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旭輝
在江南運河段的文化遺存中,吳江垂虹橋無疑是最值得人們?nèi)リP(guān)注的文化景觀之一。雖然今天我們只能夠看到垂虹橋坍塌之后的殘斷的遺跡,但是在古代詩文集中,卻是隨處可見文人墨客流連忘返于此、吟詠不輟的文學(xué)盛景。這一令世人矚目的文學(xué)景觀始于北宋慶歷年間垂虹橋建成之時,蘇舜欽就曾以“長橋跨空古未有,大亭壓浪勢亦豪”寫盡垂虹橋的雄偉壯觀(此詩見于宋代學(xué)者朱長文《吳郡圖經(jīng)續(xù)記》卷中、祝穆《方輿勝覽》卷二)。此后,包括蘇軾、蘇轍、王安石、秦觀、姜夔在內(nèi)的多位文豪詩家,都留下了許多吟詠垂虹橋的經(jīng)典詩詞作品。宋代著名詩僧參寥在和好友蘇軾、蘇轍、秦觀等人游歷了垂虹橋之后,寫下了《與子瞻會松江得岸字》一詩,全詩以雄肆的筆調(diào),極盡垂虹橋之大觀,亦寫出了登臨垂虹,遠眺“萬頃淪漣”的浩渺景象,其詩有曰:
蜿蜒跨長虹,吳會稱極觀。淪漣幾萬頃,放目失垠岸。倒影射遙山,青螺點空半。從來夸震澤,勝事無昏旦。破浪涌長鬐,排空度飛翰。肺肝入清境,劃若春冰泮。安得凌九垓,從公游汗漫?
在諸位詩文大家的酬和中,都有這樣的凌云壯詞。秦觀在和作中,就將眼前所見景象譬之如八百里洞庭湖之大觀,所謂:“松江浩無旁,垂虹跨其上。漫然銜洞庭,領(lǐng)略非一狀?;腥珀嚻揭埃f馬攢穹帳。離離云抹山,窅窅天粘浪。煙中漁唱起,鳥外征帆揚。愈知宇宙寬,斗覺東南壯?!保ㄇ赜^《與子瞻會松江得浪字》)
王安石在題詠垂虹的詩作中也不吝這樣的贊美之詞,他在《松江》一詩中寫道:“宛宛虹霓墮半空,銀河直與此相通。五更縹緲千山月,萬里凄涼一笛風(fēng)?!倍牧硪皇组L篇古詩《垂虹亭》,則直認為:“頗夸九州物,壯麗此無敵?!彼贿厴O寫垂虹橋的壯麗氣勢:“三江五湖口,地與天不隔。日月所蔽虧,東西渺然白。漫漫浸北斗,浩浩浮南極?!辛麟s蜃氣,欄楯相承翼。初疑神所為,滅沒在頃刻?!蓖瑫r,又著力于垂虹橋修建的背景和意義,在詩中,王安石陡生一問:“誰投此虹蜺?”而此后的回答則明確地道出了“欲濟兩間厄”的重要功用,體現(xiàn)王安石這位政治家關(guān)注民生的濟世情懷。
為了能更好地體會王安石詩作中的濟世情懷,我們有必要追述一下垂虹橋的歷史。
吳江地處京杭大運河、太湖等諸多水系的交匯處,此誠如元代文人袁桷在《吳江州重建長橋記》中所說:“震澤東受群川,汪洋巨浸,至吳江尤廣衍,地為南北沖,千帆競發(fā)?!钡牵匕兜陌傩蘸蜕搪?,常常苦于“駛風(fēng)怒濤,舂激噴薄,一失便利,卒莫能制”。早在唐代的時候,就有刺史王仲舒有感于此,在運河吳江段的河岸兩邊“筑石堤,以順牽挽”。北宋慶歷七年冬,大理寺丞知縣事李問、縣尉王廷堅,懷揣著造福一方民眾的想法,“輸緡錢數(shù)百萬”以興學(xué),然而時值朝廷“詔禁郡、縣不可新立學(xué)”,二人相與謀劃曰:“民既從,財既輸矣,倘不能作一利事以便人,吾何以謝百姓?”便決定把捐資興學(xué)的錢款在運河之上修建橋梁,以利商旅、百姓交通往來,橋成之日,遂名之曰“利往橋”。橋“東西千余尺,市木萬計”,故俗稱之為“長橋”。“即橋之心,侈而廣之,構(gòu)宇其上,登以四望,萬景在目,曰垂虹亭”,所以鄉(xiāng)人又稱之為“垂虹橋”(錢公輔《利往橋記》)。垂虹橋建成之后,百姓深感便利,對李問、王廷堅這兩位父母官給予很高的評價,錢公輔在《利往橋記》中這樣說道:“初,縣城為江流所判,民半居其東,半居其西,晨暮往來,事無巨細,必舟而后可,故居者為不利??h當驛道,川奔陸走者,肩相摩,櫓相接也,卒然有風(fēng)波之變,則左江右湖,漂泊無所,故行者為不便。及橋之成,行者便,而忘向所謂不便;居者利,而忘向所謂不利。議者皆舌強不敢發(fā)。噫!賢人君子,措一意,興一役,豈直為游觀之美、登賞之樂哉?”
