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報X李健 女報Seaside=S 李=李健
我坐在沙發(fā)上寫得更好
S:你出現在《我是歌手》那一瞬,感覺節(jié)目出現了有史以來最大的BUG。聽說洪濤屢邀未果,為何沒把堅貞守到底呢?
李:嗯,洪濤的確是從第一季就找上我。但我覺得音樂是不可以用來比試的,每個歌手都有他特別的地方,所以一直沒同意。到第三季時,我在深圳開演唱會,洪濤特意來看我,還發(fā)著高燒。再不去的話,用你們的話來說,那就作過頭了。
S:作為清華學霸,你卻感|既歌手是你唯—能勝任的職業(yè)?
李:我嘗試過別的工作啊,比如大學畢業(yè)就去廣電總局當工程師,朝九晚五地上班。我也想象過自己去富土康上班,八九個小時重復一個動作。我覺得完全沒法忍受。
S:所以盧庚戌—扯“水木年華”,你就跳槽了?李:當然有一個心理層次的變化,我其實不太擅長人際關系,在廣電總局呆久了變得特別懶。有一天爬5樓,爬得氣喘吁吁的,我就突然想到,再過幾年,我混好了也頂多混成科長,上面還有處長、廳長、總局局長,一點自由都沒有。我覺得我不要這樣,要改變自己。
S:有人評價你唱歌的風格類似于數學思維,只要音準不犯錯,總不會太難聽。
李:容我辯一句,數學很美,說這話的人肯定跟數學有仇。
S:著名樂評人春曉曾說,最喜歡種子公司和滾石時代的張信哲,因為那個時候的他最有張力,現在的他也很優(yōu)秀,但歌曲只入耳,
不是每首都能入心了。歌手最窮困潦倒的時候,往往最能出好作品。你并不認同這種觀點?
李:我給人舉過霍桑和托爾斯泰的例子,寫《紅字》的霍桑,出身貴族且非常有錢;而寫《安娜·卡列尼娜》的托爾斯泰,也是非富即貴。所以,你要是寫不出來東西,和你窮不窮沒關系。列儂說得很好,我覺得我坐在沙發(fā)上,比我坐在破板凳上寫得更好。我覺得這還是跟人有關系。
S:寫歌詞最來靈感是坐飛機的時候,會為此特意去坐飛機憋歌詞么?
李:當然沒那么闊綽,我現在都是強制自己創(chuàng)作。就好像給《假如愛有天意》填中文歌詞,時可卡得特別緊。但正因為有這么多年的創(chuàng)作經驗和積累,我知道一定能寫出來,所以才會非常自信地把這首歌報上去,這種自信其實是多年之后才會有的自我判斷力。
S:自信?我可記得你多次對媒體表示自己不自信,難道是為了謙虛?
李:就像以前翻紙質書,現在都是電子書。世界是在變化中的,每個行業(yè)都在變化,不像以前在體制內,什么都不用擔心。我現在的危機感很重,沒有安全感。
S:為什么不請王菲當你的總決賽幫幫唱嘉賓呢?李:萬一請不來,說我面子不夠大,萬一請未了,大家就都奔王菲去了。
如果清華不考試
S:作家葉三曾經刻薄某女演:努力扮演知性風,使她看起來像念了大專的演員。而你身上貼的是清華的標簽,有沒有很大的優(yōu)越感。
李:清華標簽是種壓力。我大三的時候出現過厭學,整天郁郁寡歡的。后來有一次翻書柜,重溫父母寄的信件。字里行間洋溢的那種驕傲,我永遠都沒辦法忘懷。我在心里發(fā)誓,不管怎么樣,一定拿到學位。
S:好多民謠歌手都是清華的,比如高曉松、盧庚戌還有繆杰,清華的音樂環(huán)境很蓬勃啊!
李:清華的環(huán)境相當開放,有很多長發(fā)披肩、穿著皮衣的人。九十年代搖滾盛行,跟《天鵝絨的金礦》里那樣,重金屬樂非常發(fā)達的時候。所以當時玩搖滾樂的人都比較有優(yōu)越感,尤其是彈電琴的人。我當時還玩過一陣,后來發(fā)現太費錢要買效果器,還要有電。宿舍經常沒電…
S:聽說玩物喪志,玩得差點畢不了業(yè)?
李:那是因為大二選了音樂輔修課,當時請的老師是中國音樂學院和中央音樂學院的,有藝術概論、民歌學、一年半的視唱練耳、斯波索賓的和聲學,還有基礎樂理、曲式分析。而我本身的課業(yè)非常重,信號與系機過程…學得特別累,根本過來。
S:你現在收割了大票的粉絲,追星似乎是代表年輕過的一個符號,你當年也追過明星嗎?是誰?
