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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姚鼐《古文辭類纂》“哀祭類”收錄楚辭看古代文章的分類

    2015-03-19 02:19:52呂雙偉
    湖南科技學院學報 2015年2期
    關(guān)鍵詞:姚鼐辭賦選本

    呂雙偉

    (湖南師范大學 文學院,湖南 長沙 410081)

    從姚鼐《古文辭類纂》“哀祭類”收錄楚辭看古代文章的分類

    呂雙偉

    (湖南師范大學 文學院,湖南 長沙 410081)

    在駢散兩分的潛在意識下,姚鼐《古文辭類篹》將“古文辭”分為十三類,每類中又包含各類不同的文體。這反映了古代文章體類中的三級分類法。即按照禮義功能或者應用范圍劃分的第三級文體體系,如賦頌箴銘、詔誥表啟等,雖具體實用但過于繁雜;對相近或相似功能與文章特征加以合并歸類的第二級文類體系,如辭賦類、哀祭類等,雖刪繁就簡但界限不明,各類之間存在交叉;根據(jù)語言表達方式而駢散兩分的第一級文類體系,如駢文與古文(散體),簡單明了但又過于泛化。這種分類法對以后的古文與駢文選本分類影響甚大。但在第二級分類中,不同類別容易交叉,如“哀祭類”與“辭賦類”就是?!鞍Ъ李悺笔珍浟艘约漓霝橹饕獌?nèi)容的辭賦類文章。反之,如果哀祭文在語言形式上主要使用騷體句式,就可歸為楚辭體。這反映了古代文體屬性的流動性和靈活性,而這正是中國古代文體的重要特點。

    《古文辭類篹》;駢文;哀祭;楚辭;三級分類

    總體上說,中國古代文學理論的生產(chǎn)與消費都不發(fā)達。除了《文心雕龍》堪稱體大思精、嚴羽《滄浪詩話》和葉燮《原詩》自成一體之外,邏輯嚴密、思辨清晰、規(guī)模宏大的文論著作實屬鳳毛麟角。相對西方而言,中國古人重視直覺體悟和印象批評,傾向于對審美對象做直觀和整體的把握,而不喜歡條分縷析的邏輯演繹。在這種思維方式和批評方式的影響下,直觀明了、雅俗共賞的選本無疑是古代重要的文學批評方式。選本,簡而言之就是對某位作家或者是多位作家作品的選擇性收錄。魯迅《選本》有云:“凡是對于文術(shù)自有主張的作家,他所賴以發(fā)表和流布自己的主張的手段,倒并不在文心,文則,詩品,詩話,而在出選本?!雹亵斞浮遏斞溉ぜ饧罚ㄆ撸?,人民文學出版社2005年版,第136頁??梢?,選本對中國文學批評的重要性?!对娊?jīng)》是我國現(xiàn)存最早的文學選本。此后,隨著創(chuàng)作的繁榮和批評意識的強化,文學選本日益豐富。到清代,文學選本達到了高峰。詩詞選本鱗次櫛比,相對詩詞接受傳播較慢的文章——古文和駢文選本也數(shù)量豐富,成果豐碩。②關(guān)于清代唐詩選本、宋詩選本和文章選本的研究成果,可參看賀嚴《清代唐詩選本研究》,人民出版社2007年版;謝海林《清代宋詩選本研究》,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年版;孟偉《清人編選的文章選本與文學批評研究》,復旦大學2006年博士畢業(yè)論文(未刊稿)。其中,古文方面,以姚鼐編選的《古文辭類篹》為代表;駢文方面,以李兆洛編選的《駢體文鈔》為代表。這兩本文章選集對清人的文學創(chuàng)作和文章觀念,影響最為深遠。對《古文辭類篹》的文體學貢獻和文學史意義,重視辭賦遴選等,學術(shù)界已有深究。本文主要談其“哀祭類”收錄楚辭與古代文章中的體類問題。

