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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馬一浮四書學的該攝系統(tǒng)探析

      2015-03-19 17:09:34鄭國岱
      關(guān)鍵詞:馬一浮大義六藝

      鄭國岱

      (1.廣東第二師范學院中文系 廣州 510303; 2.廣西師范大學文學院 桂林 541004)

      馬一浮對朱熹的四書學推崇備至,他說:“為學必先治經(jīng),治經(jīng)必先四書,四書必以朱子《章句集注》為主?!彼€說:“經(jīng)義如日月,朱注如江河。”[1]評價之高無以復(fù)加。正是基于對四書的推尊,馬一浮精心營構(gòu)了一個由四書統(tǒng)領(lǐng)的宏大的學術(shù)該攝系統(tǒng)①。此系統(tǒng)分為三個層級:最高一層為四書,其中又以《論語》為根本;中間一層為六藝,也即是六經(jīng);最基礎(chǔ)一層分兩個平行板塊,一是國學,一是西學。系統(tǒng)中上一層該攝下一層,層層該攝,構(gòu)成一個機理嚴密的學術(shù)體系。當前學術(shù)界能看到馬一浮“六藝統(tǒng)攝于一心”“六藝該攝諸學”的思想系統(tǒng),卻還沒有注意到“六藝”與“心”之間其實還有一個由四書、《孝經(jīng)》組成的該攝構(gòu)造,由這個構(gòu)造,“心”與“六藝”之間才形成一種可以檢諸義理,驗之行跡的真實統(tǒng)攝關(guān)系②,并由此,六藝該攝一切學術(shù)才有了堅實的學理支撐。

      一、以《論語》為四書學根本

      在朱熹那里,四書學有其嚴密的理論系統(tǒng),他說:“某要人先讀《大學》,以定其規(guī)模;次讀《論語》,以立其根本;次讀《孟子》,以觀其發(fā)越;次讀《中庸》,以求古人之微妙處。”[2]222其間,《論語》被視為“根本”,其在朱熹四書學中的核心地位是毫無疑問的。因為《論語》是迄今為止記載孔子言行最為可靠的資料,確立了《論語》的根本性地位,也就確立了四書學在儒學中的正統(tǒng)地位。然而,晚清以來,對四書學的內(nèi)在重心多有調(diào)整。例如,康有為把《論語》降格為曾子之學,并且認為:“孔子之教諭莫精于子思《中庸》一篇?!盵3]如此,四書學的重心有巨大的位移。他的學生梁啟超則認為:“《論語》為二千年來國人思想之總源泉?!睹献印纷运我院髣萘σ嗯c相埒?!盵4]雖然沒有把《論語》降格,但是以《孟子》為勢力“相埒”一方,顯然四書學的內(nèi)部權(quán)重也要相應(yīng)調(diào)整。而與康梁同時的王國維也認為要研究孔子的思想“當先研究夫子所研究之《詩》《書》《易》《禮》等古書,及夫子之遺書《大學》《論語》《孝經(jīng)》,子思之《中庸》,孟子之書等,以考察其說”[5]?!墩撜Z》也只是王國維學術(shù)視野中考察孔子思想的眾多路徑之一。章太炎則干脆說:“《論語》者暗昧?!盵6]那絕對是離經(jīng)叛道要革命的樣子。相比之下,馬一浮卻始終堅持《論語》的根本地位不動搖。

      首先,馬一浮以《論語》該攝六經(jīng)。這就劃設(shè)了《論語》之于儒學的直接作用領(lǐng)域,從而也為六經(jīng)的思想系統(tǒng)設(shè)置了一個總括。他說:

      六藝皆孔氏之遺書,七十子后學所傳。欲明其微言大義,當先求之《論語》,以其皆孔門問答之詞也[7]148。

      馬一浮先肯定“六藝皆孔氏之遺書”③,這可以當作是對疑古論的一種回應(yīng)。如此則六藝的學術(shù)品位便明確了,至于六藝中摻雜情況顯然是“后學所傳”,瑕不掩瑜,無關(guān)宏旨,如此來認識六藝,其崇高便無可置疑。然后再點出要明了六藝的微言大義,那就要求之于《論語》,這樣一來,《論語》為六藝“大義”所在,其地位自然超越在六藝之上。當然,馬一浮還沒有直接說:《論語》該攝六藝。我們的論斷基于三個理由:第一,既然“六藝皆孔氏之遺書”,而“六藝統(tǒng)攝于一心”,那么孔氏之心何以見之,曰:見之《論語》也。因為《論語》“皆孔門問答之詞”,它是孔子師生思想言論最直接最權(quán)威的底本,是圣心最真實的體現(xiàn)。第二,馬一浮還說:“《論語》記孔子及諸弟子之言,隨舉一章,皆可以見六藝之旨?!盵7]33意味著《論語》不僅在整體上,而且是隨便一章都可見六藝之心。第三,馬一浮認為,《論語》為六藝之“大義”所在,而“大義者,圓融周遍之義,對小為言”[7]173,“對小而言”“圓融周遍”正是“該攝”。因此,我們可以說:《論語》該攝六藝。

      馬一浮以《論語》來該攝六藝,這從他的《論語大義》一書的結(jié)構(gòu)體系可以清楚地看出來?!墩撜Z大義》一書除了前面所附的“群經(jīng)大義總說”作為“緒言”之外,其主體包括十個部分,分別為:

      《論語》大義一(詩教),《論語》大義二(書教),《論語》大義三(禮樂教上),《論語》大義四(禮樂教中),《論語》大義五(禮樂教下),《論語》大義六(易教上),《論語》大義七(易教下),《論語》大義八(春秋教上),《論語》大義九(春秋教中),《論語》大義十(春秋教下)[7]167-226。

      由此目錄可見,《論語》一書兼括六藝,因此馬一浮的《論語大義》其實是把《論語》對“六藝”的“該攝”做了非常具體的文本闡發(fā)。也就是說,他的心統(tǒng)六藝,其實是圣心統(tǒng)六藝,具體義理落實便有《論語》該攝六藝。

      當然,馬一浮始終沒有直接說:《論語》該攝六藝。那是因為《論語》在該攝六藝上起主要作用,但不是全部作用,它對六藝的該攝需要四書系統(tǒng)的支持,需要《孝經(jīng)》作為輔翼。

      我們先看四書系統(tǒng)對《論語》的支持。確定了《論語》作為六藝的義理總括之后,《論語》在四書中的根本性地位其實已經(jīng)毋庸費言。對其余三書與《論語》的關(guān)系,馬一浮在《通治群經(jīng)必讀諸書舉要》中有清晰的闡發(fā)。他說:

      據(jù)《論語》以說六藝,庶幾能得其旨。孟子、荀卿皆身通六藝,然荀卿蔽于修而不知性。唯孟子道性善,言王政,為足以繼《論語》。先儒取戴記《大學》《中庸》二篇以益之,謂之四書,萬世不可易矣。朱注字字稱量而出,深得圣人之用心。故謂治群經(jīng)必先求之四書,治四書必先求之朱注[7]148-149。

      有清一代尊荀運動中,荀卿大有把孟子取而代之的趨勢,此間,馬一浮以“性善”、“王政”為標準,定位了《孟子》承繼《論語》的正統(tǒng)地位,《大學》、《中庸》則成為孔孟的輔翼。如此一來,四書內(nèi)部也形成一個以《論語》統(tǒng)領(lǐng)的密不可分的思想系統(tǒng),而有了《孟子》、《大學》、《中庸》的輔翼,《論語》對六經(jīng)微言大義的闡發(fā)便更完整了,從這個意義上可以說《論語》對六經(jīng)的該攝便可以視為四書對六經(jīng)的該攝,這也就是“治群經(jīng)必先求之四書”的道理。

      馬一浮此種四書學內(nèi)部系統(tǒng)構(gòu)成的安排其實是嚴格遵照程朱四書學的路徑而來的。程頤說:“學者當以《論語》《孟子》為本?!墩撜Z》《孟子》既治,則《六經(jīng)》可不治而明矣。”[8]46程頤把《孟子》擺在《論語》之后,并非梁啟超等人那樣把兩者并列的意思,它其實就是對《孟子》道統(tǒng)地位的確認。因為,在程朱的四書學系統(tǒng)里面,《論語》 才是“根本”。至于孟子,“未敢便道他是圣人,然學已到至處?!盵8]216也就是說,從個人修為的境界看,孟子和孔子相比,還是有一段距離。但為什么讀了《論語》《孟子》,六經(jīng)便可以“不治而明”?原因程頤并沒有展開分析,而馬一浮對四書該攝六經(jīng)的論述正是對此做了闡發(fā),這是他對程朱四書學的一個重要貢獻。