李:追過啊,老狼呢!1994年在場的時候,下面掌聲如雷,我很羨慕。我想,要是有一天像老狼那樣,站在舞臺上唱歌就好了。很多年后跟老狼說過這個事兒,他笑呵呵地就拍了我一下,說 “你可以呀。”但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S:特別喜歡你描述的清華男生們的情誼,感覺兄友弟恭,基情四溢。
李:是的,當時我有位師兄也寫歌,他告誡我,不要老唱譚詠麟,應該唱唱羅大佑,唱唱Beatles或者甲殼蟲。我說羅大佑技巧不行,他把啤酒瓶啪地摔在桌上,憤怒地說你是一棵好苗子,你不能再這樣了!很多人在畢業(yè)的時候說,如果清華不考試,愿意在里面生活一輩子。
S:你怕老師嗎?
李:怕啊考試的孩子都怕老師。2007年我還在上海機場碰到了陳希老師,當時我跟陳老師說:很不好意思見您,因為我是個不務正業(yè)的學生,我沒有當成工程師。陳希說:哪里話!清華不是罐頭工廠,每個人都一樣,都是工程師。學校的多樣化,本是清華培養(yǎng)的一個目標。哪天拿來你的唱片讓我聽一聽。后來,我就在唱片上寫了:“清華是永遠的家園”。
S:感覺變成了清華招生宣傳帖。
李:清華不需要宣傳。
哈爾濱人愛吃香腸、面包、喝啤酒
S:看了《天天向上》,你表示不愿意被看成搞笑藝人,那種講話的風格是天性使然?
李:我們東北人都挺貧,像我是哈爾濱人,那兒一年里大部分的時B都是冬天,漫長的時可里沒東西打發(fā),就特別喜歡說話。說我是搞笑藝人,有點從內心深處接受不來。
S:你在《貝加爾湖畔》里,把對哈爾濱的熱愛表現到了極致,歌者與故鄉(xiāng)的情感,從來都是牽絆。
李:哈爾濱的人熱愛生活,尤其喜歡談論自己遙不可及的事情,甚至是高于生活的形而上的問題。大家熱衷于過節(jié)和聚會,記憶中,家家都是人口眾多,每到節(jié)假日親朋好友聚會連連。而且一直延續(xù)著曾經的生活習慣,愛吃香腸、面包、喝啤酒,不停地裝修裝飾房屋。幾年前,我第一次去俄羅斯的伊爾庫茲克,看到的城市景象似曾相識,心想這不就是我小時候的哈爾濱嗎?
S:印象中哈爾濱出了挺多大美女,比如演員傅藝偉、李冰冰、馬蘇……
李:大美女頻出,也頻出藝術家,這可能跟景色優(yōu)美和天氣寒冷有關。我記得小時候,經常跑到松花江畔,看那些畫家們畫風景畫。有一次,有個畫家不耐煩地說,“小孩兒,你看得懂嗎?”我吼了句:“你畫得不像”就趕緊跑開了。其實他畫得很好看,可就是跟眼前的景象對應不上。
S:小時候,父親總是到處逮你?
李:我一直跟隨父親上班,他們排戲的時候我就在京劇團的院子里四處閑逛,父親工作完總是在找我,總會有人告訴他,剛剛還看見李健手里拿著饅頭奔跑呢——不知為何,當時的我手里總拿著饅頭,可能那個年代饅頭也是孩子們的零食吧。
S:所有人對父母的印象不是慢慢地變老,而是在一瞬間,忽然發(fā)現他們老了。你有這種感覺嗎?
李:有啊。我初中考上市里最好的高中,我父親要去俄羅斯表演,平時都是我媽去送他。那次我媽讓我去送,我后來才知道,是父親想要在同事面前炫耀一下,而平時都沒有機會。我還記得當時他們夸獎我時,父親流露出的滿足的表情,那時我真正意識到他為我感到驕傲。而我也同時發(fā)現他有些老了,和從前的那個神采飛揚的武生父親略有差別了。
S:創(chuàng)作《父親》那酋歌的緣由是什么?
李:父親得了癌癥。生命最后的時間,我送他回哈爾濱?;疖嚿?,他已經很虛弱了,每次去洗手間都要我攙扶或者背著他,我宿沒怎么睡覺。記得當我背著他肘,他說了句原諒爸爸。
S:娛樂圖像你這種把老婆的信息嚴防死守的人,太不多見了。是害怕被打擾么?
李:對我個人來說,生活永遠排在第—位。任何家庭都是不愿意被大家過度關注和放大的,我還是想過安靜踏實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