落后，在馬步芳吁請下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很快給予補充。馬步芳又要求將騎兵師編為正規(guī)軍，蔣介石只給了一個暫編的番號。蔣介石原想派親信出任該師參謀長一職，而馬步芳唯恐軍權旁落，一再爭持，蔣介石便改由第一OO師政治部秘書、復興社系的龔潯為該師政治部主任兼副師長。1937年8月，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正式頒令該師為暫編騎兵第一師，任命馬彪為師長。

1937年9月1日，在西寧各族各界群眾的熱烈歡送下，馬彪師由西寧出發(fā)，后經(jīng)蘭州、平?jīng)觯竭_陜西乾縣。沿途人民群眾也對抗日將士的出征表示了熱烈的歡送，使部隊官兵精神抖擻，軍威振奮。從此，8000名青海健兒開始了千里轉戰(zhàn)中原的抗日生涯。

暫編騎一師進入陜西后，即隸屬當時的第八戰(zhàn)區(qū)和西安行轅指揮。各旅分駐興平、扶風、醴泉、永壽和咸陽等縣休整待命。1938年2月奉命調駐臨潼，擔任隴海鐵路潼西段西安至河南陜州沿線之灞橋、渭南、華縣、華陰、潼關和靈寶一線及西安至河南荊紫關公路沿線之藍田、商州、龍駒寨、丹鳳、商南、山陽公路一線的護路任務。在此期間，該師派出部分騎兵小隊，由潼關、鳳陵渡北渡黃河到達晉南的芮城一帶，奇襲運城的日軍，確保了潼關的安全。當時由日本浪人和漢奸組成的“白蓮教”匪徒時常出沒于西荊公路沿線，攔劫車輛、搶奪物資，致使公路無法暢通，嚴重影響了華中抗日戰(zhàn)略物資的運輸供應。馬彪師奉命很快將這千余名匪徒全部消滅，使公路線暢通無阻，因而受到了西安行轅的傳令嘉獎。

1938年7月，騎兵師第二旅（馬祿旅）被調赴開封以東蘭考、商丘一帶，堵?lián)粑鞣溉哲姟?/p>

9月，全師奉命調赴河南許昌待命。1938年冬，為了加強黃河防務，馬彪師被調往黃泛區(qū)尉氏、扶溝、鄢陵和西華等縣，擔負這一線的河防任務，受第一戰(zhàn)區(qū)孫桐楦集團軍的指揮。

在駐守河防期間，暫編騎一師二旅三團排長馬元林竟勾結河東偽軍，槍殺一營長，率幾十名士兵叛變投日。之后在不到一個月的時期內，馬元林與日本侵略軍的一個中隊及偽軍l000余人偷渡黃河，侵占了騎兵師布守河防的七八個村寨，并揚言“皇軍將西進洛陽”，以蠱惑軍心民心。師長馬彪當機立斷派出兩個旅，連續(xù)收復被日偽軍占領的各村寨，并生俘寡廉鮮恥的民族敗類馬元林，將其斬首示眾。在騎兵師的猛攻下，潰退偽軍數(shù)百人，一半被殲滅，一半跳河溺死，無一人生還，騎兵師大獲全勝。消息傳來，該地區(qū)群眾紛紛前往犒勞，并送給師長馬彪一把“萬民傘”，以示對抗日將士的崇敬與慰勞。

1939年春，暫編騎一師第二旅馬祿部由鄭州調往陜西乾縣，并由駐防甘肅武威的騎兵第五軍馬步青部增補了兩個旅，另組成暫編騎兵第二師，馬祿升任該師師長，駐防北同官（銅川）等地，歸胡宗南指揮，長期與陜北邊區(qū)八路軍對峙。這樣，馬彪師三旅馬秉忠部就被調為第二旅，馬步芳又從青海抽調一個旅，補充為暫編騎兵第一師第三旅。這年2月，經(jīng)過整編的馬彪師全師調駐河南省東南部周口至界首一帶的黃泛區(qū)，主力駐項城，任務是防御淮陽的日軍。在駐防淮陽期間，騎兵師經(jīng)常以輕騎不斷對淮陽日軍予以襲擊，致使其龜縮城內，不敢輕舉妄動。期間日偽軍曹拾義部偷渡黃河泛區(qū)，青海騎兵師在當?shù)剀娒竦亩αχС窒拢猛僚?、抓鉤、三叉等武器擊沉數(shù)十橡皮艇，消滅日軍百余人，取得了輝煌成果。