    一 《古文辭類篹》的編撰目的與“哀祭類”中的楚辭體

    姚鼐(1731~1815)字姬傳,一字夢谷,室名惜抱軒。他散文理論豐富,又編撰《古文辭類篹》,構(gòu)建桐城文統(tǒng),③關(guān)于姚鼐的散文理論,參何天杰《文學散文理論的重要一環(huán)——姚鼐文論的再認識》,《中國文學研究》1988年第4期;關(guān)于《古文辭類纂》中“纂”應為“篹”及姚鼐刻意建構(gòu)桐城文統(tǒng)、開宗立派的論述,參王達敏《姚鼐與乾嘉學派》,學苑出版社2007年版,第127頁及第103-117頁。是清代影響深遠的古文家。在乾嘉崇尚樸學,流行考據(jù)的時代,姚鼐敢于倡導辭章之學,張揚古文,繼承韓歐以來的古文文統(tǒng),開創(chuàng)桐城文派,不能不說特立獨行。在漢學家云集的四庫全書館,姚鼐以非翰林學士身份破格擔任纂修官,照理應該珍惜這常人欣羨的機會,但入館一年多后,即1774年秋,姚鼐卻毅然辭別四庫全書館。1775年春,姚鼐干脆離開京城,放棄仕途,回到南方,開始授徒講學的書齋生活,開始用古文選本來構(gòu)建他的古文文統(tǒng)。

    1779年,姚鼐在主講揚州梅花書院時,《古文辭類篹》初稿告成。此后,該書成為他書院講學中的重要古文教材,隨著他講學時間和地點的變更而加以修改完善,直到晚年才形成定本。此書選文上自先秦、兩漢,下至明、清,以唐宋八家為主,于明代只取歸有光,清代只取方苞、劉大魁,以繼唐宋八大家古文軌跡。在不選經(jīng)、史、子的基礎(chǔ)上,姚鼐《古文辭類篹》將集部文章分為十三類,即論辨、序跋、奏議、書說、贈序、詔令、傳狀、碑志、雜記、箴銘、頌贊、辭賦和哀祭。這既繼承了《文選》不選經(jīng)史的“文學”傳統(tǒng),又化繁為簡,在厘清文體名實同異的基礎(chǔ)上,對名目繁多的古代文體加以分類。這有利于讀者對古文的學習和把握,也有利于文體學理論體系的構(gòu)建。對此,姚鼐門人及現(xiàn)當代學人已有揭橥。其門人吳啟昌云該書:“上自秦、漢,下至于今,搜之也博,擇之也精,考之也明,論之也確。使夫讀者,若入山以采金玉,而石礫有必分;若入海以探珠璣,而泥沙靡不辨?!雹賲菃⒉豆盼霓o類纂序》,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卷首。吳孟復則從采輯之博、選擇之精、分類之善、評校之精四個方面加以分析。②吳孟復《桐城文派述論》,安徽教育出版社2001年版,第113-116頁。確實,在歷代古文選本中,姚鼐此書的分類和選文,都堪稱優(yōu)秀代表。然而,由于古代文章體類的復雜性和交叉性,《古文辭類篹》的“辭賦類”和“哀祭類”都收錄了楚辭體文章,即將楚辭中的某些篇目劃入哀祭類中,這無疑導致了兩者界限的不清。姚鼐的“辭賦類”序題③姚鼐對十三類文章目錄前都有序目,實為“序題”。指“中國古代分體編次的文章總集在其目錄、序例、卷首或每體之前附有簡述該文體淵源流變以及體制的小序或題解,是中國古代一種獨特的文體學研究形式。事實上,古人對這種形式并沒有統(tǒng)一的名稱。除了序題之外,或稱序、小序、序目、序例、題解等,但在更多的時候,是沒有標目的?!眳浅袑W《中國古代文體形態(tài)研究》(第三版),北京大學出版社2013年版,第314頁。曰:

    辭賦類者,風、雅之變體也,楚人最工為之,蓋非獨屈子而已。余嘗謂《漁父》及《楚人以弋說襄王》、《宋玉對王問遺行》皆設(shè)辭,無事實,皆辭賦類耳。太史公、劉子政不辨,而以事載之,蓋非是。辭賦固當有韻,然古人亦有無韻者,以義在托諷,亦謂之賦耳。漢世校書,有《辭賦略》,其所列者甚當。昭明太子《文選》,分體碎雜,其立名多可笑者,后之遍集者或不知其陋而仍之。余今編辭賦,一以漢《略》為法。古文不取六朝人,惡其靡也。獨辭賦,則晉宋人猶有古人韻格存焉。惟齊梁以下,則辭益俳而氣益卑,故不錄耳。④姚鼐纂集《古文辭類纂序目》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16-17頁。