      二、以《孝經(jīng)》輔翼《論語》

      引入《孝經(jīng)》輔翼《論語》,這是馬一浮對程朱四書學的一個發(fā)展,或者說補充。朱熹對《孝經(jīng)》并不怎么重視,《朱子語類》記載:

      問:“孝經(jīng)一書,文字不多,先生何故不為理會過?”曰:“此亦難說。據(jù)此書,只是前面一段是當時曾子聞于孔子者,后面皆是后人綴緝而成?!盵2]1921

      顯然,朱熹不重視《孝經(jīng)》的原因是因為在他看來,《孝經(jīng)》主要是“后人綴緝而成”,不足以反映孔子的真實思想。

      然而,馬一浮卻十分重視《孝經(jīng)》,他說:“吾人性德本自具足,本無纖毫過患,唯在當人自肯體認。與其廣陳名相,不若直抉根原。故博說則有六藝,約說則有《孝經(jīng)》?!缎⒔?jīng)》之義,終于立身;立身之旨,在于繼善成性?!盵7]228

      《孝經(jīng)》與六藝這種“約”與“博”的關(guān)系如何理解呢? 馬一浮說:

      六藝皆以明性道陳德行,而《孝經(jīng)》實為之總會。德性是內(nèi)征屬知,(非聞見之知。)行道是踐履屬行;知為行之質(zhì),行是知之驗;德性至博而行之則至約。當其行時全知是行,亦無行相可得。(孟子曰:“由仁義行,非行仁義。”是無行仁義之相也。)故可以行攝知,以德攝德,以約攝博。如耳目口體并是心攝,視聽言貌并是思攝,制度文為并是禮攝,家國天下并是身攝。明此則知《詩》、《書》之用,《禮》、《樂》之原,《易》、《春秋》之旨,并為《孝經(jīng)》所攝,義無可疑,故曰孝德之本也[7]229。

      馬一浮認為,《孝經(jīng)》是六藝的“總會”,也就是《孝經(jīng)》對六藝有該攝的意義。具體而言,《孝經(jīng)》與“六藝”的關(guān)系就是三個“攝”:“以行攝知”“以德攝德”“以約攝博”。也可以說《孝經(jīng)》具備“行”“德”“約”三個特性,因而“六藝”之“用”“原”“旨”皆為《孝經(jīng)》所攝④。

      所以,馬一浮說:

      大哉《孝經(jīng)》之義,三代之英,大道之行,六藝之宗,無有過于此者。故曰:“圣人之德,又何以加于孝乎?”自漢以來,皆與《論語》并稱,先儒雖有疏釋,其于根本大義,似猶有引而未發(fā),郁而未宣者。故今繼《論語》之后略說此經(jīng),此為向上提持之要,使學者知六藝之教,約歸于行,而后于時人誣罔之說,可昭然無惑也[7]229。

      因為“無有過于此者”,所以《孝經(jīng)》“與《論語》并稱”。那么這種“并稱”的關(guān)系如何理解呢?

      首先,要注意的是《孝經(jīng)》“約歸于行”。“行”是馬一浮推崇《孝經(jīng)》的重點,這和他闡發(fā)《論語》的重點是不一樣的。一樣是該攝六藝,但《論語》的“該攝”重點是“知”上的“微言大義”,而《孝經(jīng)》的“該攝”重點在“行”上的“踐履屬行”,兩者的關(guān)系是“知為行之質(zhì),行是知之驗”,那么“質(zhì)”在“驗”前,《論語》是要優(yōu)先于《孝經(jīng)》的。

      其次,從“六藝之旨散在《論語》而總在《孝經(jīng)》”[7]18來看,則《論語》義理富贍,而《孝經(jīng)》義理簡約,如果以四書來對比那就更明顯。所以《孝經(jīng)》的特點是“約”,《論語》的特點是“博”,以約攝博的話,則《孝經(jīng)》該攝《論語》。但是,從“治經(jīng)必先四書”來看,則四書在學理次第上要優(yōu)先于《孝經(jīng)》。因此它們之間不是一種該攝關(guān)系?!缎⒔?jīng)》之“約”所對應(yīng)的“博”是六藝之“博”,而非《論語》或者四書之“博”。它們對六藝的該攝上主要是分工的不同,如此《論語》不在《孝經(jīng)》之后。

