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海燕
對于漢字楷書字匯來說,產生于中國歷史上的宋本《玉篇》和韓國的《全韻玉篇》是兩本非常具有代表性的字匯。它們不僅類聚了漢字歷時和共時層面的諸多信息,還貯存了許多漢字在域外傳播和使用中的資料。論文利用數據庫技術,采用定性與定量結合的方法,從編排體例、釋音方式、釋義方式、釋形方式和字形差異等方面對兩本字匯進行了系統比較,并進一步總結了漢字在域外傳播發(fā)展的規(guī)律。研究結果表明:兩本字匯的功能定位有區(qū)別;漢字形體傳播具有穩(wěn)定性;漢字形體演變的整體趨勢是簡化;漢字形體“域外化”的主要方式是替換表音和表義部件;漢字在域外傳播使用中具有較強的適用性。
宋本《玉篇》;《全韻玉篇》;字匯;傳播
H162;H124A009005
近幾年,域外漢學的發(fā)展十分迅速。域外漢學的研究,其最基本的層次是漢字及其文化的傳播。要全面了解漢字在域外的傳播,特別是在韓國的傳播,除了借助于作為可見證文化交流成果的出土文物,如金文、瓦當文、陶文、簡牘文字、碑刻文字,此外還可參照歷史上韓國官方或個人仿照中國字匯編纂的漢字字匯。歷史漢字發(fā)展變化的具體情況大多會通過字匯保存下來,字匯不僅類聚了漢字歷時和共時層面的諸多信息,還貯存了許多漢字在域外傳播和使用中的資料?!巴ㄟ^對東亞文化圈傳世漢字字典的研究,可以了解漢字和漢文化傳播的時間、層次、國別、規(guī)律、特點、方向,可以了解支流文化對主流文化的回饋,從而構建科學的漢字傳播史?!雹龠x擇字匯作為研究起點,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就是:一個國家的辭書編纂水平往往也代表著一個國家的文化水平。
在諸多字匯中,最有代表性的就是產生于韓國歷史上的《全韻玉篇》②?!度嵱衿樊a生于韓國的朝鮮時代,是韓國第一部真正意義上的楷書字匯,從此“玉篇”成為韓國漢字字典的代名詞?!霸陧n國自編字典史上,《全韻玉篇》以其成熟的編排體例、簡潔概括的訓釋語言對韓國后代漢文字典的編纂起了典范作用。”③《全韻玉篇》的書名則直接傳承自中國南朝梁代顧野王的《玉篇》,與經宋人重修的《大廣益會玉篇》④更是一脈相承。前者我們稱之為原本《玉篇》,后者稱之為宋本《玉篇》,其中原本已散佚,只存少量殘卷。宋本《玉篇》共計三十卷,為北宋時期陳彭年等人編纂的重修本,共收字二萬二千有余,包括五百四十二部,是我國現存最早的一部楷書字匯,除了將歷代傳抄的各種歷史漢字定型為楷書字體以外,還界定了各種字形之間的字際關系,是研究中古漢字的唯一坐標。
基于此,本文將以宋本《玉篇》和《全韻玉篇》這兩本具有代表性的楷書字匯為研究對象,全面清理和總結二者在編排體例、釋音方式、釋義方式、釋形方式和字形差異等方面的異同之處,并進一步探求漢字在域外傳播發(fā)展的規(guī)律,以期對域外漢學的傳播、發(fā)展、接受規(guī)律以及傳播途徑的研究有所裨益。
一、 宋本《玉篇》與《全韻玉篇》整體編排體例之異同