    他的辭賦觀點為:一、辭賦同體,為《詩經(jīng)》風、雅之變體,源于詩又不同于詩;蕭統(tǒng)《文選》將“賦”和“騷”分列,屬于分體碎雜,后來編選本者不應該延續(xù)之。二、楚人最工辭賦,辭賦不是屈原的“專利”;晉宋辭賦仍有古人韻格,齊梁以后辭俳氣卑,無復古貌,偏離辭賦本色。三、以假設(shè)之辭、對話之體行文,表達方式是托辭諷諭,行文不押韻或者不嚴格押韻的文章,也可視為賦。據(jù)此,《古文辭類篹》“辭賦類”共11卷收文63篇,其中,除了屈宋辭賦與其他以“辭”、“賦”為名的篇章明顯屬于“辭賦類”外,姚鼐還依次選錄了淳于髡《諷齊威王》、《楚人以弋說頃襄王》、《莊辛說襄王》、賈誼《惜誓》、枚乘《七發(fā)》、劉徹《瓠子歌》、淮南小山《招隱士》、東方朔《客難》、《非有先生論》、司馬相如《難蜀父老》、《封禪文》、揚雄《解嘲》、《解難》、《反離騷》、劉伶《酒德頌》、韓愈《訟風伯》、《進學解》、《送窮文》、《釋言》等19篇標題無“辭”或“賦”但具備辭賦文體特征,因而被姚鼐視為“辭賦類”的文章。這19篇文章,都是假設(shè)君臣問答、主客相問或者師生對話以行文,講究詞藻的鋪陳排比,夸飾渲染,目的多是以古非今或者借譬喻、寓言諷刺現(xiàn)實,有的并不押韻。這些正符合姚鼐序言中所體現(xiàn)的辭賦觀點。可以說,姚鼐將題目中沒有“辭”、“賦”而內(nèi)容及表達方式具有辭賦特點的文章視為辭賦,深刻影響了現(xiàn)當代學人的辭賦研究,如馬積高的《賦史》就吸取了這一觀點。⑤馬積高在闡釋賦體與其他文體的相互影響時,認為東方朔《答客難》、揚雄《解嘲》等雖不以賦名,但實際上為賦體,當受到姚鼐《古文辭類篹》啟發(fā)。參馬積高《賦史》,上海古籍出版社1987年版,第7頁。

    然而,需要注意的是,姚鼐將屈原《九歌》、宋玉《招魂》、景差《大招》、賈誼《吊屈原賦》、劉徹《悼李夫人賦》等明顯為辭賦,也被今天的學人理所當然地視為辭賦的文章,歸入“哀祭類”。其原因何在?且看姚鼐“哀祭類”序言。該序十分簡短,僅云:

    哀祭類者,《詩》有頌,風有《黃鳥》、《二子乘舟》,皆其原也。楚人之辭至工,后世惟退之、介甫而已。⑥姚鼐纂集《古文辭類纂序目》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版,第18頁?!对娊?jīng)》中的《周頌》、《魯頌》和《商頌》,都是宗廟用于祭祀的樂歌和舞歌?!对娊?jīng)·秦風·黃鳥》則是表達對子車氏三良殉葬秦穆公的哀悼與悲憤,《左傳》文公六年記載:“秦伯任好卒。以子車氏之三子奄息、仲行、針虎為殉,皆秦之良也。國人哀之,為之賦《黃鳥》?!雹吆榱良?,李解民點?!洞呵镒髠髟b》,中華書局1987年版,第360頁?!对娊?jīng)·邶風·二子乘舟》的寫作背景和思想內(nèi)容,據(jù)《毛序》云:“《二子乘舟》,思伋、壽也。衛(wèi)宣公之二子爭相為死,國人傷而思之,作是詩也。”⑧程俊英、蔣見元《詩經(jīng)注析》,中華書局1991年版,第120頁。姚鼐以此為哀祭文源頭,很明顯,偏重的是其內(nèi)容、情感上面的哀祭特征,而不是楚辭體的語言形式。同時,從中可見姚鼐對文章神理氣味的重視要超過格律聲色,否則,這些辭賦類“形式”的文章,就不會被他生硬地剝離出來,歸入“哀祭類”。也正因為重視內(nèi)容和情感上的哀祭特征,所以姚鼐還將抒情性強的誄文從《文心雕龍》的“誄碑”中剝離出來,與哀、祭、吊等組成“哀祭類”,而沒有將同樣具有“死亡文學”特征但敘事性強的碑、阡表、墓志、墓志銘等列入“哀祭類”,而是將它們納入“碑志類”。這反映了姚鼐在文章體類劃分上的創(chuàng)新。此外,姚鼐還將贈序從序跋類中抽出,單獨成類。這不僅考慮到了贈序與序跋文的文本差異,也考慮到了贈序文在古文中的大宗地位。將對策合并于奏議,檄、移合并于詔令,也體現(xiàn)了姚鼐對其文體本質(zhì)特征的把握。正因為姚鼐對文體分類有新穎、合理的見解,所以姚永樸《文學研究法》不僅繼承此桐城家法,而且對之加以解說:

