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年悲歌“致遠”艦

百年悲歌“致遠”艦

《海洋世界》綜合報道

2015年9月29日，在兩年前發(fā)現(xiàn)的沉船“丹東1”號被證實就是121年前甲午海戰(zhàn)中北洋水師標志性的艦只“致遠”艦。

從沉沒到第一塊鋼板重見天日，“致遠”艦在水下整整120年。

致遠”艦于1887年建成，同年11月加入北洋水師，造價84.5萬兩白銀。由神機營息借怡和洋行洋款及部撥各省捐款及江海、浙海、閩海三關(guān)藥稅厘款項支付。由于只在炮塔和艦身主要部位采用裝甲防護，其余均用鐵板覆蓋，所以也被北洋水師稱為“半鐵甲船”。

“致遠”艦是中國清朝北洋水師向英國阿姆斯特朗船廠訂購建造的穹甲防護巡洋艦，也是北洋水師中航速最快的戰(zhàn)艦，長76.2米，寬11.58米，吃水4.57米，排水量2300噸，動力為2座臥式3缸往復蒸汽機、4座高式燃煤鍋爐，雙軸推進，航試時測得功率為6892馬力。艦船采用強壓通風時可以達到7500馬力，航速18.5節(jié)，正常載煤200噸，最大載煤量520噸，續(xù)航力6000海里/10節(jié)，全艦編制204—260人，管帶為副將銜。

鄧世昌(1849—1894年) 原名永昌，字正卿。廣東番禺人。1867入馬尾船政后學堂駕駛班第一期學習，1874年以優(yōu)異成績畢業(yè)，并被船政大臣沈葆璋獎以五品軍功任命為“琛航”運船幫帶。次年任“海東云”炮艦管帶，時值日本派兵侵犯臺灣，他奉命巡守澎湖、基隆，獲升千總。后調(diào)任“振威”炮艦管帶，代理“揚武”快船管駕，獲薦保守備，加都司銜。

1880年李鴻章為建設北洋水師而搜集人才，因鄧世昌“熟悉管駕事宜，為水師中不易得之才”而將其調(diào)至北洋屬下，先后擔任“飛霆”、“鎮(zhèn)南”蚊炮船管帶。同年冬天北洋在英國定購的“揚威”、“超勇”兩艘巡洋艦完工，丁汝昌水師官兵200余人赴英國接艦，鄧世昌隨往。1881年11月安然抵達大沽口，這是中國海軍首次完成北大西洋——地中?！K伊士運河——印度洋——西太平洋航線，大大增強了中國的國際影響，鄧世昌因駕艦有功被清廷授予“勃勇巴圖魯”勇名，并被任命為“揚威”艦管帶。

1887年春，鄧世昌率隊赴英國接收清政府向英、德訂造的“致遠”、“靖遠”、“經(jīng)遠”、“來遠”4艘巡洋艦，是年底回國。歸途中，鄧世昌沿途安排艦隊操演練習。因接艦有功，升副將，獲加總兵銜，任“致遠”艦管帶。1888年，鄧世昌以總兵記名簡放，并加提督銜。是年10月，北洋海軍正式組建成軍，鄧世昌升至中軍中營副將，1891年，李鴻章檢閱北洋海軍，鄧世昌因訓練有功，獲“葛爾薩巴圖魯”勇名。

1894年9月17日在大東溝海戰(zhàn)中，鄧世昌指揮“致遠”艦奮勇作戰(zhàn)，后在日艦圍攻下，“致遠”多處受傷全艦燃起大火，船身傾斜。鄧世昌鼓勵全艦官兵道：“吾輩從軍衛(wèi)國，早置生死于度外，今日之事，有死而已！”“倭艦專恃吉野，茍沉此艦，足以奪其氣而成事”，毅然駕艦全速撞向日本主力艦“吉野”號右舷，決意與敵同歸于盡。倭艦官兵見狀大驚失色，集中炮火向“致遠”射擊，不幸一發(fā)炮彈擊中“致遠”艦的魚雷發(fā)射管，管內(nèi)魚雷發(fā)生爆炸導致“致遠”艦沉沒。鄧世昌墜落海中后，其隨從以救生圈相救，被他拒絕，并說：“我立志殺敵報國，今死于海，義也，何求生為！”，所養(yǎng)的愛犬“太陽”亦游至其旁，口銜其臂以救，鄧世昌誓與軍艦共存亡，毅然按犬首入水，自己亦同沉沒于波濤之中，與全艦官兵250余人一同壯烈殉國。