宋本《玉篇》產生于北宋大中祥符年間,為陳彭年等人奉旨在唐朝孫強增刪本的基礎上重修而成,又名《大廣益會玉篇》。主要編排體例為:先列單字,字下首先以反切注音,繼而釋義,并引有書證或直接以典籍的訓詁來釋義,凡有古體、俗體、或體、異體者,亦一并附在其后。
《全韻玉篇》作者不詳,大約產生于1796年,[韓]鄭卿一:《奎章全韻·全韻玉篇》,首爾:新丘文化社,2008年,第252頁。
②其中仍然包含一部分異體,這部分異體都是貯存在不同的部首里面,即在《玉篇》某個部里作為異體出現過,但到了另外的部里又作為字頭呈現出來。主要編排體例為:先列單字,字下首先以韓語注音,繼而釋義,并列出該字所屬韻部,如有異體并附其后。
二者在收字規(guī)模、部首數量和排序方式方面的區(qū)別如下(見表1):
另外,通過調查發(fā)現,《全韻玉篇》與宋本《玉篇》相同字種數有8,956文中有關宋本《玉篇》和《全韻玉篇》的數據統計均來自《傳世字書語料庫》,華東師范大學中國文字研究與應用中心,2006年。個,有超過82%的字種傳承自宋本《玉篇》。二、 宋本《玉篇》與《全韻玉篇》釋音方式之異同
根據統計,宋本《玉篇》采用反切注音的漢字共有19,161個,如:“璥,居影切。吏,力致切。畯,祖峻切?!?使用直音法的共有861個,如:“祿,音鹿。呦,音幽。姻,音因。”多音字中的雙音節(jié)字或先采用反切注音,后在釋義結束再用直音標注另外的讀音,如:“郿,莫悲切。右扶風縣名。郃陽有郿郷。又音媚?!被蛳扔弥币舴?,后用反切注音,如:“姆,音茂。女師也。娒,同上?!墩f文》又莫后切。”或先后使用兩次反切注音,如:“禪,市戰(zhàn)切。祭名。又市然切,靜也?!倍嘁糇种械娜艄?jié)字或先采用兩次反切,再用直音法,如:“佛,孚勿切。仿佛也。又符弗切。又音弼?!被蛳群笕问褂梅辞凶⒁?,如:“畜, 許六切。養(yǎng)也,容也?!墩h文》曰:田畜也?!痘茨献印吩唬盒餇懶蟆S衷S又、丑六二切。”
總之,宋本《玉篇》對于單音字的注音方式以反切注音為主,并間雜使用直音法。對于多音字的注音方式則是反切法和直音法重復使用或交互使用。
《全韻玉篇》中,單音字則采用直接加注韓音的方式注音,韓音外加方框,并在釋義后注明所屬韻部,外加圓圈符號以示區(qū)別。如:“偘,,剛直,偘偘。旱。翰。侃同?!睋y計,《全韻玉篇》共有10,859個漢字標注了韓音。
多音字則直接加注多種韓音,并標明每種發(fā)音所屬的韻部。如:“畜,,家養(yǎng)獸。。獸可養(yǎng)。宥。。六畜。積也,止也。卦名,大畜。蓄同。。養(yǎng)也,容也。屋?!?/p>
總之,《全韻玉篇》對于單音字和多音字均是采用直注韓音和標明所屬韻部的方式。
較宋本《玉篇》,《全韻玉篇》的注音方式明顯簡單,方便實用。
三、 宋本《玉篇》與《全韻玉篇》釋義方式之異同
宋本《玉篇》的釋義方式主要有:或引有書證或直接以典籍的詁訓來釋義,如:“礿,《公羊傳》云:夏祭曰礿”;“祜,《詩》云:受天之祜。箋云:祜,福也”?;蛴猛x詞或近義詞釋義,如:“疅,界也?!被蛑苯酉露x,如:“予,予者,我也?!被驅⑶叭N方式混用?!度嵱衿分饕猛x詞、近義詞釋義或直接釋義,如:“祜,福也”;“礿,夏祭名”;“予, 我稱”。