    蓋文有名異而實同者,此種只當括而歸之一類中,如騷、七、難、對、問、設(shè)論、辭之類,皆詞賦也;表、上書、彈事,皆奏議也;箋、啟、奏記、書,皆書牘也;詔、冊、令、教、檄、移,皆詔令也;序及諸史論贊,皆序跋也;頌、贊、符命,同出褒揚;誄、哀、祭、吊,并歸傷悼。此等昭明皆一一分之,徒亂學者至耳目。自是以后,或有以時代分者,或有以家數(shù)分者,或有以作用分者,或有以文法分者,眾說紛紜,莫衷一是。自惜抱先生《古文辭類纂》出,辨別體裁,視前人乃更精審。其分類凡十有三:曰論辨,曰序跋,曰奏議,曰書說,曰贈序,曰詔令,曰傳狀,曰碑志,曰雜記,曰箴銘,曰贊頌,曰詞賦,曰哀祭。舉凡名異實同與名同實異者,罔不考而論之。分合而入之際,獨釐然當于人心。乾隆、嘉慶以來,號稱善本,良有以也。①王水照主編《歷代文話》,復旦大學出版社2007年版,第6863頁。

    姚永樸從名實異同的角度,梳理名目繁多的古代文體,思考“名”下之“實”的同異,指出以時代、家數(shù)、作用或文法來分論文體的偏頗,提出應該根據(jù)文體之“實”,即語言形式、章法結(jié)構(gòu)、情感內(nèi)容等來厘定文體之類別,如詞賦、奏議、書牘、詔令、序跋、頌贊、哀祭等??梢?,姚鼐《古文辭類篹》的文體分類對桐城后學的重大影響。

    二 《古文辭類篹》的三級分類法價值

    中國古代文體復雜多變,含義豐富,文體之“體”,本身就具有多重指向。②吳承學歸納“文體”之“體”有六種含義:體裁或文體類別;具體的語言特征和語言系統(tǒng);章法結(jié)構(gòu)與表現(xiàn)形式;體要或大體;體性、體貌;文章或文學之本體。參吳承學《中國古代文體學研究》,人民出版社2011年版,第17-22頁。面對紛繁復雜的文體,古人多根據(jù)文體名稱來分類,即采取一層分類法。這樣做的結(jié)果,導致文體數(shù)量繁多,且名異實同的文體影響了文學的理解與接受。如呂祖謙編《宋文鑒》,直接將文章分為賦、律賦、四言古詩、五言古詩、騷、祭文等58類;元代蘇天爵編《元文類》,直接將文體分為賦、騷、樂章、祭文、哀辭、祝文等43類;明代程敏政編《明文衡》,直接收錄賦、騷、哀誄、祭文等文體41類。清代莊仲方編《宋文苑》收錄文體55類,包括賦、騷、辭、樂章樂歌、祭文、哀詞、謚議等。

    駢體是六朝文章的普遍形態(tài),當時也無文體學意義上的“古文”。蕭統(tǒng)編撰《文選》,針對的是當時所有的文章形態(tài),即直接將現(xiàn)實生活中的文章,按其功能、作用及名稱,分為39類;賦、詩之下又根據(jù)題材不同而分以子目。這實際上是一種兩層分類法。盡管有分類煩碎之批評,但歷代文章選本多延續(xù)之。宋初李昉等奉敕編《文苑英華》,分文章為38類,大部分類別中又按照題材內(nèi)容分為眾多小類,如“表”又分為賀登極、賀南郊、尊號、封禪、明堂、后妃等49類,粗糙之法、繁瑣之弊,過于《文選》。宋姚鉉編《唐文粹》,收錄古賦、古今樂章、文、論、古文、序等23類;某些類別中又分子目,如“記類”又分古跡、陵廟、水石巖穴、外物等17類。明代吳訥編《文章辨體》,收錄古賦、古詩、誄辭、哀辭、祭文等58類;某些類別下面又分小類。明代徐師曾《文體明辨》收錄楚辭、賦、樂府、哀辭、誄、祭文、吊文、祝文等121類;某些類別下面又分細類。這些都屬于文章體類上的兩層分類法??滴跄觊g儲欣編《唐宋十大家類選》,分文章為六門三十類,即奏疏、論著、書狀、序記、傳志、詞章六門。每門下又分目。如“詞章”包括箴、銘、哀詞、祭文和賦五目。雖然對各類文體做了歸類,但還不是從古文和駢文的視域中來選文,因此也還屬于兩層分類法。