      第三,從《〈孝經(jīng)〉大義》一書與《〈論語〉大義》一書的內(nèi)容上看,《論語》對六藝的該攝更為直接,《孝經(jīng)》主要起一種“向上提持”的作用?!丁葱⒔?jīng)〉大義》除了“序說”,現(xiàn)缺第三章,就只有“一略辨今古文疑義”“二釋至德要道”“四釋三才”三章。從內(nèi)容上看,主要是從德行上對六藝進行“提持”,論述比較空泛,而且缺乏全面具體的對應(yīng)關(guān)系的分析,所以《孝經(jīng)》在對六藝的該攝上和四書相比應(yīng)該處在第二位的,六藝微言大義的闡發(fā)還是要靠《論語》,要靠四書。

      因此,雖然“并稱”,但實際上《孝經(jīng)》是輔翼《論語》的,我們可以把《孝經(jīng)》當作以《論語》為核心的四書學系統(tǒng)的擴展。這就是我們依然把這個系統(tǒng)稱為四書學該攝系統(tǒng)的原因。不過,既然《孝經(jīng)》 高于六藝,那么事實上便形成一個由四書與《孝經(jīng)》組成的“五書”構(gòu)造,這顯然是馬一浮對程朱四書學的重要發(fā)展。當然,以對《孝經(jīng)》、《論語》、六藝的關(guān)系的認知而言,馬一浮的認識并非獨創(chuàng)。錢基博也說:“惟朱子特標《四書》以約《五經(jīng)》之旨歸;而漢學則揭《孝經(jīng)》以見《六藝》之總會?!盵9]因而,在新“五書”的構(gòu)建上,錢基博還要更早。但是,馬一浮進一步拓展了新“五書”的學術(shù)價值,以新五書該攝六藝,以六藝該攝一切學術(shù),這是錢基博沒有做到的。

      三、以六藝該攝國學

      確立了四書對六藝的該攝關(guān)系之后,馬一浮又以六藝該攝國學,這也可以看作是關(guān)于四書在國學系統(tǒng)中崇高地位的認識。自西方學術(shù)強勢輸入中國之后,中國傳統(tǒng)學術(shù)抱團取暖,于是相對于“西學”的“國學”自覺被提了出來。梁啟超說:“使外學之輸入者果昌,則其間接之影響,必使吾國學別添活氣,吾敢斷言也。但今日欲使外學之真精神普及于祖國,則當轉(zhuǎn)輸之任者,必邃于國學然后能收其效。”[10]西學轉(zhuǎn)入的成功必然要借助國學,這代表了當時人們在西學東漸語境下對國學重要性的認識。

      馬一浮雖然不太贊同“國學”這個命名,但是“今為隨順時人語,故暫不改立名目。然即依故有學術(shù)為解,所含之義亦太覺廣泛籠統(tǒng),使人聞之,不知所指為何種學術(shù)?!彼裕艾F(xiàn)在要講國學,第一須楷定國學名義?!盵7]12“國學”的名義如何界定呢?

      今先楷定國學名義。舉此一名,該攝諸學,唯六藝足以當之。六藝者,即是 《詩》、《書》、《禮》、《樂》、《易》、《春秋》也。此是孔子之教,吾國二千余年來普遍承認一切學術(shù)之原皆出于此,其余都是六藝之支流。故六藝可以該攝諸學,諸學不能該攝六藝。今楷定國學者,即是六藝之學,用此代表一切固有學術(shù),廣大精微,無所不備[7]12-13。

      由此看來,為什么六藝能夠該攝諸學呢?因為六藝為諸學之源,其余都是六藝之支流。而且六藝與諸學之間并不是互溶的關(guān)系,而是六藝對于諸學的單向該攝,也正因此六藝可以成為一切固有學術(shù)的代表。這正是馬一浮“治學要先治經(jīng)”的理由所在。

      馬一浮所謂“一切固有學術(shù)”其實有一個特定的內(nèi)涵。他在《論六藝該攝一切學術(shù)》中說:“何以言六藝該攝一切學術(shù)?約為二門:一、六藝統(tǒng)諸子,二、六藝統(tǒng)四部。(諸子依《漢志》,四部依《隋志》。)”[7]15這樣的內(nèi)容其實都是國學范圍內(nèi)的。