兩本字匯在訓釋時引用的文獻也不同,宋本《玉篇》的正文內容,層次繁多,引文復雜。上至先秦,下到六朝,經史子集,無所不包。據統計,其所引小學類書就有《說文解字》、《爾雅》、《方言》、《釋名》、《字書》、《聲類》、《蒼頡篇》、《埤蒼》、《廣蒼》、《廣雅》、《字指》、《漢書音義》等;所引其他類古典文獻有《毛詩》、《韓詩》、《韓詩外傳》、《尚書》、《尚書大傳》、《周書》、《周禮》、《儀禮》、《禮記》、《周易》等50余種。直接援引《說文解字》內容就多達1,294次?!队衿芬梦墨I長度或長或短,或完或不完,或一處或兩處,或直接或間接,都是為了貯存義項系統的需要。運用語言的實例來證明義項的訓釋,直觀鮮明??傊队衿返尼屃x體系源流并重,既有字書之功,又含訓詁之效。
《全韻玉篇》中注明文獻出處的僅有9條記錄共12篇,分別為《毛詩》、《周禮》、《舜典》、《禹貢》、《薤露》、《蒿里》、《周禮》、《字匯》、《字典》、《易》、《詩·大雅》、《終軍》。除“州”、“繻”、“挽”字頭下有引文以外,其余幾條均僅為注明異體字形的出處,并未引用文獻。全書幾乎全部刪除書證,以簡約訓釋為經,僅僅貯存義項。
四、 宋本《玉篇》與《全韻玉篇》釋形方式之異同
宋本《玉篇》解釋字形時,首先引用《說文》的解釋,凡有異體,一并放在最后,并用專門術語界定?!度嵱衿肪鶡o引用《說文》的用例,凡有異體,也一并放在最后,并用專門術語界定。
兩本字匯在界定字際關系時所使用的術語不完全相同。兩本字匯界定字際關系的術語及統攝字數如下(見表2):
通過表2可以看出:一是界定字際關系時使用的術語種類數量不同。宋本《玉篇》界定字際關系時使用的術語種類多,共涉及15類稱謂,分類細致,統攝4,022個異體字這里的異體字是一個寬泛的概念,指與正文字頭字形不同的所有字形,下同。字形,而《全韻玉篇》使用的術語種類少,僅有8類,統攝異體字字形3,707個。二是《全韻玉篇》中沒有使用“今文”、“今作”、“今為”的術語。三是《全韻玉篇》中涉及古文字(古文、籀文、篆文)的字形保存少,篆文則直接未收錄。四是《全韻玉篇》中沒有或者較少使用“本亦作”、“亦作”、“本或作”、“或作”、“或為”、“正作”等術語。五是《全韻玉篇》創(chuàng)造性地使用了“通”這一術語。
五、 宋本《玉篇》與《全韻玉篇》收錄字形之異同
由于兩本字匯收字數量繁多、時間層次混亂和收字種類龐雜,限于篇幅無法全部展開字形對比,特選使用同類術語的字形展開比較,窺一斑而知全豹。
其中,籀文,對應1個:“醩,糟籀文。”異體字字形相同。俗字,對應6個,只有:“躰”、“體”,“揔”、“捴”、“摠”,“帚”、“箒”,“準”、“準”,“決”、“決”,“牀”、“床”。其中,每組字形中前者為兩本字匯貯存的俗字字形,后者為正字字形。與正字相比,俗字均呈現簡化趨勢。同字,對應387個,有84%的字形變異發(fā)生在構件層面,發(fā)生在筆畫和整字層面的字形僅占16%。字形簡化的占59%,字形增繁的占34%,還有部分字形筆畫數量相同。
六、 結論
通過以上的比較,我們可以得出一些漢字本體發(fā)展演變以及在域外傳播的規(guī)律。