    表面上看,姚鼐《古文辭類篹》也采取類中有體的二層分類法來編選古代文章,即先分為十三類,再將各類細分為各體,以此收錄范文。然而,實際上,姚鼐《古文辭類篹》體現(xiàn)了其對古代文章進行三層,更確切地說是三級分類,即標題“古文辭”暗含其所選文章都是古文,而不是駢文。③姚鼐所處的乾嘉時代,古文和駢文對立多于融合,姚鼐具有鮮明的古文和駢文觀念。參呂雙偉《論桐城派對駢文的態(tài)度》,《安徽大學學報》2012年第6期;呂雙偉《乾嘉駢文的復興》,《文學評論》2014年第2期。古文是中唐文人在否定駢體文的基礎(chǔ)上,把文字學術(shù)語借用到文章上來的。曾國藩云:“古文者,韓退之氏厭棄魏晉六朝駢儷之文,而反之于六經(jīng)兩漢,從而名焉者也。名號雖殊,而其積字而為句,積句而為段,而為篇,則天下之凡名為文者一也?!雹芤τ罉恪段膶W研究法·綱領(lǐng)》,王水照主編《歷代文話》,復旦大學出版社2007年版,第6861頁。文體學上的“古文”是針對駢儷文的弊端而與之對舉出現(xiàn)的。姚鼐以“古文”為名,說明他已經(jīng)認識到古代文章分為古文和駢文兩大類,然后再將古文分為“辭賦”、“哀祭”等十三類,每類中再分成不同的文體。稍后李兆洛編《駢體文鈔》同樣采取了三級分類法。即先將文章分為駢體和散體;再將駢體分為“廟堂之制、進奏之篇”、“指事述意之作”和“緣情托興之作”三門;最后將32類文體與之一一對應,歸入三大門類之中。⑤參李兆洛編,殷海國、殷海安校點《駢體文鈔·目錄》,上海古籍出版社2001年版。清末吳曾祺編《涵芬樓古今文鈔》受到姚鼐《古文辭類篹》極大,且將姚鼐隱含的第一級分類明確表現(xiàn)出來,即以“古今文鈔”代替“古文辭類篹”,以增加駢文,擴充選文范圍;再將文體分為論辨、序跋、奏議、書牘、贈序、詔令、傳狀、碑志、雜記、箴銘、頌贊、辭賦和哀祭13類。除了將姚鼐的“書說”改為“書牘”外,其他分類全沿襲姚鼐。又將十三類文體細分為202子類,如辭賦類中包括賦、辭、騷、操、七、連珠、偈等7子類;哀祭類中包括告天文、告廟文、玉牒文、祭文、哀詞、吊文、誄、騷、祝等27子類。①以上對古代文章選本所選文體文類的統(tǒng)計數(shù)據(jù),來自褚斌杰《中國古代文體概論·附錄》(修訂版),北京大學出版社1990年版。在第三極文體分類上,吳曾祺將之分為202類,雖然尊重了每篇文章的原始命名,但沒有進行同異歸納與合并,實際上丁還是丁,卯還是卯,沒有起到文體分類的典范作用。

    其實,選本中的這種文章三級分類方法,在文論上早有表現(xiàn)。劉勰的《文心雕龍》最早采取三級分類法。不同的是,劉勰是以文筆之分為第一級,而不是以駢散之分為第一級;再將文體分為騷、詩、樂府、賦、頌、贊、祝、盟等33類,這為第二級;某些類別中又細分小類,如“雜文”中包括對問、七和連珠,這是第三極。除了以駢散之分為第一級之外,還有的從文章的主要表達方式來劃分體類。桐城后學姚永樸繼承和發(fā)展了姚鼐《古文辭類篹》的分類觀念,其《文學研究法·范圍》先將文章分為說理、述情和敘事三大類,三大類中分小類,小類中再分子類。有云:“大抵集中,如論辨、序跋、詔令、奏議、書說、贈序、箴銘,皆毗于說理者;詞賦、詩歌、哀祭,則毗于述情者;傳狀、碑志、典志、敘記、雜記、贊頌,則毗于敘事者。必也質(zhì)而不俚,詳而不蕪,深而不晦,瑣而不褻,庶幾盡子史之長,而為六經(jīng)羽翼。驟觀之,其義若狹;實按之,乃所以為廣耳?!雹谕跛罩骶帯稓v代文話》,復旦大學出版社2007年版,第6855頁。這實際上是另外一種文章體類的三級分法。