      先看“六藝統(tǒng)諸子”。馬一浮認為:“墨家統(tǒng)于禮,名、法亦統(tǒng)于禮。道家統(tǒng)于易?!边@是他關(guān)于墨、名、法、道四家學術(shù)根源的辨識。至于其他各家馬一浮認為:縱橫家,“其談王伯皆游辭,實無所得,故不足判”;雜家,“亦是得少失少”;農(nóng)家與陰陽家“雖出于禮與易,未流益卑陋無足判”。最后馬一浮的結(jié)論是:“觀于五家之得失,可知其學皆統(tǒng)于六藝,而諸子學之名可不立也?!盵7]17-18這樣的結(jié)論顯然有點武斷了,諸子之學不僅內(nèi)容源于六藝,現(xiàn)在連形式上的名也得取消了。

      再看六藝統(tǒng)四部。四部即是經(jīng)史子集,其中的“經(jīng)”原來就包括六藝和四書,如此一來,六藝統(tǒng)四部在邏輯上就混亂了。馬一浮的處理辦法是:“今定經(jīng)部之書為宗經(jīng)論、釋經(jīng)論二部,皆統(tǒng)于經(jīng)則秩然矣?!蹦敲春握邽椤白诮?jīng)論”,何者為“釋經(jīng)論”?馬一浮解釋:

      六藝之旨散在《論語》而總在《孝經(jīng)》,是為宗經(jīng)論;《孟子》及二戴所采曾子、子思子、公孫尼子諸篇,同為宗經(jīng)論;《儀禮喪服傳》子夏所作,是為釋經(jīng)論;三傳及爾雅亦同為釋經(jīng)論;《禮記》不盡是傳,有宗有釋;《說文》附于《爾雅》,本保氏教國子。以六書之遺如是,則經(jīng)學、小學之名可不立也[7]18-19。

      經(jīng)部之中,宗經(jīng)論的地位顯然更為崇高,而有了宗經(jīng)論和釋經(jīng)論兩部,經(jīng)學、小學的名也可以取消了。從取消諸子學到取消經(jīng)學,馬一浮為它們找到六藝這一總根源,其實間接地提升了諸子學的地位,因為諸子學與傳統(tǒng)經(jīng)學的很大一部分地位平等了。這其實是對晚清民國時期諸子學地位上升的一種適應(yīng)。

      四、以六藝該攝西來學術(shù)

      劉夢溪先生說:“國學是與‘西學’相對應(yīng)而產(chǎn)生的一個概念。這就如同‘中國文化’一詞,也是晚清知識分子面對域外文化的沖擊,繼而檢討自己的文化傳統(tǒng)所使用的語詞?!盵11]因此,“國學”如何因應(yīng)“西學”其實是每一個晚清民國思想家都無法回避的問題。那么馬一浮如何來認識“國學”與“西學”的關(guān)系呢?

      首先,馬一浮認為不能把國學拿來與西學做簡單的比附。龔鵬程先生說:“從當代史學界的眼光看,整個國學運動,不過是一場中國學術(shù)模仿西學,進而將自身融入西學之過程。馬一浮卻是極特別的例子。他本人無疑甚通西學,但他瞧不起西學,論國學更深以比附西學為戒?!盵12]這樣的論斷無疑是貼切的,例如,馬一浮在給程澤溥的一封信中就曾經(jīng)說:“足下既嘗師劉宥齋(筆者注:劉咸炘)先生,備聞師說,其言必有所本。劉先生之書雖未盡見,偶見一二種,亦深嘆其博洽。但好以義理之言比附西洋哲學,似未免賢智之過?!盵7]326-327劉咸炘先前是程澤溥的老師,其人為晚清民國期間四川著名學者,著述頗豐,馬一浮嘆息劉咸炘以中國的義理比附西洋哲學是有點聰明過頭了。他提醒程氏要注意“中土先哲本其體驗所得以為說”,所以要“求己為先,多聞為后”,也就是要程氏注意中學與西學的不同,不要簡單比附。