鄧世昌犧牲后舉國震動，光緒帝垂淚撰聯(lián)“此日漫揮天下淚，有公足壯海軍威”，并賜予鄧世昌“壯節(jié)公”謚號，追封“太子少?！保腱刖熣阎异?，御筆親撰祭文、碑文各一篇。李鴻章在《奏請優(yōu)恤大東溝海軍陣亡各員折》中為其表功，說：“……而鄧世昌、劉步蟾等之功亦不可沒者也?！鼻逋⑦€賜給鄧母一塊用1.5千克黃金制成的“教子有方”大匾，撥給鄧家白銀10萬兩以示撫恤。鄧家用此款在原籍廣東番禺為鄧世昌修了衣冠冢，建起鄧氏宗祠。威海百姓感其忠烈，也于1899年在成山上為鄧世昌塑像建祠，以志永久敬仰。1996年12月28日，中國人民解放軍海軍命名新式遠洋綜合訓練艦為“世昌”艦，以示紀念。

最早的一次打撈記載是在1895年，甲午海戰(zhàn)1年之后。2010年日本防衛(wèi)廳公布的軍事檔案顯示，1895年9月18日，日本人重新回到戰(zhàn)場，試圖打撈“致遠”艦和“經(jīng)遠”艦，還發(fā)射魚雷炸沉了半浮的“揚威”艦。這次打撈應該沒有成功。1919年的一份日本檔案記錄，這一年仍有日本人提出打撈，但沒有下文。據(jù)大鹿島漁民說，他們的先人目睹了日本曾組織人力再次于1938年至1939年對4艘沉艦進行過打撈和拆卸，使這些艦只遭到嚴重破壞，沉艦甲板以上的東西所剩無幾，而且甲板以下大部分淤在泥沙中。

1949年中華人民共和國成立后，為教育后人，慰藉英靈，國家有關(guān)部門曾先后3次試圖打撈“致遠”艦，但都由于各種條件的限制，而沒有實現(xiàn)。1960年、1964年海軍初步測得的“致遠”艦位置。1988年，遼寧省文化廳籌集了資金，來到大鹿島，在進行探摸時，一名潛水員不幸遇難，打撈擱淺。次年，國務院頒布《中華人民共和國水下文物保護管理條例》，明確規(guī)定未經(jīng)國家文物局批準，任何單位或者個人不得以任何方式私自勘探或者發(fā)掘。

1993年，經(jīng)國家文物局批準成立了“中日甲午黃海海戰(zhàn)‘致遠’號戰(zhàn)艦打撈籌備辦公室”，打撈在甲午中日黃海海戰(zhàn)中沉沒的“致遠”號等4艘戰(zhàn)艦。但是，由于資金等方面的原因，尚未啟動就被迫擱置。1996年，國家文物局批準成立打撈“致遠”艦領(lǐng)導小組。次年“國家打撈‘致遠’艦辦公室”成立。海軍原副司令員、軍事科學院政委張序三中將被任命為總指揮。在遼寧東港市的大鹿島海域，儀器探測海域33.36平方千米，彩色聲吶掃描22平方千米，潛水探摸31次，從26個概位中探摸辨析，最終在大鹿島西南海域確定了沉睡海底100多年的“致遠”號等4艘甲午沉艦的大概位置。1997年5月2日，打撈船在“致遠”號沉沒附近的海域，揭開了探摸和打撈“致遠”艦的序幕。但是，經(jīng)過1個多月的探摸，這4艘沉艦的位置一直沒有確定下來。1997年7月1日搜索隊離開大鹿島，開始了大范圍的社會調(diào)查，先后去了大連、北京、天津、杭州、丹東等地。

2013年下半年，當?shù)|港的一條船在海洋紅港進行挖掘作業(yè)觸碰到水底金屬物時，幾乎沒有人想過，它會是北洋水師沉船——“致遠”艦。出于謹慎，丹東港還是將“水下有金屬物體”上報給了國家文物局。

2014年，考古人員在丹東黃海海域發(fā)現(xiàn)這艘體量在1600噸左右的沉船。沉船位于丹東港的西南方向10海里的距離,所處海底深度大概在18~23米之間。沉船絕大部分深埋于沙下，體量在1600噸左右。整個船體外輪廓形態(tài)保存尚可，但艙中損傷較大，雜亂分布較多碎木板、鐵板和機器零件等物品，并發(fā)現(xiàn)多處火燒跡象。調(diào)查中還發(fā)現(xiàn)炮、子彈等武器彈藥殘件，伴出有大量鉚釘鐵甲板、木質(zhì)船材等遺物。