    文章體類的三級分法,雖然不能概括全部文章選本,但還是比較清晰地展示了中國古代文章的體類脈絡(luò),有利于梳理古代各體文章發(fā)展的特征和演變的內(nèi)涵,有利于厘清古代文體名與實的差異:既總結(jié)不同文體的異中之同,又挖掘相似文體的同中之異。但是,在試圖合并類似的文體以歸類時,就難免有重復交叉現(xiàn)象的出現(xiàn),如“楚辭”作品既可屬于“辭賦類”,又可歸于“哀祭類”。根據(jù)上面所舉文章選本所選文類可知,這絕不是姚鼐一家私言,而是較為常見的分類現(xiàn)象。

    即使在桐城文派傳統(tǒng)中,《古文辭類篹》的文章學、文體學意義,也超過后來的梅曾亮和曾國藩等編訂的古文選本。梅曾亮編選《古文辭略》,新增“詩歌類”,在詩文界限分明的清代中后期,將詩歌編入“古文辭”,似乎逆時而動,不知其然。曾國藩編《經(jīng)史百家雜鈔》,以“門類”的方式選文,即先分著述門、告語門和記載門;再將三門分為論著、詞賦、序跋、詔令、奏議、書牘、哀祭、傳志、敘記、典志、雜記十一類。和姚鼐所選相比,曾國藩增加“敘記”、“典志”二類;變“論辨”為“論著”、“書說”為“書牘”;合“傳狀”、“碑志”為“傳志”;將“贈序”合并在“序跋”中,將“箴銘”、“贊頌”合并于“詞賦”。雖然曾國藩新增了文類或者合并了姚鼐分類的文體,體現(xiàn)了其經(jīng)史百家雜錄、各種文章體裁兼采的宗旨,但是,在晚清文學發(fā)展成熟的時代,重新選錄經(jīng)史文章作為古文創(chuàng)作的典范,將典志視為“文”,只會導致雜文學觀念的升溫與文學觀念的混亂,不利于當時及后來文學的發(fā)展。姚鼐《古文辭類篹》排除經(jīng)史文獻,而曾國藩重新選錄經(jīng)史、注疏等文字,這其實是文體觀念的倒退。此外,曾國藩收錄各類文體,其范圍都比姚鼐寬泛,定義也較為松散。如將“詞賦類”即定為“著作之有韻者”,將“哀祭類”定為“人告于鬼神者”,前為形式規(guī)定,后為內(nèi)容指向,分類標準不一樣,自然更容易導致兩者交叉現(xiàn)象的出現(xiàn)。

    三 第三極文體本身屬性的不確定與辭賦、哀祭文的重合

    中國古代文體分類源遠流長,文體意識萌芽較早而文體學構(gòu)建成熟較晚?!对娊?jīng)》作品中風、雅、頌的分類,《尚書》中典、謨、訓、誥、誓、命等在不同語境和場合中的出現(xiàn),《周禮·大祝》中“作六辭以通上下親疏遠近:一曰辭,二曰命,三曰誥,四曰會,五曰禱,六曰誄”的記載,都表明當時人已經(jīng)根據(jù)文辭的不同功能或禮儀等級加以分類,具備了簡單的文體意識。但對各類文體屬性、文體風格和文體特征等進行邏輯分析和理論概括的文體論則出現(xiàn)較晚,一般認為發(fā)軔于魏晉,盛行于齊梁以后。