      其次,不能以西方科學方法來整理國學。當時不少人主張以西方科學的方法來整理國故,馬一浮對此不以為然。他在一封信里面說:“今曰以科學方法研究儒學,將以建設(shè)新文化,組成大同文化之新統(tǒng)系,綜貫世界一切科學,此在足下之理想則可,若謂遂能建設(shè),立求實現(xiàn),言未可若是其易也。”以西方科學方法為主來統(tǒng)領(lǐng)整理儒學為什么不可以呢?馬一浮認為:“今時科學哲學之方法,大致由于經(jīng)驗推想觀察事相而加以分析,雖其淺深廣狹所就各有短長,其同為比量而知則一?;蛞蚩嗨剂λ魅琪笾辰寂#騽t影響揣摩如猿狙之求水月,其較勝者理論組織饒有思致可觀,然力假安排不由自得。以視中土圣人始條理,終條理之事,雖霄壤未足以為喻?!盵7]341西方科學方法重在外求,所以其學難免支離破碎;中學重在內(nèi)求,所以能夠始終條理。以支離破碎之科學方法倒過來整理始終條理的中國學術(shù),顯然是本末倒置了,馬一浮的潛臺詞是:正確的方法應(yīng)該是以中學來整理西學。

      第三,我們必須以六藝來統(tǒng)攝西學。馬一浮說:“六藝不唯統(tǒng)攝中土一切學術(shù),亦可統(tǒng)攝現(xiàn)在西來一切學術(shù)。舉其大概言之,如自然科學可統(tǒng)于《易》,社會科學(或人文科學)可統(tǒng)于《春秋》。因《易》 明天道,凡研究自然界一切現(xiàn)象者皆屬之;《春秋》明人事,凡研究人類社會一切組織形態(tài)者皆屬之。”[7]25不僅六藝之中只要《易》和《春秋》便可以統(tǒng)攝西方自然、社會兩大科學系統(tǒng),甚至在馬一浮看來,我們還應(yīng)該把六藝之道向全人類弘揚,這懸義更高了。他說:

      學者當知六藝之教固是中國至高特殊之文化,唯其可以推行于全人類,放之四海而皆準,所以至高;唯其為現(xiàn)在人類中尚有多數(shù)未能了解,百姓日用而不知,所以特殊,(,改為;)故今日欲弘六藝之道,并不是狹義的保存國粹,單獨的發(fā)揮自己民族精神,而止是要使此種文化普遍的及于全人類,革新全人類習氣上之流失,而復(fù)其本然之善,全其性德之真。方是成己成物,盡己之性盡人之性,方是圣人之盛德大業(yè)[7]26-27。

      在一個人人皆以西方馬首是瞻的年代里,馬一浮竟然要以六藝統(tǒng)攝西方學術(shù),甚至認為六藝之道之弘揚不能局限于國內(nèi),要把它向全人類弘揚,以此“革新全人類習氣上之流失”,這不能不說馬一浮有著高度的文化自信。

      當然,馬一浮的文化自信也并非妄自尊大,他有他的理由,他一方面是看到西方社會的深層文化矛盾,他說:

      西洋法律不許虐待動物,此有似于仁政,所謂推恩已及于禽獸而功不加于百姓者也。登公交車,壯者必讓老者,男子必讓婦孺,亦有敬老慈幼之心焉。而父子、夫婦異財,恩義至薄,如賈誼譏秦俗好分異,兄借耰鋤,慮有德色,母取箕帚,立而詬誶,此真夷狄之道也[13]。

      這段話揭示西方文化親于外而疏于內(nèi)的品性,因此縱然有善,背離正常人情,不過是“夷狄之道”。批評辛辣,而實在切中肯綮!另一方面馬一浮還看到國學的弘揚對民族自強,救己救人的迫切性。他說:

      從前論治,猶知以漢唐為卑。今日論治,乃惟以歐美為極。從前猶以管、商、申、韓為淺陋,今日乃以孟索里尼、希特勒為豪杰,以馬格斯、列寧為圣人,今亦不暇加以評判。諸生但取六經(jīng)所陳之治道,與今之政論比而觀之,則知碔石夫不可以為玉,蝘蜒不可以為龍,其相去何啻霄壤也。中國今方遭夷狄侵陵,舉國之人,動心忍性,乃是多難興邦之會。若曰圖存之道,期跂及于現(xiàn)代國家而止,則亦是自己菲薄[7]10。

      馬一浮在墨索里尼、希特勒等人勢力囂張的時候,毫不客氣加以貶斥,無疑彰顯了他作為思想家、史學家的遠見卓識。他把本民族的學術(shù)看得如此的重要,我們不難體會到他是有一種擔負人類苦難的濟世救時情懷的人。而他在此種情懷中始終支持的,念念不忘的是“六經(jīng)”,而“六經(jīng)”為四書所統(tǒng)攝,前文已有論述。則我們可以斷論:于馬一浮看來,四書可以統(tǒng)攝六經(jīng),六經(jīng)統(tǒng)攝一切西來學術(shù),則四書可以統(tǒng)攝西學也。