垂虹橋建成之后,歷代文人墨客登臨遠眺,沉醉于江南水鄉(xiāng)煙水浩渺的意境中,其吟詠書寫的著力點多集聚在眼前所見的這些景象:“湖光萬頃,與天接白;洞庭薦碧,云煙戰(zhàn)清;月秋風(fēng)夏,囂滅埃斷;牧謳漁吟,喑嗚間發(fā);榜聲棹歌,嘔啞互引;后盼前睨,千里一素。”(錢公輔《利往橋記》)卻很少有像王安石那樣,在詩歌中表現(xiàn)出如此強烈的濟世之情。與大量詩詞作品關(guān)注“游觀之美、登賞之樂”不同,存世的諸多古文作品倒是更多地關(guān)注于垂虹橋與生民利病的關(guān)系,以及褒獎修橋鋪路者的慈善之舉。除了錢公輔的《利往橋記錄》之外,元代文學(xué)家袁桷的《吳江州重建長橋記》、元代高僧釋大欣的《吳江長橋銘》、明代文學(xué)家錢溥的《重修垂虹橋記》諸文,無不如此,其中不僅真實記錄元代至元、泰定以及明代成化年間的數(shù)次重修過程,更在在敘述中彰表了州判張顯祖、劉魁、楊端等地方官員惠及百姓的仁義之政,以及吳地百姓熱心于社會公益的熱情,這便是錢溥在《重修垂虹橋記》一文中所說的“一事而數(shù)善并焉”。
明成化年間,垂虹橋因“歷歲滋久,崩日甚,殆三之一,行者病焉”,遂有重修之議。錢溥在其《重修垂虹橋記》一文中,就記載了重修時的一段感人故事:
巡按御史高唐劉公魁過而見之,召其治縣者修之。工巨費繁,未易規(guī)復(fù)。其邑有故義官屠晟之妻趙氏聞之,撫其姑遺孤承宗,嘆曰:“而父積巨資以貽汝兄弟,今汝兄弟已歿,汝安能保其所有邪?”令孫婿周禋告于縣,曰:“幸毋黷于官,毋擾于眾,愿自為之,庶揚夫名于不朽,保幼孫于有成。”于是縣達于公,公且喜曰:“以一嫠婦若此,非有烈丈夫志者不能,宜令縣學(xué)官禮于其門獎勵之?!碧K衛(wèi)指揮楊端董治之,周禋則稟趙以酬應(yīng)之,鳩材庀工,籌議克合,乃出白金千余兩,經(jīng)始于其冬,不二月,遄復(fù)其舊,煥然維新。乃請于公,愿立石以記述,公曰:“吾聞:《春秋》常事不書。此修橋亦常事也,奚容書?獨以彼稱丈夫者,多保利蔑義,雖至死不悟;而趙乃能之,宜書以為積而不散者之勸?!壁w亦遣禋謝曰:“婦人無聞,惟公巡我東吳,威聲義聞,自足感人。而興起焉,非有所為而為之也。”余乃嘆曰:此乃一事而數(shù)善并焉,公能使民以義,而加夫勸人之禮;趙能舍財取義,而存夫保幼之仁。況端與禋,內(nèi)外謀合,上不負公之托,下卒成趙之志,皆得牽連書之,使后之有事于斯橋者,寧不視以為勸乎?