同年八九月間，騎兵師各旅先后渡過黃河，經(jīng)常以“小騎群”的游擊形式襲擊淮陽一帶日軍。后以二旅馬秉忠部直接渡河進駐寶塔孔莊一帶，圍困了淮陽城，并占領淮陽城西關。日軍不甘失敗，從開封調來100輛大卡車的援兵，與駐淮陽日軍配合，大舉進犯馬秉忠旅。馬部官兵懷著對日寇的仇恨，同心協(xié)力，英勇作戰(zhàn)，登陴抵御，奮不顧身，飛彈流星，難而不懼，戰(zhàn)事猛烈，血肉橫飛，旅長馬秉忠（回族，青海大通人）臨危不懼，身先士卒，不幸中彈身亡，為國捐軀。同時犧牲的還有營長李國勛、連長趙清心等，人馬傷亡慘重。師長馬彪臨危不懼，立刻派一旅馬元祥率部分隊伍渡河增援，馬元祥也負傷撤回。最后，騎兵師以輕騎迂回敵后進行奇襲，致使日軍腹背受敵，事不得逞終于潰退。此役騎兵師雖創(chuàng)受深巨，但消滅日軍l000余人，生俘數(shù)十人，日軍玲木支隊司令被我方擊斃，戰(zhàn)果仍然赫赫。

淮陽戰(zhàn)役結束后，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第一戰(zhàn)區(qū)長官部和青海當局均發(fā)來唁電。當時西寧地區(qū)各族各界也召開了追悼大會，沉痛悼念抗日陣亡將士，追懷痛悼，淚下沾襟，聽湟水潺爰，望英靈安息。暫編騎一師全體將士在抗日烈士的精神激勵下，在此后的幾次戰(zhàn)斗中愈戰(zhàn)愈勇，其中一次戰(zhàn)斗中打死敵騎兵500余人，繳獲戰(zhàn)馬數(shù)十匹，還挑選了其中20匹送回青海報捷。日寇惱羞成怒，遂抽調重兵，配備優(yōu)良武器，用炮彈摧毀馬彪師寶塔陣地，并以步兵瘋狂猛撲。馬彪師百余名將士背水而戰(zhàn)，殺死不少敵軍，后來在彈盡援絕的情況下，仍堅貞不屈，視死如歸，全體投水自溺，壯烈殉國。忠勇之氣，可恪金石，身形雖殞，毅魄猶新，嗚呼壯哉。

暫編騎兵第一師轉戰(zhàn)中原，損失嚴重，1940年 5月被第一戰(zhàn)區(qū)長官部暫調后方豫西、舞陽等地進行休整。7月，全師調赴皖北的臨泉及豫皖邊界的沈丘兩縣，并被整編為騎兵第八師，原有的旅、營編制被團、大連編制取代，全師共編為三個團，一、二團為騎兵團，第三團為步兵團，馬彪仍為師長。整編后的騎八師仍屬洛陽第一戰(zhàn)區(qū)戰(zhàn)斗序列，同時又接受第五戰(zhàn)區(qū)李仙洲集團軍的指揮。這年8月，該師又調赴皖北渦陽、蒙城、懷遠一帶，負責牽制津浦鐵路蚌埠段的日軍。騎八師經(jīng)常突襲日偽敵軍，破壞敵戰(zhàn)區(qū)鐵路、公路、橋梁等以斷敵交通，給日軍物資運輸造成困難，并牽制了敵軍的行動。青海騎兵師威懾。當時日偽軍氣急敗壞竟稱該師為“馬回子軍”或“馬胡子軍”。以為日軍入中國大陸作戰(zhàn)，還未遇到這樣一支作戰(zhàn)英勇頑強，不怕犧牲的騎兵部隊。9月，騎八師工兵連和一個步兵連進駐懷遠縣境渦河北岸的重鎮(zhèn)龍崗鎮(zhèn)，修筑公路，埋設地雷，與日軍展開激烈交戰(zhàn)，終使日軍倉惶撤退。數(shù)百名日兵陳尸陣前，因來不及運走，日軍倉惶中只割走各尸體一只胳膊而潰逃。龍崗戰(zhàn)役，使得皖北一帶的日偽軍如驚弓之鳥，聞風喪膽，再也不敢輕舉妄動。從此，“馬胡子軍”的威名傳遍皖北敵戰(zhàn)區(qū)。