      綜上所述,馬一浮由朱熹的四書學出發(fā),以四書該攝六藝,再以六藝該攝國學,最后還以六藝該攝一切西來學術(shù),以一個機理嚴密的該攝系統(tǒng)確立了四書學在一切學術(shù)中至高無上的統(tǒng)領(lǐng)地位。此種貌似專斷的學術(shù)取徑一方面樹立了終極的信仰; 另一方面在客觀上也就抹平了儒學與諸子學的壁壘,乃至跨越了中學與西學的鴻溝,因為在六經(jīng)之下,諸學平等。這對我們今天化合中西,貫通古今,追求民族文化的偉大復(fù)興在文化建設(shè)路徑取舍上很有啟發(fā)。

      注釋:

      ① 朱熹也使用“該攝”一詞:“或問:‘橫渠先生“清虛一大”之說如何? ’曰:‘他是揀那大底說話來該攝那小底。’”(《朱子語類》卷九十九:張子書二)后來《宋史·李侗傳》 敘述李侗跟隨羅從彥學習,“從彥令靜中看喜怒哀樂未發(fā)前氣象,而求所謂‘中’者,久之,而于天下之理該攝洞貫,以次融釋,各有條序,從彥亟稱許焉?!庇纱丝磥恚霸摂z”首先是以大攝小,其次是能夠一以貫之,然后還要有條理性等等。

      ② 例如,成中英先生分析馬一浮“心統(tǒng)六藝”思想的時候批評說:“沒有任何分析的解說與闡釋,因而其說顯得籠統(tǒng)而模棱,必須加以疏導(dǎo)才能見其真章。馬氏有整合宋之理學與明之心學之意,或可歸宗于陽明?!背上壬参茨茏⒁獾今R一浮在“心”與“六藝”之間的的該攝構(gòu)造。(成中英《馬一浮的“六藝心統(tǒng)說”與儒家經(jīng)學的哲學意涵》,刊于杭州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9年第2 期,頁29)。也正因為“心統(tǒng)六藝”說過于籠統(tǒng),故本文以四書為該攝系統(tǒng)最上一層來論述。

      ③ 梁啟超有《要藉解題及其讀法》(見于《讀書指南》,北京:中華書局,2010年版)一書,對此就多有辯證。

      ④ 以《孝經(jīng)》統(tǒng)攝六藝的觀念其實由來久遠,并非馬一浮首創(chuàng):“鄭玄《六藝論》曰:‘孔子以六藝題目不同,指意殊別,恐道離散,后世莫知根源,故作《孝經(jīng)》以總會之?!保ㄞD(zhuǎn)引自邢昺《〈孝經(jīng)正義〉序疏》,見于《十三經(jīng)注疏》(全二冊),阮元刻,中華書局,1980年版,頁2539。)

      [1]馬一浮.四書纂疏跋[J].志學月刊,1942(10):7-8.

      [2]朱熹.朱子語類[M].(宋)黎靖德,編.楊繩其,周嫻君,校.長沙:岳麓書社,1997.

      [3]康有為.康有為全集:第5 集[M].北京:中國人民大學出版社,2007:369.

      [4]梁啟超.讀書指南[M].北京:中華書局,2010:3.

      [5]王國維.王國維哲學美學論文輯佚[M].佛雛,校.上海:華東師范大學出版社,1993:25-26.

      [6]章太炎.章太炎全集 (三)[M].上海: 上海人民出版社,1984:134.

      [7]馬一浮.默然不說聲如雷·馬一浮新儒學論著輯要[M].滕復(fù),編.北京:中國廣播電視出版社,1995.

      [8]朱熹.四書集注[M].王浩,編.南京:鳳凰出版社,2005.

      [9]錢基博.序言[M]//錢基博.四書解題及讀法.長沙:岳麓書社,2013:6.

      [10]梁啟超.飲冰室合集[M].文集之七.北京:中華書局,1989:104.

      [11]劉夢溪.論國學[J].中國文化,2006(2):11-27.

      [12]龔鵬程.馬一浮國學觀及其特色[J].杭州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2008(6):17-24.

      [13]馬一浮.馬一浮集[M].虞萬里,校.杭州:浙江古籍出版社;浙江教育出版社,1996:8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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