趙氏之孤兒寡母,捐資“白金千余兩”,行修橋鋪路之慈善義舉,以利濟一方之百姓,且不事張揚,謙遜之至,如此胸懷,實在是值得大力弘揚的正能量。巡按劉公在“召其治縣者”修葺垂虹橋的時候,得知趙氏之義舉懿行,便立石記述,一則褒獎趙氏,二則“書以為積而不散者之勸”,也就是錢溥所說的“使民以義,而加夫勸人之禮”者也。
垂虹橋自建成之日起,就以“江南第一長橋”而聞名遐邇,無論是慶歷年間的木結(jié)構(gòu)橋梁,還是元泰定以后的易木為石的構(gòu)造;無論是至元重建時的85橋孔,還是泰定重建時的62孔,還是錢溥《重修垂虹橋記》中所說的“橋袤千有余尺,下開七十二洞”,其聲名遠播,經(jīng)久不衰,直令南來北往的文人墨客到此都流連不已,留下了許多經(jīng)典的詩詞名作,不妨選讀三首宋人的佳作:
月晃長江上下同,畫橋橫絕冷光中。云頭滟滟開金餅,水面沉沉臥彩虹。佛氏解為銀色界,仙家多住玉華宮。地雄景勝言不盡,但欲追隨乘曉風(fēng)。(宋·蘇舜欽《中秋松江新橋?qū)υ潞土钪鳌罚?/p>
區(qū)區(qū)朝市逐紛華,不信湖心有海槎。八十丈虹寒臥影,一千頃玉碧無瑕。古今風(fēng)月歸詩客,多少莼鱸屬酒家。安得扁舟如范蠡,煙波深處卜生涯?(宋·楊杰《舟泊太湖》)
三百欄干鎖畫橋,行人波上踏靈鰲。插天蝃玉腰闊,跨海鯨鯢金背高。路直鑿開元氣白,影寒壓破大江豪。此中自是銀河接,不必仙槎八月濤。(宋·鄭獬《題垂虹橋寄同年叔楙秘?!罚?/p>
這三首詩歌,早在宋代就膾炙人口,尤其是這三首詩歌的頷聯(lián),被人并稱為“垂虹橋三大名聯(lián)”。南宋學(xué)者胡仔在其《苕溪漁隱叢話后集》卷二十四中有這樣的記載曰:“苕溪漁隱曰:吳江長橋詩,世稱三聯(lián),子美云:‘云頭滟滟開金餅,水面沉沉臥彩虹。楊次公云:‘八十丈虹晴臥影,一千頃碧玉無瑕。鄭毅夫云:‘插天玉腰闊,跨海鯨鯢金背高。永叔謂子美此句雄偉,余謂次公、毅夫兩聯(lián)粗豪,較以子美之句,二公殊少蘊藉也。”
縱觀以上三詩,作者主要聚焦于垂虹橋的氣勢,至于垂虹橋畔的風(fēng)雅韻致以及吳地的風(fēng)土人情之美則鮮有涉及。而反觀蘇州本籍的文人,他們的文學(xué)書寫則更能將吳風(fēng)吳韻中深厚的文化積淀表現(xiàn)得淋漓盡致,其中最應(yīng)該引起注意的就是長期關(guān)注鄉(xiāng)邦文獻、《吳郡圖經(jīng)續(xù)記》的作者朱長文。朱長文曾月下游垂虹,登長橋,夜泊岸邊,作十首絕句,詠歌垂虹盛景。其中既有清空悠遠的寫景:“銀潢倒瀉入滄溟,身近魚龍夜不驚。