考古人員在水下打撈起這艘沉船的第一塊殘片，讓這艘沉船的身份漸漸浮出水面。這是一塊帶有翻卷創(chuàng)傷的鍛制鋼板。由于長期埋藏于水下泥土之中,保存十分完好。殘片上面的雙排大型鉚釘孔清晰可見，根據(jù)鍛造的分層特點，初步斷定這艘沉船距今已有100多年的歷史。這塊殘片的發(fā)現(xiàn)使認定沉船身份和價值的工作朝前邁了一大步。考古人員將其命名為“丹東一”號。

考古專家對沉船主要進行了物探調(diào)查、水下試掘等工作，運用了多波束、磁力儀等海洋物探設備，并全面梳理了甲午海戰(zhàn)檔案史料，進行對比研究。2014年10月，國家文物局水下文化遺產(chǎn)保護中心在對“丹東一”號沉船考古調(diào)查成果中稱，“據(jù)考古調(diào)查，沉船絕大部分深埋于沙下，基本上保持正沉狀態(tài)。目前探明長度從桅桿至艉部約50米，寬9~10米。船體殘存外殼為鐵板構(gòu)建，鐵板以鉚釘相互連接，兩側(cè)舷邊多因崩塌而平攤于沙層中。整個船體外輪廓形態(tài)保存尚可，但艙中損傷較大，受戰(zhàn)火及其他因素影響，雜亂分布較多碎木板、鐵板、機器零件等物品，并發(fā)現(xiàn)多處火燒跡象，與史料吻合?？纱_認為甲午海戰(zhàn)時北洋水師的一艘沉艦”。

2 0 1 5年9月1 7日，意外出水的一組白色的瓷片，將“致遠”的名字，清清楚楚地顯示在考古隊員的眼前。該瓷盤最上面一行寫著“CHI HYüAN”，即“致遠”的拼音。左右兩邊各有3支帶有橄欖葉的裝飾，下方是一個半圓，寫著“THE IMPERIAL CHINESE NAVY”，即“中國皇家海軍”。中間有兩個篆字，上面是“致”，下面是“遠”，共同組成一個中心艦徽。

這組寫有繁體“致遠”字樣的瓷器碎片，即是“丹東一”號實為甲午海戰(zhàn)“致遠”艦的最直觀證據(jù)。致遠的拼音“CHIH YüAN”為威妥瑪拼音，是一位叫威妥瑪?shù)挠藙?chuàng)立的一套學漢語的注音方式?！爸逻h”和“靖遠”是姊妹艦，由英國公司設計建造，配備的全套餐具也都是特別定制。其中屬于“靖遠”艦的一組餐具，收藏于中國人民革命軍事博物館，這組餐具盤子中央部位標明船名“靖遠”。以此推斷此次水下考古發(fā)現(xiàn)的瓷盤中央出現(xiàn)相同字體的“致遠”標記，成為鎖定“致遠”艦的重要證據(jù)。

10月4日，考古人員在沉船中除了發(fā)現(xiàn)大量文物外，還在軍官艙附近發(fā)現(xiàn)了7、8具骸骨，這些骸骨被發(fā)現(xiàn)時已不完整?？脊胖邪l(fā)現(xiàn)的這些遺骸應是“致遠”艦中的官兵?！爸逻h”艦的舷窗也打撈上岸，玻璃呈現(xiàn)龜裂狀態(tài)，為高溫下突然遇水造成，為人們還原了當時那場海戰(zhàn)的激烈。這些燃燒的痕跡說明，在海戰(zhàn)中，“致遠”艦曾經(jīng)歷過很艱難的時刻。在出水的大量文物中，同樣包含了一些當時船員的生活用品，這將為研究當時船員的海上生活提供重要依據(jù)。

2015年11月4日，經(jīng)過來自國家文物局、中國社科院考古研究所、中船重工701所等多家單位各個領(lǐng)域的專家聽取匯報、考察出水文物、質(zhì)詢討論后，正式確認遼寧丹東港海域發(fā)現(xiàn)的“丹東一”號沉艦為1894年甲午海戰(zhàn)中北洋艦隊的“致遠”艦。

在探摸的過程中，專家發(fā)現(xiàn)目前抽沙是最大的困難，由于抽沙量非常巨大，抽沙的范圍有限，因此不可能了解沉艦的全貌，只能通過抽一點、看一點的方法，逐步地了解沉艦，以此來評估整條沉艦的保存情況。所以是否打撈“致遠”艦尚未提上日程，需要建立在進一步考古調(diào)查的基礎(chǔ)上。

目前考古工作還沒有正式進入文物大規(guī)模提取階段，出水文物都是在抽沙過程中從泥沙中剝離出來的，為了保護沉船船體結(jié)構(gòu)，考古隊并未對散落在海水中的大塊船體甲片進行撈取，這些需要等到將來船體打撈工作計劃出臺后再著手進行。（責編：沈婷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