騎兵師初到皖北時，曾與新四軍彭雪楓部互有聯(lián)絡。彭雪楓部曾給騎兵師送來100匹軍衣布料，馬彪師也給彭部送去戰(zhàn)馬l0匹和20支步槍，雙方還互通情報，共同對付蚌埠的日軍。因與新四軍過從甚密，馬彪曾受到國民政府軍事委員會和戰(zhàn)區(qū)的來電責備。1941年初，蔣介石再次發(fā)動反共高潮，制造了臭名昭著，震驚中外的“皖南事變”。這年夏天，騎八師奉蔣介石之命，錯誤地出兵攻擊新四軍彭雪楓部，遭到新四軍反擊，雙方互有傷亡。

馬彪出師之初，馬步芳曾一再叮嚀他要“服從命令，相機應變”。后來轉戰(zhàn)中原期間，馬彪也難免抱有保存實力的私念。但是抗戰(zhàn)八年，騎八師官兵在師長馬彪的率領下，不畏犧牲，頻頻與日寇作戰(zhàn)，使得豫皖地區(qū)日偽軍聞風喪膽魄散魂飛。馬彪在給馬步芳的信函中表示“恨不得馬踏倭鬼，給我已死先烈雪仇，與后輩爭光?！彼c全師官兵協(xié)同一心，奮勇抗戰(zhàn)，給豫皖地區(qū)日偽軍以沉重打擊，牽制了日軍有生力量，為爭取抗戰(zhàn)的勝利做出了貢獻。真可謂“中國壁觀斬豹，中原劍氣成龍，日本侵略者必亡”。

馬彪抗日業(yè)績理應得到肯定。但是騎八師轉戰(zhàn)內地數(shù)年，逐年補充的豫、陜籍士兵達半數(shù)。1941年，第一戰(zhàn)區(qū)長官衛(wèi)立煌命馬彪兼任何柱國所率騎兵第二軍副軍長，并有升任六十四軍軍長之傳言，于是有人向馬步芳離間，言馬彪有脫離青海之野心。馬步芳聽信傳言，深恐騎八師的兵權落入中央軍之手。1942年夏，馬步芳飛抵重慶活動，經(jīng)面陳蔣介石后，即任命馬步康（馬步芳堂兄，時任第一OO師第二九八旅旅長）出任騎八師師長一職。不久，馬步康帶領部分人馬，前往皖北阜陽東北馬店子，與馬彪辦理了交接手續(xù)。馬彪遭到不應有的冷遇，自此含憤未回青海，一直閑居西安。

1943年至1944年，日本侵略者掀起中原大會戰(zhàn)。日軍在攻占洛陽后，為了繼續(xù)打通平漢線，重新占領該線水、陸碼頭漯河據(jù)點，即調動坂垣師團主力，首先圍攻漯河外圍阜陽重鎮(zhèn)。為保衛(wèi)阜陽，國民黨蘇魯豫皖邊區(qū)總部調馬步康騎八師進赴潁上一帶，作為側翼掩護，參加了阜陽保衛(wèi)戰(zhàn)。騎八師與友軍密切配合，經(jīng)常以偷襲、奇襲的方式進行戰(zhàn)斗，使進犯的日軍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在此戰(zhàn)役期間，騎八師司令部暫住后方一村落，由于敵探告密，日寇派飛機投彈襲擊，副師長盧廣偉和一個士兵中彈犧牲。

中原大會戰(zhàn)結束后，騎八師劃歸第五戰(zhàn)區(qū)指揮，仍駐皖北。1945年日本投降以后，騎八師奉命開往徐州接收失地。之后，為了保存實力，經(jīng)馬步芳上下斡旋，1946年1月，騎八師由隴海路調至陜西富平一帶。由于戰(zhàn)后部隊縮編與整編，騎八師又與馬祿所率暫編騎兵第二師合并，整編為一個師，仍保留騎八師番號，馬步康任師長（后縮編為一個團）。同年3月，調駐甘肅永登，重新歸入馬步芳軍事集團序列。

青海抗日騎兵師，八年抗戰(zhàn)，艱苦卓絕，勝利凱旋，國觴山息，精爽何依，碧血表燐，含哀無既，不加表異，何慰英靈，有詩稱道：

奮起抗日下中原，敢灑熱血留箴言；

轉戰(zhàn)南北歷八年，英雄事跡譜史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