《全韻玉篇》的注音方式、釋義系統比宋本《玉篇》簡單清晰,主要原因是漢字字匯傳播至域外后,其功能發(fā)生了變異。宋本《玉篇》產生于漢字形體發(fā)展到楷書成熟定型的時期,是為了規(guī)范漢字楷書的字形、字音、字義及其源流演變而產生的。其收錄字形的原則是“古今兼顧,雅俗共賞”,既要保存漢字楷書字形,又要梳理隸變過程字形的源流演變。宋本《玉篇》除了承擔文字的傳承與釋讀功能以外,還集訓詁、音韻于一身。因此,它要博引群經,百家注解以及其他字匯的訓釋內容。《全韻玉篇》則更多地是為了閱讀的方便,注重的是字典的注音和釋義功能,而非研究音韻訓詁之用,即由原來集文字、音韻和訓詁于一身的功能縮小至僅僅注重字匯的文字釋讀功能。這一特點在釋形系統中也有體現:宋本《玉篇》中的“或作”、“本或作”等術語是輯錄其他字書中的異體字時使用的,有的甚至為《說文》的或體;“或為”是貯存異部同文類異體字時使用的術語;“為”、“并為”、“亦為”是貯存古籍注解中的異體字時使用的術語;“古文”、“籀文”、“篆文”是貯存古文字字形時使用的術語;“今文”、“今作”、“今為”收錄字形多出現于距離修訂《玉篇》較近的時代,與宋本《玉篇》前后甚至同時代產生,即收錄當時流行于世的漢字形體時使用的術語。而《全韻玉篇》中均未或者較少使用這類術語,而是將字際關系盡量簡單化、實用化,最大程度地統一用“通字”來統攝異體字字形。這表明漢字傳播到域外以后,使用者查閱字匯一般是為了了解字音和字義,至于其形體的構成、發(fā)展演變的過程,以及其字義的文獻來源如何,并不是一般使用者所關注的,而多為研究傳統文化者所用。從這個層面上來說,《全韻玉篇》是字書分化為字典、詞典和韻書過程中的雛形,使三類工具書分工更加明確,因而更實用,更適合流傳于域外。
《全韻玉篇》有超過82%的字種傳承自宋本《玉篇》,充分證明漢字在傳播過程中具有較強的穩(wěn)定性。漢字發(fā)展演變是傳承性與變異性的統一。傳承是漢字穩(wěn)定性的主要表現,而變異則是其發(fā)展性的主要表現。這些表現都充分地表明漢字本身在不斷地進行自我完善,以適應記錄漢語的需要,更好地發(fā)揮其交際工具的職能。傳承使?jié)h字具有相對的穩(wěn)定性,否則,我們今天可能會因漢字變化太快而無法用其進行交際。變異則使?jié)h字富有生命力,否則漢字可能早已被歷史淘汰,成為歷史的痕跡。因此,只要漢字還要繼續(xù)被使用,它的字形就會被傳承,也會發(fā)生變異,更會有一次又一次的規(guī)范運動展開。歷史上,漢字流傳到韓國以后,使用漢字僅僅是為數不多的上層社會的專利,使用者對漢字的字形和字義基本上是全盤接收。因此,漢字在韓國傳播和接受的過程中,模仿的程度比較高,使用者一般不會任意改變形體、意義和用法。除非被全民所接受和使用或者政府出臺一些強制性、大規(guī)模的語言文字政策,漢字才會在各個層面發(fā)生較大的變化。換言之,漢字在韓國歷史上的發(fā)展、演進和取舍中,字形和字義變化最小。從歷史和字形角度來看,韓國僅僅是漢字字形的借用者和使用者,而非改造者。