    魏晉南北朝時期號稱為文學的自覺時代。這種自覺,不僅體現(xiàn)在文學從經(jīng)學、玄學的牢籠中獨立出來,擺脫政治、哲學和史學的束縛,成為獨立的審美客體;還表現(xiàn)在文學理論,包括文體論的勃興。曹丕的《典論·論文》、陸機的《文賦》、摯虞的《文章流別志論》、李充的《翰林論》等都對各自時代流行的文體,按照類別作了精要點評。曹丕的“奏議宜雅,書論宜理,銘誄尚實,詩賦欲麗”對八類文體的主要創(chuàng)作特征作了概括,陸機的“詩緣情而綺靡,賦體物而瀏亮。碑披文以相質(zhì),誄纏綿而凄愴。銘博約而溫潤,箴頓挫而清壯。頌優(yōu)游以彬蔚,論精微而朗暢。奏平徹以閑雅,說煒曄而譎誑”則對十類文體的主要風貌作了歸納。但這種概括,是畫龍點睛的印象式批評,而不是條分縷析的哲學思辨;是直覺感悟而不是邏輯歸納。因此,各類文體的屬性,其實并沒有被提出者和運用者明確無誤的把握,多是抓住一點而不及其余。此外,摯虞殘存的《文章流別志論》提及到頌、賦、詩、七、箴、銘、誄、哀辭、解嘲等十一類文體,李充殘存的《翰林論》包括書、議、贊、表、駁、論、奏、檄等八類文體,其文體屬性的闡釋依舊模糊不清。在這樣的基礎(chǔ)上,劉勰十分難得地對文體“原始以表末,釋名以章義,選文以定篇,敷理以舉統(tǒng)”(《文心雕龍·序志》),從源流、名實、文例及理論統(tǒng)貫四個方面來探究文體內(nèi)涵及演變,對當時流行的三十四類文體作了全面的收羅與理論闡釋,達到了我國古代文章學的最高水平。①對摯虞《文章流別志論》、李充《翰林論》的殘存文體名稱及《文心雕龍》收羅文體三十四類,參褚斌杰《中國古代文體概論》(修訂版),北京大學出版社1990年版,第18頁、19頁和25頁。然而,因為古代文體類別的多樣性與功能應用的多樣性,導致不同的文體可以交融,甚至合并。第三級別的各類文體,有些分類標準本身模糊不定,范圍也比較伸縮自如。有的從現(xiàn)實功能來劃分,有的從具體應用來分類,有的行文對象貴賤來定名,有的從載體差異來區(qū)分,不同的分類標準導致了各類文體天生就具備了交叉、兼容的關(guān)系。比如“辭“與”賦“的關(guān)系,就一直聚訟紛紜,莫衷一是。

    馬積高主張:“不論是從流溯源或是從源探流,賦都是兼有眾體的,且大體有各自的演變之跡,或言其合,或究其分,我認為都是可以的?!雹隈R積高《歷代辭賦研究史料概述》,中華書局2001年版,第3頁;葉幼明認為:“賦可以包括辭,故辭可以稱之為賦或者包括在賦之中,如屈原作品可以稱屈賦,劉徹《秋風辭》,陶淵明《歸去來兮辭》可以概括在賦之中。而辭則只是賦之一體,只有騷體賦可以歸入辭一類,而散體賦之類則不可以稱之為辭?!雹廴~幼明《辭賦通論》,湖南教育出版社1991年版,第26-27頁。郭建勛則強調(diào):“騷體與典范的賦體在形式、內(nèi)容和風格上均有較大區(qū)別,兩者的混淆,實起于漢人對‘辭’與‘賦’的模糊認識和文體分類初始階段所無法避免的非科學性,因而主張辭賦相分,將騷體(包括有的學者所稱的‘騷體賦’)作為一種與賦并列的獨立文體看待。”④郭建勛《漢魏六朝騷體文學研究》,湖南教育出版社1997年版,第6頁。較之第三級文章體類的其他文體,“辭”與“賦”還是以語言、結(jié)構(gòu)和表達等組成較強的獨立性特征,差異較為明顯。至于詔與誥、墓志與墓碣,其差異則不太明顯了,將之分別視為獨立的文體,實在有勉強之處。楚辭形式獨特,帶有特殊虛詞“兮”、“些”等,內(nèi)容上具有強烈的抒情性并且善于發(fā)憤抒情,但這些特征,同樣可以在深情悲愴的哀祭文中體現(xiàn)出來,因此,兩者的交叉也就無法避免了。