鳴櫓飛空孤雁過,漁燈照浦一星明?!薄霸苿予b中雙槳飛,天圍林外片帆歸。闌干倚遍日欲暮,坐看丹霞生翠微?!薄皟缮接橙漳ドn玉,萬頃涵虛皺碧羅。不會樂天猶近俗,謾將弦管雜煙波?!焙苊黠@,朱長文的筆觸、風(fēng)格,與同時代其他詩人雄肆豪放的張揚寫法完全不同,在詩歌文本中,似乎更能給人以流連息機、從容淡定的人生哲理和感悟。徜徉在“萬頃涵虛”的山水意境中,放眼四望,“漠漠秋煙羃故園,沉沉暮色暝漁船”,“僧舍蕭疏竹葦間,開軒處處面云山”,身心俱已完全融入在自然的懷抱,無怪乎詩人要在詩作中流露出酣歌煙霞,“坐臥湖光百慮閑”這樣的情懷:“長虹穩(wěn)臥碧江心,夢寐頻游覺莫尋。歡友相逢清絕處,酣歌一夕抵千金。”“詩家不及禪家樂,坐臥湖光百慮閑?!?/p>
何以朱長文等吳地文人會在詩歌中將筆墨集注于表現(xiàn)幽人逸士的情懷?這就不得不提及垂虹橋近旁的“三高祠”。垂虹橋之所以能成為中國文學(xué)史上重要的文學(xué)景觀,不僅有著環(huán)境、風(fēng)土等自然原因,更與吳地人文地理以及文化氣質(zhì)、文化精神的積淀、形成有著最為直接而密切的關(guān)聯(lián)。
在吳江的歷史文化長河中,范蠡、張翰、陸龜蒙三位隱逸高士受到了人們的普遍推重,據(jù)龔明之《中吳紀聞》卷三記載,早在宋代,吳江就建有紀念他們的“三高祠”,龔明之的記載中有曰:“越上將軍范蠡、江東步兵張翰、贈右補闕陸龜蒙各有畫像在吳江鱸鄉(xiāng)亭之旁。東坡先生嘗有《吳江三賢畫像》詩。后易其名曰‘三高,且更為塑像,臞庵主人王文孺獻其地雪灘,因遷之。今在長橋之北,與垂虹亭相望,石湖居士為之記。”自此以后,無論是范蠡(別稱“陶朱公”、“鴟夷子皮”)功成身退,“泛舟五湖”;還是秋風(fēng)起,張翰(字季鷹)生“莼鱸之思”;抑或陸龜蒙(字魯望)往還松陵笠澤,做一個“心散、意散、形散、神散”(陸龜蒙《江湖散人傳》)的江湖散人,都成為吳地文人抒發(fā)隱逸情懷的常用典故和語匯。比如朱長文的組詩中就有這樣兩首寫道:“江里鱸魚味不膻,江頭酒美滑如泉。長橋為席云為幕,只欠洪崖笑拍肩。”“人爭軒冕安在哉?我愛煙霞歸去來。魯望有靈還見笑,更回城闕戀塵埃?”
宋代以后,似乎受到吳人之影響,幾乎所有登覽垂虹橋者,都會藉張季鷹、陸魯望諸子的故事,以抒發(fā)“我實宦游無況者,擬來隨爾帶笭箵”(蘇舜欽《松江長橋未明觀漁》)的人生喟嘆,這大概就如南宋詞人周密《垂虹亭》一詩所謂:“水國生涯一釣綸,荻芽鱸膾四時新。安知白首滄洲客,不是三高行輩人?”