兩本字匯同類術語統攝字形的比較結果充分體現了兩點:一是字形的變異主要發(fā)生在部件層面。這一現象在《全韻玉篇》中更為明顯,這表明漢字在傳播過程中往往通過替換表音和表義部件作為“域外化”的方式。究其原因主要是漢字發(fā)展到楷書階段,筆畫、部件、整字成為漢字楷書字形構成的三個層面??^程中,漢字的表意區(qū)別性大大降低,最終導致形態(tài)或者意義接近的部件之間的混同。如:“躰”與“體”中的部件“骨”與“身”,“婕”、“捷”、“倢”中的部件“女”、“手”、“人”,等等。二是漢字字形發(fā)展演變繁化與簡化并存,但簡化是其主流。國內如此,域外亦如此。這是因為,一方面,文字作為一種交際工具,簡單實用是其最主要的要求?!昂喕内厔菔菑挠辛宋淖种缶烷_始存在,并且貫徹在文字發(fā)展的整個過程中的,是文字本身內在的規(guī)律。”①到今文字階段,隸變解散了篆書的形體,打破了古文字以象形為主的構形特點,使得漢字的形體逐步走向符號化和簡單化??瑫A段符號化和簡單化程度進一步加劇。如:“壎”、“塤”,“暱”、“昵”,“碪”、“砧”,“皦”、“皎”,“稺”、“稚”,“糧”、“糧”,“絍”、“紝”,“莕”、“荇”,“蜯”、“蚌”,等等,對應字形相比,后者均比前者簡單。另一方面,隨著楷化過程的加深,漢字符號化的程度日益加劇,字符之間的區(qū)別度大大降低,在一定程度上影響了漢字交際功能的發(fā)揮。另外,隨著社會政治、經濟、文化的發(fā)展,新的語詞不斷出現,文字也隨之增多。因此,從交際功能的立場出發(fā),楷書階段部分漢字則需要繁化。如:“吒”、“咤”,“奼”、“姹”,“觓”、“觩”,等等?!皾h字職能的發(fā)揮,是兩個不可缺少的環(huán)節(jié)合成的,這就是書寫和認讀。就書寫而言,人們總希望符號簡單易寫;而就認讀而言,人們又總希望符號形象易識。然而越簡單,就越丟掉信息,給認讀帶來困難;追求信息量大、區(qū)別度高,就需要形象豐滿,也就難免增加符號構形的復雜度,給書寫增加負擔。二者的要求是對立的,必須加以調節(jié)。漢字就是要在這個調節(jié)過程中,尋求簡繁適度的造型?!蓖鯇帲骸稘h字的優(yōu)化與簡化》,載《中國社會科學》,1991年第1期,第73頁。
《全韻玉篇》與宋本《玉篇》異體字的收錄數量不同、部分字形來源不同、字形有異、用法有別。這些表現除了上述原因以外,還有部分屬于漢字在傳播過程中適應性的體現。所謂漢字在傳播過程使用中的適應性,即漢字在傳播過程中所體現出的本土化傾向,漢字在傳播到域外,遭遇“水土不服”時,能利用自身的調節(jié)能力,顯示出較強的適應性。這也是漢字這種“萬歲文字”能夠穿越歷史時空而在世界各地永久存在的原因所在。如宋本《玉篇》:“瑯,魯當切?,槵垼っ?。正作瑯?!彼伪尽队衿罚骸艾槪Ξ斍小,槴\,石似玉。《説文》云:瑯玕,似珠者?!薄度嵱衿罚骸艾槪手菘っ?,瑯琊。陽?!?《全韻玉篇》:“瑯,似珠,瑯玕。宮門鋪首銅镮,倉瑯。長鏁,瑯當。玉聲,琳瑯。陽?!痹谒伪尽队衿分?,“瑯”為“瑯”的正體,與承擔玉石義的“瑯”同形,而在《全韻玉篇》中,“瑯”為郡縣地名專用字,“瑯”為玉石專用字,二者嚴格區(qū)分。
總之,盡管漢字在域外傳播過程中在字量、字形、字義、字音上都發(fā)生了不同程度的變異,其傳播使用的范圍也不一樣,但是它們都與國內使用著的漢字有著相同的漢文化底蘊,都承擔著記錄語言的功能,都在不斷地發(fā)展演變著,顯示出強勁的生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