    哀、吊、和誄辭都重視內(nèi)容上的抒情性、悲情性,形式上的規(guī)定反而次之。劉勰《文心雕龍·哀吊》云哀辭:“原夫哀辭大體,情主于痛傷,而辭窮乎愛惜。幼未成德,故譽止于察惠;弱不勝務(wù),故悼加乎顏色。隱心而結(jié)文則事愜,觀文而屬心則體奢。奢體為次,則雖麗而不哀;必使情往會悲,文來引泣,乃其貴耳?!雹輨③闹苷窀ψⅰ段男牡颀堊⑨尅啡嗣裎膶W出版社1981年版,第138頁。說吊文:“夫吊雖古義,而華辭末造;華過韻緩,則化而為賦。固宜正義以繩理,昭德而塞違,割析褒貶,哀而有正,則無奪倫矣。”言誄辭:“選言錄行,傳體而頌文,榮始而哀終。論其人也,暖乎若可覿;道其哀也,凄焉如可傷?!保ā段男牡颀垺ふC碑》)除了為王公貴族歌功頌德之外,哀祭文多悼念骨肉天人相隔、悲痛身世孤零的至情至性文字,抒情色彩濃郁。如陶潛的《自祭文》、潘岳的《悼亡賦》、庾信的《哀江南賦》、李華的《吊古戰(zhàn)場文》、陳子昂的《祭韋府君文》、韓愈的《祭十二郎文》、白居易的《祭浮梁大兄文》、李商隱的《重祭外舅司徒公文》、歐陽修的《祭石曼卿文》、蘇轍的《祭亡兄端明文》、蘇軾的《祭歐陽文忠公文》、閻鎮(zhèn)珩《程雨蒼哀詞》、《亡女玉芙哀詞》等。如果這些哀祭文明顯使用楚辭“兮”字句式,其文體特征就滑向騷體,即楚辭體。這種“兩屬“性質(zhì)恰恰是古代文體的多樣和分類標準的不統(tǒng)一造成的。而這種兩屬性質(zhì),古人無法消除,今天,我們也不必消除,只是需要知道:今天的文體學概念與內(nèi)涵,與古人的文體觀念,有著較大的距離。郭英德認為“如果以‘文體’一詞指稱文本的話語系統(tǒng)和結(jié)構(gòu)體式的話,那么,文體的基本結(jié)構(gòu)應由體制、語體、體式、體性四個層次構(gòu)成。體制指文體外在的形狀、面貌、構(gòu)架,語體指文體的語言系統(tǒng)、語言修辭和語言風格,體式指文體的表現(xiàn)形式,體性指文體的表現(xiàn)對象和審美精神。”⑥郭英德《中國古代文體學論稿》,北京大學出版社2005年版,第2頁。如果用之分析今天的文學文體概念,當然周全精到;但如果放到古代文體中去,放到古代三級分類體系中的各級文體中去,我想,恐怕是大多數(shù)不符合“體制、語體、體式、體性”這四個層次的全部要求的。如何建立符合古代文體實際的理論體系,仍然是一個值得探討的問題。數(shù)量眾多的第三級文體,有些根本就缺乏文體的獨立性和自足性,實際上不能成為現(xiàn)代文體學意義上的文體,而只是一種文章類別。

    總之,根據(jù)《古文辭類篹》和古代文體學論著與選本、總集中的相關(guān)資料,我認為,古代文章大約可分為三級體系。即按照禮義功能或者應用范圍劃分的第三級文體體系,如賦頌箴銘,詔誥表啟等;對相近或相似功能與作用加以合并、歸類的第二級文類體系,如論辨類、序跋類、辭賦類、哀祭類等;根據(jù)語言表達方式而駢散二分的第一級文類體系,如駢體與散體。因為第二級是對第三級文體的組合、合并,因合并標準的不同,合并主體的審美傾向不同,第三極文體本身的繁復等原因,導致同一文體在合并中可以屬于不同的文類,因而一體兩屬的現(xiàn)象時有出現(xiàn)?!豆盼霓o類篹》中的楚辭體作品,既可以屬于“辭賦類”,也可以屬于“哀祭類”,就是一個典型證明。對于古代文體的探究,古人既有片面深刻之論,更有模糊印象之言。根據(jù)這個體系,“哀祭類”上推可以屬于散體文或駢文;下溯可以包括哀辭、祭文、吊文、誄等?!稗o賦類”上推可以屬于散體文或駢文;下溯可以包括騷、七、對問、設(shè)論、賦等。這對于理解駢文和散文對各類文體的兼容性,有較大的啟發(fā)意義。

    (責任編校:周欣)

    I262

    A

    1673-2219(2015)02-0025-05

    2014-04-16

    霍英東教育基金會的資助;湖南省社科基金項目資助。

    呂雙偉(1977-),男,湖南湘陰人,湖南師范大學文學院教授,文學博士,研究方向為古代駢文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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