元代散曲作家張可久客居吳江,就曾寫下了一首經(jīng)典的散曲《人月圓·客垂虹》:“三高祠下天如鏡,山色浸空蒙。莼羹張翰,漁舟范蠡,茶灶龜蒙。故人何在?前程那里?心事誰同?黃花庭院,青燈夜雨,白發(fā)秋風(fēng)。”另外一位元代文學(xué)家、哲學(xué)家柳貫在《垂虹晚眺》一詩中寫道:“山光自獻一螺青,人立垂虹酒乍醒。兩界星河涵倒影,千家樓閣載浮萍。欹檣側(cè)柁沖風(fēng)勁,密網(wǎng)疏罾刮浪腥。正是鱸魚忘世味,隨方我亦且笭箵?!贝购鐦蚺厦髅牡纳焦馑粤钊恕熬普选?;松江特產(chǎn)四鰓鱸魚,其鮮美無比的味道也自然令人頓時忘卻了紅塵之中紛紛擾擾的“世味”,但是更令人神往的還是駕一葉扁舟,潮水升,浪花涌,漁船兒飄飄各西東,品味著“歸去來”的自由和灑脫。柳貫詩中著實令人關(guān)注的是“笭箵”一詞,這是陸龜蒙和皮日休放舟笠澤的漁具之一,皮日休的組詩《奉和魯望漁具十五詠》中就專有一首《笭箵》:“朝空笭箵去,暮實笭箵歸。歸來倒卻魚,掛在幽窗扉?!标扆斆稍谄湓娦蛑性唬骸八d之舟曰舴艋,所貯之器曰笭箵?!焙翢o疑問,皮陸唱和所表現(xiàn)的是最為典型的“水清濯纓,水濁濯足”式的漁父隱逸生活,此誠如清代太倉詩人唐孫華《漁父詞》所描寫的“箵綸竿載滿船,年年生計五湖邊。”宋代詞人毛幵的一首《水龍吟·登吳江橋作》,直將這種超然塵外、“相從物外”的隱逸情懷寫到了極致,不妨一讀:
渺然震澤東來,太湖望極平無際。三吳風(fēng)月,一江煙浪,古今絕致。羽化蓬萊,胸吞云夢,不妨如此??创购缜д桑标柸f頃,盡倒影、青奩里。追想扁舟去后,對汀洲、白萍風(fēng)起。只今誰會,水光山色,依然西子。安得超然,相從物外,此生終矣。念素心空在,徂年易失,淚如鉛水。
垂虹亭上的文人風(fēng)雅,不僅通過詩歌的文本傳載,也存留在許多書畫墨跡之中。米芾的題詩《吳江垂虹亭作》二首:“斷云一片洞庭帆,玉破鱸魚金破柑。好作新詩寄桑苧,垂虹秋色滿東南?!薄胺悍何搴獨馇澹槐嫠煨?。何須織女支機石?且戲嫦娥稱客星?!膘`動的墨跡就一直流傳至今,成為宋人一次次文學(xué)風(fēng)雅的見證。此外,藏于北京故宮博物院的南宋《長虹臥波圖》以及明代蘇州畫家沈周的《垂虹暮色圖》、唐寅的《垂虹別意》、文嘉的《垂虹亭圖》等作品,更是以具象的方式記錄了垂虹橋的美景。
晚清光緒年間,著名畫家任頤所畫的《小紅低唱我吹簫圖》,則又以故事畫的形式記載垂虹橋的另一樁文學(xué)風(fēng)雅之事。南宋紹熙年間,著名詞人姜夔到蘇州石湖拜訪好友、著名詩人范成大,自度《疏影》、《暗香》二曲,深得范成大贊賞。臨別之際,范成大將侍女小紅贈與姜夔。在歸路上,姜夔吹簫,小紅唱詞,相得甚歡,舟過垂虹橋,二人興致更濃,姜夔寫下了著名的《過垂虹》一詩:“自作新詞韻最嬌,小紅低唱我吹簫。曲終過盡松陵路,回首煙波十四橋?!边@段文壇佳話,一直伴隨著姜夔清空騷雅、婉約飄逸的詩歌,以及垂虹橋畔的汩汩流水,靜靜地流傳著,飄灑在吳中大地上……
而今,垂虹橋已經(jīng)傾圮,河道淤塞,昔日云帆競過垂虹的繁忙和煙波畫船中笙簫歌吹的浪漫不再,但是歷代文人墨客的詩詞歌賦和書畫翰墨,無不一次次勾逗起“垂虹秋色滿東南”的文學(xué)記憶和浪漫……
(作者單位:蘇州大學(xué)文學(xué)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